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妮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每个人都知道我爱你 作者：玄笺 文案 本文又名《吃枣要弯》 孤身在国外多年的乔瞳回国了，刚下飞机就差点被自己命定的媳妇撞个正着，紧接着目睹了一场民心所向的手撕熊孩子庆典，本来以为不过一面之缘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谁知刚上车就收到一个陌生人的私信：烤红薯：“大大，艹粉吗？” 乔瞳：一脸懵逼.jpg 在得知那个人是自己喜欢十多年的大神以后，乔瞳表示：嗯，可以试试。 这回轮到大神懵逼了：她她她……她是个直的啊！！！ 乔瞳：“没事，吃枣要弯。” CP：斯文精分小灰狼X白甜放诞大仙女。双向暗恋，年下，HE，一个艹粉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幼璇，乔瞳 ┃ 配角： ┃ 其它：双向暗恋，艹粉，扮猪吃老虎 ================== 第1章 Chapter1 海城，某国际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BA169航班已到达。” 白色的国际航班冒着细雨缓缓降落在空旷的跑道上，机场里随之响起了温柔的女声播报。 半个小时以后，闸口打开，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因飞机晚点在航班上多待了数个小时的疲惫的旅人，不远处接机的亲人朋友热情地招手，或者直接快步赶上来接过对方手上的行李。木小青脖子高高地仰着，紧张地盯着闸口的大型闭路电视，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时不时抬手帮她揉一下后颈，以免她颈椎太过劳累。 “出来了出来了！”木小青激动地抓住了乔桁的手臂，她穿着直到膝弯的大衣，似乎非常怕冷，大衣的边缘露出藏青色的旗袍下摆，妆容高贵，脸上的皮肤白嫩紧致得浑不似四十有五的人，唯有笑起来时眼角两道浅浅的皱纹昭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 乔瞳出了闸口，刚走了三米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活像个看门的石狮子。“石狮子”缩了缩脚，尽力把自己和行李箱融为一体，节省空间让其他人过去。 她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二三岁，显然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很白也很瘦，敞着风衣，里面一件单薄的Burberry卡其色格子衬衫，下身是深色系九分裤，棕色的布洛克鞋，吊着半截白嫩的脚踝，双腿修长，弧度很美，美中不足的是踝部横亘着几条浅浅的白色疤痕。 鸦羽般的黑发直垂腰际，衬得她白皙过人的脸看起来近乎羸弱，飞机上睡得太久，长发尾端略有一点卷曲，眼神因为飘忽显得迷离，这让她分明正经无比的表情在此时显得懵懂可爱了。 围巾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连同她嘴角冷淡的弧度也一起遮掩了。 乔瞳有很多年没有回国了，国内发展就踩了火箭似的一天一个样，机场也修缮一新大得匪夷所思，人头攒动看得眼直犯晕。 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在她身后轻轻响起：“瞳瞳。” 乔瞳扭过头，嘴角一弯，礼貌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妈妈，因为伦敦突降暴雪，航班延误，让你们久等。” 她又朝木小青身边站着的乔桁点点头：“爸爸。” 她说话的语速比一般人要慢，好像在尽力咬字，中文也掺杂着一点奇怪的口音，却又不像国外长大的ABC们那样语调不清，反而字正腔圆，显得格外的认真和讲究。 木小青看着她这个十二岁就执意要一个人在国外求学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她方才欣喜的神色突然就没办法在脸上维持下去，只是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按照寻常人家的母女，久别重逢多半是要好好叙叙旧，拉拉家常的，但这家人的气氛却似乎生疏到了极点。 “回家想吃点什么，妈妈都给你做。”自从知道乔瞳要回来以后，几个月以来，这句话就在木小青心里酝酿了千百遍，她张了一下嘴，没敢去牵她的手，略有些生硬的道：“我们回家？” 乔瞳点头。 跟着的西装革履的司机小吴立刻上前一步去接乔瞳手里的行李箱，弯腰彬彬有礼道：“小姐，我来吧。” 乔瞳先松开握着拉杆的手，往后退一步，小吴才接过去。 “报告首长，我已平安抵达根据地，准备稍事休息，立刻前往革命腹地，有同志正在外面接应，”一个栗色长卷发的年轻姑娘正背对着他们在打电话，语气铿锵有力，“是，谨遵首长吩咐！我一定按时吃饭！” 商幼璇单手撑在行李箱拉杆上，小巧的黑色行李箱在她不安分的动作下原地打转。她一边打电话一边低着头看地面，借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将自己的额前的头发微整了一番，左右看了看，觉得每一根头发都歪斜得恰到好处，不由得一笑。她随之话锋一转，眉飞色舞地说：“首长，从小到大我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大秘密，今天我想告诉你。” 那边的首长说：“准了。” 商幼璇：“谢首长，那我就问了。您生出一这么漂亮的女儿，每天压力是不是特大？所以每次没待几天您就不顾政委的阻拦，义正词严地把我赶回国。” 商幼璇：“喂！” 首长果断把电话给挂了。 “爱你哟么么哒。”虽然已经挂断了，商幼璇还是对着手机那头隔空吻了一下，单手打开挂在胳膊上的手袋，将手机沿着缝隙滑了进去。 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没吸进下一口空气，整个人便被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熊孩子一撞，整个人晃了一下，手里的箱子往后带了几尺。 她粗略一瞥，此熊孩子是真“熊”，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四，动如疯狗，身后跟着俩一看就是身经百战、步履矫健的老头老太太，一口一个“宝宝”“乖孙”“大伙让让”，汇集在一起乃是一发声势浩大的行走人形炮弹，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身高一米七的商幼璇体重刚过百，就是一根相当标志的电线杆，哪经得起如此接二连三的冲击，重心不稳，箱子脱手，直接朝后一栽。 乔桁早就看到了远方来的“疯狗”，早早地将木小青拽到了一边，乔瞳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她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走神，躲过了小胖子，没躲过被小胖子撞倒的人。等她察觉到的时候，眼前已经扑过来一个阴影，直挺挺往她怀里倒去。 是个人，而且是个快摔倒的人。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要么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砸倒，要么伸手扶一把，这位可倒好，动作迅速地往旁边迈了一脚，避之唯恐不及地让了开去。 一场别开生面的“五体投地”眼看就要上演，商幼璇只能调整了个姿势，力图摔倒的姿势要优美，一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狗吃屎。 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摔到地上，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拽住了她的胳膊，肩膀也撞在了一副硬朗的胸膛里，司机小吴把她扶起来，松开手，礼貌地问候了一句：“你没事吧？现在的孩子啊，真是越来越熊了。” 商幼璇：“没事，谢谢。” 乔桁上前几步把商幼璇的行李箱拉了过来，也关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乔瞳白着脸，摇摇头。 商幼璇刚想回答，发现他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着他身边的那个人，商幼璇看第一眼，好嘛，险些给气炸，对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多可怕的庞然大物呢！再看一眼，气顿时就消了，这姑娘生得非常漂亮，年岁很轻，眼珠极黑，脸极白，搭配在一起，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再看第三眼，纯为了欣赏，她发现这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也在打量她。 奇异的是她的眼睛像是空旷的幽潭，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一副挡住了半张脸的墨镜，鼻梁很挺，嘴唇很薄，轮廓比一般的亚洲人要深，脸跟剥了皮的水鸡蛋似的，白得透亮，栗色长卷发披在身后，依稀能判断得出是个美人。而身上则是应季的最新款披风斗篷，之前在某个国际秀场上模特穿过的，配上白色的新手袋，拉出去就能直接进棚拍时尚杂志，但这一切都不如她寒冬腊月里只穿着短裙短靴的腿抢眼。 长，还很直。 身材八分，腿占七分，乔瞳飞快地扫了一眼，已经一切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打了个分。 商幼璇接过乔桁递过来的行李箱，再次向他们道了谢，然后错身离开。 她去的不是航站楼的出口，而是想了想，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乔瞳刚走出几米远，又被身后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喧哗的大厅顿时爆出一阵叫好声。 只见方才那位戴墨镜的美人正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熊爷爷、熊奶奶，口中不断地在说些什么，而那个害得一阵人仰马翻的熊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周围人都在围观，很快有几个人上去怒气冲冲地助阵，也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浑水摸鱼撒气的，把个熊家族骂得狗血喷头。 “你知道我老婆是孕妇吗？万一摔倒了，我家宝宝没了你们负责得起吗？！” “看您这孩子膘肥体壮的，养得挺好啊，也是，光长肉不长脑子了。” “没教好孩子就别让他瞎出来溜达，就是有你们这些熊家长带头，才会有这些熊孩子！” “你让这孩子挨个儿过来跟我们道歉，否则没完！” 乔瞳还不懂国内人受熊孩子荼毒日久，眼下正是扬眉吐气的好时候，有人带头还不上赶着发泄怒气。她看着有些莫名，身边的父母倒是相视一笑，小吴更是一脸崇拜，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他八岁的外甥上个月刚祸害了他价值四位数的手办，呵呵。 乔桁见状“啧”了一声，赞赏地笑道：“这闺女还真有点脾气，我喜欢。” “都起开都起开！”熊奶奶显然身经百战，风风火火推开挤过来的人，两手彪悍地叉着腰，梗起脖子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这些大人一个个杵着有电线杆子高，好意思跟个孩子计较吗？哟，真不嫌丢人！”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带头的“电线杆子”商幼璇乐了，道：“嚯！您孙子倒是跟麻圆儿似的，整个一坨往这一杵就是一大号垃圾桶。” 她将脸色一沉：“一句话，道不道歉？” 这么个漂亮姑娘在熊奶奶面前没什么威慑力，她越这样说熊奶奶就越不怕，挺着瘦巴巴的胸脯商幼璇面前挤，尖声说：“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才不打你，冤有头债有主，谁撞的我打谁。”商幼璇把行李箱重重一搁，转头看向坐在地上已经看傻了的小胖子。 熊奶奶跟被掐住脖子似的大花母鸡似的，当即扑楞着俩翅膀，张牙舞爪地挡在了自家大胖孙子面前，嘶声道：“你敢打我孙子，我就跟你拼命！” “来，你拼一个试试？我就站这儿，你过来跟我拼啊。”商幼璇冷笑，朝围观群众里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男青年招了招手，“哥们，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老太太拉开，她要是讹上你们，钱算我账上，就算立刻心脏病去世，赔款我也全包了！” 两个年轻小伙子对视一眼，点头，立刻上前把老太太架到了一边。 “咱以前好歹是S大附小一霸，爸爸还不信治不了个小兔崽子。” 小胖子刚才猝不及防被推了个屁股蹲，想他横行霸道十余载，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今儿个忽然成为众矢之的，居然有大人要和他较真了，又被急转直下的形势吓蒙圈了，奶奶被制住了，爷爷缩成了鹌鹑躲进了人群里。他呆呆地看着挽胳膊撸袖子冲着他笑得一脸奸诈的漂亮姐姐，动也不动一下。 商幼璇绷着脸吓唬道：“我要打你了，还不跑？” 小胖子这才动了，眼珠慌乱地转了几下，当即弃他那还在扑腾着胳膊腿儿的奶奶于不顾，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乔瞳那块风水宝地，拔腿就冲了过去。 乔瞳急忙往后撤了一大步：“！！！” 商幼璇看清了他跑的方向，大吼一声：“站住！谁准你往那儿跑的！” 小胖子被她一嗓子镇住，不敢动了：“？？？” 商幼璇三两步跑过去，把小胖子揪了回来，口里道：“那个小姐姐连我这样的美人都会害怕，你可倒好，直奔那儿就去了，可以啊你，专挑软柿子捏啊。” 说罢还回头朝乔瞳一笑，两指并拢在额前一飞，比了个不用谢的手势。 乔瞳：“……” 商幼璇也没奢求对方会承她的情，却万万没想到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姐姐一勾嘴角，当众回了她一个标准的冷笑。 不承情不要紧，有不满自己也可以解释，这样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就烦人了不是？ 商幼璇心头蹭蹭蹭就窜起了无名火，低头看看手里的熊孩子，又看看对面的熊美人，对于先收拾哪一个，犯起了难。 “站这，别动。” 她墨镜下眸光微微一闪，松开拽住熊孩子的手，掉头朝乔瞳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多多支持~ 一个自认为宇直的宇直以为自己撩的是另一个宇直，结果对方是个弯的而且顺手把撩人的宇直掰弯的故事=w= 第2章 Chapter2 “请问你刚才是在对我冷笑吗？”她一向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站到对方面前问道。 乔瞳有很严重的肢体接触恐惧症，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进行心理治疗，但仍旧没办法完全康复，尤其是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生理性反应非常强烈，根本没办法用理性来控制。就连她的父母，接到她这么久，也不敢碰到她的身体。 好在虽然盛着怒火，但商幼璇还是体贴地和她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离，这让乔瞳被接二连三的惊吓弄坏的心情得到平复。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好感，决定息事宁人，于是缓缓地摇了一下头，态度很好地说：“不是，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其实……感觉还不错。主要是声音好听得紧，仿佛珠玉落盘，清清脆脆半点不拖泥带水，就是口音有些怪，再看她身边站着的成功人士模样的父母，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是个留学多年的海归了。 商幼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气渐渐就消了。 她朝站着的几位温和地一笑，也说了句“抱歉”，不再多话，拎着熊孩子，头也不回地朝原来的风暴中心走过去了。 所有的事情不过发生在一分钟以内，熊奶奶还在那骂骂咧咧，污言秽语十分之难听。 那小胖子被逮住了完全也没个认错的意思，在他远程指导的奶奶嘴炮的加持下，不但屡教不听，还有样学样地骂起人来。 “跟你谈家教真是浪费口舌。”商幼璇狠狠一皱眉，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瞧着瘦，手上力气却不小，小胖子在地上乱滚一通，居然没办法挣开她，被翻了个面接连揍了一顿屁股，哭得嗷嗷叫，一边哭一边喊：“对不起对不起！” 商幼璇把他揪起来：“还有其他人呢？” 小胖子挨个走过去，哭哭啼啼地说：“对不起。” “马上到，嗯，你在门口等我，”商幼璇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了条微信语音出去，心不在焉地说，“鞠躬。” 小胖子对着面前的孕妇鞠一躬，说：“对不起。” “称呼呢？” “阿姨。” “叫姐姐。” “姐姐，对不起。” 商幼璇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刚做了美甲的指甲，道：“说清楚，对不起什么事啊？” “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撞您，希望您的宝宝能够健康。” 商幼璇说：“哟，这不是会说人话吗？那两个兄弟，把老太太放了吧，谢了啊。”她扬了扬自己有些发酸的手掌，冲那恶气冲冲瞪着她的老太太微微一笑，“老太太，这回我免费替您教育教育孙子。再让我遇着下次，可就要收钱了。” 说完，再不看这家子人，拉过行李箱的拉杆匆匆离开了。 经过乔瞳一行四人身边时，有长辈在侧，出于礼貌，她低头摘下了自己一直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轻而易举地攫取了另外几人的注意力，小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看直了。 她有一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蓝色的，机场灯光的折射下，光线渐次在眼睛里晕开，仿佛夏日阳光下微微荡漾着的海水，充满了温柔和让人愉悦的活力。 商幼璇把墨镜挂在胸前，朝四人点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当作打招呼。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快速地滚动，商幼璇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拔腿小跑起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急事。长发被风带起，空气中萦绕着一缕淡淡的Jo Malone鼠尾草与海盐香水的味道。 乔瞳之所以闻得出来，是因为她前两天刚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这么久了，她早该换一款别的香水了。 商幼璇拖着小巧的行李箱十万火急地奔出候机大厅，寒冬腊月里迎面灌来的大风掀过来，差点把她拍进去，她打眼一瞧，一辆拉风的银色兰博基尼敞篷跑车正停在马路牙子上，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拿出手机发语音：“秦暮你大爷的，把车停过来一点。” 兰博基尼在接机的车流中炫技地一甩车屁股，平稳地驶了过来。 里面坐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单架一副大黑墨镜，两臂趴在方向盘上，唇色艳红，明星范十足。一见商幼璇这身清凉的打扮，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她推开车门，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递给她一件长大衣，“啧”了一声：“要风度不要温度，快披上，到时候太后娘娘要骂我了。” “她只会给我穿小鞋，什么时候迁怒到你身上了，”商幼璇嫌弃地看着她的车，“我说你来接人，好歹开辆SUV吧，就这小跑，行李箱都放不进去。我把话放前头了，万一放不进去，我就放副驾驶上，车我开，你自个儿打车回去。” “哪能啊，我算好了的，”秦暮把兰博基尼的前车盖打开，把里头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拣到了一边儿，行李箱正好妥妥帖帖地放了进去。 “行了！”她大手一挥，盖上前车盖，“上车，姐给你接风洗尘！” “你把这顶棚关上。”商幼璇腿上盖着厚厚的大衣，感觉四面八方都在漏风。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我刚才不是为了更清楚的看见你嘛，就把这顶棚给放下来了，我现在就给你升上去。”秦暮再把暖气一开，商幼璇才松开了一直环抱自己的手臂，长舒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秦暮两手握着方向盘，缓缓将车驶到马路上。 “什么感觉怎么样？爸妈身体挺好的，休假时间还没到，一过完圣诞就被赶了回来。”商幼璇边说边在车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吃… “当女儿当到你这个份上也是挺失败的，”秦暮放心大胆地嘲笑道，“人家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跟个皮球似的从国外踢到国内，哈哈哈哈。” “是吗？你倒挺成功，”商幼璇往嘴里叼了枚饼干，信口反击道，“我昨天看国内娱乐版新闻，你又上头条了，‘当红小鲜肉余清言疑似被朝楚娱乐公司董事长包养’，我看见那照片背影了，一眼就认出来是你。老爷子知道这事儿没有？” “你不能不提这事儿吗？老爷子还不知道呢，知道了我估计又得挨顿揍。不知道哪个狗仔瞎拍一气，”秦暮不爽地按了两下喇叭，轰隆隆的马达声越发沉闷了，兰博基尼在马路上加起速来，繁华的街景飞速地倒退开去，“压根就不是什么包养不包养的事儿，就是酒吧里碰见了，谈了两句，我觉得他颜正身材又好，男欢女爱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思想非那么肮脏！” “是是是，他们太肮脏了，一点都不理解你高尚的情操。”商幼璇笑道，解锁了已经换上国内卡的手机屏幕，上了微博小号。 “看你那小高冷回消息没有？” 商幼璇听到了，斜眼赏了她一个“朕懒得跟你说话”的高贵眼神。 秦暮一哂，加快了速度，跑车本身良好的加速性能让商幼璇没有感到一丝不适。疾驰的兰博基尼路过一辆加长黑色宾利，车窗透不进一丝光亮。 乔瞳坐在后座上，从包里摸出手机连上了乔桁开的热点。先登进了自己的邮箱，有几个朋友发了几封问候的邮件，还有问她回国了没有的，没有回复就关掉了。紧接着上了微博，首页干干净净，只有一个人的动态：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没加V，没验证，粉丝却有五十万之多，自我简介写着：“楼上这火鸡神经病，窝不认识她。”这人是个晋江大神，主攻言情，偶尔写耽美，也是乔瞳追了十年文的女神，影响之大，说改变她一生轨迹也不为过，十年前她从困境中迎难而上，毅然决定孤身出国也是拜对方所赐。 大神晋江笔名很小清新，是一首九二年老歌的名字，曾经激励了很多人，叫星星点灯。 微博更新还停留在一周前。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2-22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出差一周，更新尽量，没更大家也表等，中午要乖乖吃饭=w= 乔瞳刷了一下评论，五百多条评论，除了有十来条是求出定制和出版的，其他清一色都是迷妹的呐喊：“我星最萌最可爱”、“不管星老师发什么都觉得可爱死了”、“毕生志愿就是能够嫁给星老师”、“我觉得我要萌die了”、“啊我摔倒了要小星星亲亲才能起来”、“星老师简直有毒每天看着她的微博都能痴汉笑一整天”、“楼上加一我宛如一条咸鱼了”……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乔瞳点开了评论栏，嘴唇习惯性抿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地敲出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糖醋煎饼】：“啊啊啊啊啊求女神嫁我！娶我也行啊！！！！” 再例行每日检查似的将女神的微博往下翻了几页，乔瞳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这让她坐在她身边的父母顿时放松了不少，木小青适时地插了话进来：“瞳瞳，你刚回来还不太习惯，明天妈妈陪你去办手机卡？” 乔瞳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对上木小青的眼神，简短地答：“好。” 木小青正犹豫着怎么接话，乔瞳已经顿了一下，接上了话茬：“我还想买几件正式些的新衣服，您有空吗？” 木小青一时间几乎眼泛泪花，忙点头：“哎！有空！有空！你爸爸也有空，三哥你说是不是？” 乔桁握紧了妻子颤抖的手：“有！当然有空！” 他对前面的司机朗声道：“小吴，明天你和你爸爸休一天假，我要亲自开车。” “知道了乔总。” 一家三口就此无话，但车内的气氛悄悄地冰释，冰冷的手脚感觉到了迟来的暖意。乔瞳微博左下角的Massage有一个“2”的数字标记，点开来看是陌生人私信。 陌生人ID叫烤红薯，是她一个读者。乔瞳有时候会写一些很短的短篇，因为女神在这个网站，所以她也索性在这里发文了，这个烤红薯是前天晚上找过来的，不咸不淡地聊过一次十句话以内的天。 乔瞳点开了私信。 12-27 23:00 【烤红薯】：晚安大大\(^o^)/~ 这是前两天晚上她刚登机不久的时候发的，自己一直没打开看过。还有一条是两分钟前。 乔瞳：“……”这什么情况。 12-29 11:42 【烤红薯】：大大，艹粉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乔蚊香：嗯，艹粉。 商宇直：＞﹏＜ 第3章 Chapter3 “姓秦的！我要杀了你！”商幼璇坐在副驾驶上，要不是顾忌着秦暮还在开车，她非要使出九阴白骨爪挠死她不可！ “你自己这么容易被影响居然怪我咯？”秦暮象征性地躲避着她的无形电波攻击。 “要不是你在旁边叨逼叨什么艹粉我手上会无意识的把这几个字打出来发出去吗？为什么微博不可以撤回！这什么狗屁平台！”商幼璇欲哭无泪以后，干脆地将一腔愤怒发泄到了平台上。 秦暮：“哈哈哈哈。” “你还笑，希望作者大大能够无视我。”商幼璇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她那么高冷，一定对这种无稽之谈的私信嗤之以鼻，完全不会理睬的。” 秦暮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墨菲定律吗？” “你住口！” 然后商幼璇就跟见了鬼似的看到自己刚刚发出去的消息前方多了两个字：已读。 完了，她苦心经营的萌萌哒的形象要落空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更可怕的是，那位高冷逼人的作者大大居然还回复了：【糖醋煎饼】：嗯 “我的妈呀！” 秦暮给她吓得车差点在路上打了滑，魂儿蹦出去七尺高：“卧槽，怎么了你吓死我了？！” 商幼璇举着手机，说：“她要艹我……呸，是她回复我说‘嗯’。” 秦暮静了一瞬，忽然爆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小星星，打猎的叫鹰啄了眼吧，让你天天撩人家，这回被人撩了吧，还不乖乖问好地址，去床上躺平。” “躺平你大爷，”商幼璇抽空又看了一眼手机，“哦”了一声，“没事儿，她还有后话呢，这回回了个问号。” 商幼璇又看一眼，乐了，摸着下巴道：“又有新消息了，我给你念念，连起来就是：嗯？什么意思？” “哪儿来的奇葩，”秦暮一脸鄙夷，“得了吧，这年代在网上泡着的年轻人还有不知道艹粉啥意思的，她这么说你信么？” “信啊，为什么不信？不要用你老司机历经千帆的心灵来揣测每一个人，万一她还是个未成年呢，我们要保护好祖国的花姑子。”商幼璇一本正经地说道，默默地把那句语气雀跃的“你开房还是我开房呀”给删掉了。 “对，花姑子。”秦暮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翘起一根小拇指表示赞同。 商幼璇在手机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行字。 【烤红薯】：艹粉就是问你喜不喜欢吃米粉的意思哒，我们家这边的方言，你看那个艹字是不是很像两根筷子夹着根米粉的样子哒？ 对方这次回得倒很快。 【糖醋煎饼】：像，我不喜欢。 【烤红薯】：那你喜欢吃什么？ 乔瞳发完那句“不喜欢”后就收起手机，往后一仰，闭目养起神来，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太累的缘故，她的防备心轻了很多，慢慢地就歪头睡了过去。 木小青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指指座椅角落里放着的一张薄毯子，乔桁会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把毯子盖在了乔瞳身上，乔桁木小青互视一眼，像两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无声地偷笑起来。 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两周，乔瞳在脚步声靠近时候倏地紧绷的身体过了很久才松懈下来。 果然，即使决定原谅他们，身体的本能依旧在抗拒着对方的接近。 宾利一直驶进海城东区寸土寸金的乔庄别墅，黑漆的铁门两侧站着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安保，低眉顺目，目送着宾利车开进去。正在道路两边做绿化的佣人朝这边瞧了一眼，拄着剪刀站直了身子，等车开走了以后，他拎着手里的伸缩剪刀朝正蹲在地上移植花草的同伴走去。 “我听门口保安大哥说，刚刚开过去的车里坐了乔总和太太，好像是乔总的女儿留学回来了。” “是啊。” “怎么没听说过乔总还有个女儿？” 那人年岁比他长一点，便停下来叹了口气，解释说：“你来得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是听这里干了十多年的刘阿姨说的，听说大小姐小时候遇到了些不好的事儿，和父母关系不好，所以很早就自己一个人出国了，这么多年都是乔总和太太去国外看她，她都没回来过。”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佣人一脸惊疑。 “那我就不知道了，”年长的这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斜他一眼，“豪门嘛，有钱人家，谁知道有多少脏事儿呢，咱管不着。” 佣人想了想，说：“不会吧，我看乔总和太太挺恩爱的，不像是会乱搞的人啊。” 年长的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反正咱呢，少说话多做事，总没错的，乔庄给的薪水比外面可高太多了。” 他打住话题：“好了，快去干活吧，管家说了今天下午就得弄完，别让大小姐看到这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佣人望着宾利车消失不见的方向，久久地没有回神。 “瞳瞳，到了。” 听到木小青的声音，乔瞳才假装悠悠醒转，露出在心中打好腹稿的迷蒙的眼神：“到了？”她像是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毯子，惊讶地抬了一下眉，说：“谢谢爸爸。” 木小青吃醋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妈妈？” 乔瞳闻言乖巧地一笑：“我还没说完，也谢谢妈妈。” 小吴已经下车拉开了门，笔挺地站在一侧。 三人陆续下车，乔瞳闻见了空气中很浅淡的花香，冬天还能闻见花香实在算是很不容易了，不知道是谁负责别墅的园艺。奶白色的别墅掩映在林荫小道的尽头，道路两旁的长椅在几月前就上了新漆，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椅脚下蹲了一只白猫，似乎睡着了。 风带起乔瞳耳边的长发，缱绻地缠住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乔桁说：“这是八年前买的，我和你妈妈住在前面这栋，我们住楼下，楼上是给你准备的卧室、琴房和书房，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住一起，可以住旁边那栋，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就是要把你卧室里的家具、琴房里的乐器都挪过去。” 木小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看……” 深冬的天气是有些凉的，不远处的喷泉水汽涌动在空气中。乔瞳手指从冰凉的围巾上划过，把头发塞到了耳后，抬眼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和你们一起住。” 一行三人快步朝房子走去，管家正在楼上殷勤的张罗。 “声音小点小点，挂幅画给你们弄得要拆房子似的。” “地上不许有一片叶子，吸尘器呢？会不会干活，让我来让我来。” 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个管家她还记得，她走前两年招的，叫耿达，当时他还只有二十五六岁，相貌堂堂，有洁癖，经常戴着一双白手套，文质彬彬的。是父亲一个熟人的儿子，家世清白，所以才被招了进来。 乔瞳倚在门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打开那条一个多小时前的私信：【烤红薯】：“那你喜欢吃什么？” 乔瞳便无所事事的想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正好到了饭点，木小青便上前主动问道：“瞳瞳，你想吃什么？” 乔瞳低着头，随口接了句：“烤红薯吧。” 抬头迎上父母极度诧异的目光，乔瞳“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木小青回过神：“没有没有，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乔瞳垂下眼睫，在输入栏里慢慢键入：“我喜欢吃烤红薯。” 刚发出去消息前面便显示出“read”。 乔瞳看了一眼回信：“……” 【烤红薯】：“大大大大我爱你！你说真的吗？我在洪湖路溪子口A区恒盛银都宾馆4102，床上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乔蚊香：我这个媳妇儿这么跳脱，多半是有病，嗯…… 商宇直：哈哈哈这个大大太呆了，要好好调戏一下W 乔蚊香：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乔瞳：大大我抗议，为什么我的台词永远是“……”我要有字，这样怎么显示我攻君的气势！ 石榴：给你台词啊，两个字，嗯和啊，比如说“嗯……啊……”“啊……嗯……”，还可以“啊……嗯……啊……”“嗯……啊……嗯……”台词长度你自己决定，我是不是很人性化=w= 乔瞳：(╯‵□′)╯︵┻━┻ 第4章 Chapter4 耿达从旋转楼梯上步履轻盈地走下来，恭恭敬敬地绕到三人面前，他身材颀长笔挺，比乔瞳高出了一个头，灰色西装，腰身劲瘦，剪裁得体的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而修长的腿。戴着白手套的他看起来还是既英俊、又斯文。 乔瞳点头向他问好：“耿叔。” 耿达露出慈祥的笑容：“回来就好。” 乔瞳低头看向他的皮鞋，忽然说：“您鞋上有灰尘。” 耿达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了，好像他鞋面上不是这一点灰尘，而是被浇了一大盆污水一样难以容忍，他朝乔桁木小青微微颔首，僵硬地说道：“失陪一下。” 乔瞳随意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玩味地瞧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过去了，耿叔的洁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啊。” 她极少笑，更别说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意了，寡淡的五官因着这一点笑意陡然间变得鲜活起来，黑如子夜的眸子眯起来，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丝狡于狐的意味。 乔桁木小青还没有找回和女儿正常交流的能力，看着她笑，只能跟着笑，搭不上什么话。两边人都想借此改善彼此的关系，却又不知如何打开缺口。乔瞳看着在外人面前风风光光，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父母，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问道：“我的房间是哪间？” 木小青忙领她上楼，边走边介绍道：“我们知道你怕吵，所以卧室在走廊的最里面，就是尽头那间。卧室旁边就是书房……这间是琴房，你小时候练过的钢琴也在里面，吉他、贝斯、黑管，凡是我在国外看你房间里有的都买了一模一样的，缺什么你再跟耿达说，给你补上。” 乔瞳下意识接话：“不用，缺什么我自己会买。” 木小青被她无意识的客气刺得心一疼，接着这感觉很快就被愧疚取代了。女儿跟他们疏远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乔瞳话一出口便觉出不当来，同时又生出莫名的烦躁，她转头看向身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母亲，手指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主动盖住了木小青的手背，轻轻地说：“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小青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养得当，皮肤摸上去如二八少女一样光滑，乔瞳却难以控制地想起了另一双手，也是一双女人的手，皮肤冰冷，像是蛰伏在冰原深处的毒蛇，吐着冰凉的红信，等待着给粗心的猎物致命一击。 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乔桁抢上一步，强行把她们俩分开，挡在乔瞳面前，不悦地对木小青说：“好了，你不要逼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乔瞳好不容易回来，你让她先静一静。” 从不大小声的木小青也发了火：“我逼她什么了！当年我说了多少遍瞳瞳要紧，你呢？非说你有朋友，你能解决你都能解决，一心只管着自己的公司上市，弄成现在这样，怪谁？！” “我怎么会知道是刘——” “不要吵了，”乔瞳皱眉打断他们的争吵，低声说，“一提到这件事就吵架，有什么好吵的。实在要吵的话关上门去吵，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楼下厅里站着几个佣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竖起耳朵在听楼上的动静。 “我先回房了，”她顿了一下，说，“午饭好了叫我。” 乔瞳侧过身，从他们二人身后绕回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木小青看着她的背影直掉眼泪：“她以前性子多活泼，每天都要爸爸妈妈陪着一起玩，现在呢，连碰一下手都不行。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哪个人家的母女不是亲亲热热，唯独我们家冷冷清清。” 乔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时想不到话来安慰，手按在妻子单薄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人回来了就好，别的慢慢来嘛。” “你刚才凶我了。” “我错了，我刚才是有点着急了，下次不会了。” 乔瞳耳朵贴在门上，一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走远，又检查了一遍门彻底反锁好了，才回身打量着这间为自己特意准备的房间。 除了面积是原来的两倍，其他摆设和她在国外住的那间一模一样。整个房间的色调是一致的灰，但是并不暗，房间采光特别好，窗帘一拉开亮堂堂的，空气中的浮尘泛着金色的光点，只显得简洁而精致。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圈亮红色的弧形吧台，围着几张同样鲜艳底色的高脚吧台椅，吧台后面左边的梨木酒柜里陈列着82、85、86、90等各个不同年份的ChateauLafite-Rothschild、ChateauLatour、ChateauMargaux、ChateauMouton-Rothschild葡萄酒。右边的酒架上则是一色儿的伏特加、朗姆酒、龙舌兰、威士忌等烈性酒，鸡尾酒杯、古典杯、玛格丽特杯、柯林杯、洛克杯、子弹杯等各种型号的杯子倒悬着闪着透亮的光泽，还有雪克壶、波士顿摇酒壶、量酒器、吧勺等等，调酒设备齐全。 床和吧台只隔着五米距离。 这间卧室的纵深很长，吧台往里走是小型家庭影院，推拉门，地上铺的是榻榻米，乔瞳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是可以活动的，通过遥控可以让整个天花板都伸缩进去，仰头就能看到天。 影院的隔壁就是浴室。 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大心力来布置的。 密不透光的窗帘被两只手用力合上，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乔瞳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上面正在待机状态的电脑。 熟悉的黑暗让她获得了某种被解放了的自由和安全。 密集的敲击键盘声在一片静寂中响起。 …… “食腐昆虫闻到了我的味道，攀爬过一片片互相搭叠的腐烂树叶，从各个方向赶来。身体的腐化配合着它们的用餐，完成一次物归原主的循环。 当然，它们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我的全身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跟死后大便排出体外一样让我感到难堪。我没法闭上眼睛，所以眼球自然也受到了啃食，我倒希望他们快点啃。因为这里晚上总是下雨，噼里啪啦地落到眼睛里又淌下来，让我看起来像在哭一样。 我突然有些好奇在虫子的审美里我长成什么样。不管怎样，死了肯定比活着可爱，在活着的时候我可没坐拥这三千后宫佳丽虫。” 商幼璇窝在客厅的吊床上，捧着平板正在看书，她看的是最近发掘的一个新作者的小说，刚刚发表的，叫做《走失的尸体》，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巧，她刚回来没多久对方就更新了。 此作者笔名“死去的作者”，微博叫“糖醋煎饼”，也就是她方才微博私信的那一位。 此人画风清奇，经常写一些戳到她奇奇怪怪的点的东西。 要说她是怎么认识这个作者，那就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商幼璇本职是七叶出版社旗下科幻杂志《木星》的副主编，副业是在晋江上码点砖块儿字，虽然被很多读者追捧为女神，也有作品卖了影视大火，但是平日里非常低调，除了她的发小秦暮和代理，没人同时知道她二次元和三次元的马甲。 她平时的消遣除了看书、旅游和健身，就是逛逛晋江的论坛。晋江除了主站，还有不少论坛，比如二区、三区、战色，其中就有一个独特的作者论坛，不少大神粉红小透明披着公马在里面出没，别名“小粉红”，正式名字叫做——晋江碧水江汀。 前段时间，由于国家政策，网文界开始实行全面严打，作者纷纷闻肉色变，铺天盖地的锁章汹涌而来，从此进入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开创性时代。 第5章 Chapter5 小粉红作为作者聚集地，自然第一时间公布了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一时间哀鸿遍野。有一大票作者在公共论坛上掀起骂战，说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要怎么界定淫秽色情的标准，有的是必需情节，这样岂不是矫枉过正？也有人拿严肃文学来举例，里面照样有露骨描写，凭什么网文就不可以？ 还有一小部分人，出于各种原因，从来就不写露骨的剧情，最多来个芙蓉帐暖、春宵一度，拉个灯就过去了。但这部分作者没什么发言权，他们不是受害者。而且向来有一种理论：我做不做是我自己的选择，你非要让我不能做，这就是对我权利的侵犯。 当时政策刚发布的时候，碧水首页帖子条条飘红，都是在喷这个傻逼政策的，身为晋江公认的清水大神“星星点灯”——商幼璇小姐自然是不会去参与这场混乱的骂战的。她身在传媒行业内，顶顶头的上司就是广电总局，平日熟读《出版专业基础》、《出版专业实务》，开篇就是一长串的我国出版指导思想、方针原则，并定期参加考试和继续教育，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不是简简单单的网络骂战可以解决的，网络文学作为当今文学市场上一种流行并将大行其道的趋势，必须要由国家来把关，当然，她也不赞同如今“一刀切”的政策。 吃瓜群众商幼璇圣诞节那天晚上点开了论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摆着果盘。 首页雷打不动飘着：“盗文死全家不要逼脸！”、“12月又要过完了，有人来爆收益吗？”、“今天的流量怎么样？”、“晋江是不是又抽了，一觉醒来掉了500个收藏！！！”“挂墙头：崩葫芦霸《柳暗花明》抄袭霸葫芦崩《今朝醉》，有石锤！！！”“找基友找基友，不要一夜情的，详情贱内！！！” 庭院外的圣诞树装饰着彩色的灯光，街上的高楼全都亮起了霓虹，尘世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从厨房传来了饭菜的香气，商幼璇往那边瞅了瞅，两口子正一个洗菜一个下厨。她叼了片桔子，咬了满口甜汁，目光从上面标题一一掠过。 盗文这种事，业界毒瘤她管不了，再者她名声大看正版的人也多，几年前还是小透明的时候着实烦恼过一阵子，如今那些事，就像是每个月用完的姨妈巾，一去不复返了。收益也没什么好爆的，她今年影视总版权卖了两千万，反正赚得都没她多。现在IP大爆炸，她手上还有一本古言正在谈，包括影视、游戏、简繁体出版、漫画和有声书，有秦暮手下的能人帮她操作，少说也能卖到八位数。 关于抽，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晋江一天三小抽，三天一大抽，她上次和晋江副总裁聊天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嘴服务器的问题，实在没钱自己可以赞助一下，副总裁说已经换了新的服务器了，但依旧是谜之抽搐。 基友嘛，商幼璇倒是有几个，和她一样都是晋江的大神，平时一起拼字，会帮着对方打广告，互送几本签名书，逢年过节偶尔交换一下礼物。这都是后来交的，以前小透明时期的基友一个都没剩，不是现充不写了，就是看到她一本小火、二本大卖、三本封神阴阳怪气得都不能再好好玩耍了，商幼璇表示：逝者如斯夫，爱滚不滚。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第一页最后一个帖子上。 “十年磨一剑：最新力作《倾城绝爱》新鲜出炉，九易其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贴名一看就是自荐姿势不对，往右看了看回复楼数：89，啧，里面应该已经掐翻天了，商幼璇鼠标移动，美滋滋地点了进去，一阵浓浓的多年前玛丽苏气息汹涌而来，差点没给她直接熏跪在地上。 没错，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主题：十年磨一剑，最新力作《倾城绝爱》新鲜出炉，九易其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版权频道明星系列专题之星星点灯】 内容：小雪这篇文历经十年，终于问世啦，刚刚在晋江文学城发了一部分，不知道怎么才能积攒人气和打广告，听说碧水有神灵，所以来这里求助，很多人看过了都说不错，但是小雪看到文章的点击率好桑心啊！别的不敢多说，小雪只敢说：你看了一定不会后悔！ 废话不多说，先贴上文案： 他，慕容楚君，性格温润如玉的江湖第一大门派掌门人，为了她不惜放弃掌门人之位，甘愿做她的暗卫。 他，亚历山大·古兰，性格狂傲不羁的车国君主，为了她甚至愿意放弃皇位，只求她能够正眼看他一次。 他，皇甫烈，性烈如火的皇室太子，着一身红衣指点朝堂，公然在众大臣面前羞辱于她，却不知早已情根深种。 他，独孤九门，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千杀阁顶级杀手，在一次任务中受伤为她所救，从此冰封的心为她打开。 她，为救人身死异世，重来一世，她发誓一定要让仇人血债血偿！四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在命运的车轮滚动的时候，她又将何去何从？ 闪瞎人的文案下面还有一长串狗血天雷熏瞎人眼的裹脚布…… 商幼璇差点把刚吃进去的桔子给吐出来，这么粗暴感人的画风，好久没见到了。 她直接拉到了一楼回复。 【晋江囧囧购九块九包邮上线，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卧槽这一大串我以为我进的不是晋江而是某潇某袖子呢，吓死爹了，他他他他的，去外站好吗？我劝楼主还是洗洗睡吧，别出来辣眼睛，哈欠~ No.1☆☆☆==于2016-12-2418:00:28留言自荐按格式！ No.2☆☆☆==于2016-12-2418:00:58留言卧槽今天的版规又被吃了吗！！！版龟在哭啊你听到了吗！！！ No.3☆☆☆==于2016-12-2418:02：32留言就这水平还敢说看了不后悔？呵呵。圣诞节还没过完呢，还没到放寒假的时候，怎么小学生这么早就被放出来，作业写完了吗？ No.4☆☆☆==于2016-12-2418:03：44留言看得都心累，麻烦你看一下晋江风格再来自荐好吗？别来艹碧水流量了，碧水就是个小家碧玉，经不起你们整天艹来艹去的啊！ No.5☆☆☆==于2016-12-2418:05：00留言…… 商幼璇起身往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在商爸爸给自己的掩护下夹了块红烧肉吃，猫着腰又跑了回来。她把帖子继续往下拉，果不其然歪楼了。 楼主如果夹起尾巴，这个楼自然就会悄无声息地沉下去了，可她偏不，自诩惊才绝艳的新人怎么会把碧水老人的建议放在眼里，当下便夹枪带棒地回复了。 …… 你们有没有认真看，就冷嘲热讽，怪不得朋友劝我少来碧水，哪里都是狗，咬得你渣都不剩【高冷脸(￣.￣) No.10☆☆☆LZ于2016-12-2418:13：00留言很快就有人跟楼回复了。 槽多无口！楼下来！ No.11☆☆☆我是萌萌哒单眼皮——于2016-12-2418:14：00留言楼下不来，楼下下来！ No.12☆☆☆我是萌萌哒单眼皮他哥-=于2016-12-2418:14：59留言既然都要我来，那就我来。对，我就是没看，就你这破烂货，给我一百块我都懒得打赏一眼，扔进垃圾桶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值得我看一眼吗？ No.11☆☆☆我是萌萌哒单眼皮他二哥=-于2016-12-24 18:16：20留言…… 你们这群人就一辈子自娱自乐吧，晋江都被央视通报批评了，上次DHL被抓进了局子，现在草木皆兵，你们这群只会写小黄文的人就等死吧，哈哈哈哈。 No.12☆☆☆我是LZ于2016-12-24 18:18：11留言大神笑出了声，摇头，真是活该被喷，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晋江的作者早就被“脖子以下不能写”弄得心力交瘁，以前写过的作者通通被编辑勒令修改旧文，一头的火正没地方发呢，这人非撞枪口上来。 下面几十楼基本上就是碧水作者们对该楼主的围殴，按着脑子洗刷她崩坏了的三观，该楼主吐了几楼脏水，被作者们火力全开地喷了回去，商幼璇边看边乐。忽然她眼前一亮，被一个楼层吸引了注意力。 前方姐妹们让让，我来上证据打脸了。我还真看过只写用脖子以上谈恋爱的作者，这是链接，爱她就别在碧水提起她，所以非安利，就是给大家开开眼。 No.59☆☆☆于2016-12-2418:32：00留言商幼璇琢磨着离吃饭还有一会儿，点开了链接，然后一头栽了进去，继而一发而不可收拾，迅速切换到了脑残粉模式。 那篇短文叫《掠夺人生》，主角是个双头人，真的只用脖子以上在谈恋爱！ 商幼璇把口里的橘肉咬了个嘎嘣脆，忙抽了张纸巾兜住唇边的汁水，目瞪口呆：“……厉害了我的双头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内容基本上，就是我和我亲爱的学妹的相识过程了(*/ω╲*) 第6章 Chapter6 “你对自身产生过探究欲望吗？夜晚不歇的呼吸，血红蛋白运输氧气，从神经系统到脚后跟，从胃到肛肠，再到每一个细胞的新陈代谢，你似乎什么都没做，却有一个机制在支撑你的生活，掌握你的生死。 每到夜晚，我就会站在镜子面前，强忍住剖开身体的冲动，慢慢解开自己的上衣，然后站着一动不动，我的脑子天生往右偏，好为左边那个脑袋提供一个位置。我费力地往左边看，那个脑袋嘴唇紧闭，眼睛微睁，看起来就像痴呆一样。” “他的眼睛没有神采，还有塞满眼眶的眼屎，实际上他从出生到现在，都只有睁眼这一个动作，我从未看见过他的口腔，长久不说话，不清楚他的口腔是否已经发生了粘连，或者是干燥得要命。他无所欲求，却一天天的跟随着我长大。命运似乎总是暧昧地公平。在子宫里，我吞掉了他的一部分，在现实里，他毁掉我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他长有完整的神经组织，能够呼吸，并且那时我妈生产的医院条件很差，割掉根本无法保全我的命，所以我充满怜悯心的父母决定留下这个脑袋。在我的身体内，也有些额外的组织，那些排列无序的骨头和多了一颗的心脏在X光下无所遁形。但身体就是这么个神奇的机制，它完美地包容了那些东西，恶意拖延着我的生命。” …… 这篇文章总共三万六千字，讲的是一个在网上写恐怖小说为生的双头人，一个人生活多年，直到一个快递上门，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发表于两年前，迄今为止收藏65，书评94，商幼璇看完了第一章，身上有点冷，她往下拉了一下评论，有不少人是回来重温的，也不是一水的撒花，还有三篇长评。 又回头看了一眼专栏，里面种了一长排的小草，和商幼璇种的小树差不多。一看见文名她就重重地一掌拍在手边的沙发上，暗黑和奇幻的吐槽系风格她最喜欢了。 《掠夺人生》、《温柔的崩坏》、《杀的第26个人》、《不存在的世界》、《消失的头颅》、《你是半透明的》、《门》、《你是不是踩走了我的影子》、《嫉妒》、《职业小丑》、《将死围困》、《自我谋杀》、《我杀猪，你杀人》、《这个作者老是出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饕餮大宴摆在面前，商幼璇迅速切了读者小号，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真正的丰盛晚宴给拽了过去。 “Isabel，吃饭了。”说话的是系着小花围裙端着菜出来的商爸爸，商爸爸是瑞典人，白种人特有的轮廓深邃而英朗，挺拔颀长的身材，金黄色的短发，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冰山深处的蓝水晶，清透而温柔。 商爸爸和商妈妈的故事说出来跟编的童话一样。商爸爸是来中国当交换生的时候认识商妈妈的，中文名字叫赵峰旻，当年他二十四岁，商晓柔二十岁，英俊帅气的瑞典留学生，活泼美丽的名校校花，两个人一见钟情，立刻坠入爱河，一毕业就结了婚，然后生了商幼璇这么一个漂亮女儿。 当时赵峰旻的家人都在瑞典，他却没有回国，一直陪商晓柔待在中国，等到商晓柔父母过世才重新回了瑞典，但那个时候商幼璇已经高中毕业了，完全习惯了中国的生活方式，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所以她一个人留在了国内，只是偶尔飞到国外看父母。工作以后休假更少，大多数时候是赵峰旻和商晓柔回中国看她。 “来啦！”商幼璇啪的合上电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去厨房端菜。 商晓柔：“你有没有一点孝心，看着爸爸妈妈在厨房做菜也不来帮忙，就知道在客厅玩电脑。” 商幼璇挤眉弄眼：“我倒是想帮啊，万一你们俩情到浓时，我%￥#*@……你说是吧，妈妈？” 商晓柔一指厨房门口，冷峻地说道：“行了，端菜，愣着干什么？” 赵峰旻站在一边温柔的笑，举起手里的湿巾给商晓柔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商晓柔叉腰道：“你也端菜啊，傻笑什么？” “让Isabel来吧，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我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三十年了，还看。” “我喜欢看。” 铺了雪纺餐布的饭桌上，赵峰旻一会儿给坐在左手边的老婆夹菜，一会儿给坐在右手边的女儿夹菜，忙得不亦乐乎，客厅的弧形落地窗照见外面的灯火通明，隐约的歌声，教堂的礼拜声一起昭示着平安夜狂欢的降临。 商幼璇家属于中西合璧，壁炉烧得暖暖的，桌上摆着西式和中式的各种佳肴，碳烤牛排和红焖大闸蟹齐飞，醇香的葡萄酒荡漾在杯底，商幼璇率先端起酒杯，站起来敬酒：“新的一年里祝福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永远恩恩爱爱。” 她一句话没完，继续咧嘴开心地说道：“希望妈妈今年少吃一点我的醋，我会注意和爸爸保持距离的。” 商晓柔静静地凝视着赵峰旻：“希望我的丈夫一直这么爱我，我也这么爱他。当然这不是希望，这是事实，我希望我们可以活得久一点，相爱久一点。” 商幼璇捂着自己的右颊：“妈妈妈，牙倒了，牙倒了。” 商晓柔斜她一眼，接着说：“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明年回来不再是一个人。” 商幼璇嘻嘻哈哈：“明年我不是一个人回来，我是一只果子狸回来。” 赵峰旻最后起身，在大本钟深沉而铿锵的尾音里举杯道：“为我们的合家团聚，干杯！” 三人的酒杯碰到一起，红酒在杯底溅起。 “干杯！” 喝完酒以后坐下，赵峰旻微微一笑，和善的问商幼璇道：“今年赚了多少钱？需要爸爸帮你做投资吗？” 商幼璇从口袋里摸出捂得温热的银行卡，殷勤地递到他手上，和赵峰旻如出一辙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她就等着赵峰旻问呢。钱放在她手上只能吃吃利息买点盈利低的理财产品，最多跟着秦暮炒个股，放在赵峰旻手上那就是滚雪球，源源不绝了。 “总共二千一百万，谢谢爸爸。” “等明年年尾可以到这个数。”赵峰旻比了三根手指出来。 “三千万？” 赵峰旻摇头，笑：“再加一个零。” 他把卡收进贴身的口袋里，换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老规矩，百分之十代理费。” 商幼璇把筷子一扔，搂住赵峰旻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高兴得要上天：“你简直是全天下最伟大最聪明的投资人爸爸！” 紧接着她又往商晓柔身上一扑，啃了一嘴的粉底：“还有全天下最美丽的妈妈！” 雨露均沾以后，商幼璇安静地坐下了，一边用勺子挖着盘子里的大闸蟹一边问道：“你们怎么不在家里待着，忽然跑到伦敦过圣诞了？” “原本是在英国度假的，晓柔说想在大本钟旁边过圣诞，然后我们就留下来了。” “晚上有什么活动？一起出动还是你们俩出动我在房里窝着？” 商晓柔发话：“一起。” 剩下两人没有也不敢有意见。 伦敦的平安夜非常热闹，路边的商店都装饰了精美的圣诞树，处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商晓柔是喜欢逛街的，吃完饭就拉着赵峰旻去了怀特雷斯购物中心，商幼璇在后面跟了一会儿被俩人彻底无视，干脆自己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广场。 广场上有基督徒的唱诗班路过，商幼璇凑热闹似的跟了几家，又溜达回来，许多两两成双的年轻人在广场上或你侬我侬或玩闹戏耍，把她这个孤家寡人瞧得非常寂寞。 商幼璇自认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才也有才，追求者无数，这两年却一直诡异的处在空窗期，发小身边男朋友走马灯的换，自己却连半个看上眼的都没有。其中不乏英俊多金的，试着处了不到一天，立马pass掉。 到底是为什么呢？商幼璇琢磨着，再这么下去，她就该买个木鱼在家敲了。 她寻了根路灯靠着，两臂环抱在胸前，两条长腿不安分地交叉来交叉去，整个人就跟被千虫百蚂挠了似的，和她笔下的人物一样，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静如处子。 现在才晚上八点，夜幕下的伦敦刚刚热闹起来。广场上人群越来越多，商幼璇打算再转个几圈回去码字更新，这时有个背着吉他的女人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中等个子，因为很瘦，所以看起来显得高挑，黑色的连帽衫，破洞牛仔裤，白球鞋，连帽衫里还戴了个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紧握着胸前吉他包的肩带。 她的手从长长的袖子中露出来，尤其白，在白色的灯光的映照下，就像是要消融的冷玉。 那女人走到广场的喷泉旁边，坐了下来，拉开了吉他包。 红色的六弦吉他抵在交叠的腿上，她专心致志地侧着耳朵，调音、拨弦，手法娴熟。 只不过头一直低着，没露出来正脸。 商幼璇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不远处，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牛轧糖嚼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两年没谈恋爱而已，她还不至于饥渴到对女人产生想法吧，莫名其妙。 糟了！糖里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石榴榴：糖里没毒，但是我有毒啊，嘻嘻嘻商宇直：对，我发誓我是真的很直。但作者要让我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ㄒoㄒ)/~~ 今天大家来做个选择题叭： 在伦敦广场上出现的吉他女人是谁？ A：乔蚊香的双胞胎姐姐 B：乔蚊香的双胞胎妹妹 C：乔蚊香她自己 D：乔蚊香的双胞胎哥哥伪装的妹妹 E：以上都是 第7章 Chapter7 她是个卖唱的流浪歌手？ 商幼璇心里刚刚闪过这样一个疑问，便见到一个奇怪的景象，从这个女人到这里来之后，她周围的喧闹的人群明显安静了不少，原本在远处的人也有几位走了过来，逐渐围着那人形成了一个直径为四米的圈。商幼璇歪打正着，还抢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她把嘴里的糖快速地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用流利的英文问站在她身边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这位女士是一直在这里卖唱吗？” “不，她是这几天才来的，听朋友说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到这个固定的地方，我昨晚偶尔听过一次，觉得很好听，今晚上就特意过来一趟。” 商幼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道：“是这样啊。” 围观的人中不乏有商幼璇这样不明就里闲得长毛瞧热闹的好事之徒，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商幼璇闭了嘴，站直了身子，两只手都插进口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寒风里兀自拨弄琴弦的女人。 当那人手按在吉他上，静静地坐定的时候，在场的观众都礼貌地噤声。 吉他的乐音随着她手指轻拨的动作徐徐流淌，是一曲摇滚乐的前奏，却并不激烈，彷如冬日雪后的山村，水面上随着树影晃动的明快月光。 前奏结束以后，伴随着明显轻快起来的伴奏，女人空灵而带着轻金属质感的嗓音响了起来：“Tell me，baby 告诉我，亲爱的 when we first got together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when you first came around你最初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I don\'t remember 我已记不清了 We\'ve been so long together这么久以来我们都在一起 So long the talk of the town早就成为了小镇的话题” 这是十几年前曾经在欧洲十三国红极一时的lovebugs（爱情病毒）摇滚乐队的一首歌曲《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每个人都知道我爱你），商幼璇寒暑假经常回瑞典的家里小住，赵峰旻和商晓柔还曾经带她去看过他们的巡回演出，那次演唱会超过4万人，实在让商幼璇印象深刻。 女人吉他弹唱这首歌是很有难度的，lovebugs乐队清一色的都是大老爷们，歌曲都是为他们量身打造，原唱的轻金属质感的嗓音让这首歌听起来非常耐听，沧桑、洒脱、希望三者交汇，浑然天成。 然而她唱完一段，商幼璇居然觉得眼前一亮。女性化的嗓音适当的压低却不显得沙哑艰涩，她低眉弹唱时周身营造出的神秘气质更为这场演出加分不少。 那人手指在吉他弦中灵活拨动，忽而轻笑了一声，闭上眼用一种轻快而愉悦的嗓音深情唱道：“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baby每个人都知道我爱你，宝贝 Everybody knows I really do每个人都知道我是真心的爱你 Everybody knows you\'re still my lady每个人都知道你还是我的女孩 Everybody knows. God, it\'s true每个人都知道。上帝啊，这千真万确” …… 正当在场的情侣们都被歌声感染互相凝视的时候，这首歌又转向了伤心和失落的低诉。 “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baby每个人都知道我爱你，宝贝 Everybody knows it\'s all I do每个人都知道我努力的一切 Everybody knows I don\'t mean maybe每个人都知道我指的不是也许 Everybody knows, except you每个人都知道，除了你 You don\'t even know I still care about you你从来不知道我依然在乎你 You don\'t even know about a thing I feel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感受 You don\'t even know when I dream about you你从来不知道当我梦见你 You’re almost here for real你总是那么真实的在这 You’re almost here for real你几乎就在我的眼前” …… “Everybody Knows……”那人低垂着眉眼，轻轻地把最后一个词哼唱完，拨弦的手指也一并停了下来，缓缓地按在了弦上。 远处人声鼎沸，这一小片地域静得出奇。 商幼璇看见她帽子里落下来的一缕柔软的黑发，光线正好照在她白皙的侧脸，帽檐下的嘴角微微翘着，这让她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那人没有把头发塞回去，而是暂歇了半分钟，开始了下一首歌，那是一首欢快的歌曲：JLS的《That's My Girl》，这一回现场的气氛全部被带动起来了，商幼璇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几个陌生的男孩女孩跳起了舞。她笑着比了个你们继续的手势，退出人群，回头去看那个神秘的歌手。 那人还是垂着头，帽子遮挡了大半张脸，但是商幼璇莫名觉得她好像比刚才又开心了不少。 专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遥远的大本钟又敲响了，那人好像掐好了点，正好在钟声响起的时候结束了她的最后一首歌，她动作迅速地把自己的吉他收好，重新背在背上，一把钱随便抓进了口袋，连声谢也没说，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很像中国古代那种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侠客。 商幼璇刚感叹这世界上有个性的人还真是不少，便眼尖地瞥见在人群外，一道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尾随着那个刚离开的女人。 商幼璇眯了眯眼，把自己的风衣前襟扣子解开，盯紧不远处的那人，也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离开了人群之后，便抄近路兀自拐入了一条灯光晦暗的巷道，空旷的地方脚步声听得很清晰，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第三个人隔得最远。 走在最前面的背着吉他的女人，停住脚，身后那人的影子已经盖住她的影子了，她转过身，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黑人忽的掏出了一把小刀，逼在她身前，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英语喝道：“刚才的钱，交出来。” 她不动，把抓着钱的手摊开，男人粗鲁地一把捞了过去：“还有没有？” 她沉默地将两个口袋全部翻过来，除了房卡和身份证，什么也没有。 男人扫一眼她的身份证，疑惑地说了句：“中国人？” 好在那人图财不图色，也看出她一身穷酸，实在没油水可捞，便摆摆手放她走了。 她走远了十来步，听见后面猛然响起的剧烈快速的脚步声，同时听到一声闷哼，什么物体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瞧，一双小鹿一样黑亮的眼睛蓦地瞪大。 只见一个穿着薄风衣的陌生女人不知怎么将方才那个抢她钱的牛高马大的男人放倒了在地，男人按着酸疼的脖子起身，看清袭击他的是个瘦瘦弱弱的女人之后出离愤怒，怪叫一声，立刻将刀子挥了过去。 商幼璇从六岁起被商晓柔送去跟著名的散打教练学习散打，到现在有二十年了。拿过全国大学生女子散打冠军，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散打俱乐部奖杯。她反应极灵敏，一会儿左挪，一会儿右移，刀尖都贴着她的衣服削过去，白色的风衣衣角像是在空中飞。 她瞄准机会，干净利落地一把抓住了对方胡乱挥舞的手腕，另一只手也盖上去，向左用力一扭，“嘎吱”一声关节响，知道男女天生有体力差距，所以她没有打算硬碰硬，而是借着这个机会，阴损地一招撩阴腿踹向对方下三路。 她今天穿的牛筋底大头皮鞋，很结实，非常结实，所以这一脚也踢得相当结实。 伴随着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惨叫，商幼璇劈手把男人的小刀夺过来，反指着他的眉心，眼角眉梢像是笼着一层迫人的清寒。 “Get out of here！”（滚！） 男人双手捂着档，弓着腰滚了。 商幼璇弯腰捡起她从男人那里拿回来的钱，递到背着吉他的女人手上，关切道：“Are you OK？” 作者有话要说：　　“I am fine.Fuck you！” 第8章 Chapter8 “Nothing.Thank you.” 她接过钱，道完谢，点了点头，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商幼璇在原地呆了一秒钟，放心不下，三两步追了上去，用英文征询道：“小姐，你晚上一个人走这条路很危险，你住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那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虑，最终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 商幼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今天的乐于助人被对方接受了吧。两人一路上都用英文交谈，那人依旧把自己藏得很严实，个子又比商幼璇要矮，导致商幼璇怎么也看不见她棒球帽遮挡下的脸。 “你是经常到这里来卖唱吗？” “不是。” “你以前也靠在外面唱歌赚钱吗？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别的，我的意思是，你唱得这么好，有没有考虑过签公司出道什么的？” “没有，唱着玩的，我喜欢旅游。” “好巧，我也喜欢旅游，不过工作忙，腾不出空来，你呢？” “四海为家。” “那我还挺羡慕你的。” “你可以辞职。”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商幼璇问话，对方简短地答上一两句，刚走出这个巷子，对方便说：“我就住在前面，接下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商幼璇看向灯火通明的街道，行人如织，的确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她放心了：“那我们就从这里分开吧，有缘再见。” “再见。” 对方毫无留恋地离开，让商幼璇顿时升起了一股挫败感，她在女人面前一向比在男人面前还吃香，今天陡然碰了个钉子。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觉得自己忽然很好笑，自己直如电线杆，又不是要追人家，管什么对方热不热情。于是打起了精神，走到路边，直接招了辆计程车回了住的地方。 …… 伦敦，深夜，某宾馆。 乔瞳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坐在床边吹头发，一眼瞧见了放在角落里的黑色吉他包，吹风机嗡嗡的风声和热气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她比刚才更困了，几乎就要立刻睡死过去。 强忍着睡意，把头发吹到了全干，乔瞳关掉吹风机，拖鞋一蹬，钻进了被子里，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 同一时刻，商某人也刚洗完澡，但她精神百倍，花了一个小时写完更新丢进了存稿箱，便摸出ipad靠在床上开始看小说，刚刚收藏的新作者，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深夜什么小说最提神：悬疑。 商幼璇确认过自己登的是小号以后，就非常放飞自我的在作者文下刷起了留言。对于这种人气惨淡的小真空，她都是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来对待的，免得对方因无人支持而弃坑。 所以第二天早上乔瞳起来看到的画风是这样的： No1 网友：我是大大的墩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1：56 所评章节 1 双生子，哎，另一个头颅到底有没有知觉啊，害pia~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2 网友：我是大大的抹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3:34 所评章节 2 大大我要看哭惹，这莫名其妙的虐是肿么回事？无声无息他们俩好可怜，特别是弟弟，嘤嘤嘤TUTNo3 网友：我是大大的洗脚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6:00 所评章节 3 我册那真吓死爸爸了，这大半夜的，我的窗帘还没拉上呢，树影一晃床头一片阴影我还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头！！！小心肝吓坏了要大大亲亲摸摸才会好QAQ…… No11 网友：我是大大的裹脚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33:23 所评章节 11 还以为会看到一个黑化的结局呢，结果黑着黑着就HE了，哭唧唧，伐开心23333333 乔瞳看着那个“TUT”和“QAQ”发愣，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样子好像是不太开心的表情，至于最后那个“2333333”是什么鬼，她实在是猜不出来了。 她斟酌了一下，拉开网页逐条回复了。 …… 商幼璇的生物钟非常准，12点半睡觉，六点半就起来和赵峰旻一起下楼跑十公里，黑色的短衣短裤，脖子上搭一条毛巾，更显得皮肤白皙清透。 赵峰旻像商幼璇小时候那样提议道：“Isabel，我们来比赛，谁先跑完，谁就得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可以先记账上。” “好啊。” 和父亲一样的蓝色眼眸里顿时迸出好胜的光，商幼璇抢先便跑了出去，赵峰旻不急，唇角噙着胸有成竹的笑，不远不近地跟着。 商幼璇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赵峰旻，发现他始终远远地跟在自己后面。等跑到最后一公里的时候，赵峰旻开始发力了，商幼璇每次回头看都发现赵峰旻离她更近了一点，越来越近，逼近自己，最后超越自己。 不出意外的，赵峰旻在终点处等着商幼璇过来。两人走进路边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拿铁，坐了下来。 商幼璇爽快道：“我输了爸爸，你要我做什么？” 赵峰旻：“先记账上，你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吗？” 商幼璇说：“因为我不该经常回头看你，我应该自己奋力往前跑，太过在意别人有时候会适得其反，扰乱自己的步伐。” 赵峰旻摇头，脸上有宽厚的笑意：“不对。” 商幼璇说：“那就是我没有规划好自己每个时段应该划定的速度，导致后继无力。” 赵峰旻还是摇头，说：“不对。” 商幼璇皱眉说：“那是什么？” 咖啡上来了，赵峰旻端起来抿了一口，缓缓道：“因为我本来就跑得比你快。对于你比不过的人，输不是一件意外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这只说明，你练得还不够，要快点超越我。” 商幼璇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笑：“爸爸，你好厉害，每次都能给我讲一个新的道理。” 赵峰旻瞧她一眼，嘴巴一扁，绘声绘色道：“你每次都把我要讲的话都说完，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商幼璇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又跟我妈学的这乱七八糟的！” 赵峰旻一秒回到了沉稳的社会精英样子，平静道：“没有，我是上网学的，捞了不少表情包。” 商幼璇点评他：“网瘾中年。” 赵峰旻又喝了一口咖啡，静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个雪里红会死吗？” “啊？”雪里红不是一种菜吗？商幼璇道，“天冷了，可能会冻死吧。” 赵峰旻追问道：“不是吃的菜，是《梅七》里那个天生不能习武，却被江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第一高手，江湖著名背锅侠雪里红，他是个配角，会不会死啊？” 商幼璇：“……” 商幼璇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精彩：“你在追我的小说吗？” 赵峰旻说：“是啊。” “我那个霸王票第一扔了五十万的小土豪不是你吧？”商幼璇惊恐起来，这样就太没有成就感了，自己一个众人追捧的大神居然沦落到亲友援助了！最生气的是！居然还把二十五万都分给晋江了！ 赵峰旻澄清：“当然不是我，我是亲属，得避嫌，一个，那个叫什么……” “地雷。” “对，一个地雷也没扔过，”赵峰旻看她还不放心，补充道，“你妈妈也没有，我保证，不过她留过言，你可以去找她ID。” “那就好。” “雪里红到底死了没有啊？” 商幼璇长叹了一口气，故作哀戚状：“恕我直言……” 赵峰旻的心一下子被她吊了起来：“你不会又要把他写死吧？！你笔下还能不能有个囫囵个活得好好的配角了？” 商幼璇朝他摊出一只手掌，眼神里的戏份非常到位，凄凄惨惨戚戚地看着赵峰旻，嘴里说的话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先给我二百万我就告诉你。” 哈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赵峰旻也狡猾道：“OK，我给你二百万，抽成增加十分之一。” 商幼璇：“你想得美。” 大狐狸小狐狸相视而笑。 “网瘾中年”赵峰旻和“网瘾少女”商幼璇在外面只敢喝一杯咖啡，留着肚子是要回家接受商晓柔做的食物的献祭的。 在院子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商幼璇慵懒地眯细了眼睛，入口的吐司变得松软无比，牛奶的香气在口鼻萦绕，阳光比美酒还要醉人。 目所能及的教堂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下，朝霞下似七彩的锦缎，宛如一座庄严的天堂。 在天堂和人间的接壤处，商幼璇又看见了昨晚那个人。连帽衫、棒球帽、牛仔裤、球鞋，在她瘦弱的背上显得很庞大的黑色吉他包。 商幼璇蓦地把刀叉往餐盘里一扔，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手机和钥匙追了出去。 商晓柔：“你干什么去？” “去听歌！”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跑到铁门外了，身影渐渐消融在大片的日光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去（找）听（老）歌（婆）→_→ 话说昨天的I an fine.fuck you！是不是有人理解错了，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fuck♂you挖，这只是故事的开始而已 第9章 Chapter9 “喂！那位小姐！你等一下！” 商幼璇穿过街道、小巷，追出了几百米远，那道纤弱的背影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自此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那天晚上，商幼璇又去了怀特雷斯购物中心附近的广场，唱歌的人也依旧没来。 第二天，她也没来。 第三天，商幼璇启程回国，大雪，航班延误，没飞成，等到落地已经是北京时间的29号了，元旦小长假也马上来临，在伦敦的这段小插曲也被她暂时遗忘到了脑后。 那个有着奇怪脑洞的作者倒是逐条回了她的留言，回复的内容让她很是一言难尽。 No1 网友：我是大大的墩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1：56 所评章节 1 双生子，哎，另一个头颅到底有没有知觉啊，害怕 【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 2016-12-25 07:07:01 其实不带感。 No2 网友：我是大大的抹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3:34 所评章节 2 大大我要看哭惹，这莫名其妙的虐是肿么回事？无声无息他们俩好可怜，特别是弟弟，嘤嘤嘤ＴＵＴ【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 2016-12-25 07:09：12 会的。 No3 网友：我是大大的洗脚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06:00 所评章节 3 我册那真特么吓死爸爸了，这大半夜的，我的窗帘还没拉上呢，树影一晃床头一片阴影我还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头！！！小心肝吓坏了要大大亲亲才会好QAQ【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 2016-12-25 07:11:11 嗯？ …… No11 网友：我是大大的裹脚布评论：《掠夺人生》 打分：2 发表时间：2016-12-25 00:33:23 所评章节 11 还以为会看到一个黑化的结局呢，结果黑着黑着就HE了，哭唧唧，伐开心23333333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 2016-12-26 07:13:13 我很抱歉，让你感到不开心。 …… No.1 网友：卖瓜不如烤红薯评论：《消失的头颅》 打分：2 发表时间 2016-12-25 23:23:33 刚刚看第一章就很有趣，不知道是谁砍了吴生的头呢？~(￣▽￣)~*~(￣▽￣)~* 【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 2016-12-26 06:22:56 后面有。 No.2 网友：吃瓜不如烤红薯评论：《消失的头颅》 打分：2 发表时间 2016-12-25 23:25:45 啊啊啊啊越来越好奇啦，好像不是吴生的头被砍了啊，那到底被砍的是谁呢？:-P【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 2016-12-26 06：24:55 后面写了。 …… No.6 网友：跳舞不如烤红薯评论：《消失的头颅》 打分：2 发表时间 2016-12-25 23:33:00 完结啦大大好厉害，认识大大的第二天，比昨天更爱大大了，请收下我的膝盖啦啦啦~ 【投诉】【回复】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6-12-26 06:27:00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收下膝盖，但是切膝盖会很痛的，我也不需要你的膝盖，还是请慎重考虑一下。 商幼璇看着这些回复又气又想笑，气是因为她那颗高涨的脑残粉的心biu的掉到了地上，想笑是因为……切膝盖是什么鬼啦？！这么血淋淋的事情究竟谁会真的做啊！这个人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吗？居然连“献上膝盖”这种简单的梗都不知道。 但在经过回国以后的“艹粉”事件以后，商幼璇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人怕不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而可能是常年生活在国外，也许是华裔。她才想起，她留言的时候是在伦敦，对方回复的时间不是早上就是晚上，很可能是和她在相隔不远的时区。 商幼璇看完她最新更新的《走失的尸体》第一章，重新点进了这个作者的微博，修长地手指划着她一片空白的页面，漂亮的眉头徐徐皱起。 关注数：0 微博数：0 点过的赞：0 粉丝数：17 戳开来看都是论文代写以及美颜的僵尸号，注册时间是2010年5月6日，算是比较早的玩微博的一批人了，自己好像也是在2010年注册的。 私信页面还停留在自己那句：大大大大我爱你！你说真的吗？我在洪湖路溪子口A区恒盛银都宾馆4102，床上等你╰(*°▽°*)╯前面显示的是“已读”，商幼璇琢磨着，该不会是自己突兀的话把人家吓呆了吧，看着是挺没有礼貌的，要不然还是道个歉吧。 【烤红薯】：“大大大大，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啊，我是你的忠实粉丝的，就是表达一下对你的喜爱。” 【糖醋煎饼】：“没有，刚才在忙。” 【烤红薯】：“那就好。” 【糖醋煎饼】：“不过你这个习惯不太好，我与你并不是情侣关系，说这些话有点冒犯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说了。” 【烤红薯】：“好的大大，我知道啦[兔子][兔子]” 【糖醋煎饼】：“还有一件事，我忽然记起来，你给我留的留言，不知道你看到回复了没有？” 商幼璇朝上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当然看到了，还看到你让我不要血淋淋地切膝盖呢，啧。 【烤红薯】：“看到啦大大，大大好勤劳呢，每条都回复了[兔子][兔子]” 【糖醋煎饼】：“你没切膝盖吧？” 【烤红薯】：“……” 【糖醋煎饼】：“？？？” 嗨呀！好气呀！ 商幼璇硬生生把一口老血咽了回去，挺直了腰，淡淡的回道：【烤红薯】：“切了，一刀咔嚓下去，大动脉出血过多，我现在正躺在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呢，太平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乔·老干部·对不起你们说的网络词语我真的都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瞳VS商·前期每天都在嗨呀好气呀驴唇不对马嘴·不过这个大大真的好呆啊·习惯了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大大以后觉得也蛮可爱的·没事就调戏大大·幼璇顺路写个段子： 渣作者：商小姐，请用一句话来表达你对乔小姐的感情。 商幼璇（大声的）：想狠狠地艹哭她！艹！哭！就这样！ 渣作者：人家回国有好久了，小心她已经听得懂了。 乔瞳（乖巧的）：嗯？什么意思？ 商幼璇：哈哈哈，你看我就知道她听不懂，她平时从来不看这些网络词的。 渣作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举手，我我我，来翻译一下，就是fuck you until 嘤嘤嘤。（渣作者英文虽然很烂，但自认为翻译得还是很好的【快夸我！快夸我！ 商幼璇：信不信我一脑瓜崩锤死你！ 乔瞳（优雅起身）：夫人稍等，我去洗一下手。 商幼璇：“……” 噫！好像暴露了什么？？？ 渣作者（清嗓，预备、唱）：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第10章 Chapter10 乔瞳：“……” 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烤红薯】：“大大，我猜你可能因为生活的环境问题，不太懂网络上的流行语，‘膝盖给你’的意思呢，就是说，你很让人佩服，我因为很佩服你，所以想对你跪下唱征服。” 【糖醋煎饼】：“为什么要唱征服？” 【烤红薯】：“这也是一个梗，那英有首歌叫《征服》，里边有一句‘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后来就经常有人说‘跪下唱征服’，也是表达敬佩之情的。” 【糖醋煎饼】：“那英我知道，不过这首歌没听过，我晚点去听一下。” 【烤红薯】：“大大你是不是华裔啊？” 【糖醋煎饼】：“不是。” 商幼璇斟酌了一下，觉得再问下去不礼貌就住了手，刚打算重新起一个话题。 “当当当当！”这时秦暮从卧房跳出来，手朝她这里一扬，“幼璇宝宝，接招！” 她兀自专心致志地打字，眼角一片阴影快速地闪过，在那东西砸到自己脸上之前，商幼璇探手一抓，牢牢抓在了自己掌心，然后轻轻地放到了腿上，手指戳了戳对方坚硬的壳。 笑眯眯的：“好久不见啊，商狗剩，想爸爸了没有？” 商狗剩觑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瞧也不瞧这个阔别多日的主人一眼，非常高贵地转了转脖子，打量了片刻自己的处境，然后慢吞吞地沿着她的腿往下爬。奈何商幼璇脖子以下全是腿，商狗剩吭哧吭哧也才爬了五厘米，就四肢一缩，肚皮一挺，不动了。 商幼璇戳它，不动，又戳，安静如鸡。 商狗剩是商幼璇养的一只巴西红耳龟，背部条纹乃像一副罕见的八卦图，生得是仪表堂堂、威风八面，堪称龟中翘楚。它原先也不叫狗剩，有个爱称叫“儿砸”，但是因为长相太过俊美，每天趴在镜子前面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又被左一个儿砸右一个儿砸的喊，龟心相当地膨胀，竟开始挑食耍脾气，日渐消瘦，眼看要呜呼哀哉，英年早逝了。 商幼璇从老一辈儿那听来了个偏方，说是在乡下，好多孩子养不大，于是大人们就会给孩子取个贱名，比如“小草”、“二妞”、“狗蛋”、“狗剩”之类的，越贱越好，越贱才越能长大，所以她一合计，索性给巴西龟改了名字，也叫做“狗剩”，这一改，果不其然，商狗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也不成天抱着镜子了，就是每次听到“狗剩”这个名字，都要气呼呼别过脸，来表示它的不满。 “商狗剩，来来，看这里。”商幼璇索性把手机抛到一边，单手捏起了龟壳，狗剩陛下本来睡得好好的，被秦暮那个小祖宗从水盆里抄起来来了一个投射，紧接着又被商幼璇打扰清梦，顿时出离愤怒了，四只小短腿伸出来扑棱个不停。 秦暮往她身边一坐，眼睛盯着一直扑棱小腿儿的商狗剩，感叹道：“当你家宠物可真可怜，隔一段时间就要被你这个亲爸爸摧残。” “哈，哪有？我这是在表达我的思念之情。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思念之情，秦暮宝宝，晚上我请你吃大餐，地儿你选。” “今晚不行，我得回祖宅一趟。”秦暮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商幼璇挠着商狗剩的爪子，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意：“干吗？秦伯伯发现你和小鲜肉的奸情了？” “才不是，今晚就是一般的家庭聚会，”秦暮说，“我烦的不是这个，是明天晚上，在江渡公馆有一个重要的晚宴，我不想去，老爷子非要我去，无聊死了。” “那你就带个伴儿去，陪你聊天解闷。” 秦暮一双大眼睛瞧着她，无辜地一眨一眨：“没有伴儿嘛。” “小花小草小鲜肉，随便来一个啊，你公司资源那么多，怕什么？”商幼璇眉角斜斜的飞起，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那些都上不了台面，老爷子要看到我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去，非打断我的腿不可，”秦暮斜了她一眼，“再说了，我带他们去，那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傻啊！” 商幼璇笑道：“你是挺傻的。”赶在秦暮要挠她之前，商幼璇赶紧笑着毛遂自荐，“我陪你出席就好了，老爷子肯定不会有意见。” 秦暮激动得一把抱住她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救星！” “行了行了啊，早知道你在等我说这句话了。”商幼璇把她两条白胳膊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这才问道，“什么名头的晚宴，着装有要求吗？” 秦暮捏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说：“听老爷子说，是乔家发的邀请函，鎏金香纸的请帖，特别正式。” 商幼璇把商狗剩放到一边的立柜上：“哪个乔家？” 秦暮白她：“你说呢？海城还有第二个乔家吗？” 商幼璇顿了顿，后知后觉：“哦，那个乔氏。” 秦暮：“听说是乔氏的太子女今天回国了，乔珩——就是乔氏集团的董事长，为了给她接风洗尘，邀请了海城政商两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我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乔董的面子，谁敢不给啊。” 商幼璇静了一会儿，蹙着眉头问：“乔氏的太子女？” 秦暮惊奇道：“新鲜了，你认识她啊？这人可比她爸还神秘，最起码我们这些小辈儿在今天以前从没听说过乔氏还有个女儿的。还是说……” 秦暮露出猥琐的微笑，凑到她眼前道：“你的露水姻缘？” 商幼璇一掌推开她的漂亮脸蛋：“姻缘你个头！你当我是你吗？我只是在想乔氏是不是要换人接班了，我上个月看涨势好刚买了五十万的乔氏股，这是要亏本的节奏啊！” 秦暮：“……” …… 乔家，一楼客厅。 乔桁喝完碗里的海鲜粥，看乔瞳已经放下了筷子，在用纸巾擦嘴，于是搓了搓手，开了口。 “乔瞳，是这样的，爸爸在江渡公馆给你举办了一个商业晚宴。先前我们达成过协议，你愿意回来继承爸爸的公司，所以我先给你牵一下线，见见将来要打交道的人。” 乔瞳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什么时候？” 乔桁：“明天晚上七点，礼服我一会让你妈妈送到你房间。” 乔瞳抿住嘴唇，慢条斯理地将纸巾放至一侧，低声说：“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瞳：科科，公司一到我手上股票就会跌。那你很棒棒啊，给你鼓鼓掌！ 商幼璇：﹁_﹁ 当当当当，猜猜见面能不能认出来！！！ 第11章 Chapter11 乔瞳答应得毫不犹豫，紧接着又说，“但是爸爸，我想我有一件事，必须先和你说一下。” 乔桁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说。” 乔瞳顿了顿，乌沉沉的眼睛望向他，道：“参加完这次晚宴后，我想先去花市的子公司锻炼两年，两年以后，再进集团总部。花市的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在公司附近。” 木小青神色一黯，忍不住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乔桁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摇头。 乔瞳微微闭了一下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诚布公地说：“当年的事不是你们的错，我早就接受并且原谅你们了，但是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我不是特意要躲着你们，希望你们能理解。而且我还年轻，去子公司锻炼，对我来说有利无弊，也请您不要总是这么敏感，您身体一直不好，操心过多，爸爸会担心，我也会担心。” 她安静地凝视着木小青，真诚地说道：“你能明白吗，妈妈？” 木小青神情怔松了一会儿，低声说：“明白。” 乔瞳：“花市离海城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就算工作再忙，我保证每个月都会回家一次，好不好？” 木小青：“好。” 乔瞳：“那……一会儿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木小青这才彻底转忧为喜，重重地点头：“好！” 乔瞳瞧一眼乔桁，手伸到桌子的一侧，比了个“OK”的手势，乔桁搭在饭桌上的左手大拇指悄悄跷了起来。 父女俩在空气中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乔桁站了起来：“行了，小的这就去为我的大公主和小公主把车开过来，二位请好儿吧。” …… 乔氏集团，是一家集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旅游投资为一体的大型商业集团，创立于上个世纪90年代，前身只是一家小型地产公司，被乔桁逮住商机一举做大，于十七年前在美国纽交所上市，一直到今天，已经成了年创利润上千亿的世界一流企业。 商幼璇的父亲赵峰旻曾经是世界著名风险投资公司ME在大中华区的负责人，他在很多年以前就曾经高度夸赞过乔桁这个人，行事果断，目光精准，一定会在中国市场上分走一大块蛋糕，他甚至在董事会上说服了其他董事，投资了乔氏，这是他众多决策最成功的之一。 所以商幼璇对乔氏集团还算是挺有好感的，毕竟是爸爸投资过的公司。至于那个大小姐么？给她的好奇心还不如乔桁大。 秦暮和她约好了第二天中午见面的时间，商幼璇一觉睡到了十一点，起来刷牙洗脸逗乌龟，十一点半，秦大小姐就准时按响了门铃。 秦暮今天开了辆中规中矩的奔驰G65，商幼璇坐进了副驾驶，目光向后扫见四个包装精致的纸盒子，两大两小。 “这是什么？” “晚宴的礼服和鞋子,包君满意。” 看着秦暮诡异的笑容，商幼璇心里毛毛的：“你不会给我准备了什么奇形怪状的衣服吧，我跟你说，衣服不满意我就不去了。” “我保证保证，你肯定喜欢，花了我不少钱呢。”秦暮嘟囔道。 商幼璇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王菲的《明月几时有》从里面传了出来，声音空灵轻扬，秦暮还非常在调上的跟着哼哼了几句。 “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你的那些跟吃了摇头丸似的的歌呢？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商幼璇手舞足蹈，凭着记忆给唱了一段。 “删了，姐现在是淑女。”秦暮一脸严肃。 “你说母猪上树我还比较相信。”商幼璇不信，换了下一首，还是王菲，《红豆》，再下一首，张国荣的《倩女幽魂》，下一首，梅艳芳《似是故人来》。 商幼璇：“……” 秦暮淡淡道：“怎么样？信了吧？说了淑女就是淑女，不听那些辣耳朵的，听点经典老歌，你也跟我好好学学，别老是崇洋媚外的，净听些乌七八糟的鸟语。” “你才鸟语，没文化，”商幼璇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笃定道，“这是老爷子的车吧，你借来开的。” 秦暮伪装的淡然立马破功，笑道：“你这个人好烦啊，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装个有内涵的逼了？” “没办法啊，从小老实到大，憋不住话。”商幼璇臭美地抬手一捋额前的刘海，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那么天生丽质，唔，好像有点长了，一会叫造型师给剪剪。 “你老实？”秦暮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可得了吧，最不老实的就是你！从幼儿园到大学，你什么时候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幼儿园的时候，在胖墩儿背包里放死耗子这事是你干的吧？还不止放了一回。” “那是因为他欺负小姑娘，小姑娘那么可爱是他能欺负的吗？他一个人有我两个那么壮，我打不过所以逮耗子吓唬他，这个叫智勇双全。得亏我那时候还没学散打，否则早就打到他满地找牙了。” “小学的时候给小王子写情书的人是你吧？被老师发现了你还污蔑我！！！卧槽老师看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立马就信了，转头就一个电话打到了我家里跟我爸告状！”秦暮说起这个就一头的火！就是因为这事儿她被老爷子揍了一顿屁股，从此奠定了她早恋、花心大萝卜的基础！真是冤枉得没地儿说去！想起来就委屈。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商幼璇是影响她对感情永远保持游戏态度的罪魁祸首。 “我也不是喜欢小王子，他生得细皮嫩肉又爱脸红，我就想试一试，要是收到女孩子写的情书是什么反应，后来看到了啊，脸红得实在是太可——”商幼璇在她幽怨目光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我不是给你买了盒哈根达斯吗？” 秦暮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咆哮道：“一盒哈根达斯就能弥补我幼小的心灵受到的创伤吗？” 商幼璇也吼回去：“那你说想怎么样？！听你的就是了！一件破事儿你记了二十多年！什么心眼儿这都是，还发小闺蜜呢，连这点小事儿也不能给我兜着！” “你不知道孩童时期受的伤最难痊愈吗？！” “我看你现在完全没有童年创伤的样子啊！” “我的伤在心里！！！” “那你很棒棒，给你鼓鼓掌啊！！！” 两人吵吵嚷嚷了一路，得亏车窗都是关着的，不然外面的人看到了还以为里面打起来了呢，G65一直驶进一家高级私人会所，秦暮熟练地把车倒进停车位，开门把后座的盒子抱了出来，和商幼璇一人两个。 她轻车熟路地和迎上来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径直往最里面挂着总监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Lucy，江湖救急，帮我姐们做个造型，晚上要参加个宴会。”人未至，秦暮一唱三叹的尾音已经伴随着阵阵香风涌进了门内。 “我说是哪里来的香风，原来是有贵客到。” Lucy放下手里的ipad，未语先笑，抬眸望了过来，是个年轻的短发女生，显小，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脸有些瘦削，皮肤却很好，白净细嫩得仿佛刚从牛奶里捞出来，眼影打得恰到好处，显得眼窝深邃，看人的时候自带柔光。 这让商幼璇这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多看了几眼。 Lucy支起长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下扫了一眼商幼璇，直截了当地问道：“晚上要穿的礼服给我看一下。” 商幼璇把手里抱着的盒子放到沙发上，打开，提出来一看。 “……” 她就知道！秦暮这个死制服控！ 扭头一看，秦暮已经溜到门边了，见商幼璇瞪过来，打了个哈哈，赶紧跑了，临走之前还做了个握拳的姿势，非常虚伪地留下一句：“加油！你是最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下章两个人会见面吗！ 乔瞳：我的头上隐约有点绿？ 第12章 Chapter12 Lucy说：“还不错，请跟我来这边。” 商幼璇被按到了椅子上，Lucy微凉的手指按在她的头上，脸贴在她的脸侧，若有若无地碰着她，商幼璇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感到不太自在。但对方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镜子，很专注的模样，她也不能说什么。 不多时，Lucy非常专业地拿来了三把样式不一的剪刀，温柔地看着商幼璇：“修一下刘海，头发要剪短一点。” “介不介意换个发色？” “不了，我还没看腻。” “OK。” 商幼璇这整个下午便完全耗费在了Lucy身上，Lucy看她直打瞌睡，还很体贴地叫她先睡一觉。 秦暮在其他造型师那里做了个简单的造型，提着裙摆回来的时候商幼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眼睛已经闭上了，好像已经睡着了。 Lucy专注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事物，甚至没时间和她打招呼。灵巧的手分别拿着一柄修眉刀和一把眉梳，不时抬头看一下镜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下午五点，Lucy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看着镜中的人，就像看着一件杰出的艺术品。她温柔地拍了拍已经睡着的商幼璇的肩膀，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惊喜的表情。 商幼璇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的长相是偏柔美的，很符合东方人的传统审美，非常端正的好看，就是拉到长辈面前都会说一句“这孩子长得真俊”的那种漂亮，即使遗传了父亲立体的五官，但一眼看上去还是给人以温婉的感觉。 但是Lucy特意把她的眉峰画得锐利，眉尾上挑，显得英气勃勃。极富锐气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摄人心魂的蓝色眼眸，她的瞳色和赵峰旻的还不太一样，瞳膜外围颜色偏浅，清亮透明，那些被反射进去的光都被一层层折射出来，流光溢彩，令人不敢逼视。 眼线一路流畅地画到眼尾，往上一挑，像是飞了天的丹凤。鼻梁挺直，嘴唇是时下流行的豆沙色，唇线弧度美好。 秦暮兴致勃勃地催她：“快去更衣室换衣服。” 商幼璇瞪她一眼，抱着盒子进去了。 秦暮给她挑的是一身褐色的英伦风复古骑马装，长裤，高靴，短款马甲，西服外套，蓝色的里衬，暗红色的宝石袖扣。 她本来就身材高挑，勤于锻炼，比例很好。修身的长裤和高筒靴更将一双长腿展现得淋漓极致，收腰的短款马甲将她的腰线收束得非常完美，单排扣的前襟扣上，上身曲线毕露，隐约可见衬衫下诱人的锁骨线条。 发型也作了修改，额前冗余的刘海被全数梳了上去，做了定型，半蓬不蓬，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蓝色的眼睛、白皙的肤色和衣服相衬，呈现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夺人心魄的美丽。 商幼璇单手按住领口，侧过身打量了镜中的人片刻，好看是好看，也很帅气，走出去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三百，就是…… 她扭头望向在沙发上犯花痴的秦·死制服控·暮。 “我怎么觉得看起来gay里gay气的？你确定不是参加什么大型同性联谊会？” 死制服控一双眼睛都快冒出了星星，当然要可劲儿夸她：“哪儿啊，什么叫gay里gay气，所谓‘我见青山多那啥，料青山见我也那啥’——哎卧槽我竟然说出了这么有文化的半个句子，我是不是很棒是的你要给我晚饭加个鸡腿吗好的——同理，心中有gay才处处是gay呢，这身衣服多好看啊，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你的衣服了。” 秦暮提溜着裙摆从沙发上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一瞥，竖起了大拇指：“不是我说，商大小姐，以您这条件，要是来我公司出道，就没那些小花小草小鲜肉嘛事儿，真的，通通都得靠边儿站。” 一口的春晚相声调。 商幼璇小时候在天津待过两年，当即按捺不住自己捧哏的洪荒之力，夸张地“嚯”了一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新鲜了，您锁介话有嘛由头没有？”（你说这话有什么由头没有？） 秦暮绕着她转了个圈圈，道：“您瞅瞅您，这盘儿靓条顺牙口好！” 商幼璇：“您这是相驴呢？敢情您公司里都是牲口？” 秦暮一摆手，摇头晃脑道：“还有啊，这生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雌雄莫辩，似男似女，可男可女，非男非女——” 商幼璇：“闭嘴，打人了啊。” “得嘞。” 秦暮从善如流地住了嘴，手在唇缝一拉，示意自己再也不多话了。 商幼璇一努嘴：“去结账。” “Lucy？” Lucy从晃神中出来：“啊？” 秦暮从钱包里递过去一张贵宾卡。 Lucy把她的手推回去，温文的笑了笑：“不用了，能看到一幅好的作品也是我的荣幸，钱就免了，权当是交个朋友的见面礼了。” 她说这话是冲着秦暮的，眼睛却是看着商幼璇的，发直。 商幼璇和她不熟，不太想接受这份好意：“这，Lucy小姐……” Lucy眨眨眼：“我姓陆，叫陆茜。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吗？” “……” 商幼璇只得递过手机，对方在她手机里输入了一串号码，拨打，陆茜扬了扬自己的手机，笑得很好看。 秦暮接过话头，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下次请你吃饭，我们先走啦。” 回到车上以后，还没等商幼璇开口问，秦暮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主动解释道：“她是陆市长的小女儿，正经的官二代，出国以后自己改了专业，跑去学造型设计所以跟家里人闹翻了，虽然现在算是在业界新锐，但是和家里的关系还是没有好转。人挺好的，喜欢交朋友，够义气，以后多接触就知道了，不用跟她瞎客气。” 商幼璇回忆了一下，眉头微挑，说：“长得还有点好看。” 秦暮意味深长道：“还没有女朋友呢。” “女朋友？” 秦暮比出一根食指，往下一弯，缓缓道：“弯的。” “那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弯。” “但是她看上你了啊。”秦暮幸灾乐祸，“我身边见过你的朋友里，这已经是第四个看上你的gay了，真的不考虑弯一下吗？” 商幼璇忽然深深地看着她，蓝眼睛里像是藏着蛊惑的漩涡。 秦暮：“干……干什么？” 商幼璇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沉而魅惑，遥远得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传过来。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只好……礼貌性地弯一下了。” 秦暮无端端听出了一股浓浓的霸道总裁的味道。只见霸道总裁忽然一手撑在她左侧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攥住她手腕，扣在座椅上，将她暧昧地半圈在了驾驶位上，然后半边身子往这边压，商幼璇的脸离秦暮越来越近，清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秦暮近距离盯着她的脸，看见蓝色的星星一颗一颗相继坠落在她眼睛里，好多星星，她觉得自己快数晕了，好闻的香水味从对方脖颈间传过来。 秦暮慌了，没有被禁锢的一只手竭力去够座椅的调控，身子不断地往后缩，眼睫毛眨到飞起：“你你你……你想干吗？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商幼璇：告诉你们，我弯起来自己都怕！(╰_╯)# 乔瞳：今天给大家出两道填空题【冷漠 ①我听见雨____________ ②爱上一匹野马___________ 第13章 Chapter13 就在秦暮吓得心惊胆战恨不能立刻从窗户里爬出去的时候，商幼璇稍稍拉开了距离，用一根手指戳了她的肩膀：“边儿去，我来开，穿着高跟鞋开车你想死啊？想死别拉上我。” 秦暮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商幼璇：“真想我亲你啊，下不去嘴，快走开。” 秦暮哈哈笑了两声，当即下车，换了商幼璇的副驾驶座，把座椅放下来，躺下了：“我先睡一会儿啊，到了叫我。” “不是我说，你哪天弯了告诉我一声，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愿意陪你一起弯，从此再也不拈花惹草。” “去去去。” 安全带系好了，却迟迟不见车子发动，秦暮睁开眼，见商幼璇高举着手机，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正在拗造型。 她躺着哼哼唧唧说：“你又想勾搭哪个小帅哥了？” 商幼璇：“我妈。” 秦暮：“您这志向够远大的，不单同性还乱伦啊。” “……乱伦你妹。”商幼璇道，“拍好了，我得发过去刺激刺激我妈。” 商晓柔收到照片的时候是晚上，不到深夜，她戴着副金边眼镜伏在书桌前画设计图，先前接了个私活儿，一对新人的订婚戒指，前几天过节加上商幼璇回来，一直没有心情忙工作，现在在赶工。 赵峰旻在另一个房间，因为键盘敲击的声音会影响商晓柔的灵感。等他转了转酸疼的脖子，起身给商晓柔泡好牛奶，敲门而入时，商晓柔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赵峰旻把热牛奶搁在桌上，有点好奇：“嗯？怎么了？” 商晓柔把手机递给他，似笑非笑说：“你宝贝女儿。” 只见屏幕上商幼璇换了个新发型，看环境是在车里，她故意挑了个阳光能照到的角度，原本栗色的头发在光照下显出淡淡的金色，皮肤白而透，浅蓝眼睛，看着镜头笑得眉毛弯，眼睛也弯，嘟着嘴，漂亮得像个妖精。 配字：妈妈再打我一次﹁_﹁ 赵峰旻瞧过了，把手机还给她，自豪地笑：“和你年轻时挺像的，遗传得好。” 商晓柔：“这不是重点，你不觉得你这个女儿有点儿欠欠的吗？” 赵峰旻不觉得：“有吗？挺可爱的。” 商晓柔问：“也像我年轻的时候？” 赵峰旻反应迅速地摇头：“不像，你年轻的时候比她还要可爱很多。穿着蓝衬衫、格子裙，披着长长的头发，手里抱两本厚厚的《宋史》，在操场上追着打我的情形，我一辈子都记得。” 商晓柔：“退下吧，朕要继续忙工作了。” 赵峰旻小碎步往后退：“是，陛下。” 商晓柔点开聊天窗口： 【赵大柔】：“小兔崽子，刚回国就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楼上那个女人总是在和我比美】：“噢，我最亲爱的人见人爱的妈妈，您怎么会这样想我你最亲爱的女儿呢？我真的感到难以置信。” 【赵大柔】：“噢，我最最亲爱的女儿，你发这照片给我是什么意思？” 【楼上那个女人总是在和我比美】：“噢，我最最亲爱的妈妈，为了让您深刻地感受到您优良的基因传承，同时也为了让您承认一个事实。” 【楼上那个女人总是在和我比美】：“长江后浪推前浪” 商晓柔果断点击右上角——删除好友——是。 商幼璇发现自己的聊天窗口不出所料地消失了，她嘴角微微一翘，把手机搁在手边，发动了车子。 在到达江渡公馆还有五分钟路程的时候，商幼璇叫醒了秦暮，喊她起来补个妆。路上轻微的堵车，直到六点半才顺利抵达。 江渡公馆也是一座私人会所，建立在市中心商业圈的后面，周边一溜烟儿绿化面积广大的富豪区，是个富商和高官们最喜欢来附庸风雅的地方。 今儿是个特殊的日子，江渡公馆叫人给包下来了，停车场里停满了各色豪车，那是商界的，当然也有不起眼的丰田、大众，那些都是政界的。 奔驰G65在江渡公馆门口停下来，立刻有穿着黑西装打着领结的英俊侍者从路边迎过来，面带和煦的笑容，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副驾驶位下来一个红裙如火的女人，五官美艳，不可方物，女人冲他妖娆至极地笑了一下，侍者登时面红耳热，心砰砰跳。 驾驶位那边则下来一位身材高挑的混血御姐，长靴、长裤、短马甲、小西装，非常的干净利落，侍者腿一软，当场涌起一股想跪下给她递马鞭的欲望。 那人走过来，把车钥匙放进侍者手里，声音温文有礼：“麻烦了。” 商幼璇站到秦暮身边，秦暮立刻笑嘻嘻地挽上她的手臂，二人在门边侍者的鞠躬礼下一道进去。 离晚宴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但是陆陆续续地已经到了很多人，衣香鬓影，人影憧憧。侍者端着盛满了酒的托盘自如地穿梭在显贵的来客之中，二楼有一支专门的乐团在负责小提琴演奏，三三两两的人端着酒杯聚集在一起，言笑晏晏，低声地交流几句，片刻后又分开，和不同的人交谈，关系网交纵错杂，一步步地深入地下。 整个海城，就把持在这些衣着光鲜的人手中。 秦父也在和人聊天，听见门口一阵哗然，远远就看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穿得人模狗样地过来了，还别说，这么一打扮，秦父倒还觉得她有点可取之处了，最起码绷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秦父是商人，家族式集团，在海城的势力根深蒂固，还是民国时祖爷爷就是在租界做生意的，这么多年下来，家族历史悠久，一贯是中规中矩，除了这个老来得的小女儿，放浪形骸不说，还对经商毫无兴趣，二十七八岁的人天天就知道玩，偏又嘴甜会讨人喜欢，秦父又不舍得对她怎么样，干脆给了她一家娱乐公司慢慢玩，败光了也不要紧，反正有他在后头兜着。 秦暮一进门就瞧见了人群中的秦父，拉着商幼璇快步走了过去，松开手，两手搂住父亲的脖子，声音甜得腻人，清清脆脆地叫：“爸爸！人家有快20个小时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商幼璇搓了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秦父一巴掌拍开那个浑身是戏的小女儿，朝商幼璇一点头：“幼璇，你也来了。” 商幼璇：“秦伯父。” 她笑得温文得体，身体微微前倾，下颔略低，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教，秦父又恨铁不成钢地在秦暮手上打了一下：“你看看人家，怎么就没见你近朱者赤一点呢。” “爸爸爸，亲爸爸哎——”秦暮小声嚎叫着躲商幼璇背后去，“正经场合呢，你就别教育我了，我保证回去以后一定跟幼璇好好学。” “知道就好。”秦父这才愤愤不平地住了手。 从虎爪下逃脱的秦暮赶紧转移话题，左张右望：“不是说给乔大小姐接风洗尘吗？人呢？在哪？” 秦父指了一个方向：“喏，那儿呢。” 商幼璇和秦暮同时望过去。 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俊男，那无疑就是乔桁了，新闻和报纸上见过两次。他身旁站着一个样貌很年轻的女孩儿，商幼璇实在没办法用女人来形容。因为她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出头，一袭黑色长裙将姣好的身段尽显，手腕皓白纤细，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拿着杯香槟，稍稍偏着头在听乔桁说话，嘴唇轻轻抿着，很傲气的样子，眉眼淡漠得像是一只高贵的黑天鹅。 秦暮感叹：“好小啊。” 商幼璇抬至半空去拿香槟的手忽然顿住，饶有兴致地轻笑了一声：“哦豁，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 乔瞳（深情）：璇哥哥。 商幼璇（动容）：乔妹妹。 渣作者：预备，唱。 乔瞳、商幼璇（捏兰花指）：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part2： 乔瞳（深情）：商大姐。 商幼璇（动容）：哎！ 乔瞳（继续深情）：我的妻！ 商幼璇（持续动容）：啊？ 乔瞳（持久深情）：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哦~~~ 商幼璇（扭大秧歌）：我把你啊，比流氓~~~不差毫分呐啊~~~ 众读者忍不住上前把小石榴拖走，小石榴奋力挣扎：“放开朕！哈哈哈朕没有疯！” 第14章 Chapter14 秦暮又感叹：“哦豁，我就说你和她有露水姻缘吧，” 商幼璇：“哦豁，你再瞎说八道我就把你从宴会上丢出去。” 秦暮：“哦豁，你丢啊丢啊，我怕你啊。” 商幼璇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把昨天在机场的来龙去脉给秦暮说了一遍，秦暮那个脑洞大到没处补需要上保险的露出一脸奸邪的笑容：“有缘千里来相会，昨天碰到今天又碰到，海城这么大，你当你是百合小说女主角呢。” “收起你的邪恶的脑洞吧，我对这个姑娘印象可不太好。” “为什么？” 商幼璇随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了杯香槟，抿了一口，说：“我不是歧视有肢体接触障碍的人，但如果要我交朋友的话，我是不会主动靠近这样的人的，一多半可能是事儿逼。心里受过创伤，敏感多疑，相处起来很累的。” 她点点头：“酒不错，你也拿杯尝尝？” 秦暮用手肘怼她，压低声音一脸揶揄：“喂，事儿逼看你呢。” 商幼璇一抬眼，可不嘛，那个传说中的乔大小姐正朝她望过来，见她回望，还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出于礼貌，商幼璇只好也朝她遥遥地举起了酒杯。 这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乔桁也看到乔瞳的动作了，视线顺着她看的方向移过去，也认出来了：“是昨天在机场的那个……彪悍的小姑娘？” 乔瞳：“嗯。” 乔桁问：“你喜欢她？爸爸帮你问问是哪家小姐？以后多聊聊，你在海城都没有认识的同龄人了。” 乔瞳淡道：“不，谈不上，在这里看到认识的人，觉得很有缘分，随便打个招呼。不是还有很多人没认全吗？继续吧。” 乔桁点头。 “张副市长。” “乔董，好久不见，夫人身体还好吗？” “好，就是这两天外面空气不好，今天就没让她出席。乔瞳，来见见张副市长。” “张副市长。” “叫什么副市长，多生疏，我比你爸爸小两岁，喊叔叔就行。” “张叔叔。”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听你爸爸说你拿了沃顿商学院的MBA，一毕业就回国了。我那个儿子啊，顽皮得很，在国外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东西，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 乔桁领着乔瞳走到了秦父跟前，这回他就没那么客气了，径直介绍道：“秦腾，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和爸爸是好兄弟，你直接叫伯父就好了。秦老哥，这是我女儿，乔瞳。” “秦伯父。” 秦父把秦暮拽过来：“这也是我的小女儿，秦暮。” 说完还宠溺地骂：“不争气的东西。” 秦暮吐吐舌头，转过头冲乔桁颔首，面带得体的微笑，细声细气地说：“乔叔叔好。” 乔桁笑：“好好。” 她目光若有深意地滑过乔瞳身上，像是油滑的墨画一般，笑容更深了：“还有这位……”她拖长了语调，亲热地喊，“小乔妹妹好。” 乔瞳：“……” 没等她喊声“秦姐姐”，秦暮就一把拽过在不远处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商幼璇，几乎是推到了乔瞳面前，落落大方的介绍道：“这是我发小，陪我一起来的，叫商幼璇，好看吧？” 商幼璇：“……” 乔瞳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了距离：“商小姐好。” 商幼璇暗地里掐了秦暮的胳膊一把，回道：“乔小姐好。” 两人之间萦绕着淡淡的尴尬。 倒是乔桁忽然眉头一紧，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便看向商幼璇，面带笑容的问道：“冒昧问一下商小姐，赵峰旻先生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 乔桁脸上的笑容立刻热情了数倍：“果真是赵先生的女儿，那我们就是渊源颇深了，乔某能有今天，都赖赵先生青眼有加。” “家父也常常与我提起乔董事长，说您青年才俊，有朝一日，必成大器。” 这是赵峰旻的原话，在平时听来是有些不太成体统的，但是赵峰旻当初担当ME公司大中华区负责人的时候三十出头，在整个业界都相当年轻，而彼时乔桁才大学刚毕业，虽然年纪相差不多，长幼间的辈分却已经显现出来了。 乔桁对当年那个沉稳的青年男人颇有孺慕之情，听得夸奖，当即便笑开了：“哪里哪里，不知道令尊现在在哪里高就了？” 商幼璇回道：“家父现在在ME总部担任CFO，已经移民瑞典。” “来日必将登门造访。”乔桁在这里得见故人之女非常高兴，恨不得当场就把商幼璇拉出去叙旧，但是还有一大堆客人要招呼，只好提前作罢，连声说，“明天，明天，请务必赏脸到寒舍做客。乔瞳，你先招待一下这位赵家的商姐姐，爸爸去和朋友说几句话。” 秦暮自后扒住商幼璇的肩膀，笑嘻嘻地露出脑袋冲乔桁笑：“乔董事长，还有我呢？怎么光招待商姐姐，不招待秦姐姐吗？” 她姿容明艳，笑起来一边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窝，非常讨人喜欢，乔桁笑道：“好好好，女儿你好好招待二位姐姐吧。” 乔桁一走，秦暮就贱兮兮的喊：“小乔妹妹。” 乔瞳：“……” 商幼璇偷偷打她，但是不重。 秦暮又亲亲热热地喊：“小乔妹妹？” 商幼璇两根手指掐住她腰间软肉，一拧。 秦暮直搓眼泪花子：“乔小姐。” 商幼璇把手一松。 乔瞳把她们俩后面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目光稍稍移向了那个两次见面都释放出善意的人身上，先是在盛怒之下注意和她保持距离，再是怕她尴尬不惜掐自己发小。她不是一个多么刻板冰冷不苟言笑的人，只是对待陌生人话少而已，在国外的时候，和同学老师都相处得相当愉快。 乔瞳瞥一眼商幼璇，收回目光，抿唇说：“秦姐姐。” 秦暮差点被萌翻在地，一个面色冰冷的黑天鹅冲自己喊姐姐的感觉，真的是……主要是这个妹妹无愧小乔之名，虽然瘦了点，但是但是……没有但是了，完美！ 商幼璇的内心毫无波动，她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方才乔瞳看她的那一眼别有深意。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乔瞳之所以叫那一声姐姐，完全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秦暮那张嘴就没停过。 “你是哪里毕业的啊？” “沃顿商学院啊，厉害了我的小乔!不过我发小也挺牛的，她读的是文科，研究英国文学，在剑桥留的学。” “你去过剑桥？什么时候啊，说不定你们俩还遇到过呢。千里姻缘——你别打我啊幼璇宝宝，万一真的遇到过呢？小乔哪年去的？” “哦，那有点晚了，我发小那时候都已经回国了。” “有对象吗？不好意思说？跟姐姐还这么客气。” “你忙你忙，我们自己随便玩着。” “失陪。”乔瞳单手举着香槟，彬彬有礼地略一颔首，也走了。 商幼璇看见秦暮对着乔瞳的背影笑得一脸淫荡。 “喂！哈喇子流出来了。”商幼璇凑到她耳边，忽然出声道。 秦暮略微收敛了一点，冲商幼璇招招手，兴趣盎然地示意她附耳过去。 商幼璇低下头，就听她在自己耳边一字一顿地信誓旦旦说：“我灵敏的感应雷达告诉我，这个乔小姐，她一定是个弯的。” “嗯，我相信。”商幼璇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秦暮激动了：“是吧？你也觉得特别明显吧。” “是啊，从我认识你多年的经验分析，”商幼璇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一点，“你也是个弯的，特别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乔瞳：我是純弯:） 秦暮：我cp还没上线，暂时是直的:） 商幼璇：我宇直【强行保持宇直的尊严:） 征婚启事 姓名：乔瞳 外号：小乔，乔美人，小乔总，乔妹妹，宝贝儿【特定场合基本介绍：弯，弯，弯，身家过亿，世界各地有房产若干，名车若干。确认交往关系后，每月一次度假，每次不少于三十天，每日一束鲜花早上送到女朋友办公室，所有新上市的各品牌化妆品，当天在国外专柜购买通过专机运送回国给女朋友享用。 要求：姓商名幼璇，年龄二十七，身高一七零，腿长一米五，和我睡过觉，逼我喊姐姐。 吃瓜群众商幼璇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瓜：最后那句纯属污蔑_(:зゝ∠)_ 乔瞳：见过要一边运动一边舔对方耳朵喊姐姐的苦逼攻吗？好累哦但是你们一定很嫉妒我，嫉妒我又打不到我，好气哦:) 第15章 Chapter15 “你一个铁骨铮铮的直女，哪来的gay达？”商幼璇见周围没人，忽然变脸，不客气地一掌拍在她背上。 “没弯过我还没见过弯的啊，小瞧人不是？” 商幼璇好声劝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正经场合呢。” 秦暮不以为然：“反正也没人注意我们在说什么。” 秦暮索性拉着商幼璇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放着几个新鲜的果盘，她给自己拿了个草莓，递给商幼璇一小块西瓜。 旁人乍一看上来，丝毫不会怀疑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小姐是在谈论着一些什么不堪入外人耳的东西。 秦暮毫不气馁地给她条分缕析道：“从我阅gay无数的经验，我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她是个弯的；第二，她绝对喜欢你这款的。你听我分析，她在人群中穿梭时看似目不斜视，但是你仔细看，她的目光是有偏好的，经常会落到女人身上，流露出赞赏。” 商幼璇淡定地反驳：“我看她对那些男人们也挺赞赏的，还有，我是直的，我也喜欢看女人啊，你也不看看这次晚宴来的男女的颜值对比。那些个董事和总经理带的女伴一个比一个年轻。” 她还没忘了顺口捧一下秦暮：“更别说带自己女儿来的了，出来一个你这样漂亮的就够吸引全场注意力了。” 秦暮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干脆发挥一贯擅长的胡搅蛮缠大法，愤愤道：“反正你这么直是不会理解的，我见多了身边朋友们的眼神，她肯定是个弯的！另外，刚才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表面上是在看我，实际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你身上。” 商幼璇这回承认得坦率：“这个我也发现了，但这不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而且之前和她认识吗？” 秦暮用牙签指着她，连说了几个“你你你”，才道：“也不是这个原因，你还记得你在我朋友圈子里被戏称的外号吗？” “弯女杀手？”商幼璇“噗”的笑了出来，“好中二啊，都说不跟你们那些二代在一起玩了。” 秦暮终于把话题又扯了回来：“所以说啊，你就是吸引拉拉们的体质，而你又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乔大小姐的注意力，她一定是个弯的。” 被秦暮拽着强行分析了这么多有理没理的东西，商幼璇想不通了：“我说你怎么那么执着于弯的直的这件事，就算她是弯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是你去追她还是我去追她？两个宇直凑什么热闹。” 秦暮：“……”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二楼的乐队在二人的僵持中演奏到了尾声，一连串舒缓悦耳的钢琴声紧随着响了起来，商幼璇对钢琴曲没有多深的研究，顶多知道几个众所皆知的，比如贝多芬、莫扎特、巴赫，还逃不开那几首出名的，什么《月光》、《命运交响曲》、《致爱丽丝》。 秦暮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被秦父强摁着头学了几年钢琴培养气质，此时却听出了门道：“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给爱德琳的诗》，好久没听到弹得这么好的了，一会儿我要问问乔董事长从哪儿请的乐队，我也要请过去听听。” 商幼璇便抬头往二楼的方向看，由于角度问题白色的钢琴被建筑物遮挡着，坐在钢琴后面的人就更看不见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弹钢琴的人是谁。 因为钢琴曲刚弹完，从二楼的楼梯处就走下一道清昳的黑色孤影，没多少人注意到，但是商幼璇不知道怎么就第一眼看见她了。 来人感觉到她的目光，也朝这里望了过来，眼中似有情绪波动。 一个站在装饰华丽的楼梯上，一个坐在角落的沙发里，遥遥地四目相对。 又同时收回。 在人群中两次第一时间捕捉到同一个人的目光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吗？乔瞳嘴角微微一翘，化了淡妆的眉眼愈发精致，自楼梯上缓缓地踱步下来。 商幼璇心脏莫名一跳。 “你在看什么？” 秦暮顺着她的视线好奇地看过去，只有空无一人的旋转楼梯。 商幼璇举着酒杯的手发酸，她若无其事地放到了的茶几上，低声说：“没看什么，出了会神。” “出什么神？” 商幼璇没吭声。 她看见弹钢琴的人是谁了，但是很奇怪的，并没有说出来，等到商幼璇察觉自己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秦暮的时候，大厅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耳边响起的是优美的华尔兹舞曲。 反正已经错过了时机，还是不告诉好了，免得秦暮唯恐天下不乱。 司空见惯的晚宴套路，商幼璇没有去跳舞的打算，原本她就是为了陪秦暮说话才来的，最好一点存在感都不要有。秦暮爱玩，舞曲刚开始的时候就跑去舞池中央了，这次还是来了好几个能入眼的帅哥的。 有个人和她一样的想法，巴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过她可以不去，那个人却不可以。因为她是这场晚宴的主人之一。 有几个公子少爷聚在一堆谈笑风生，在舞曲刚响起来的时候，几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便有一人越众而出，整了整衣装往她这边走了。 乔瞳连忙端起酒，假装四处看风景。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地握紧，思考一会儿是直接拒绝，还是忍着头皮发麻和人跳舞。 年轻的绅士已经走过来了，二十八九，深色西装，打着领带，方才被乔桁领着介绍过，某商贸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现任集团总经理，潜在的合作伙伴。 乔瞳侧过头，装作不经意地慢慢放下了酒杯，同时轻轻地吸了口气。 外表称得上出色的绅士信步走过来，单手贴着胸口，另一只手前伸，掌心向上，文质彬彬地欠身，用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道：“May——” 这出原本完美的邀约被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那是来自女人的声音，清润明晰，却仿佛含着道不尽的深情，乔瞳错愕中迎上她深邃的眼睛—— “美丽得胜过此间所有荣光的小姐，您的光芒使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不知道卑微的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呢？”商幼璇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乔瞳面前，她十分不客气地挤掉了某总经理的位置，向乔瞳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准确的来说，是手腕。正对着她的，是她被布料盖住的手腕。 女人的姿容气度比身边的绅士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出众，她半弯下腰，行的是如出一辙的绅士礼，脸上始终保持着温雅的笑容，浅蓝的眼睛在灯光的倒映下却浮光掠影般掠过一丝紧张。 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乔瞳有点想笑。 很短的沉默过后。 乔瞳略一还礼，右手搭住了商幼璇的手腕，对方的体温似乎隔着平滑的衣料一直传到了掌心。 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商小姐日记：每天起床都发现自己的脸是肿的》:) 商幼璇：姓乔的是个事儿逼，我才不要主动和她接触呢。 小石榴：打脸啪啪啪。 商幼璇：有人找她跳舞就找呗反正我是不会管的，她怕就怕呗关我屁事。 小石榴：啪啪啪 商幼璇：我又不喜欢她，我很直，我对女人没兴趣。 小石榴：啪啪啪 商幼璇：我…… 小石榴：啪啪啪 商幼璇：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小石榴：说什么都要被打脸，还是别说了，说得越多，立的flag越多，你最后就越惨。 商幼璇：那我最后再说一个，我是攻。 乔瞳：啪啪啪啪啪啪 小石榴（东张西望）：我没说话啊，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觉得这次啪得格外响亮【咦？ 第16章 Chapter16 在两人迈步走向舞池的过程中，乔瞳滑向商幼璇的眼神忽然变得别有深意：第三次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帮她这个陌生人？ 商幼璇感觉到她的注视，心里更紧张了。 自从被秦暮叨叨了好一阵乔瞳是个弯的以后，这个人在她眼里已经直不起来了，弯的是弯的，直的也是弯的。自己这么三番两次的示好，很容易引起误会。 待会一定要好好解释自己只是过来解个围，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商幼璇活了二十六岁，生就一副热心肠，闲事没少管过，跟正义警察似的，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小事就不提了，大马路上抢车追贼那也是干过的，惊险无比，把人家皮包追回来以后，自己也摔断了条胳膊，吊了一个月的石膏。 她和乔瞳勉强也能算得上是认识，她有为难自己当然要帮，因此在看到那个人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同时就起身了，正好抢在那人之前把人抢过来。 但是真把人抢过来以后，跳舞还是不跳舞呢？ 她索性直接问道：“你要上去跳舞吗？能接受触碰我吗？哪怕只是衣服。” 乔瞳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害怕接触人？” 商幼璇道：“昨天不是在机场碰到过吗？我观察到的。” 乔瞳默了一下，低声说：“你很细心。” 商幼璇：“……” 感觉更糟了，怎么越来越觉得觉得自己对对方有着过多的关注呢？明明昨天只是随便观察到的而已。 乔瞳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说：“去舞池吧，方才说了是邀舞，总不能一支都不跳，方总经理还看着呢。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想拜托你，搂着我的腰的时候，不要用手直接碰触。” “没问题。” 商幼璇把自己两只手努力再往袖子里缩一点，总算是以袖子环住了对方的腰，乔瞳轻轻咬了一下下唇，两条手臂抬起，轻轻地搭在了商幼璇肩膀上，然后收拢，勾住了脖子。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自己的评价，淡定地心说：是挺事儿逼的，交个朋友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会不会碰到她，真不太适合自己这么跳脱的人。 圆舞曲悠悠扬扬，时间被拉长了调子，和舞池中的人一样，迈着小巧的舞步。 “事儿逼”看面前这人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放松地看别的地方，不时还露出迷之微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不好开口问她在想什么，毕竟的确不熟。 她等了好久，商幼璇也没有和她主动搭话的迹象，搂着她腰的两只胳膊像是僵着的，一点也没动，生怕冒犯了她，眼睛一直往其他方向瞟。 乔瞳只好自己找事情做。两个人离得很近，由于身高的差异，乔瞳的目光是向上仰望着商幼璇的脸的，她的睫毛浓密而纤长，显得尤其黑，在眼球部位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使她原本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更加幽暗深邃起来。 忽明忽暗的舞台灯光让一切柔和下来，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两个貌合神离的舞伴之间的局促和生疏，不知道什么时候，商幼璇忽然垂下眼睫，对上了乔瞳漆黑清澈的眼睛，她的目光在晦暗里竟近乎是温柔的。 还是说点什么吧，是自己主动过来帮忙的，不能让个小姑娘尴尬，正在她准备找个话题开口的时候。 乔瞳说：“一百二十八。” 商幼璇怔了一下，说：“什么？” 乔瞳抿住唇，说：“你的眼睫毛，我刚数到一百二十八，现在不知道到哪根了。” 商幼璇逗她说：“我有二百三十一根睫毛呢。” 乔瞳才不上当：“你随口说的，就跟阿凡提一样，阿凡提跟国王说天上的星星就和驴尾巴毛一样多，驴尾巴毛数不清，天上的星星也数不清。” 商幼璇故作惊讶：“我以为像你这样小的女生，小时候应该没看过像阿凡提的故事这么古老的动画。” 乔瞳问：“你今年多大？” 商幼璇说：“二十六，马上过完生日二十七了，你呢？” 乔瞳说：“二十二，你才比我大四岁，怎么就敢说我没看过阿凡提这样的动画，我和你的童年应该是差不多的。” 商幼璇就笑，像取笑小孩子：“强行差不多，差五岁呢！” 乔瞳说不过她，抿起嘴，不说话，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商幼璇心里有一块软软地塌陷下去，满腔的爱心又泛滥了起来，便将自己的脸往她面前凑了一点，说：“还要不要数睫毛了？” “不数。” “那我数你的？” “不要，我有二百三十二根。” “正好比我多一根？” “不信你数。” “那你闭上眼睛，不然我数不清。” 乔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她，笃定说：“你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在跟我说话。” 商幼璇又轻轻地笑了一声：“哈？你才发现吗？” “早就发现了，有点新鲜，没有戳破。”须臾之间，乔瞳已收起方才那副赌气的神态，淡漠的表情重新回到了脸上，周身的整个气质完全变了样，这一番变脸切换自如，叫商幼璇看得心服口服。 这货不但事儿逼，还是个精分啊！更加要敬而远之了。 在商幼璇暗自咋舌间，两人已经姿势别扭的勉强跳完了第二支舞，趁人不注意拿了两杯酒偷偷地溜到了二楼空旷清净的阳台。 窗子开了一小缕缝隙，微风从窗口吹拂进来，乔瞳站在迎风处，单手抱臂，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抿酒，被风卷起的黑发飘落在脸侧，时不时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情人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远处，烟笼的眉目也变得不太分明起来。 原先在人群中还不明显，现下商幼璇倒是清晰地闻见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的酒香味，忽忽悠悠的，不由心神一荡，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步。 两人各自抿酒，谁都没说话。 风吹得久了，乔瞳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肩膀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商幼璇走过去把窗子关上了，没忍住自己老妈子的絮叨：“现在流感多发季，一会儿你再吹出感冒来。” 语气太熟稔了，她莫名有些不太自在，当即转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乔瞳明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生疏地说：“谢谢。” 仿佛为了缓解尴尬，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脑海中一下子反应出的居然是西方人挂在嘴上经常夸女孩儿的那句“you are so beautiful”，西方思维加上东方的语言，乔瞳不伦不类地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商幼璇：“噗！” 一口没咽完的酒全部喷在了乔瞳脸上。 满脸淌着酒水的乔瞳：“……” 商幼璇：“……” 作者有话要说：　　商小姐（生无可恋）：我可能喝的是假酒:) 商小姐达成成就：【你很细心】x1、【你真好看】x1，未完成成就：【你真美味】、【你（和谐）】、【你（和谐）】等等等等…… 第17章 Chapter17 商幼璇那一口酒喝得挺足，所以乔瞳的脸也就格外的精彩，湿哒哒的酒水从脸上淌下来，凝聚在下巴上，耳边的长发有几缕泛着酒反射的光。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商幼璇恨不得立刻出现个时空裂缝把她们俩都拉进去回到一分钟以前。 乔瞳从眼前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罪魁祸首”正着急忙慌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上前帮她擦脸。乔瞳手伸向大概的方向，闭着眼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 “没关系。” 乔瞳只擦了擦自己眼皮上的酒，好让自己视线不受阻碍，至于脸上，只是简单擦一下肯定是不够的，于是她礼貌地表示：“我想去休息室里洗个脸。” 商幼璇顿时如蒙大赦：“那好，你赶紧清理一下吧。” …… 晚上回家的时候，今晚和帅哥相处得相当愉快的秦大小姐唱着歌一脸春风得意，生生地把SUV开出了小跑的架势，路旁的灯光从车窗外闪过，照着商幼璇虽则漂亮然而生无可恋的脸。 秦暮止住了自己嘹亮的歌喉，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商幼璇语气平板，仿佛又想起了不久前的画面：“我喷了乔大小姐一脸的酒。” 秦暮张大嘴：“天哪幼璇宝宝你吐奶了？” “……” 商幼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急火攻心：“吐你妹的奶，是酒！” “好的吧，吐酒就吐酒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洗洗就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商幼璇继续望向窗外，一脸沉痛：“后来她邀请我一起去休息室，我没好意思拒绝，就跟着一起去了。那间休息室是她爸爸在私人会所一直包下来的，没有人会进去，我不小心把人给压倒了。” 秦暮急打方向盘，奔驰G65的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路边停了下来，两排大灯像两只巨大的眼睛大喇喇的在黑暗里照着前路，前后左右没有半个人影。 车里。秦暮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人给扳了过来：“我的妈，你刚刚说什么！” 商幼璇抬起一只手掌，打断她激动的情绪：“你听我说完，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压。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忽然就往后一仰，我走在她后面，自然就得伸手接啊，手伸到一半我就想，这人不是害怕人碰么？我就停在了半空，但也没来得及撤回去，结果就是人没接住，还把自己搭里边了。” “突然摔倒？” 商幼璇若有所思：“可能是鞋跟崴了脚，我看了一下根有点细，我猜也许是地板先动的手？” 秦暮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商幼璇：“也有可能是视线不清晰，一脚踩错了地方。” 秦暮对她作出的猜测置若罔闻，拉长了语调：“哦——突然……” 商幼璇一巴掌按住她脸上：“快给我住脑！” 秦暮给她捂了一会儿，见对方阻止之意坚决，把她手掌拉下来，叹道：“我不说了行吧，你让我开车。”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她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就不是秦家大小姐，秦大小姐哪憋得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把商幼璇送到家以后在对方嫌弃的眼神中死皮赖脸的留下了。 商幼璇不堪其扰，枕聊的时候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漏了个底儿掉。 “卧槽你想死啊，弯的你也敢撩？还邀舞，邀个屁啊，我看你不如直接把自己当盘菜，戴上朵花儿，呈上去算了。” “我那是见义勇为，和弯直没有关系，她后来还特意和我说了谢谢啊。” “你说自己纯直了没有？” “说了，就在我不小心摔到她身上，而且更加不小心地碰到了她的脸以后，立刻就澄清了，你当我想死啊。” 秦暮眉头一皱：“听起来真的好欲盖弥彰啊。” 商幼璇有点后怕：“不会吧？” 秦暮说：“我给你串一下所有事情经过，在乔家小姐的视角下，你的行为是这样的：她在机场第一次见到我就发现了我有严重的肢体接触障碍，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我？如果不是为什么积极地邀请我跳舞呢？还一跳就跳了两支，不是说好跳一支舞的吗？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在我夸她一句好看的时候，居然和吐奶一样把酒吐了出来……” 商幼璇抓狂：“说了不是吐奶，吐你妹的奶！” “我就是幽默一把，快无视掉。继续代入：她如果不是对我有意思，干吗对一句这么普通的夸奖这么大反应？一说到去休息室就更奇怪了，我只是被吐了一脸酒而已，她又没弄脏，礼貌地随口邀请一下，有必要跟我一起进来吗？再说说我摔倒这件事，我平时打扮不习惯高跟鞋，今天又因为眼前的路看不太清，所以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说她要么扶，要么就不扶，这么要扶不扶的赶在最后关头把人家抱个满怀，还偷偷亲我。” 商幼璇虚弱地说：“……我那不是偷偷亲，不瞒你说，这次真的是她的脸先动的手。” 秦暮继续绘声绘色：“甭管谁先动手吧，反正是亲了，亲完立刻跟我说她是直女，比电线杆还直的那种，你说这说出来谁能信？谁特么直女天天把自己是直女这句话挂在嘴上。”她一口气说到后面，狂拽酷炫抑扬顿挫地作总结陈词，“好的，小妖精你已经成功吸引了本总裁的注意力。” 商幼璇默默地把脸转向了窗外：“……” 秦暮：“你干吗呢？” 商幼璇：“……明天还要去乔总家拜访，我想静静。” “我差点忘了这茬，”秦暮翻了个身，在商幼璇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沉重道，“祝你好运了，我的幼璇宝宝。小乔妹妹也挺好的，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吧。” 商幼璇：“滚。” 树枝上挂着的月亮盈盈地披洒下来晶莹的光，斜斜地照进阳台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商狗剩在水盆里刨了刨爪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了下去。床头的人翻来覆去，最终渐渐陷入了梦乡。 哪怕昨天晚上被自己的脑洞吓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商幼璇气色依旧很好，秦暮敷着面膜就过去挠了她一顿。用过早餐，商幼璇给商狗剩喂了点鱼虾，乘着秦大小姐的座驾到了乔家。 秦暮说公司还有事，自己下午再过来接她，便驱车离开了。 乔家的庄园占地面积广大，管家耿达早早就接到了乔桁的吩咐等在了门口，一见她下车就热情地迎了上去：“是商小姐吗？” “是。” “您是想参观一下，还是直接进主宅？” “参观一下吧。”商幼璇看了看刚冒出一点头的太阳，说，“反正时间还早。” 耿达一挥手，准备好的车就往后倒了一点，缓缓地跟在了二人后面。 耿达边走边介绍道：“这所庄园的设计者是瑞典的Austin，整个结构遵循……” 商幼璇装作很认真地在听，不时地点点头。 耿达：“您看那个屋顶花园，是我们乔总特意要加上的，说是为了给大小姐回来以后准备的，不过大小姐很快就又离开海城了，唉。” 商幼璇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过来了，满腔的喜悦勉强压抑住才没有写在脸上：“怎么？她又要出国了吗？” 耿达：“不是，是要去花市的子公司，明天就动身。” 商幼璇悔不当初，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就跟乔董说后天再过来了。” 耿达：“您说什么？” 商幼璇：“不，我什么也没说，您继续。” 耿达突发奇想：“那我跟您说说我们大小姐吧。” 商幼璇：“……” 不，大哥你相信我，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在耿达眉飞色舞讲得愈发入戏之前，商幼璇果断“哎哟”一声，声称自己走得累了，腿麻，可能需要坐车了。后面跟着的小车在原地停下，二人上车一路驶到主宅门口。 耿达领着她走到一扇精雕大门面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握住门上的青铜把手，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太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天去机场接小姐的时候着了凉，现在在卧床休息，乔总在厨房里下厨，大小姐在二楼的房间里睡觉，商小姐您先自便。” 耿达给她上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又躬身行了个礼，先行离开了。 商幼璇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她扭头一瞧，客厅边缘白色的旋转楼梯上居然款款地走下来一……只狗？ 是只个头挺大的松狮犬，起码也有四五岁了，通体雪白，鼻头深黑，楚额、圆目，两只短圆耳朵藏在浓密的毛发里，几乎都看不见了。 松狮犬下来以后，瞧见了客厅的不速之客，被挤成一团的小眼睛奋力地睁了开来，释放出警惕之色，一人一狗僵持在原地。 商幼璇往前走了两步，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作势要摸摸它，松狮高傲地扬起了可以忽略不计的脖子，断然拒绝。 这时楼梯上又传来异样的响动，乔瞳穿着兔子棉拖，半闭着眼睛，扶着楼梯扶手摸索着下来，口中迷迷糊糊地喊着：“奥利维亚。” 只见那只松狮收起了浑身的敌意，连忙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四条小短腿迈得飞快，飞速地窜到了主人的脚下。乔瞳蹲下身，抱住了松狮犬的脖子，蹭了蹭。 眼睛始终闭着，好像蹲在地上又睡着了。 被从头到尾无视了的商幼璇：“……” 反倒是奥利维亚拱了拱乔瞳的肩膀，乔瞳轻哼了一声，按住它，说：“别闹。” “乔小姐。”迫不得已之下，商幼璇只好主动出声。 乔瞳仰起脖子，看清楚了人，却暂时没直起腰，脸贴在奥利维亚的脸上，冲她眼波温软地一笑：“是你啊。” 美人和名狗，向来是可以直接入画的镜头。 她身上穿的还是黑色的丝绸睡衣，领口开得有点低，露出横直小巧的锁骨连带颈下雪白如玉脂的一片。丝绸面料本就柔滑，被奥利维亚拱了几下，当即在肩膀上挂不住了，将掉不掉地往下滑。 她身上的皮肤居然比脸还要白！商幼璇生气地吞了一口口水。 乔瞳长眉一挑，一脸似笑非笑，搭配上她现在这副衣衫半解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还满意你所窥探到的吗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商幼璇被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霸总台词吓得头皮一麻，顿时风中凌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商幼璇：好生气哦！【吞口水！】她好白！【吞口水！】摸起来手感会很好的样子！【继续气得吞口水！】 乔瞳：吞自己口水有什么意思，我不介意你吞我的，你这个小妖精！ 大家还记得多少句霸总台词呢？嘿嘿嘿 第18章 Chapter18 乔瞳用手按住自己肩膀上的睡衣，挡住乍泄的春光，松开抱着奥利维亚的手直起了身子，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刚才那副诱人的场景和她并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 乔瞳介绍说：“这是我养的狗，叫奥利维亚，跟了我四年了。” 奥利维亚很通人性，刚听主人这么说就巴巴地跑了过来，仰着小脸乖巧地蹲在了商幼璇脚下，不像很多人家的狗那样表示热情一开始就蹭她的脚脖子，而是等到商幼璇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确实表达出喜爱以后，才欢快地绕着她的腿打转。 商幼璇真心实意地夸道：“养得很好，也很懂礼貌。” 她蹲着，乔瞳于是又蹲下来，说：“费了我很大的心力。” “看得出来，我也养了个宠物，是只乌龟，叫做狗剩，每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活脱脱一龟祖宗。”商幼璇一咂嘴，“和你这真不能比。” 乔瞳一脑袋问号：“狗剩？二五八万？” 商幼璇：“哈哈哈你好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对这些俗语都不了解。我家乌龟有一阵得病快死了，狗剩的意思是差点喂狗剩下的孩子，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它活得顽强一点。至于二五八万的意思，就是抓二五八万胡牌……你会打麻将吗？” 乔瞳摇头。 “麻将这么传承悠久的中华艺术，怎么能不会呢？有空我教你！”商幼璇一不留神又热心地放出了大话。 “好啊。” 商幼璇：“……” 小姑娘你怎么能答应得这么果断！打麻将这种荼毒众多人心的赌术也学！真是不学好！ 反正明天就走了，自己也不去花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说就说了吧，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这么一想，她的心理包袱顿时又放下了一点。一定不能再继续说错话了，还是不说为妙，自己虽然不是淑女但是装个一时片刻淑女还是很在行的。 商幼璇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撸狗，长睫低垂。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很普通的休闲装，T恤长裤，因为蹲着的缘故露出一截雪白紧致的后腰。 乔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她在奥利维亚脑袋上撸了一把，向商幼璇道：“我先去楼上梳洗一下。” 商幼璇低头没看她：“好，你去吧。” 乔瞳一走，商幼璇就立刻坐到了沙发上，审视着自己刚才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来回想了一通，觉得自己这次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对方也没提昨晚的意外之事，应该是打算直接揭过了，这样就太好了，免得尴尬。管她弯的直的，自己就来这么一回，大家以后再也不见！ “奥利维亚，过来。”彻底放下了心上的大石头，商幼璇就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冲蹲在茶几边上的奥利维亚招手。 奥利维亚很听话，迈着小步跑过来，动作灵敏地前腿一拎，搭在了商幼璇膝盖上，仰起下巴，卖乖地吐着紫罗兰色的舌头。 “霍！你还会这一手？厉害了！”商幼璇心生喜爱，索性捉住奥利维亚的两只前爪，一个使劲，把这只看起来蠢萌萌的大家伙半拖半抱到了怀里。 “等……等一下。”她抱上来以后才发现不对劲，“你也太……重了吧。”肺部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商幼璇笑着讨好道：“奥利维亚，你先下去好不好？” 奥利维亚看到她笑还以为是表达喜欢，不但不下去，还兴奋得一直用脸蹭她，请神容易送神难，商幼璇憋了一口气，打算把它弄下去，奥利维亚用爪子死死扒住了她两只手臂，喜感的五官依旧挂着单纯的笑容，好像在说：跟我玩。 它两只后腿踩在商幼璇大腿上，玩起了直立，一大片阴影顿时盖住了商幼璇的脸。 “不……不要……”她注视着奥利维亚逐渐逼近的脸，已经在它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惊恐的表情，商幼璇终于忍不住大声求救道，“乔小姐……乔小姐……乔瞳！！！救命啊！！！” 乔瞳匆匆忙忙披着穿着一半的外套从楼上跑下来，看到的是一副“被玩坏了”的场景：商幼璇坐在单人沙发上，整个上半身都被松狮犬庞大的身体给压住了，两只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按着，手指徒劳地抓着，从狗毛和人脸的缝隙中传出来含糊的求救声。 商幼璇快被它玩死了。 乔瞳上前一把拧住奥利维亚毛茸茸的三角耳朵，奥利维亚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立刻从商幼璇腿上跳了下来，一张呆萌的脸上居然显出了惧怕的神色，怯怯地蹭到乔瞳脚边，脸贴在她鞋尖上。 乔瞳把脚挪开了一点，然后照着狗肚子就踢了过去。 “呜……” 乔瞳一指墙角，冷冷道：“去，倒立，今天不许吃饭。” “呜……” 乔瞳怒道：“还不快去！” 奥利维亚又“呜”了一声，委屈兮兮地颠着小短腿去墙角倒立了。 商幼璇缓过劲来，一边揉腿一边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忍不住出口求情道：“算了，是我自己先抱它的，没想到有那么重，然后它又热情了一点，就扑过来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有事就晚了，”乔瞳的语气不容商量，“我不好好教训它它就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今天它敢扑你，明天就敢咬人了。它快一百斤了，今天要是换个个子小一点的人，非给它压死不可。” 商幼璇一想，说得也是，于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她这时看了乔瞳一眼，忽然沉默了一下，说：“乔小姐，你衣服还没穿完。” 乔瞳应了一声，继续穿外套，貌似不经意说：“别再叫乔小姐了，怪生疏的。你刚刚叫乔瞳不是叫得挺自然的吗？或者叫我的英文名Rachel。” 商幼璇又迷之沉默了一下，大方的接受了：“那好吧，Rachel。” 秦暮家的拉布拉多也叫Rachel，瑞秋儿。 乔瞳想了想：“幼璇，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商幼璇：“……不介意。” 她介意，介意死了好吗！！！ 不过反正以后也没交集，改个称呼就改个称呼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第19章 Chapter19 乔桁自厨房的玻璃门后看了一眼，见乔瞳和商幼璇站在客厅相谈甚欢，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虽然和乔瞳同一批毕业回国的孩子们在海城还有几个，但是因为乔瞳在国外几乎不与本国留学生交往，所以和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不对，除了一个姓季的中国女孩儿，不过那女孩儿好像早就回国了，自己也没听女儿再提起过。 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她主动去结交的同龄人，自己也能放心一点，尤其对方还是赵峰旻的女儿，如果乔瞳将来的事业能再次得到赵峰旻的支持，肯定比在他手上还要光辉万丈。在商场上，多结识一个人，就多一条人脉，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了。 但是乔桁又有一点担心，他担心乔瞳正是因为商幼璇是赵峰旻的女儿才去结交的，凡事行前先考虑得失利弊，这样活得就未免太累了一点，他矛盾地希望乔瞳开心一点，甚至单纯一点，做个画家、音乐家、旅行家也好，永远不要滚进自己所在的名利场里来。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是对还是不对。乔桁长叹了口气，灶台上幽蓝的火焰渐渐变小，他拉开了门。 “乔叔叔。” “爸爸。” 看到乔桁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高一低，两道问好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乔桁赞赏地看了一眼商幼璇，然后才将目光移向乔瞳，说道：“午饭还有一会儿，这屋里头怪闷的，你带商姐姐到外边的花园走走或者去楼上的琴房玩吧。” 乔瞳略一点头，刚要说好。 商幼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懊恼道：“听管家说阿姨生病了，我来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上去探望一下，真是失礼。” 乔瞳明显怔了一下，望向乔桁：“妈妈病了？” 乔桁没想到这事会被商幼璇说了出来，当即也愣了片刻，才宽慰乔瞳道：“就是着了点凉，没什么大碍，在房里休息呢，现在应该醒了。” 乔瞳立刻说：“我和幼璇去看看。” 商幼璇：“……” ……嘿，你叫得还挺自然。 “乔叔叔，那我们去了，您先忙吧。” 乔瞳在前，商幼璇在后，两人一道走过一楼的楼梯拐角，朝最里面紧闭的房门走去。乔瞳走到门前站定，握住把手，轻轻地向里推开。 屋里没开灯，窗帘都拉着，不透光，里面很暗。 乔瞳在墙边找了一会儿，手指刚摸到开关上。原来黑乎乎的房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就倏忽亮起来。 但是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按下去。 里间传来一声明显中气不足却慈爱的问询：“是我女儿吗？进来吧，不黑了。” 商幼璇默默吐槽：这话听起来怎么跟哄小孩似的，看来这乔大小姐还真是娇生惯养得很，含在嘴里怕化咯，捧在手上又怕摔咯，连生个病都要瞒着，生怕让这大小姐哪怕烦忧那么一点点。 “这位是？”木小青眉间轻轻一蹙，转头问乔瞳。她没有见过商幼璇，乍一见乔瞳后面多个大活人出来还有点惊讶。 “这是商幼璇，赵家的姐姐。是当年投资过乔氏的赵峰旻先生的女儿，爸爸昨天在晚宴上见到她，今天请她到咱们家做客。” 商幼璇朝木小青微微躬身，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非常讨长辈的喜欢，声音甜甜的乖巧：“阿姨好。”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木小青，书香世家的温婉长相，柳眉、凤目，眉梢眼角好似工笔精致画过的，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指不定比现在的乔大小姐还要漂亮。 木小青瞧着她，憔悴的脸上忽然就露出淡淡的笑：“商……幼璇，我记得你。” 这回轮到商幼璇吃惊了：“阿姨怎么会记得我？” 木小青说：“快二十年前了吧。那时候你还小，估计只有六七岁，跟着你母亲来我们家玩过，穿着雪白的连衣裙，拿着魔法棒，漂亮得像个小天使。我们家乔瞳当时只有两岁，刚学会跑，就一直追在你后面跑。你给了她一根小竹棍，让她扮演撒旦。然后天使和撒旦打架，你就把她推到泥里去了，说是撒旦就要下地狱。” 商幼璇嘴角抽了抽。 木小青目光温柔：“乔瞳当时还娇气得很，是个爱哭鬼。喜欢极了的小姐姐，转头就推了她个屁股蹲，粉裙子上全都是泥巴，哭得撕心裂肺，十里之外都能听见，一路哭一路走，要回来找妈妈，她不认识路，你就坏心眼给她指了错路，整整哭了一个小时才走回来，整张脸都憋红了，打那天以后，她有一个礼拜都没哭过，哭伤了，一哭就打嗝，给我心疼的。” 商幼璇忍不住掩嘴笑了一声：“是么？你小时候这么爱哭啊，看不出来。” 乔瞳：“……” 木小青又说：“后来你妈妈当场给你揍了一顿，你就装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满脸都是，哭得比乔瞳声音还大，然后你们俩就开始在屋子里二重奏，你妈没办法，只能放过你了。” 商幼璇：“……” 乔瞳：“……”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间，决定共同忘记这段屈辱的黑历史。 “本来我们两家很可能会成为世交，只是后来你们就举家搬去了天津，乔桁和你爸爸的生意往来也渐渐断了，大家才没有再联系。”木小青说到这偏头带出一长串的咳嗽，乔瞳拿了床头的杯子，到桌旁给她倒热水。 水倒过来了，木小青手脚无力，手肘撑着枕头，吃力地坐起来。 商幼璇见乔瞳呆站在床边，没有半点反应，自己朝她使眼色也当作看不到，不禁有些生气，不碰陌生人就算了，连自己母亲生病都不帮把手，简直枉为人女。 “Rachel？” 乔瞳捏紧了杯子，指甲泛出淡淡的苍白，“嗯”了一声，没动。 商幼璇气不过，自己上前抱住木小青的腰，将人托了起来，乔瞳连忙放下水，在木小青背后垫了两个厚枕头。 商幼璇问：“阿姨，药在哪里？” 木小青：“在抽屉里，最下面一格，左边的方盒子里。” 商幼璇把冲乔瞳摊开左手心，惜字如金：“药。” 乔瞳蹲下身翻箱倒柜，把翻出来的药递到她手上。 商幼璇又面无表情说：“水。” 乔瞳把水端过来。 商幼璇两只手同时送到木小青眼前，声音立刻放柔了，问道：“您自己可以吗？” 木小青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和感冒药。 商幼璇探手过去摸了摸她沁着细微冷汗的额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阿姨，您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会不会是发烧了？” 木小青：“应该不会吧？” “还是以防万一的好，发烧了容易引起并发炎症，最好看个医生。”她头也未抬，吩咐说，“那个谁，去拿支温度计过来。” “那个谁”反应了好半天，直到商幼璇狠狠剜了她一眼，乔瞳才讷讷应了一声好，出去找温度计去了。 木小青心思聪敏，自然看得出商幼璇对乔瞳心生不满，担心会影响她们的交情，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误会了，乔瞳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商幼璇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来，在掌中把玩了一会儿，没吭声。 玻璃杯底座磕在柜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商幼璇蓦地抬头朝木小青粲然一笑：“我当然相信她啦，是个‘好’孩子。” 上次在机场碰到的老太太也说她孙子是个好孩子呢。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乔瞳：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能说(。_。) 某年某月某日，两人在一起以后，乔瞳永远记得对方呵呵自己的那句，苦心积虑地要呵呵回来。于是她呵了商幼璇的耳朵、下巴、嘴唇、脖子、以及下面一切不能描写的地方﹁_﹁商幼璇：我怀疑我那年是假呵呵:) 第20章 Chapter20 乔瞳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温度计，还带来了一个背着医药箱的青年男人，据男人称，自己是乔家的家庭医生，听说乔夫人有可能发烧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医生翻出了一系列的专业设备，开始诊断，商幼璇和乔瞳自然而然被赶到了一边。 乔瞳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排斥，自从刚才自己没有上前去扶母亲之后，商幼璇便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现在明目张胆的嫌弃。 即便相识不久，乔瞳也能看出此人是个爱憎十分分明的人，喜欢写在脸上，讨厌也写在脸上，看来自己是被讨厌了。 被人讨厌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熟悉。她初到国外的时候十二岁，一个人在全寄宿学校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怎么通，从被讨厌孤立到融入集体，很是熬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但是，那种被讨厌的感觉和现在又不太一样，好像现在更难受。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话到临头，又咽了回去。 彻底沉默下来。 医生看过以后，说没有大碍，嘱咐木小青要多加休息，午餐最好吃点清淡的粥水，不能沾油腥。叮嘱过后，便拉着两个杵在床边的人一起出去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乔瞳酝酿出一丝笑容，说：“幼璇，你喜欢钢琴……” 商幼璇赶在她说完之前打断她，语气疏离道：“乔小姐，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可以吗？” 乔瞳脸上的笑容不减：“当然可以，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或者管家耿叔，他一般就在这栋房子出门左拐的小白楼里。” 商幼璇将头轻轻一点：“谢谢啦。”旋即转身出门。 乔瞳笑容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凝固住，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的迷茫，无所适从地在空旷的客厅里扫视着，直到她瞧见了在角落里倒立的奥利维亚，目光才重新有了焦距。 奥利维亚是一只四岁半的雄性松狮犬，它的肩高和身体的长度呈正方形，都是56公分，因为肌肉格外的健壮，所以看起来也格外的圆。叫它倒立，其实也就是跟一团圆球换了个角度堆着差不多，但是它还是非常认真地在倒立，耳朵和眼睛全部都被挤进脸上的毛里了。 乔瞳轻轻地喊了一声：“奥利维亚。” 那看似入定了的圆滚滚的松狮便猛然从墙上翻下来，行动敏捷地跑过来，由于动作过快还在地上来了个笨拙的前滚翻，它像是一个英勇的骑士一般义无反顾地冲到了主人面前。 像被蘸饱了桃红的毛笔在眼角轻轻点了一下，主人的眼圈红了。然后她蹲下身摸着它柔软的长毛，瞧着它天生悲苦的表情，它敏感地感觉到了对方低落的情绪，努力地让自己可笑的表情更加夸张，那红便渐渐地消失了。 乔瞳在它头上重重地揉了一把，奥利维亚伸出舌头温柔地舔着她的手心。 白皙的手重新握上楼梯的扶手，乔瞳看一眼门外，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叹了口气，一人一狗落寞的背影便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走廊深处。 商幼璇离开了那座大房子，自己一个人在庄子里瞎转悠起来。准确的来说也不算瞎转悠，她就是不太想和那个看起来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又一脸单纯的的事儿逼待在一起。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人品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做。 乔家人很懂得享受，离主宅几百米的花圃里就有秋千有藤床，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今天的温度升到了20℃以上，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寒意。藤床每天都有人在打理，连片落叶都没有。 游荡了半个小时的商幼璇停下来，抬手轻轻抚过吊床上攀附的紫藤萝，虽然已经过了花季，紫藤花姿仪却不减，秀美瑰丽，一猜就是给乔大小姐准备的，不管，先睡了再说。 她脱鞋躺了上去，紫藤从莹白的腕边垂下。 作为一个重度网瘾少女，商小姐自然而然摸出了手机，点开微博，微博上自动登录的是小号，私信栏没有任何消息，那个被商幼璇遗忘了两天的小真空“糖醋煎饼”那句简短地“不好”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自己不主动问问题，对方就三脚踹不出个屁来。 商幼璇迟疑了一下，用读者号打开了晋江。 她平日看文颇多，速度也相当快，“我的收藏”里第一页更新的文章早就把小真空挤出去了，商幼璇切换到作者收藏，那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她心头好的作者，“死去的作者——《走失的尸体》”，商幼璇发现她昨天晚上，不，应该说今天凌晨更新了第二章《尸体的自述2》这篇文章的自述主人公没有暂时没有提到自己的性别，但性向标的是言情，不是无cp，也就是说将会出现另一个主人公，谁是男谁是女还不知道，那对商幼璇来说也不重要，在她眼里关于爱情只有爱“人”，无关男人还是女人。 因为身边一起玩的朋友很多都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秦暮经常和商幼璇开玩笑，比如说将来如果她爱上一个女人，会怎么样？ 商幼璇淡淡说：“不会怎么样，合则聚，不合则散，拿得起放得下。” 秦暮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商幼璇窝在地毯上逗乌龟：“和我家狗剩这样的。长得好看，性格大方，能和我玩到一起的，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秦暮腆着脸大言不惭道：“那不就是我吗？我又好看又大方，天天和你混在一起，我们都喜欢骑马喜欢运动喜欢看美人。” 那天的阳光很好，大片大片的阳光融进屋内的羊毛地毯上，商幼璇放开了逗弄商狗剩的手，仰面躺在光下，光线把她脸部的轮廓勾勒得漂亮而朦胧。 商幼璇伸出一只手挡住眼前，通过指间的缝隙看着太阳，很久才说：“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我相信遇上她的那天，我就会知道，她是谁。” …… 《走失的尸体》第一章的内容是“我”——一副尸骨躺在树林里接受日晒雨淋，“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商幼璇侧躺在舒适的藤床上，一手揪着紫藤，点开了最新更新的第二章。 “……我也会睡觉，醒后接受一动也不能动的状况需要几秒，然后我会愤愤地想：‘爷还就坐着不起来了！’那种趾高气昂的想法还真就跟我有大脑时不一样，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没脑髓的自然也不怕有大脑的。” “尽管我周遭的一切都不怕我，但人类作为唯一会编故事来吓自己的种族，还是会借我之手自己吓自己。我总是无所事事，第一个发现我的是个姑娘，她俗套地尖叫了。我在想：姑娘几年前我好歹和你是同类，你就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吗？看在我没有里子的份儿上。她姿势十分难看地逃走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没有肉吗？” “我总是无所事事。第二个发现我的还是个姑娘。她不怕我，并笃定地向我走来。她把我装进了她的背包，她把我装进了她的背包？她把我装进了她的背包！！！” 女主果然出现了！还是个一言不合就偷骨头的女主！果真好清纯好不做作！颇有自己的风范！不枉自己对作者的一番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乔瞳（生气）：骗子！你遇上我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你有朝一日会爱上我。 商幼璇：早知道我会爱上你…… 后面我想不出来怎么写了→_→ 今天的有奖问答，关于文中文内容： 已知： 尸骨“我”=乔瞳 女主=商幼璇 那么：偷骨头=？ 第21章 Chapter21 商幼璇继续往下看，她把“我”的尸骨带到了一座墓碑前，指着上面的黑白照片问“我”记不记得上面的人是谁，但“我”记不起来了，她温声抚慰“我”别急，又把“我”的尸骨重新装回到了黑色背包里，温柔地抱在怀里回了家。 一般这种实时更新第一人称的短篇小说，很大程度上会和作者的情绪有关，商幼璇看完这章觉得作者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语言也比上一章幽默了不少，而且是那种自然而然的能够让人感受到愉悦的幽默，商幼璇感同身受地为作者感到开心，因为从她之前看过的作者所有文章来说，都是透着淡淡的冷眼旁观，哪怕是轻松的笔调，也是冷的。 商幼璇打算去微博恭喜一下作者，刚退出来第二章，刷新了一下目录，居然发现对方在一分钟之前又更新了！！！ 《尸体的自述3》—— “回到她家后，她拿着502给我接骨，这是得多强的联想力才能把我的骨头和皮鞋混为一谈，更何况头颅和脖子接口处面积那么小，而我的脑袋又那么重……好吧，扯远了，发现502无效后，她把我的骨头整整齐齐地排成人型放在沙发上，然后顺着打电话的动作就去了另一个房间。还挺舒服的。当然有个棺材就更好了。” “我没有闭上眼睛，头顶挂着一个老旧的电灯泡，由一截外漏的电线与屋顶相连，发出黄色的光。我感觉这个屋子也太大，应该是老式的那种居民楼。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能在跟电话那头争执什么。 一个怪人。 我开始想念森林了，虽然它四季荣枯都不是为我。 ……” 商幼璇：“……” 还没高兴一会儿就想回去森林了…… 乔瞳把电脑合上，拉开密闭的窗帘，阳光像是顽皮的孩子一样争前恐后地涌了进来，跳在她的肩头，还有蹲在书桌旁的奥利维亚身上，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的浮尘。 奥利维亚从短暂的睡眠中清醒，抖了抖一身蓬松的白毛，颠着腿矜持地朝乔瞳走了过去。 乔瞳赤着脚，在窗边的露台上曲腿坐下，背靠着墙壁，微微仰起脸，阳光晒在脸上很温暖惬意。奥利维亚不甘示弱，四脚并用地攀了上去，乖巧地趴伏在乔瞳脚下，用柔软的皮毛给她暖脚。 “我好不容易想主动接近一个人，但她好像很讨厌我，怎么办？”乔瞳摸着奥利维亚的脑袋，低声自言自语。 她蓦地俯下身，用力地抱住了奥利维亚的高昂的脑袋，下巴抵在它额上，脸上没有见沮丧神色，反而想开了似的，淡淡一笑：“算了，反正我有你就够了，不需要朋友。” 奥利维亚却忽然不安分起来，它的脑袋疯狂地摇了摇，把乔瞳的下巴甩了下去。 乔瞳一笑，却道：“怎么？你不同意？” 奥利维亚黑葡萄似的小眼睛瞧着她，忽闪忽闪。 乔瞳皱了眉，想了想，试探道：“那我再试试？” 奥利维亚伸舌头去舔她的脚背，热热的，有点痒。 乔瞳拍拍它，若有所思道：“好吧，让我来想想办法，怎么让她对我改观一点。” 放在床沿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乔瞳朝床努了一下嘴，说：“奥利维亚，去。” 奥利维亚从露台上敏捷地一跃而下，叼着手机过来了，乔瞳奖励了它一个摸头和亲脸，解锁了屏幕：是来自微博的一条私信。 【烤红薯】：“大大大大，我看到你的最近更新了，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或许是阳光暂时融化了乔瞳内心的块垒，或许是奥利维亚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烤红薯”这次挑了一个好时机，或者三者都有，乔瞳破天荒地对一个陌生人有了倾诉的欲望。 【糖醋煎饼】：“你动作好快，我才刚刚更新。好久不见。” 【糖醋煎饼】：“的确是碰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居然一次回复了两条，商幼璇受宠若惊，差点从藤床上直接蹦起来，她决定收回方才那句“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评价，这一脚居然踹出来了两个屁。 【糖醋煎饼】：“事情是这样的，我打字可能有点慢，你稍等。” 商幼璇：“！” 厉害了，三个屁了！ 【糖醋煎饼】：“我可能遇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四个屁了！ 乔瞳见对面迟迟不回复，还以为对方不见了。 【糖醋煎饼】：“红薯，你在吗？” 数屁数得不亦乐乎的商小姐赶紧回复。 【烤红薯】：“在在在，我在等你说。” 【糖醋煎饼】：“但是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点误会，这个误会我暂时还不能解释，因为涉及到一些不好的记忆。然后她现在好像有点讨厌我了。” 【烤红薯】：“她？” 【糖醋煎饼】：“嗯。” 商幼璇停顿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下了决心。 【烤红薯】：“冒昧的问一下大大的性别？” 【糖醋煎饼】：“女，她也是。” 【糖醋煎饼】：“你对这样的事情有偏见吗？” 【烤红薯】：“当然没有啦。” 花圃里忽然起了风，那些细微的没来得及开出来的紫藤花被轻易吹落，眼前顿时花雨纷飞，一朵小小的紫色花瓣飘飘悠悠，静静地开在了屏幕中央。 商幼璇轻轻地拈起那朵花，收进了口袋。 乔瞳自窗外看下去，她惊奇地发现，蓝得近乎放肆的天空下，一小片紫色的花海正在悄然盛开，随着风轻轻地摇摆。 奥利维亚舔了一下她的手，乔瞳从怔愣中回过神，望向膝边的手机，微博进了一条新私信。 【烤红薯】：“虽然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儿，但是被女孩儿追求的经历不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参考意见，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商幼璇：大家伙快让让，我要开始教我老婆怎么上【划掉】撩我了！ 下章有个人会掉马，猜猜是谁【让我们一起为她点蜡。 第22章 Chapter22 【糖醋煎饼】：“实不相瞒，我虽然有过女朋友，但当时是对方追的我，我也没有经验（笑）” 【烤红薯】：“这样就简单了呀，参考一下你当时被追的体会。” 【糖醋煎饼】：“不，我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不具备参考条件。我当时很孤僻，在课堂之外完全不和人交流。那个人，她从我上中学开始，足足追了我六年，每天晨昏定省地过来陪我，吃饭、做题、泡图书馆，周末带我出去玩，一直到毕业我才答应和她在一起试试。” 【烤红薯】：“挺痴情的，那后来呢？” 【糖醋煎饼】：“两年前分手了，原因我不想说。” 【烤红薯】：“那你现在喜欢的这个有什么不同吗？” 【糖醋煎饼】：“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第一次见面我只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第二次……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我可能fall in love了，很快，快到我也觉得……amazing，像是中了魔法。” 【烤红薯】：“传说中的二见钟情？为什么说可能？她有没有对你笑过？” 【糖醋煎饼】：“笑？我想想。” 【糖醋煎饼】：“有，在一个灯光很暗的情况下，她冲我笑的时候，我觉得她背后的整个世界都亮了，所有人都不见了，那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然后我就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好像又惹到她了。” 数睫毛这种事好像真的很幼稚吧？还有后来自己莫名其妙变了脸，商幼璇一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还有“你真好看”，这种话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在那种情况下说…… 【烤红薯】：“我怎么听你说的，感觉你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惹到她？蠢萌蠢萌的哈哈哈。” 【糖醋煎饼】：“紧张。” 商幼璇换了个姿势，一只脚吊在半空，晃悠来晃悠去，眉眼攒着笑，想了想，噼里啪啦地输入。 【烤红薯】：“你平时爱说话吗？” 【糖醋煎饼】：“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不过对着她，我想说的话很多，但又怕说错。” 【糖醋煎饼】：“我已经说错过话了，最后闹得我们俩都很尴尬。” 害对方喷自己一脸酒什么的…… 【烤红薯】：“这样啊，那估计花言巧语是行不通了。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糖醋煎饼】：“不知道，我和她认识才几天。” 【烤红薯】：“你长得怎么样？” 【糖醋煎饼】：“应该还算好看。” 【烤红薯】：“发个自拍看看？” 【糖醋煎饼】：“……” 【烤红薯】：“开个玩笑，既然你长得好看，还怕什么，人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就赢了一半。你既然怕说错话，那就少说一点，用行动来吸引她。想想你有什么才能？如果是我的话，我喜欢认真做事的人。还有啊，你要多了解了解她，比方说通过她的闺蜜什么的，对症下药。” 【糖醋煎饼】：“还有吗？” 【烤红薯】：“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最主要的就是摸透她！我说的是了解，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摸’。” 【糖醋煎饼】：“你以为我是色狼吗？她给我摸我都不敢。” 【烤红薯】：“哈哈哈我跟你讲，你这么怂是不会有女朋友的，让你摸还不大胆地上啊！而且要让她跪倒在你的牛仔裤下！从此离不开你！” 【糖醋煎饼】：“你说得对。” 【烤红薯】：“噫，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居然真的想扒光上了人家，还要抹上一层酸甜的草莓酱再吃……没想到你是这么下流的大大！” 被“强行下流”的乔瞳：“……” 【烤红薯】：“我出来得够久了，先回去啦，有什么进展你可以偷偷的告诉我，不过我比较忙，不一定会立刻回复，见谅啊。” 【糖醋煎饼】：“再见。” 【烤红薯】：“么么哒大大！” 商幼璇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聊个天的工夫，藤床上已经落满了零碎的紫藤小花，鼻翼间的空气清新得惊人，她躺在藤床上，头顶是蓝得近乎放肆的天空，不时有几朵白云凝成飞马的形状。 商幼璇把手机设成了拍照模式。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2-31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到一户人家做客，忍不住在这儿猫了一会儿，安逸得很[喵][喵] 配图：紫藤床的一角，连带远方被压低的湛蓝天空、白色别墅的一隅也一并收了进去，焦点对准在藤床上的那片花瓣上，背景全都模糊处理，整个镜头一下子被拉长，显得空旷辽远。 商幼璇谨慎地秀了自己半扣在藤床边缘的手，即便不对焦也能明显看得出来的五指纤细白净，留着整整齐齐的指甲。 她开通微博快七年了，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从来不谈及真实的工作内容以及所处地点，马甲捂得紧紧的，更别说发自拍，今天露个手指头都是头一遭。 然后评论果不其然的炸了。 【小星星在我枕边】：“安逸！大大是四川人吗？！！老乡！” 【小月月今天成功嫁到星女神了吗】：“来不及了！我是那朵紫藤花，女神快来摸我啊啊啊啊啊！！！” 【雪里红是我男神】：“女！神！露！出！手！指！头！了！四舍五入就是跟我上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星大手里亲了又亲的紫藤花】：“没错，星星手里的就是我。” 【专注星吹一万年】：“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不知道说什么星老师说什么都可爱！星吹就是这么没道理！” 【今天梅七更新了吗】：“今天抱着星老师的手我都可以舔一晚上，要失眠了，星老师今晚快翻我牌子啊啊！” 【楼上都是我情敌】：“天啦撸我看到了什么！！今天爆手了，离爆照还远吗？！！！弯了弯了弯了弯了，我要好好练练腰了，嗯。” 【他年我若为青帝】：“星女神就是用这双手敲出来那么多让我们喜怒哀乐不可自拔的文字的吗？爱您[兔子]” 【实力星吹998】：“小星星的粉爪爪，美到心醉。配图：心给你！命给你！” …… 商幼璇一边往回走一边往下拉评论，忽然被一个一闪而过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她住了手，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慢慢地又往上拉了回去。 直到一个熟悉无比的id映入了眼帘。 【糖醋煎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看到了什么！！！女神的手！！！神的手！！！的手！！！手！！！我要嫁给这只手！！！我要去弹一百首曲子庆祝！！！我还要去楼下跑圈！！！” 商幼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戳进去主页，关注：0；微博：0；咦？僵尸粉貌似涨了一个。 她扶了扶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睛，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脸上挂着迷之微笑的商幼璇刚走出花园一百米，便见前方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影。穿着很普通的家居打扮，白色卫衣，休闲长裤，她面朝着太阳跑过来，眉眼生动，身后有光残存的轨迹。 商幼璇站住了脚，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攀上眼角，在原地看着她。 紧接着—— 乔瞳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乔瞳：卧槽看到女神的手了好激动，我要下楼跑圈。卧槽，我暗恋对象在看着我，不行，我觉得我要死了，我说点什么呢，我说啥好呢，她真好看，整个人都在发光，嘿嘿嘿。 妈呀跑过头了！ 第23章 Chapter23 商幼璇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皱了皱眉，展开双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变成了透明人。摸一摸，手臂在，腿也在，那只有一个可能—— 乔大小姐她，突然瞎了。 不然怎么会连自己这么一个显眼的美人站在路边都看不到呢？就算自己刚才不领她的情，打个招呼，这是基本的教养问题！ 什么玩意儿嘛，亏自己在她跑过来的那一刹那还被可恶的美色迷惑！打算看在脸的份上和她一起跑步呢，真恨不得回到30秒前狠狠地唾弃一把自己。 “那个……”已经路过了商幼璇的乔瞳忽然停住脚，背对着她开了口。 商幼璇端着架子：“我有名字。” 乔瞳用冰凉的手背压着自己发烫的面颊，支吾道：“那个……幼璇……” 商幼璇继续端着：“干吗？” “你……”乔瞳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愿意和我一起跑步吗？” 商幼璇挪了一下脚尖，滴溜溜地走到她身前，看见乔瞳从脸到耳朵红彤彤的的一片，纳闷道：“你脸红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求婚呢？” 乔瞳嘴角微微一翘，没吭声，努力忍了忍才没原地蹦起来。 她张了张嘴，含混地说：“我……不太擅长和……人说话。” 商幼璇：“我看你刚刚在屋子里说得也挺好的，是不是热的？” 她朝乔瞳做出伸手的姿势，对方反映强烈地躲了开去。 商幼璇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乔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你明白什么？” 商幼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边浮起一抹极浅淡的笑。一直盯得乔瞳头越来越低，恨不得钻到地底去，她才开口道：“跑步吧，你先跑，我来追你。” 乔瞳应了句：“好。” 然后半天没反应。 商幼璇失笑：“你倒是跑啊。” 乔瞳低着头飞快地跑了。 乔瞳跑在前面，商幼璇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然而又不太确定。乔小姐的体力太差了，没跑出五百米就停下来弯腰大喘气，白皙的脸红扑扑的，额上沁出汗水来。 商幼璇跑到她身边，停下，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乔瞳大窘，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丢面子，边喘边继续：“我，我还可以继续。” 商幼璇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背，阻止道：“行了，别逞能了，看出来你这四肢不勤的样子。我说，这不是大早上也不是大晚上，你忽然下楼来跑步是几个意思？” “我……”乔瞳语塞。 说因为女神在微博上秀了手，所以激动得下楼跑圈，神经病啊！ 乔瞳一本正经道：“……闲得无聊。” “你经常会闲得无聊吗？” 乔瞳不知道她问这句话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笃定地说：“是啊。” “那你每次闲得无聊都会跑步吗？” “嗯。”声音有一点虚了。 商幼璇嘴角一勾，忽然将脸凑过去，露出顽劣极了的笑容：“那为什么你连五百米都跑不完，嗯？” 乔瞳被她“嗯”得腿一软，差点湿了。 商幼璇：“哈哈哈。” 乔瞳怔怔地望着她，心想：她笑起来原来两边都没有梨涡，真好看。她开始相信二十年前的那段黑历史了，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都回来了。 …… 那是一个穿着雪白连衣裙，背后还带了双小翅膀，有一张天使的面孔的小姐姐，性情却顽劣，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三两下爬到树上给她折了根树枝，递过来的时候笑容狡猾：“喏，这根树枝给你当魔法杖，你是堕天使撒旦，我是真天使，长着十六双翅膀。” 刚会跑的粉嘟嘟的小乔瞳什么都不懂，兴冲冲地接了过来。 天使暴露了自己的邪恶，手里的法杖高举，神圣地吟诵了一大串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叽里咕噜，最后小乔瞳只听懂了一句：“撒旦，你这个罪大恶极的魔鬼，黑暗之源，下地狱去吧！” 后来她就连带着自己刚拿到手的“魔法杖”，被推了个重重的屁股蹲。 一开始她还没有哭的，是因为小商幼璇在旁边幸灾乐祸，半点没有要拉她起来的意思，这才嚎啕大哭起来。 …… 眼前这个有着恶劣笑容的人仿佛与二十年前举着法杖“审判”她的人的身影高度重合了。 “如果你当初没有搬家……”乔瞳满怀怅惘地心想，“我是不是就不会出国那么多年了？” 商幼璇笑完发现对方并没有恼羞成怒，甚至毫无波动，这让玩性很重的她很有挫败感，索性止了笑，问：“你在嘟囔什么呢？” 乔瞳神秘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行吧。” 回去的路上，商幼璇非常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明明上一刻还想着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现在一起走回去是什么鬼！自己颜控真是没救了，还有，一定是因为她太呆了！跟那个小真空简直一毛一样！哼，用呆萌的外表来迷惑单纯善良心肠软的自己！心机啊！ 再次被“心机”的乔瞳无知无觉，享受着和暗恋对象同行的喜悦。 乔瞳一直把商幼璇带到了二楼的琴房，看她一眼，腼腆地说：“我弹钢琴给你听吧。” 又想用多才多艺属性来征服我！心机！她才不会上当呢，她听不懂钢琴！ 商幼璇语气平板道：“那你弹吧。” 乔瞳左右看了看，让她坐在她侧面的一张椅子上，商幼璇说：“不用了，我就站着听，注意力集中。” 哼，那个角度肯定有问题，一定是能展示乔瞳最美的侧脸的地方，她才不要去！ 乔瞳被她拒绝得有点莫名其妙，还是乖乖地说了声好。 有很多女孩儿在小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成为一个音乐家，或者弹钢琴，或者拉小提琴，有的因为家庭条件不行无缘去学习这些昂贵的乐器，有的是因为天生不足，譬如手指太短，譬如对音乐不敏感，商幼璇属于后者中的佼佼者。 有时候去秦暮家看她练琴的时候，商幼璇就嫉妒得牙痒痒，但没办法，她弹出来的根本就不能叫曲子，所以乔瞳给她露的这一手，基本上是对牛弹琴。 乔家的琴房很大，但凡是叫得出口的乐器，这里基本上都有，显得拥挤，不知道是用来附庸风雅还是真的样样都会。唯独放钢琴这一块空荡荡的，摆在靠阳台的位置，阳台很宽敞，阳光可以透过阳台斜射进来。商幼璇边打量边想，这要是晚上可能就有贝多芬的《月光》的感觉了。 乔瞳把钢琴盖缓缓地打开，调了座椅最适合的高度，十指置于黑白琴键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优美悦耳的音符在空旷的琴房里响起来。 不需要看五线谱，那些熟悉的音律早就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大片大片的阳光落在她身后，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去一般。乔瞳微微合上眼，浓长的睫毛垂下，本就精致的五官在阳光的勾勒下更加地迷人，浑身散发出柔和的气质。 她修长如玉的十指在钢琴键上灵活的移动，好像有白色的蝴蝶从她指尖飞出来，一直飞往看不见的地方。 窗外飞过一只拖着黑尾的燕子，收了翅膀歇在阳台上，嘴里衔着的新泥啪嗒掉了出来浑不自知。 商幼璇可耻地承认自己又被诱惑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朝乔瞳慢慢靠近，那种想要靠近的感觉已经盖过了她的理智，一个极端手控她这时候要是能忍住她就不是手控！ 一首《卡农》很快弹完了，乔瞳一睁眼就见到站在钢琴边缘距离她不足三尺的商幼璇，正在目不转睛盯着她放在钢琴上的手。 乔瞳脸一热，素手微动，却没有收回去，心脏和血管不争气地开始了激烈的二重奏。 商幼璇单手支在白色钢琴上，目光成痴，久久才开了口：“你的手，真是我在现实中见过最好看的一双手。” 乔瞳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举止看似端庄，只是露在头发外面的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 急急忙忙道：“我我……我先去趟洗手间，不好意思！” 也不等商幼璇回答，她几乎是飞也似的逃了。 商幼璇愣在原地：“哎……” 这是憋了多久，急成这样？ 不过看她夹着腿飞跑的背影，好像是挺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又叫《手控和腿控的日常》、《商小姐：我的打脸日记》、《乔小姐：我的湿身（误）日记》W马是会掉的，恋爱是会谈的，糖是大大的有的，车……玩具车也是会有的﹁_﹁ 第24章 Chapter 24 乔瞳离开以后，琴房里只剩下商幼璇一个人。她一个不习乐器的在琴房里左转转，右转转，闲得无聊挨个找自己认识的。长长的管子，应该叫黑管吧，还有大提琴、横笛、笙、箫，西方东方的，分门别类的摆好。除了钢琴外，居然还有一门乐器是单独辟出一小块空间单独放置的，那是一把精致的吉他。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头，表面看上去非常光滑，上了一层漆，通体鲜红，洋溢着青春无敌的气息。 商幼璇见这把吉他有点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问一下乔瞳，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乔瞳这趟洗手间去得格外地久，一直到吃午饭，商幼璇才重新见到她，并且发现她居然换了一条裤子！ 啧，这人不但事儿，洁癖还这么严重。 乔瞳盯着垃圾桶里的内裤，觉得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丢人过。第一次追求人也就罢了，被夸了一下手脑筋就歪得不能再歪，硬生生脑补了一场大戏。 谁乐意跟她唱这台戏来着，就算人家乐意，她的心理障碍还在，谈什么鱼水之欢。 她脸埋在床上，面红耳热地滚来滚去，奥利维亚爬了上去，以为她又不开心了，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搭在她背上，从上往下的抚摸着，哪知道乔瞳转过脸，欲哭无泪的神情：“你不要碰我。” 奥利维亚眨了眨懵懂的眼睛，沿着床沿滑下去了，趴伏在床边。 等乔瞳滚够了，整理了心情起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了。她暂时不太敢见商幼璇，生怕再做出什么失当的言行来，这一拖就拖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木小青换了衣服从屋里出来，没化妆，仍旧不显老，最多有些苍白和憔悴，五官依稀还能看出来年轻时的端正美丽。乔桁扶着木小青就座，然后再招呼乔瞳和商幼璇坐下。 乔家的餐桌也是长桌，但是为了方便照顾木小青，乔桁坐在了上首的右侧，剩下的两个小辈怎么也不能分列上首和下位，只能坐在了一起。 乔桁在饭前客气了两句，便招呼商幼璇吃菜了。 乔瞳先拿起了公筷，往商幼璇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放下，低头扒饭。 “这个挺好吃的。”她嘴里含着饭，声音有点含糊。 商幼璇呆住了：“……”几个意思？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她到这么熟的地步吧。而且夹菜这种事，总感觉像是很多年前才会做的事情。 木小青更加吃惊，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没这个稀奇。 猜测布菜可能是乔家习惯，商幼璇转头拿起公筷，给乔桁和木小青布菜，不见外地说：“伯父、伯母，你们多吃一点。” 乔瞳心存期待。 商幼璇却在此时放下了公筷，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碗里的油焖虾。 商幼璇放下筷子以后，乔瞳紧接着也放下了。 乔桁和木小青对视一眼。 乔桁：“老婆，你觉不觉得她们俩好像有点怪怪的？” 木小青：“觉得，是在闹别扭吗？” 乔桁：“她们好像昨晚上才认识。” 木小青叹口气：“现在的小姑娘家，比我们那时候复杂多了。” 乔桁看她一眼，问：“你说的是哪种复杂？” 木小青也看他，心照不宣：“就是你想的那种。” 乔桁：“你觉得靠谱吗？” 木小青：“你觉得呢？” 乔桁偷偷瞧着商幼璇的背影：“有那样的父母，女儿也坏不到哪去。” 木小青：“听你的。” 乔桁定下心：“好，我一会儿就去帮女儿探个底。” …… 吃完饭以后，商幼璇就跑去逗狗了。吃顿饭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清楚很多事情，包括乔瞳那条换过的裤子。在一个姬佬面前夸奖手，真的是错得不能再错了。 啊，好尴尬啊。 乔瞳还在她身边站着，视线随便一扫就能看见那条新裤子，更尴尬了。 乔瞳蹲下来，手捋着奥利维亚头上的长毛，商幼璇就又见到了那只手，手背凝滑，手指长得令人发指，尤其白，和上好的汉白玉脂一样。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很滑，看都看得出来！ 那双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几度把持不住的商幼璇怀疑她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她挣扎在要不要扑过去的边缘的时候，乔桁走过来了。在商幼璇眼里乔桁简直就是自带圣光的天主，来把她拯救出去。 和乔桁的谈话是相当愉快的，乔桁博闻强识，收藏甚多，对商幼璇擅长的英国文学方面涉猎不少，两个人酒逢知己，就中世纪的文艺复兴一直谈到了现代意识流的弗吉尼亚·伍尔夫，甚至到了当今的文学形势，聊得宾主尽欢。 下午四点，商幼璇接到了秦暮的电话，抱着从乔桁那里借来的几本十八世纪的原版英文孤本，满心欢喜地离开了乔家，并真心实意的表示有空会继续来拜访。 乔瞳站在卧室的飘窗前，看见秦暮的车渐渐地驶离视线，再也看不见了。 乔桁敲响了她的房门。 “爸爸？” “你是不是喜欢她？” 乔瞳心头一紧，问：“谁？” 乔桁宠溺地看她：“还瞒着我？当我看不出来吗？” 乔瞳直视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道：“对，我喜欢她，爸爸，我喜欢女人。” 乔桁对她的“出柜”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平静又带点慈爱地瞧着她。 “你早就知道了？” 乔桁手指在她脑门虚弹了一下，说：“四年前，我和你妈妈到国外看你的时候，你不是和那个姓季的女孩儿在一块吗？还说是同学，你从小到大就不会说谎，还以为能骗得过我们不成？” 乔瞳惊讶道：“那你们——” 乔桁抢先说出了她要说的话：“为什么不反对你是不是？” 乔瞳点点头。 “这个嘛，”乔桁故意顿了一下，吊着乔瞳的胃口，等到乔瞳忍不住催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反对也没用，反而会影响我们一家三口的关系。再说，喜欢谁，不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你的人生掌握在你自己手上，如果哪天后悔了，难过了，你就回家，我和你妈妈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乔桁说：“我和你妈妈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也永远没机会得到了。她至今都很伤心，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乔瞳记得，她的外公外婆在她念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乔瞳久久地望着他，眼底似有复杂的情绪涌动，她忽然轻声说：“爸爸我想你抱我一下。” “你不怕我了？”乔桁受宠若惊。 “不知道，试一试吧。” 乔桁于是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圈住，缓缓带进了怀里。他的眼眶几乎立刻就红了，十七年了，当年那个软软小小的孩子一离开他的怀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个充满了父女温情的拥抱，即使它短暂得来不及回味。 乔桁很快放开她，他懂得什么叫做循序渐进，当年他犯的错，伤过的心，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弥补回来。 乔桁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调出一条短信，递给乔瞳。 发件人是秦腾，上面是一行数字，还有另一行字母加数字。 乔瞳不解：“这是什么？” 乔桁冲她眨眨眼：“商幼璇的发小秦暮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号啊。” 乔瞳被他戳破，有点不好意思，明知故问道：“你给我这个干吗？” 乔桁转身就走：“你不要？不要算了。亏我下午还从商幼璇那里套了不少话，哎，看来是用不上咯。” 乔瞳拉住他袖子，拖长了音，祭出了十几年没用过的撒娇大法：“爸爸~” “哎——”生疏是生疏，但管用得不行，乔桁骨头都酥了，别说套点情报，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乔瞳说个“要”字，他非得摘下来不可。 乔桁大手一挥：“跟我来书房，笔墨伺候。” …… 下午四点一刻，夕阳下的书房里，两人一站一坐，神情严肃，似乎在讨论着全球金融局势，蹲在桌角的奥利维亚兴奋地仰起脸，显然不是在听那些枯燥的东西。 乔桁：“商幼璇今年实岁二十六，马上过生日，生日是三月二十二。幼儿园在海城湾里区的秦家庄幼儿园，一二年级是在天津塘沽实验小学，三年级重新搬回了海城，在s大附小，一直升到附中，之后在s大念了中文系，本科毕业后被剑桥英国文学全额奖学金录取。回国以后进了七叶出版社，在旗下的《木星》杂志当编辑，去年刚升任副主编，至今。七叶出版社的地址在……” 乔瞳在纸上刷刷记着。 “她个性非常顽劣，小学中学在学校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从小到大一直练散打，好打抱不平，经常捉弄人，尤其是那些仗着自己有点家世的更是往死里整。”乔桁忍不住道，“她本身这么好动的人，可能会喜欢安静一点的，我看你很有希望，互补嘛。” 乔瞳嗔道：“爸。” 乔桁不提这茬了，继续道：“关于平时她喜欢什么你得问秦暮。根据我下午和她的交流，她喜欢的作家有莎士比亚、海明威、狄更斯、伍尔夫，还有侦探小说的那几个，爱·伦坡、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总之爱好非常广泛，而且读得很深，我估计你在这方面很难有共同语言，这个是需要文学积淀的，现在恶补也来不及。” 乔瞳：“……” “她喜欢看话剧，还有评剧、戏曲，定时会去海城话剧艺术中心看话剧，基本上是一个人去。在家里喜欢听昆腔，还喜欢唱。西方的交响乐音乐会，一概没兴趣。”乔桁说着说着笑开了，“我怎么感觉你和她没有一点共同爱好？这还怎么追人？” 乔瞳默默收起了纸笔：“我还是回房间自己研究吧。” 乔桁由着她走到房门口，方大喘气道：“她这两年都没有和人交往过，空窗期。” 乔瞳默默地又走了回来。 奥利维亚打了个盹儿，醒过来发现书房里亮起了灯。 吃过晚饭，在浴缸里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商幼璇坐在亮着壁灯的书桌前，盖着毯子在写明天中午的更新，手机被扔得远远的。 放进存稿箱定时以后，商幼璇打开了许久都没有看过的后台，几万条评论依次往下排，这次写的是个江湖背景的悬疑文，在123言情是双重冷题材，但是在大神手上是没有冷题材的，版权在她放出文案的时候就卖出了高价，照样挂首金第一，文下大部分都是在激烈地讨论剧情，盖起了一长串的话题楼。 她无意识地翻了一会儿评论，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她有些茫然的想道：自己开后台是要干什么呢？好像是想找一个人的评论，但是先不说她有没有留评论，就算是留了，在这么多人中，她也找不出来。 索性又把网页关了，心事重重地进了被窝。 手机从床头柜里摸出来，商幼璇先回复了微信群里同事问她的工作问题，回拨了秦暮的未接电话，之后再打开了微博。经过今天上午的一番聊天以后，那个小真空果真有了回信。 【糖醋煎饼】：“红薯！我和她的误会好像解开了！虽然我也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说她明白，我就当作明白了！” 商幼璇会心一笑，这三个接连的感叹号，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内心激动来着。 【烤红薯】：“那恭喜你啊，这一天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进展啊？” 【糖醋煎饼】：“有的吧？” 【烤红薯】：“为什么有个吧？” 【糖醋煎饼】：“本来她来我家做客，上午第一次分开的时候爱理不理的，我后来下楼跑圈的时候又遇到了她，她不但答应了和我一起跑步的邀请，还诱惑我。” 商幼璇手一个没拿稳，手机砸到了脸上。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烤红薯】：“你说什么！！！” 【糖醋煎饼】：“说错了。” 商幼璇憋了口气：“那你重说。” 【糖醋煎饼】：“她没什么意思，就是取笑了我一下，说‘那你怎么连五百米都跑不了，嗯？’嗯得我双腿发软，差点走不回去。” 商幼璇手指一个键一个键慢慢地摁下：“那后来呢？” 【糖醋煎饼】：“后来我请她听我弹钢琴，她夸了我的手，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保护我的手。” 【糖醋煎饼】：“我喜欢她，我觉得很开心。” 商幼璇：“……” 笑不出来。 中国，世界面积第三的国家，足足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不，应该按照全世界来算，自己认识这个人的时候正在伦敦，全世界有多大，怎么会那么巧？她喜欢的人正好是去她家做客的自己。 那么前两天机场的偶遇，路上开过去的宾利，里面的人影，微博上的对话，所以今天上午她忽然下楼跑圈是因为…… 自己发的那条微博？ 微博！ 商幼璇忽然记起来这回事，眉目一凛，赶紧切换了自己的大号，把上午发的那条微博给删掉了，一不留神可是会把浑身马甲脱个精光的啊，太可怕了，她还是个宝宝，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删了微博，商幼璇陷入了思考，现在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还给她继续支招，那自己不是把自己往沟里带吗？不过…… 她坐了起来，背靠着枕头，把房间的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一度。 乔瞳在网络和现实上，好像反差有点大，莫名的有点萌。如果她真的要追自己，试探一下也没什么，至于自己身上这两层马甲，还是先牢牢穿上再说，说不定还能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 她这么想着，又换回了“烤红薯”那个号。 【烤红薯】：“你喜欢她什么？” 【糖醋煎饼】：“长得好看。” 商幼璇对这个答案表示只有一丢丢的满意，她不但外表出众，还很内秀的，博学多才！ 【烤红薯】：“还有呢？你这个肤浅的颜狗。” 乔瞳脑海里回忆着今天在室外短暂的相处，嘴角的笑怎么也没办法压下来，脸闷在被子里滚了一个圈，半天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脸上红润润的。 【糖醋煎饼】：“你有喜欢的人吗？” 【烤红薯】：“没有，你问这个干吗？” 【糖醋煎饼】：“如果你有过的话，就能理解看着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无法挪开视线，简直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 商幼璇虽然一向自诩为厚脸皮，但冷不丁被人在这种情况下狠夸一顿，还有点不好意思。或许是因为这样奇妙的联系，和其他追求者面对面直接的夸赞相比，她更乐于享受这样的对话，不会让她感到尴尬和不适。 【烤红薯】：“她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糖醋煎饼】：“比我大四岁。” 商幼璇心说：明明是五岁，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不听大人好好说话呢。 【糖醋煎饼】：“但是看起来才二十岁，比我还小。” 商幼璇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真是会睁眼说瞎话，还瞎得她很喜欢。 【烤红薯】：“你要是有和我说话这嘴皮子，那姑娘早给你追到手了。” 商幼璇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要是真有个女人一上来就在她面前这样油嘴滑舌，早就不知道被她一脚踹哪儿去了。去年秦暮有一个拉拉朋友看上她了，每天早上一束鲜花，车接车送，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一看就是情场老手，烦得商幼璇不行，索性亲自动手把人打了一顿，这一打可不要紧，对方还有斯德哥尔摩情结，越打越对她死心塌地，最后还是动用了她父亲留在海城的势力才解决这破烂事。她可不希望再来一个。 【糖醋煎饼】：“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真在她面前，我就剩下心跳加速了，什么也不会说。” 【烤红薯】：“那就别说话，吻我啊！” 【糖醋煎饼】：“……” 【烤红薯】：“哈哈哈。” 【糖醋煎饼】：“你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烤红薯】：“说不定你喜欢的那个她就是我这个类型的呢，她更不正经！还会叫你坐上来，自己动。” 【糖醋煎饼】：“她才不会呢。” 乔瞳趴在被窝里，手指点着ipad的屏幕，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用手冰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不能再想了。 【烤红薯】：“怎么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觉得她就会。” 说罢商幼璇酝酿出一个霸道总裁式的邪魅微笑，对空气冷酷地说道：“坐上来，自己动！”又轻笑了一声，哼道，“这不就说了？” 【糖醋煎饼】：“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还很不了解她。我有她闺蜜的手机和微信号，你说我怎么套话比较好？直接说我喜欢她闺蜜，让她告诉我一些信息？” wtf？！ 商幼璇差点骂出声，她面无表情地想：不如我直接告诉你好咯？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秦暮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定会特别开心地就把她卖给乔瞳，呵呵。自己得先去给秦暮提个醒，让她不要泄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烤红薯】：“这个嘛，你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的，毕竟不是每个闺蜜都是神助攻。万一她不喜欢你的话，岂不是弄巧成拙？” 【糖醋煎饼】：“那我要怎么接近她？” 商幼璇：“……” 这天聊不下去了，她不能把自己带沟里，也不能瞎说八道糊弄单纯的孩子。 【烤红薯】：“这个我也不懂了，投其所好吧，我不认识她，不好给你出主意。很晚了，我想先睡觉了，明天元旦，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出去玩。” 【糖醋煎饼】：“好，晚安。” 【烤红薯】：“晚安么么哒。” 商幼璇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翻了翻聊天记录，简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鬼，和一个追求者商量怎么追求自己的事情，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啊！她以后还是继续当一名尽职尽责的小读者算了，只看文写评论。 她思前想后睡不着，给秦暮拨了个电话，背景的音乐声特别大，人声嘈杂，好像是在酒吧里，扯着嗓子冲电话吼道：“怎么了幼璇宝宝！” 商幼璇到嘴边的话溜了回去：“没事，早点回家睡觉，别在外面瞎玩。” 秦暮：“你是不是有事儿啊？我在这酒吧离你家挺近的，你还没睡吧，我现在就过去。” 商幼璇：“行，那你过来吧。” 旁边一混血帅哥搭上秦暮的肩膀，递上一杯泛蓝的液体，这是秦暮最近的新猎物。秦暮接过酒一饮而尽，在帅哥耳垂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呵气如兰道：“下次再约。” 帅哥眨着像猫咪一样温柔的眼睛，有点好奇：“是谁把我给比下去了？” 秦暮宛如游鱼从他怀里溜了出去，轻笑道：“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她举了举手机，不断地朝后退，“拜，下次见。” 秦暮打了辆车直杀到商幼璇小区楼下，门卫认得她，不需要向里面的住户核实身份就放她进去了，还朝她热情地打招呼：“秦小姐，这么晚还过来啊？” 秦暮冲门卫笑得亲切：“对啊，来串门子。” 她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按了门铃，穿着睡衣的商大小姐从里面给她开了门，站在一侧请她进去：“来了。” 秦暮弯腰换拖鞋：“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这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个颜值起码有八分的大帅哥，t恤下八块腹肌呢，倒三角体型，完美。我打算发展成为男朋友的。” 商幼璇大喇喇往客厅的吊床上一躺：“那个小鲜肉呢？余什么的来着？” 秦暮接话道：“余清言，分手了。他的保质期只有半个月，我已经腻了。” 商幼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半个月，嗯……” “你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我会以为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秦暮往前大跨了一步，手臂前伸，仰望着灯光，仿佛正置身于话剧舞台的灯光下，用话剧腔道，“不，请你不要向我表白，你的爱会让我深深地困扰。” 商幼璇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她。 秦暮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大半夜的你不是要表白你叫我过来干吗？难不成深夜寂寞想和我互相安慰吗？我不寂寞的，不然我把今晚那帅哥介绍给你？”秦暮按了按她的肩膀，“生理需求，大家都是成熟女人了，偶尔纾解一下也没什么，完事你就当做没这回事，别害羞。” 秦暮说这段话就是故意找捶的，谁知道商幼璇不但没捶她，反而坦率地承认了：“有一点点吧。” 秦暮认真起来：“啊？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商幼璇：“不用，不想约那些没感情的人。” 秦暮：“那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还是想要女朋友？” 商幼璇一脑袋磕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想谈恋爱，又不想谈恋爱。我跟你说，我今天不是从乔家回来吗？乔家大小姐要追求我。” 秦暮：“噗——哈哈哈我没笑。” 商幼璇又坐直了：“但是我对她不怎么来电，太闷了，只会脸红，我说十句，她说一句。”商幼璇想了想，把自己网上认识的那个小真空就是乔瞳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秦暮不解：“那不挺好的吗？现在会脸红的乖宝宝可太少了，交一个少一个，何况人家跟你门当户对，价值观应该也挺接近的吧。不会碰到那种你进个奢侈品店对方吓得心惊胆战的情况。” “但是我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最多觉得逗她有点好玩，”商幼璇沉吟道，“像妹妹吧。” 秦暮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要到了你的手机和微信号，估计会向你打听我的喜好，你不要告诉她。” “行。”秦暮一口答应下来，“我保证不说。照你这意思，是要拒绝她是吗？” 商幼璇犹豫了一下，肯定道：“嗯，我一个电线杆子一样直的直女，还是不要给她希望好。” 秦暮眉尾一挑：“你说得有道理，我身边弯追直的大部分都没什么好结果，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我就全权配合你。” 商幼璇仿佛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连呼吸都顺畅了很多，困意涌上来，当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秦暮催她：“行啦，你快去房间睡觉吧。” 商幼璇及拉着拖鞋，去阳台看了一眼商狗剩，才慢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你的睡衣我给你放在浴室了，洗完澡自己换上。” “知道了。” 等秦暮洗完澡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商幼璇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秦暮深深地看了一眼床的方向，把吹风机拿到了客厅，带上门吹头发。 商幼璇晚上起来倒水的时候被沙发上蜷着的黑乎乎的一团吓了一跳，差点一拳打了过去，开灯一看才发现是秦暮。 “你怎么不去里面睡？”商幼璇轻声责备道，“连张毯子也不盖，现在是冬天，你想生病吗？” 秦暮揉着惺忪的睡眼，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电视看睡着了。” 商幼璇拽着她进房去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秦暮的脚冰凉，商幼璇就用自己的脚给她暖。秦暮忽然出声笑道：“看在你帮我暖脚的份上，你小时候抓我顶包写情书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商幼璇：“谢秦小姐宽宏大量。” 秦暮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有手呢，我手也冷。” 商幼璇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热水袋：“抱着。” 在商幼璇再次睡着的时候，秦暮把热水袋抱在胸口，贴久了胸口就变得滚烫，好像那是她自己本身的火热感情似的，然而却并不是。 秦暮转过身背对着商幼璇，从手机里翻出方才酒吧那个混血帅哥的硬照，棱角分明的五官，绿色的眼睛，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身材，这才是她一贯的喜好。 “后天晚上八点，莱蒙都会，4409。” 对方很快回复：“sure.”顺便又现拍了一张腹肌照片，上面还挂着水珠，性感得一塌糊涂。 秦暮对着照片，隔空重重地亲了一口。 元旦三天小长假眨眼便过去了，乔瞳在1号便动身离开了海城去了花市，她需要先整理她的新住处。至于商幼璇，在家里写了一天的稿子，出去玩了一天。 3号早上，生物钟准时把商幼璇从睡梦中叫醒，她换了身运动服下楼晨跑，正张罗早餐的早餐店店主跟她主动打招呼：“商小姐早。” “胡姐早！给我留只最嫩的烤红薯啊！” 胡姐正在炸油条，手一甩额头上的汗，笑呵呵：“知道啦！哪天不给你留着的。” …… 海城cbd，钢筋水泥搭建的城市中心，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鳞次栉比，宽阔的柏油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昭示着这座从上世纪兴起的城市依旧蓬勃的脉搏。商幼璇从自动门走进去，前台低头玩手机的年轻小姑娘抬起头，热络地跟她搭话：“商主编早上好。” “晓雪早上好。”换了一套版型规正的长风衣，搭配着长裤围巾，整个人都显得干练极了的商幼璇冲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道：“换口红了啊，好看。” 姜晓雪没料到她会注意到，不好意思地说：“男朋友元旦送的礼物。”是dior999和ysl的唇釉混搭呢。 商幼璇打趣她：“唇色不错，男朋友更不错。” 姜晓雪脸红得不行，低头去玩手机了。 这栋寸土寸金的写字楼一共有29层，七叶出版社财大气粗地买了最顶上三层，商幼璇所在的《木星》杂志社碰巧在最顶楼，电梯里遇到了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如今正是上班高峰期，挤得连打个招呼都困难。 下了电梯打卡，几人才互相招呼，随口聊了几句手上选题的进展状况。 商幼璇照旧从前台路过，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开的选题进度会，步子便有些心不在焉。 “商主编。” 商幼璇回过头：“叫我？” 前台的小邱从柜子后面抱出来一大束粉色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欲滴的露水，显得无比的娇嫩。 小邱把99朵粉玫瑰塞了商幼璇满怀：“喏，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过来了，点名是给你的。” 第25章 Chapter 25 “主编早！” “早。” “主编早上好！” “早上好。” “主编去国外见父母有没有给我们带礼物啊？” “有，今天出门急了点忘了，明天给你们带过来。” 《木星》杂志社包括商幼璇在内有七个人，其中包括财务部两个，有一个设计部的美术编辑因为设计部座位不够，临时驻扎在这里。除了财务部有个四十上下的阿姨，其他的不是90后就是80后，小年轻平时爱玩闹得很。 还没到上班时间，财务部的门开着，商幼璇一抱着花进来，立刻闻香而来。霎时间乌泱泱挤过来五个脑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今天又有人给你送花，谁送的？还是粉玫瑰呢，99朵，看起来就很高档！好好看，你看这上面还有露水呢，早上现摘的吧？” “还是咱们主编魅力大，一年到头送花送零食送化妆品的就没停过。” “要是我男朋友送我一大束玫瑰，我铁定当场以身相许！” “可得了吧，就你这吨位，你男朋友估计得血溅当场。” 美编仗着个高，脚一踮，长臂一伸，两根手指就从中间把卡片抽出来了。 商幼璇随手拣了两支开得好的玫瑰，把其余的往正凑得起劲的同事怀里一送：“我去审稿子，和以前一样，你们看着处理。” “rachel？”美编翻开卡片，对着上面唯一的单词笑道，“这人也太耿直了吧，就写个名字，也不表达一下爱意，什么‘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啊，和以前的少爷们比差远了。” 商幼璇脚步微不可觉地一顿。 美编转头把精致的卡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几个同事平分了玫瑰花，整个办公室顿时充满了让人迷醉的芬芳，其他部门同事路过杂志社门口，闻见了，摇着头羡慕道：“还是你们办公室好，花都不用买，隔几天就有人送新的过来。” 说完了，还要不见外地过来取两支走，没多久，整个29层人人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支娇嫩的粉玫瑰。 商幼璇一抬眼，看见面前的玫瑰花，眉目间没有一点波澜，低头继续审稿。 上午十点，她拿着会议记事本和三校过的杂志稿从办公室走出来，神情有点严肃：“第二期《木星》下礼拜就要下厂印刷，还要排版，明天上午上班把一校完的稿子交给设计部的周老师。这是一期三校过的稿子，错误还是很多，你们自己看看吧，下次注意。思思——” 美编从格子间抬起头：“在呢。” 商幼璇：“你准备做一下封面。” 美编：“ok，周五之前给你。” “我先去会议室开会了。”她一涉及到专业工作整个人的气质就像变了个人，三个资历尚浅的编辑心里齐齐哆嗦了一下，接过她手里标了一大片红的稿子。 商幼璇走后，三人翻起了分过来的稿子，本来还疑惑的眉头顿时皱紧了。 除了充沛的知识储备以外，编辑这门活特别考验眼力，包括但不限于错字、标点符号、字间距，字体，一本《木星》杂志的成书最少要经过三次校对，第一次校对是在电脑上，修正和纸质稿上不一样的部分，同时改掉粗浅的语病和错字；二次校对是校对之前修改过的电子稿打印版，三个编辑交换校对已经被同事一校过的稿子；三校则是由商幼璇亲自把关，她确认无误后才能下厂投入印刷。 如果在商幼璇那里依旧发现许多错误的话，那证明前两轮校对都是效率低下的劳动。三人为此大受打击。 一个编辑趴在桌子上，哀叹道：“我觉得我在这个杂志社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主编一个人就能干我们三个人的活。” “加一个我。” “再加一个我，找不到自己劳动的价值。” 美编听着他们的话笑了，边照镜子边道：“你们没看出来商幼璇今天早上貌似心情不好吗？” 她比商幼璇资历老，平时都是直呼其名。 一个脑袋从格子间钻出来，趴在玻璃上，好奇道：“从哪儿看出来的？” “从……”美编卖了个关子，手里的眉笔一转，指向商幼璇办公室开着的门，笑得高深莫测，“看垃圾桶。” ——垃圾桶的废稿中间混着两朵粉玫瑰。 主编以前从来不扔花的。 “喔~”四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美编从脚边的废纸篓里把那张卡片重新捡了起来，扬了扬。 “rachel？”她拖长语调，语气促狭。 一个女编辑说：“啧，我觉得这个名字像女的。” 另一个说：“附议。” 第三个说：“虽然我是个男的，但是我觉得主编这样漂亮能干的女人配糙老爷们有点糟蹋了。” “我观望。这张卡片我得留着，我有一种神秘的预感，”美编忽的吹了一下卡片的边缘，嘿嘿笑道，“百合花也有春天。” 等商幼璇开会回来的时候，四人已经努力伏案工作，目光锐利，恨不得把键盘/稿子戳出洞来，商幼璇不明所以，还以为被自己打击到了，便安慰着劝了一句：“不会的多看看就行，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要这么用力看东西，眼睛容易坏。” 编辑们严肃道：“知道了，主编。” 商幼璇点了点头，回里间的办公室了，顺手带上了门。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又在外间响起来。 商幼璇自然是听不见他们对自己感情生活的大讨论，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把手里的红笔放下，左手解开屏幕登陆了微博。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看到私信栏没有任何新消息的时候，商幼璇居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吼！送完花过来都不跟自己分享一下的吗？也是，自己就是个聊过几次天的陌生人，凭什么要跟自己分享。 叮咚—— 手机却在这时候进了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15xxxxxxxxx]：幼璇，我是前两天和你刚见过面的乔瞳，我现在在花市，昨天出去逛街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一片野生种植的玫瑰园，顺便给你送了一点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商幼璇：“……” 路上逛街，随随便便就逛到了一片野生的玫瑰园，真是好巧噢。她都稳成这样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商幼璇又忽然有点生气。 [18xxxxxxxxx]：你记错号码了吧，我不叫什么幼璇，我姓冯，叫冯二狗。 [15xxxxxxxxx]：那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 喜怒无常的商幼璇往座椅里一仰，开心起来。 乔瞳皱紧眉头，给乔桁拨了一个电话：“爸爸，你给我的商幼璇的电话号码是对的吗？” 乔桁挥手让自己的秘书下去，走到落地窗面前：“是对的啊，我问老秦确认过的，怎么了？” 乔瞳有些急切：“那对方怎么说自己——”她的话音忽然止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好笑道，“好了爸爸我知道了，是我自己糊涂了。” 商幼璇的手机又叮咚一声，她扒拉过来看了一眼屏幕。 [15xxxxxxxxx]：没错的，我就是找冯二狗。二狗，你好。 [18xxxxxxxxx]：你骂我？ 第26章 Chapter 26 [15xxxxxxxxx]：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18xxxxxxxxx]：就刚才，你骂我是狗。 乔瞳：“……” 她于是在还没有在一起之前，就提前领会到了商幼璇的无理取闹。 助理小杨轻轻地叩了几下门，端了一杯意式浓缩进来，乔瞳修长白皙的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眼神示意了一下桌面：“先放那吧。” 小杨偷偷打量着这个空降过来的总经理，高领黑毛衣，棕色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连裤子也是暗色系的，那张脸倒是很白的，只是冷得能凝出冰来。漂亮是真漂亮，没得说，眉眼像是细杆的毛笔精心描出来，黑的黑，白的白，当真如画儿似的。 乔瞳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有事？” 小杨：“没事，我在等小乔总吩咐。” 乔瞳：“有事我会打内线叫你。” 小杨眉目沉肃：“是的，小乔总。” 啧啧啧，小乔总这长相，这打扮，这身世，妥妥冰山霸道总裁人设！ 乔瞳对这个贴身助理很满意，大学毕业三年，话少，嘴严，精明能干，交代的事情没有她办不成的，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沉稳”，就是有时候目光总是别有深意，好像在想着很多事情。 乔瞳端起咖啡杯，闭着眼轻轻嗅着熟悉的香味。 过了三分钟左右，商幼璇收到了回复。 来自[15xxxxxxxxx]：我只是按照你给的名字称呼而已，假如因此唐突了你的话我很抱歉。 可能是因为中文还不太流利，言辞间听起来硬邦邦的。商幼璇扭头看了看垃圾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鬼使神差的，她接连发了两条消息出去。 [18xxxxxxxxx]：谁给你我的手机号码？你不觉得这是更大的唐突吗？不管你从哪里得到的，我不希望你再发消息给我，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18xxxxxxxxx]：也不要再送花来，我花粉过敏。 虽然她一向追求者众多，但是不来电的从来都是婉言谢绝，只有死缠烂打追着不放的才会言辞激烈，上来就如此疾言厉色还是第一回。 撞了枪口的乔瞳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对方了。 来自[15xxxxxxxxx]：对不起。 她只能这么回复一句。 商幼璇把短信记录删除。 扫清了所有无关的思绪，商幼璇的工作效率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在办公室坐了一天，腰酸背痛。下班之前，她接了一个电话。 “商幼璇小姐么？” 商幼璇没听出来，礼貌地问道：“我是，您是？” 那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我是帝柒会所的陆茜，上次帮你做过造型的那个。” 商幼璇记起来了，她上次给过对方联系方式的，于是客套道：“我记得，有什么事么？” “快下班了，有没有荣幸邀你共进晚餐？” 商幼璇还没来得及拒绝，陆茜便含笑补充说：“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你没吃过。” “好吧，那我一会下去。” 刚到下班时间，商幼璇便背着挎包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外面四个编辑齐刷刷盯住她。 商幼璇转过身来吓了一跳：“干吗？” 四人露出“和善”的笑容：“主编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商幼璇奇怪：“我一直这么早下班啊。” 美编揶揄道：“佳人有约吧？” 商幼璇好笑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对，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 美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算出来的，你快去吧，我们才不当电灯泡，不要浪费良辰美景啊。” “拜拜。” 商幼璇一走，四个编辑就交换了一个邪恶的眼神：肯定是那个瑞秋儿。 下班高峰期，这条宽敞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响个不停，车流以时速五十米的速度缓慢地爬行着，寒风阵阵，商幼璇左看右看，也没在楼下见到什么显眼的车子。 “月光之下，我们哭过笑过，月光之下，你曾说你爱我……” 商幼璇缩着手掏出手机：“喂？陆茜你在哪？” “我已经看到你了。”一个略带雀跃的声音，“你原地往左转六十度，那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像一只奔跑的小黄鸡的，就是我。” 商幼璇对着正跑过来的人影一笑：“好，我看到了。” 陆茜站在商幼璇跟前，嘴里哈着白气：“这段路太堵了，开过来再开出去估计起码俩小时，所以我把车停在离这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大约要走十分钟的样子，你别介意啊。” 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大大的帽子把脸挡住了大半，一圈茸茸的毛边，本来就显小的脸乍一看粉嫩得跟初中生似的。 商幼璇：“当然不介意，我们走吧。” 陆茜走起路来特别活泼，前后左右地围着她转，笑嘻嘻的，像只鹅黄色的蝴蝶。 “你能不能吃辣啊？” “还行。” “喜欢吃鱼吗？” “喜欢。” “那我请你吃水煮鱼吧，有家店做得特别好吃，一般人我从不带去，就连秦暮都不知道。” “回头我就跟秦暮告状。” “你告啊，大不了我免费帮她做几次造型。” 商幼璇挑了挑眉，诚心诚意地夸道：“有一技傍身的人就是了不起。” 陆茜快跑两步跑到她面前，倒退着说：“你更不错啊，每天对着文字打交道，我念书不行，我爸爸老是骂我，可羡慕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了。” “可是你赚得比我们可多多了。” …… 两人走一路聊一路，陆茜忽然停住脚，说：“到啦。” 然后商幼璇在路边看见了一辆—— 奇瑞qq，还是少女粉。 商幼璇：“……” 陆茜殷勤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请商幼璇坐了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习惯性地提醒了一句：“记得系好安全带哦。” “知道你坐办公室累，水煮鱼店就在离这儿十分钟的车程，一会儿就到。” 商幼璇：“嗯。” 陆茜冲她温柔地笑了一下，随手开了车里的cd，是谢安琪的《钟无艳》，歌词轻缓，声线悦耳，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一共就十分钟，商幼璇想眯一会儿也不合适，索性打量起这一亩三分地来。挡风玻璃下的防滑橡胶垫上似乎盖着一本书，对于书籍非常敏感的商幼璇把书给拿了起来。 封面是一颗人造卫星，背景是浩瀚的星辰和宇宙，正是商幼璇主编的《木星》科幻杂志。 商幼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你喜欢科幻小说？” 用老了的招数，平均每三个追求者中就会有一个在车里放自己的杂志，自以为高明地来投自己所好。只要问上一两句，就会轻易地露馅儿。 哪知道陆茜双目含笑，注视着前面的道路，坦诚道：“没有啦，谈不上喜不喜欢，以前没有研究，现在由于某些原因，正在看。听喜欢科幻的小伙伴说这上面的小说还不错，也有科普向的，读起来没有那么费劲。” 商幼璇没有继续问这个，而是说：“自从大刘拿了雨果奖以后，这两年国内科幻小说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我发现好几个新兴作者都不错，假以时日，必能跻身一流行列。” “我才刚看了两期杂志，人还没认全呢，特别喜欢一篇叫做《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的，读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太可怕了。”说完她还非常胆小地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仓鼠。 商幼璇被她逗笑了：“那个作者今年才十七岁，你信不信？” 陆茜非常夸张地感叹了一声：“这么小！不才念高中吗？” 商幼璇眉毛一弯：“你看起来还像个初中生呢。” 陆茜开心道：“哈，你这个夸奖我收下啦。” …… 海城的冬夜，有着它特有的繁华。华灯初上，穿着时尚的女孩儿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元旦节刚过，商家们的打折促销还在继续，吸引着过往的都市人。 吃完水煮鱼出来的商幼璇一本满足，火辣辣的感觉从胃部一直灼烧到四肢百脉，比什么空调暖气都要管用。 “我就说这家不错吧？”陆茜两手插兜，在她身边文静地走着。 “相当不错，我都吃得快走不动路了，今晚上回去要多跑两公里。”商幼璇稍微不雅地隔着毛衣，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陆茜忽然伸出手，触向商幼璇的脸颊，商幼璇下意识就往后退。 “嘘，别动。有根头发，在你脖子里。”陆茜声音轻柔。 满街的火树银花，把寒冷的冬夜照得亮如白昼。 她的手指恰好停在商幼璇的下巴处，若有若无地碰着，本来垂着的长浓眼睫倏忽抬起，在近距离对上了商幼璇仿佛藏匿着熠熠星辰的眼睛。 第27章 Chapter 27 陆茜一下子出了神。 她见过的女人好看的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但是没有见过有一个人，能够像她这样美得可以令人在一瞬间感到窒息。 等她反应过来，商幼璇已经往后撤了一步，脸上显出淡淡的不悦。 陆茜从尴尬中找补了一句：“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的商场看一下，听说有几个牌子又上新款了。” 商幼璇委婉地谢绝说：“我回去还有点事。” 陆茜：“我送你吧？” 商幼璇：“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正好在马路边上。” 陆茜也没纠缠：“那好吧，下次我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店再来找你啊。” 商幼璇报以一笑：“吃这种事，我一定随叫随到。” 陆茜相当绅士地到路边给商幼璇招了一辆出租车，一直把人送上车，关上车门，才目送着对方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 根据她对商幼璇的观察，对方应该是属于温水煮青蛙的类型，不能逼不能急，不能未经允许擅自踏入她的领域，不能轻佻。对自己不反感，就算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她举起方才隐约碰触到对方下巴的手指，凑到唇边，深深地嗅了一下。 …… “小乔总，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十点，约见时枫商贸的郭总；十一点，维意制造会派他们的销售部经理过来谈论下一年的合作问题；十二点，在凯盛大酒店有一个饭局……” 小杨不需要记录本，乔瞳接下来三天的行程全都在她的脑子里。 乔瞳在刚看完的文件最后一页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这周六日有安排吗？” 小杨沉稳道：“凯林的吴总约您去打高尔夫。” 乔瞳把钢笔帽合上：“推了。你周末有空吗？” 小杨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立刻嗅到了薪水好闻的铜臭味，道：“有空，但凭小乔总吩咐。” 乔瞳说：“我要回一趟海城，你开车，双倍加班费。” 小杨：“是的，小乔总！” 昨天还送花今天就不送了，霸道总裁追爱记终于要拉开帷幕了吗？呵，女人，你居然敢拒绝我们小乔总的示爱，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乔瞳：“行了，你出去吧，郭总来了让他直接敲门进来。” 小杨：“好的，小乔总。” 乔瞳刚接手分公司，有很多业务需要熟悉和接管，历年的文件和报表被秘书处整理出来堆在了她的办公桌上，一摞又一摞，码成了小山高。 手边的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日头从东边升到当空，从当空又西沉，除了期间出门参加了一场应酬，其他时候就没挪过窝。 花市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自古以来就是江南地区的文化中心，近些年经济发展更是迅猛，风头正盛，乔瞳主动要求调到这里来第一是想先给自己两年时间缓缓，处理和父母的关系；第二就是这间分公司，在她先前的了解看来，有一点挑战性。这两天翻遍了往年的资料，果然不错，里面不但有猫腻，而且不少。 乔瞳按了按自己酸疼的后颈，视线仍旧在文件上，她端起空咖啡杯，喝了一口空气，才注意到窗外早已漆黑一片，随之亮起的是城市的霓虹。 外面的人早就打卡下班了，偌大的办公室都是漆黑的。乔瞳关了电脑，套上大衣出来，把整个办公室的门都锁好，按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在车上，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家里的冰箱里有没有存粮，接着在离小区一百米远的超市停了下来，进去采买。牛奶、吐司、鸡蛋、水饺，一样备了三份，足够她吃完这个星期的。等她从海城回来，她要让小杨找个钟点工负责做饭，不然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胃病很快就会犯。 奥利维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听见钥匙响动的声音一个鱼跃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浑身的毛竖起来，眼睛死死盯住门缝，森白的牙齿也露出来，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推开的门缝里露出了一角衣料，奥利维亚飞速收回了牙齿，等乔瞳进了玄关把门带上，换上拖鞋，才撒娇似的哼哼了一声，两爪紧紧抱住乔瞳的腿。 乔瞳拖着这个大宝宝进了厨房热牛奶，顺手开了火煎吐司。 几分钟后，乔瞳整个右腿的血液循环都不畅通，只好无奈地低头，对仍然不撒爪的奥利维亚道：“你是要累死我吗？去饭桌上等着。” 奥利维亚重重地在她脚后跟舔了一下，自己拉开门欢快地跑出去了。 乔瞳把牛奶和吐司端到桌上，问乖巧蹲在椅边的奥利维亚，就像问一个孩子：“吃晚饭没有？” 奥利维亚：“汪。” 乔瞳去它房间看了一眼，早上出门时放的狗粮只吃了一半，那是中午的饭量。 乔瞳严厉道：“为什么不吃晚饭？” 奥利维亚前爪往后缩了缩：“汪。” “再敢不按时吃饭，我就让……让大灰狼来咬你。”乔瞳威胁它。 紧接着却把它的饭盆拿过来也放在桌上，又拿了个小碟子给它倒了一点热牛奶，柔声道：“来吃饭，牛奶只能喝一点，不然闹肚子。” 奥利维亚前爪搭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她：“呜。” 乔瞳一脸漠然：“抱不动，自己爬上去，我给你扶椅子。” 奥利维亚卖乖不成，只能自己四肢划拉划拉攀上了椅子，蹲下来的时候，脖子正好跟饭桌持平，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主人。 乔瞳一声令下：“吃饭。” 它就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乔瞳吃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腹诽道：“啧，真是太难吃了，厨艺又退步了。”但为了填饱肚子还是一口一口地就着牛奶咽了下去，看奥利维亚吃得那么香，忍不住嫉妒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狗粮不好吃的话，她怕是要天天跟奥利维亚抢狗粮吃了。 奥利维亚吃完了：“汪汪汪。” 乔瞳抽了张纸巾给它擦嘴。 乔瞳收拾厨房的时候它就在厨房门口蹲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两只耳朵动来动去。洗澡的时候抱着玩具在浴室门口蹲着，工作的时候在脚边趴着睡觉，从她进门后，一步也不离开。 晚上十二点，乔瞳把它摇醒，奥利维亚颠三倒四地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一躺到床上，立刻腹部着地，鼾声大作。 乔瞳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子，眼神变得无比温柔：“晚安。” 回应她的是渐趋平稳的鼾声。 门缝里客厅的灯光被掩上，奥利维亚的身影消失在乔瞳的视线中。她留了卧室的壁灯，先吃了两片艾斯挫仑，然后躺在床上，从手机里调出了昨天寥寥几句短信记录，来来回回地琢磨，没等她琢磨出什么名头，就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 接下来三天工作日她都没有再去打扰对方，一方面是由于工作，另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再次因为失言惹怒对方。周五下午两点，小杨正在某知名女频网站补充“精神食粮”——《暖宠萌妻：禁欲总裁，别太急》，总裁正把女主壁咚在床上：“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小杨整个人荡漾到不行！这时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她把网页最小化，接起来，镇定道：“小乔总，有什么吩咐？” 电话里传来乔瞳清冷的声线：“五分钟后，去海城。” 小杨：“是的，小乔总，我立刻就可以出发。” 两点，海城离花市正好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上班狗下班的时间，一向加班加点的小乔总居然早退，不是为了爱还能为了什么？ 呵，女人，你等一下见到我们小乔总一定会相当惊喜吧。 不对，她又想：呵，说不定你是个男人。 乔瞳回头去房子里接了一趟奥利维亚，正式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两点半，去的这趟路是乔瞳自己开的，即使小杨说她对这段路还算熟悉。 在后座撸狗的小杨：“小乔总真是归心似箭。” 该死的，我竟开始羡慕起那边的人。 一下高速路，小杨就看见路边就停着一辆奔驰，车里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到后座接过了奥利维亚，乔瞳摇下车窗，探头对那个青年说，道：“告诉我爸妈，我晚一点回去，晚饭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大小姐。” 小杨问：“小乔总，那我……” 千万不要把我也赶下去，我还等着见你的暖宠萌妻呢啊啊啊啊！ 乔瞳默了一下：“你留下吧，万一……也能给我出个主意。” 小杨认真道：“是。” 耶！计划通！ 车子一直开到景腾中心1期商业写字楼门口，周围都是摩天大厦，虽然不到下班时间，但是繁荣惯了的地方，来往的人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少。 要在这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在下班时间。 乔瞳道：“小杨，一会他们下班的时候，你帮我注意着一个人。” 小杨问：“男人女人？” 乔瞳说：“女人。” 小杨继续问：“外貌特征呢？” 呵，你果然是个女人，来迎接我们小乔总的禁忌之恋吧。 乔瞳：“很漂亮，走在人群里很醒目的那种，一眼就能看见。” 小杨：“是的小乔总。” 乔瞳坚定道：“我要约她吃饭。” 小杨：“是！” 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大战三百回合！可以的，小乔总，稳！ 就在乔瞳等待的过程中，一辆粉红色的奇瑞qq停在了与她相邻的车位上。 第28章 Chapter 28 qq里下来一个人，等在公司大楼门口的十二座雕塑后面，黑羽绒服，一直盖到膝盖，脚上踩着一双新潮的牛皮短靴，整个人都很小巧的一只，乔瞳瞥见了，因为是寻常要给男朋友惊喜的小女生，没有注意。 她掐着手机上的时间，五点零五分，开始陆续有人出来了！ 三双眼睛立刻紧紧地锁住狭窄的大门口，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出，欢声笑语的，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有穿着轻便时尚的。乔瞳想起来补充说：“个子在一七零以上，打扮时髦，不，可能很普通，但是不会穿得很厚。” 小杨：“是。” 她那双堪称雷达扫描仪的眼睛飞快地扫视过出来的人，一指：“小乔总，是那个吗？” “哪个？” “穿蓝衣服，白裙子那个。” “不是。” “小乔总，穿红斗篷那个是不是？” “也不是。” “那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运动服的那个。” “不是。” 小杨问：“小乔总有没有照片？” 乔瞳哪里敢偷拍商幼璇，说：“没有。” 她眼角余光一闪，如同在酒会中的冥冥天意，再一次于人群的旷野中，捕捉到了那抹灰色的倩影。 小杨：“我看见她了！是不是那个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手里拿着白手袋的，小乔总——” 乔瞳已经飞快地推开了车门，一条腿迈了出去。 小杨在她背后露出一个微笑。 即将在我眼前上演的，将是一场感人至深的爱情戏码，哎呀好羞涩。 乔瞳的腿停在了半空，仿佛僵住了似的，她缓缓地收回来，关上了车门。小杨定睛往远处一看，方才那个躲在雕塑后头的人居然和小乔总的女人走在了一起，并且还恬不知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有说有笑。 小杨：“！！！” 哪里来的妖艳贱货，看脸就是活不过一集的命。 小杨波澜不惊地提醒道：“小乔总，您等的人出来了。” 乔瞳垂目道：“我看到了。” 小杨继续提醒：“您不是要请她吃饭吗？” 乔瞳说：“但她已经有约了。” 小杨：“……据我观察，方才您要等的人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是惊讶的，应该是被伏击了才是。看她此时强颜欢笑，说不定是被人纠缠，您更该去问问。” 乔瞳将信将疑：“是吗？”她怎么看商幼璇还挺开心的。 小杨一板一眼道：“是，小乔总。” 听起来特别让人信服！ 于是乔瞳信了。 小杨下了副驾驶位，绕过去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毕恭毕敬道：“小乔总，请。” 乔瞳下了车，深吸了口气，特别不紧张地朝着商幼璇迈步走了过去，小杨一溜小碎步跟在她后面，嘴边又漾起了和方才相同的笑容。 即将在我面前上演的，将是一场霸道总裁怒撕女配，强势霸占女主的爱情戏码，哎呀好羞涩。 商幼璇一边和陆茜说话，一边想着乔瞳到底什么时候能走过来，她早就看到她了。也许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的目光总是那么奇妙，只要朝你望过来一眼，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说不出道理。原先她还怀疑了片刻，直到路旁的一辆车推开了车门，一张熟悉的脸探了出来。 陆茜过来了，她又缩回去了。 总算在她要踏上别人的车之前，对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和她预料的一眼，乔瞳板着一张脸，耳尖红红，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她跟前。 “有事？” 陆茜敏锐地感觉到危机，将商幼璇拦到自己身后，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锋，发出没有实质性的声响。乔瞳率先移开了目光，淡道：“我找幼璇。” 陆茜分毫不让，还是那句：“有事？” 乔瞳根本不看她，视线一直黏在商幼璇身上：“你是什么人？我找她关你什么事？” 陆茜脱口道：“我是她女——” 商幼璇适时地拍拍她的肩，从她后面走出来，眼底略过一丝浅笑，问乔瞳：“找我有事？” 乔瞳道：“有事，想请你吃晚饭。” 陆茜抢道：“你来晚了，我已经约了她了。” 乔瞳淡淡瞥她一眼：“这位……” “陆……”陆茜刚要自我介绍，乔瞳便率先答道：“我没兴趣知道叫什么的小姐，我不觉得在别人谈话时插进来是什么很好的礼节。” “现在，”她非常彬彬有礼地恢复了柔和却又不失威严的语调，“请您闭嘴好吗？若不是你插嘴，幼璇已经回答完了我的问话。” 陆茜：“你——” 乔瞳装模作样地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卡地亚，腕表碎钻泛出的冷光和白皙的下颔相照应，像是刷了一层虚假的白釉，显得格外的冷淡和禁欲。 须臾，她抿起薄唇，道：“噢，我为了给您普及基本礼仪，又耗费了十一秒的时间，不，十三秒了。现在可以让我和她好好谈事情吗？” “……” 陆茜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商幼璇如坠云雾：“……” 怎么感觉她今天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护食的老母鸡？商幼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别开脸。 在后面默默观望的小杨：“……” 厉害了我的小乔总，就是这样！！怼死她！！！恭喜你，小乔总，你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你的小……小心肝儿的注意力。 等一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商幼璇清咳了一声，打破了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局面，自己站了出来：“陆小姐也是我的朋友，rachel？”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陆茜吞下了那口恶气，主动伸手开口道：“你好，陆茜。大陆的陆，草头下面一个西的茜。” 乔瞳淡淡点了头：“乔瞳。小乔的乔，瞳孔的瞳。抱歉，我不习惯和人握手。” 陆茜再次黑了脸。 小杨赶紧上前一步，随时准备护驾。 看我们小乔总那英俊的眼神，天哪我要被我们小乔总帅昏古七了。呵，不自量力的女二，感受到我们小乔总的王霸之气了吗？ 唯一知道内情的商幼璇不得不出来解释道：“乔瞳她，是真的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这句话说出来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果不其然，陆茜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杨：“……” 你这个渣渣，没看出来我们小乔总的小心肝儿一直护着她吗？小乔总的小心肝儿，干得漂亮！ 乔瞳心房都被喜悦的情绪充满着，顺杆爬地问道：“幼璇，你愿意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吗？我刚从花市赶过来，我——” 她又觉这样有点唐突，索性闭了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陆茜已经恢复了冷静的表情，不甘示弱地用美食诱惑道：“我又在东路顺宁街发现了一家烤肉店，都是当天空运的素材，不打算去试一试吗？” 商幼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为难的神色。 商幼璇：“虽然很感谢你们俩的好意邀请，但是……”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她举了举手机，不好意思道：“秦暮已经约过我了，我们今晚吃火锅去。” 陆茜一笑，得意地刺了乔瞳一眼，道：“反正我和秦暮也很熟，不如我请你们俩吃火锅啊？” 乔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眼波一转，也道：“我父亲和秦姐姐的父亲是好兄弟，幼璇的父亲对我父亲又有知遇之恩，于情于理，我该请你们俩一起吃饭才是。” 小杨眼睛眨也不眨：“……” 嗨呀，四人修罗场，好兴奋！ 商幼璇还有后招，道：“我们是去超市买素材，回家煮火锅吃。” 两个人都没话说了，总不好厚着脸皮去人家里蹭饭吃。 小杨：“……” 呵，女人，你居然敢挑战我们小乔总的耐性。 商幼璇对两人略一颔首，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了。 “就在我家楼下那个超市，你到了吗？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过去。” 乔瞳和陆茜再次噼里啪啦地对视了一眼，分别坐上了自己的车，驱车离开。 “你怎么不开车？”乔瞳在副驾驶坐了一会儿，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小杨严肃道：“小乔总，我在研究怎么开，我还没有开过这个车型，为了小乔总的安全，我要仔细谨慎。” 根据她阅文十年的经验，这时候一定会有转机发生，她一定要拖延时间！ 乔瞳：“？？？” 车不都是一样的吗？自动挡啊。 乔瞳：“还是我来开吧，直接回家，你也不认得路。”她说着就要去开车门。 这时有人在外面用指关节叩车窗玻璃。 乔瞳把车窗放了下来，登时就不会说话了：“你……” 车窗外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漂亮的脸。 商幼璇淡道：“是我，下车。” 怎么下车来着？门在哪儿？锁又在哪儿？！！！ 乔瞳手忙脚乱，小杨一脸淡定地倾身过来帮她推开了车门。 “你不是和秦暮回家做饭了吗？” 商幼璇面不改色：“她放我鸽子了。” “那……” “噢，我走回来发现只有你的车子还在原地，过来坑你一笔。” “我们……” 商幼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吃饭去。” 乔瞳踉跄了一步跟上她，背对着商幼璇的耳根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泛起了粉嫩的颜色。 目睹了全过程的小杨总算知道了哪里不对：“……” ……失算了，原来小乔总才是小娇妻。 第29章 Chapter 29 从来没有见过谁追人还需要对方主动的，也没见过谁被追居然主动拉着对方跑的。商幼璇如此荒谬地想到，在走过一个转角，她低头看了一下乔瞳的手。 乔瞳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套衫，袖子有点长，手垂在身侧的时候几乎可以完全收进袖子里，很像小时候偷穿大人衣服的时候，孩子气十足，乖巧得讨人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打扮的。 商幼璇握在手里的那截手腕正好和衣服卡在一起，没办法缩进去。乔瞳因为紧张，手掌虚握成了拳头，骨节细长分明，本来就光滑白皙的手背因为绷紧，更加地凝润，还没有消失的天光下像是浸在水里的凝脂冷玉。 要是那双手可以摸一下…… 商幼璇再次暴躁地想道：他爸的，想舔！！！ 乔瞳在周围的人声鼎沸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连带着紧绷的身体也在慢慢放松下来。 商幼璇烦不胜烦地停下来，问她：“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去哪里吃？” 乔瞳为她忽然冷下来的语气感到莫名其妙，规规矩矩地答：“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 “瑶湖山庄可以吗？” “可以。”瑶湖山庄的肉蟹煲出了名的好吃，商幼璇想起来一件事，好笑地看向她，“我不开车上班，你的车在助理那里，我们怎么去？打车去？” 乔瞳拨了个电话给助理：“小杨，你还在原地吗？” 小杨的声音在鸣笛里依旧非常清晰果断：“小乔总，我现在就在你身后，你等我挪过去！” 乔瞳往身后的车流看去，果然见到自己的车正在随着车流缓缓向前移动，这个助理岂止会办事，简直能干得不得了。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道：“这次回去你的工资起薪调高二十个百分点。” 小杨：“是！小乔总！” 车也仿佛打了鸡血，往前挪得更加顺畅了。 小杨把车停在了路边，乔瞳疾走两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手护在商幼璇头顶，在商幼璇上车以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小杨，去瑶湖山庄。” 小杨应了一声，驱车在下一个路口右拐，一路朝着郊区驶去。道路两边的绿植一波压过一波，绿浪浮动，霓虹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五彩缤纷，从寂寞开往了繁华。 小杨心机地把后视镜调了一个角度，时不时地注意着后排两个人的动静。小乔低着头，余光注意着她的小心肝儿，然而她的小心肝儿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别说肢体接触了，连个眼神接触也没有。 小杨：“……” 说好的霸道总裁壁咚床咚车咚呢？我可能是看了假的小说。 估计这一路下去都要这么僵着了，小杨看了一眼后视镜，前后都没有车，果断向右猛一打方向盘。说时迟那时快，后排的两个人顿时往车一侧倾斜，商幼璇更是直接滚进了乔瞳怀里，在她手指已经奋力抓住椅子的情况下，才没有更加狼狈地直接磕上去。 小杨慌张道：“对不起，我刚刚好像看到路上有一只小狗蹿出来。” 耶，计划通！小乔总快趁机搂住！ 商幼璇没什么好尴尬的，因为她知道此时一定有个人比她还要尴尬，那就是极度排斥身体接触的乔大小姐。她故意没起来，想看看乔瞳的反应。 乔瞳整个人僵坐在那里，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绞在一起的手指由于用力过度泛出不健康的惨白，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哆嗦了一下，接着像是带起了连锁反应，身体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抖动的幅度很轻，被刻意压抑着，如果不是商幼璇紧紧地贴着她，根本无法发现。 商幼璇心下生疑，立刻扭头望向她，乔瞳的目光失焦，眼底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在商幼璇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把自己缩回到了角落。 发白的唇翕动两下：“对不起。” 商幼璇想起了不久以前，糖醋煎饼曾经说过的一句：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但是我还不能和她解释清楚，因为涉及到一些不好的记忆。 她问了一个有点越界却并不特别冒失的问题，语气不自觉温柔了几分：“多久了？” 乔瞳看着她，因为害怕，眼神很水润，乖萌乖萌。 商幼璇绝不承认自己被萌到了，认真道：“我是问，你这么害怕别人碰到你。” 乔瞳自己窝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抱着双臂答：“快十七年了。” 她又紧张起来，想她会不会问为什么，如果问了，自己要怎么回答，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她还不想把自己完全袒露在对方面前。 “看过心理医生吗？” “在国外一直有看，已经好多了。回国以后还没有联系好合适的。” “我有个同学，”商幼璇顿了一下，说，“就在花市开心理诊所，水平还可以，你要不要去她那里试一下？” “好。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去以后就联系她。” 商幼璇朝她伸出手。 “什么？” “你的手机。” 乔瞳从包里找出来递给她。 商幼璇说：“等一下。” 乔瞳：“？” 商幼璇：“你先把我的手机号删了。” 乔瞳略一沉默，说：“好。” 商幼璇：“再等一下。” 乔瞳：“嗯？” 商幼璇问：“你打的什么备注？” 乔瞳耿直地把手机界面凑到她眼前：18xxxxxxxxx，商幼璇。 商幼璇：“哦，那你删了吧。” 乔瞳犹豫了一下，说：“真要删吗？” 商幼璇斩钉截铁道：“删。” 乔瞳干脆利落地删了，还给她看：“好了。” 商幼璇：“……” 好气啊！ 偷窥的小杨：“……” 呵，小乔总的小心肝儿，你还不知道我们小乔总商科毕业的，天生就对数字敏感，就你这电话号码几个数字，看一眼就能记得牢牢的！ 商幼璇再次向她伸出手，这次乔瞳会意地送上了手机。 “这是我同学的号码，她姓叶，叶琳，你叫她叶医生就行了。” “好。” 商幼璇看了她一会儿，乔瞳也盯着她看，眼底隐约泛起了温柔的笑意，两人似乎对即将发生的某件事心照不宣。 商幼璇淡定地低头，纤长的手指在新建联系人流畅地输入了一串刚刚才被删掉的号码，备注：商…… 她刚敲下一个字，删除了，把手机还回去：“你自己打备注吧。” 乔瞳很自然地接过来，手机放在大腿上。 商幼璇“不小心”瞟了一眼：心上人。 她的心脏忽然不争气地重重跳了一下，赶紧扭头向窗外，假装四处看风景。 “月光之下，我们哭过笑过，月光之下，你曾说你爱我……” 商幼璇淡定地摸出了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为了缓解尴尬，想也没想就接通：“喂？” 乔瞳扑哧一声，朝她扬了扬手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在存完乔瞳的号码之后，商幼璇放下了车窗吹风。 “其实，我的肢体恐惧症没有那么严重，”乔瞳在一片静谧中忽然开口，车窗外的光渐次照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不断靠近，不断远离，“握手这样基本的礼仪是可以的，时间不久就行。” 商幼璇正疑惑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就感觉自己手腕一轻，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一带，手掌盖在了乔瞳正放在座椅中间，堪比凝玉的手背上。 第30章 Chapter 30 商幼璇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脑子有一段时间是短路的。触觉开关像是被忽然关闭，所有的传感神经齐齐切断，无法传达到神经元末梢。 然后…… 好像是凉凉的，却不冰冷，像是小时候贪玩，在夏天的傍晚和小伙伴去湖边戏水，把手伸进水里的那一瞬间，一天的暑气消弭于无形。 好像是滑滑的，像江南织锦乡的锦缎，摸一下还不够，要从布匹的这一头，一直捋到那一头，感受着光滑布料摩擦过手心的那份惊喜和安宁。 好像是…… 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商幼璇松开手以后，完全想不起来刚才的感觉了，连带着那些心理活动，也是离开对方手背之后才产生的。 ……想再摸一次。 商幼璇微不可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道貌岸然地说：“嗯，的确没发抖。” 时刻注意着动静的小杨：“……” 小乔总的小心肝儿，我发觉你的声音有些发抖，仿佛暴露了一些什么。 “我发现……对你的抗拒性好像比其他人要轻一点。”乔瞳的神色看起来有一点惊喜，然后把手翻过来，说，“不如我们再试一下？” “！！！” 商幼璇勉强压抑住自己饥渴的表情，虚伪的客套道：“这不好吧？” “你就当是帮我治疗吧。”乔瞳径直将手伸到她平放在膝盖的手旁边，看起来像是在邀请。 商幼璇一方面觉得不太妥，一方面果断握了上去。 商幼璇简单地握着她的手掌，问道：“有感觉吗？” “没有。” 商幼璇捏住她的五指，借机感受她修长匀称的指节：“有感觉吗？” “没有。” 商幼璇心说：我感觉要美得上天了。 商幼璇拇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柔滑到不可思议的触感让她把心思全都放到了眼前这只手上，低声问：“现在呢？” “太轻了，没感觉。” “这样？” “嗯。” “害不害怕？” “不怕。” 一个说者无心，一个听者有意，将整个对话带到了不可名状的方向。 面红耳热的小杨感觉自己要鼻血溅当场：“……” 你们是在手交吗？是我太年轻，不懂这世间原来如此奇妙。 小杨将油门踩得深了一点。 不行，我受不了这刺激。 完全没感觉到对话有多邪恶的商幼璇还是因为主动开口的乔瞳而放手的，她不好意思地坦言道：“抱歉，我是手控，太喜欢你的手了。” 乔瞳不可避免地想歪了，但还是要一本正经道：“我知道的，你先前说过。” 毕竟和商幼璇在一起想歪是常事。 商幼璇一根直肠通大脑，澄清道：“你不要想歪啊，没有暗示的意思。” 乔瞳抿了一下嘴，说：“我知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修剪得干净的手指。 商幼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起来，你手是怎么保养的？” 小杨：“……” 这不是事后对话，决不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接下来的事情由于小杨不听所以很快就到了瑶湖山庄，商幼璇先开门下车，乔瞳在车上多磨蹭了一会儿，甚至下车的时候扶了一下车门。 小杨把车钥匙交给迎上来服务的侍者，大步上前带路。 “幼璇宝宝！”在这个格调高雅的山庄里还会这么大大咧咧以及这种称呼，只有一个人。 商幼璇暂时还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回过身招呼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秦暮：“秦大小姐，你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了？” “男朋友想吃中餐，我带他来尝一下。” 秦暮挎着一个混血帅哥的胳膊，五官酷肖贝克汉姆，脑袋枕在对方肩上，相当地小鸟依人。 商幼璇朝她使了个眼色：速度够快的。 秦暮飞了个媚眼：那是。 她眼波暧昧地在乔瞳和商幼璇之间一转：“小乔妹妹，你和幼璇也来吃晚饭啊？怪不得我今天下班约她她都不理我，原来是佳人有约。有异性没人性，不，有同性没人性。” 这一波卖队友卖得毫无人性。 商幼璇险些被她这一发震得当场钻地底下去。 不是吃火锅吗？ 乔瞳诧异地看向商幼璇，商幼璇这回看风景不成，恼羞成怒，索性直接对上了乔瞳的眼睛：你有什么意见吗？ 乔瞳左脚朝后移了半步，下颔一低，行了个简单的退让礼：不敢。 小杨：“……” 哦豁，果然每一个出场的女配都是神助攻。 乔瞳给商幼璇搭了一个高高的台阶，同时旁敲侧击道：“对啊，幼璇很难约的，下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楼下等着一个姓陆的小姐。” 秦暮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次商幼璇跟她说只把乔瞳当妹妹的事情，方才自己说的话显然是失了分寸的，她抱歉地朝商幼璇投过去一眼，冷淡道：“我们家幼璇宝宝比电线杆还直。那个姓陆的是我的朋友，已经追了她有三四年了，本来当朋友当得好好的，非要得寸进尺，幸好有你过来救她。当妹妹可以，女朋友就算了吧，偷偷告诉你，幼璇有一个秘密的男朋友，在国外呢，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 乔瞳方才淡淡含笑的脸几乎是瞬间僵住了，一时间居然想不到怎么接话。 商幼璇看着秦暮的眼神能把她活吃了：“……” 你特么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秦暮：“……” 这不是你授意的吗？！ 混血帅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茫然。 小杨：“……”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精彩，想不到以我阅文多年的经验，居然也看不出这场戏是个什么走向。 “原来……是这样，”良久，乔瞳才勉强笑了一下，技巧拙劣地转移了话题，“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碰到了，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吧。” 商幼璇没说话。 混血帅哥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 小杨没资格说话。 最后只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秦暮硬着头皮答应：“哈，好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有谁来告诉她？ 乔瞳招呼道：“小杨你也一起来。” 一脸冷漠的小杨：“……” 眼看一场好好的约会就要泡汤了，我收回女配都是神助攻这句话。 商幼璇一把拽住走在前面的秦暮，两个人留到了最后，商幼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你害死我了秦大姐！” 秦暮不服道：“我一共就说了两句话。” 商幼璇崩溃道：“两句就够了！你特么还想说几句，一会吃饭的时候不要提我男朋友的事情！呸，我压根就没有男朋友！” “你上次还说是妹妹，”秦暮明白了，揶揄地拿手肘怼她，“情妹妹吧哈哈哈，你等着，一会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助攻！世界第一助攻手又要上线啦！” “助你妹，闭嘴吧你，能吃饭就不要说话。” 秦暮扬起下巴，不答应：“那不行，我闯的祸我要自己弥补。你就说吧，你要助到哪份上，牵手、亲脸、接吻、上床、上床后回头客，明码标价，概不还价。看在你我穿一条裤子的份上，我给你九点九折。” 商幼璇跟秦暮说不通，推着嘻嘻哈哈的她进去，再三在她耳边提醒道：“吃饭，不要说话！否则就绝交！” 五人依次落座。商幼璇左边是乔瞳、小杨，右边是秦暮、秦暮的男朋友。 “五份招牌肉蟹煲。其他的你们点吧。”乔瞳看也不看，就把菜单摊开推到了商幼璇面前，声音和先前相比明显不止温柔了三份，她轻声说，“你来吧。” 商幼璇随便点了个鲫鱼蘑菇汤、培根卷三文鱼，合上了菜单。 小杨鸡贼地翻了翻价格：“……” 这么早就知道给老公省钱了，还说对我们小乔总没意思吼！ 秦暮粗略地翻了翻菜单，一口气点了四个大菜，末了还补上一句：“幼璇你怎么又点这两个菜，又不是上个月和你男朋友来的时候，要给他省钱。” 商幼璇喝水的动作顿住，从杯上露出一双惊讶的眼睛：“？？？” 乔瞳脸色一沉。 “咱又不差钱，下回请回来就行了，你快再点几个，不是每次和austin约会都到这里来吗？”秦暮觑着乔瞳眉宇间的阴沉，火上浇油地补充道，“austin就是幼璇宝宝的男朋友，长得还挺帅的。我给你看照片，你等我找找。” 商幼璇牙齿嘎嘣一口咬在了杯沿。 乔瞳受不了，蓦地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暮双手捧住自家男朋友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 吧唧—— 口水声响亮。 她朝全程目瞪口呆的商幼璇瞥去一眼：“羡慕吗？还不快去追？” 商幼璇犹豫了一下，剜了她一眼，拉开凳子追出去了。 眼观鼻鼻观心的小杨：“……” 啊啊啊啊好想去看！心好痛！！！ 第31章 Chapter 31 乔瞳脚步匆匆地进了洗手间，身后传来服务员的问询声，那些声音渐渐地离她远去。 拧开水龙头，双手撑在盥洗台，听着水声低下头，闭上眼睛。 脑海中充斥着的都是秦暮那句：“她有男朋友了，他叫austin，长得还挺帅的。” 来来回回，阴魂不散。 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对她的追求欲拒还迎呢？她是在享受这种所有人围着她转，众星捧月的感觉吗？丝毫不在乎自己男朋友的感受？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两手掬起一捧凉水，泼到了脸上。 乔瞳从镜子里抬起头，滴着水的长睫上有浓重的湿意。 她看向镜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人，目光几乎是怨恨的，眼圈还有一点儿红，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商幼璇有点尴尬，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莫名其妙发展到这么被动的局面的，她分明是一直被追求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很像是她在追求对方。 商幼璇玩笑道：“来看你有没有掉厕所啊。” 乔瞳道：“看完了？没掉进去，你可以走了。” “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无趣。” 商幼璇往前走了两步，乔瞳立刻绷紧了身体。 “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件事儿，”她低着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谈过恋爱，一句很普通的话居然叫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说的是：“我没有男朋友，秦暮骗你的。” 字字清晰。 一股温暖的力量柔软地撞进乔瞳的心房，她的眼睛在一瞬间亮得惊人，却绷着脸假装听不懂，问：“什么意思？” 商幼璇敷衍道：“就是字面意思。” 乔瞳抓住了机会，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我是问，你为什么特意追出来向我澄清？” 她的语气太像一只运筹帷幄的狡诈的狐狸，偏偏商幼璇也不是会躺平任由摆布的矮脚兔，商幼璇淡定地和镜中的她对视了一眼，勾唇道：“假如有其他的追求者误会我的话，我也会澄清的，只是不喜欢让人误会我对感情不忠。” 良久，乔瞳“噢”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在追求你了，那么……” 商幼璇胸口一滞，生怕她说出来什么奇怪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 乔瞳转过身，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自己手上的水，扔进了纸篓。 商幼璇正奇怪她手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就见乔瞳啪的站直了，像是被检阅的士兵。 “我坦白。”她忽而低头一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青涩腼腆得像个刚刚陷入初恋的高中生一般，然后仰头用隽黑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轻声道，“我特别喜欢你，可以和我试一试吗？” 商幼璇静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她在三秒钟之内回忆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被追求的经历，以及经历过的恋情，然而这些都没有给她起到任何参考作用。她在这一瞬间还是非常冷静的，以至于非常冷静地拒绝了乔瞳。 “不可以。” 乔瞳并没有表露出失望，依旧柔声道：“那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商幼璇没拒绝也没反对，只是说：“该回去了，他们该等急了。” 乔瞳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补一下妆，你先回去吃吧，让他们不用等了。” 商幼璇踌躇了一下，没动，眼睛看向别处：“算了，我等你一起过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 “杨助理。”包间里留下来的三人中，秦暮忽然出了声。 小杨诚惶诚恐应道：“您叫我小杨就行。” 秦暮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瞧她，笑意促狭，仍是道：“杨助理你……生得真是俊俏，又英气又清秀的，乍一看有点像张柏芝。” 小杨谦虚道：“秦小姐过奖了，比不上秦小姐你们。” “我是说真的，怪不得乔瞳选你当助理，每天看着也赏心悦目啊，”秦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抛出了橄榄枝，“考不考虑来我公司出个道？” 秦暮道：“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朝楚娱乐的老板，我叫秦暮。朝秦暮楚的秦暮。” 小杨脱口道：“你就是那个天天花边新……” 她及时住了口：“咳，我听说过朝楚娱乐，今年的金狮奖影后林洛华就是签在朝楚旗下的，还有很多大火的小花小鲜肉，秦小姐经营有方。” 秦暮神神秘秘地卖关子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赚那么多钱吗？” 小杨配合道：“为什么？” 秦暮哈了一声，说：“因为我爸啊。” 小杨捧场道：“那真是厉害了。” ……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暮坦然地接受了：“哈哈哈，你不是第一个夸我的。” 秦暮见商幼璇迟迟不回来，索性坐到了小杨身边：“我本来是打算问你一些乔瞳的基本情况的，不过我发觉你好像比她更好玩。哎，杨助理，你有对象吗？” 小杨：“……” 该死的，我难道吸引了这个花花小姐的注意力吗？ 小杨随口扯了个谎：“有。” 秦暮果然露出泄气的表情：“那好吧，那你们乔总有对象吗？” 小杨：“她不是在追商小姐吗？” 秦暮耸肩：“谁知道是不是脚踩两条船，我得先问问清楚。” 小杨认真道：“没有，小乔总很洁身自好的，除了在公司就是家里，两点一线，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你和她二十四小时在一起？” “有十二个小时是在一起的。”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她另外十二个小时在干吗？” 小杨笃定道：“我确定。” 秦暮觉得奇怪：“为什么啊？” 这时房门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商幼璇在前，乔瞳在后，两人进了房间。三双眼睛齐刷刷射了过来，秦暮的揶揄，秦暮男朋友的“饿疯了终于可以吃饭了”，小杨则是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乔瞳体贴地帮商幼璇拉开了椅子，自己最后落座，领口未干的水渍鲜明。 秦暮：“啧啧啧。” 秦暮男朋友：“你们来了，快吃饭吧。” 小杨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的肉蟹煲：“……” 一定是小乔总用舌头狂甩了对方的嘴唇！ …… 吃完饭，秦暮为了八卦果断抛弃了男朋友，和商幼璇一起回了她家，一路上都用贼兮兮的目光盯着她，好像能从她那张淡定的脸上挖出什么生猛大料来。 “再看，我就把你吃掉。”商幼璇弯腰换拖鞋，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发小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生气嘛，那是没有的，但心里头就是憋着点东西，不发泄出来就难受。 秦暮把两只鞋子甩在门口，光着脚一步一跳地爬上了沙发，祭出金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可得了吧，你想我死。”商幼璇才不领情，拿了个苹果，切开，和秦暮一人一半。 “我怎么就想你死了，没人性。”秦暮一边啃苹果，一边像只大狗一样蹲在沙发上，两眼放光地问，“你们进卫生间以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用舌头狂甩她的嘴唇？亲女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甜很软，像果冻一样！” 商幼璇嘎嘣咬掉一大口苹果，含混道：“我现在比较想用巴掌狂甩你的脸蛋。” 秦暮甩着小手造作道：“哎呀人家错了，你快告诉人家嘛，不然人家今晚睡不着觉觉的。” 商幼璇不听这句还好，一听立马说道：“那你今晚正好别睡了。” 秦暮下有对策：“你要是让不让我睡我给你叨叨一晚上乔家妹妹，我不睡大家都别想睡！小乔妹妹小乔妹妹小乔妹妹……略略略。” “我怕了你了，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她对我摊牌了。” 秦暮惊恐道：“卧槽，她要上你？！” 听起来真是特别欠揍！ 商幼璇：“……女人，你成功地让我再次涌起了打你一顿的欲望。” 于是商幼璇果断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把她摁在沙发上先揍了一顿。 “还能不能说人话？” 被“蹂躏”的秦暮：“嘤嘤嘤。” 商幼璇嫌弃道：“大老爷们嘤什么嘤，拍拍自己的胸脯，告诉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 秦暮：“嘤嘤嘤你才是汉子，小乔表白了然后呢？” 商幼璇摊手：“没然后了，我没回应，毕竟我是个这么矜持的淑女，要随时保持自己端庄的气质。” 秦暮无言以对：“……我真该把你刚才打我那段录下来，再发给小乔，啪啪啪打肿你的脸。” 商幼璇摇了摇食指：“亲爱的，你知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嘛？我好确定自己对她的态度啊，以及是选择助攻还是选择别的方式。”秦暮皇帝不急太监急，“老这么吊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爱她就上了她啊！像我这样身体力行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不上她谁上她！ 为了避免被揍，秦暮强行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商幼璇跪坐在沙发上，听见这话把抱枕搂进怀里，下巴垫在枕头上，认真思索了一下，说：“我也不确定。” 她想起那天上午，窗外的阳光很好，在乔家的琴室，对方夹着腿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她“啊”了一声，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可能……有一点了吧。” ——我特别喜欢你，可以和我试一试吗？ 商幼璇脱了鞋盘起腿，过了一会儿，眼睛眨了眨，仿佛春山含笑，箍紧抱枕倒在沙发上。 “嗯……再多加一点点。” 第32章 Chapter 32 “商狗剩，快过来，给爸爸抱抱。” 狗剩陛下窝在茶几底下闭目养神，一听到这遭瘟的主人声音立刻缩起了小尾巴，四肢并用往更里面钻。商幼璇不客气地从后面一把按住它还没来得及全部爬进去的龟壳，商狗剩在商幼璇的淫威下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地被她托在了手里。 秦暮去浴室洗澡了，商幼璇在客厅里招龟逗鱼。 “你说同样是宠物，宠物和宠物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商幼璇痛心疾首地说，“你看看人家家里的奥利维亚，都快成精了，还会倒立，你除了吃还会干吗？” 商狗剩抬了抬发肿的眼皮，鼻子里吐出了个气泡：“……” 朕困了，啰嗦的人类，说的都什么玩意。 “爸爸决定从今天起给你锻炼一下才艺。” 商狗剩爪子她手心划拉了一下，准备继续睡觉。 商幼璇把它放到茶几上，从阳台找了个空的花盆过来，把商狗剩又放了进去。花盘不深，四周有倾斜的坡度，商幼璇说：“别的是学不会了，你就学翻跟斗吧。” 商狗剩趴在花盆中一动不动：“？？？” 商幼璇毫不留情地把它翻了个个儿，露出肚皮：“先练半小时的。” 商狗剩四脚朝天地在盆里扑腾着，商幼璇躺回了沙发上，从怀里摸出了手机，里面进了条短信，显示是七分钟前：来自：小乔 到家了没有？ 特意调了最大声音的响铃模式的手机响的时候，乔瞳正在浴室里帮奥利维亚洗澡，洗毛剂揉搓得一手都是泡沫。乔瞳拍了拍奥利维亚结实的背部肌肉：“乖，别动。” 她洗了手拿过手机。 [ssage]心上人:到了有一会儿了。你呢？ 乔瞳回复：我也到了一会儿，在给奥利维亚洗澡。 商幼璇：这样，那不打扰你了。 乔瞳：很快就好了！ 秦暮一出来就看到商幼璇坐在沙发上痴汉笑，她偷偷放轻了步子，绕到她身后，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手机抽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有感情的深情诵读：“到家了没有？到了有一会儿，你呢？……我要去洗澡了。那我等你……” 说到这个“等你”，秦暮还相当机心地顿了一下，朝商幼璇挑了挑眉：“她等你干什么？” 商幼璇淡定地踮脚抢回手机：“我哪知道。” “嘿嘿嘿。”秦暮露出淫荡的笑容。 商幼璇道：“你再这么笑我要动用暴力手段了。” 秦暮止了笑，挽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坐到了商幼璇身边，诱惑道：“我这里有一点乔瞳的情报，要不要听？” 商幼璇不悦道：“你调查她？” 秦暮的神色淡淡的，收敛了笑容的她看起来并没有平时那么玩世不恭：“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提醒了我。” 商幼璇道：“这次不要了吧，我想自己去了解。” 秦暮道：“万一有问题呢？你了解你的，我调查我的，有事我会告诉你，没事我就当没这事儿，你还是可以自己去了解她。” 商幼璇了解秦暮的秉性，从小到大自己的事她都很关心，每一届男朋友出的大大小小的问题也几乎都是她帮自己发现并解决的。阻止也没用，商幼璇于是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你刚才说，是什么情报？” 秦暮说：“她的公司地址楼层以及住址。” “你哪里来的？” “她助理那里。” “小杨？” “嗯哼。” 商幼璇惊讶道：“她怎么敢私自把上司的住址交给一个陌生人？” 秦暮耸肩，笑道：“你还不知道这个助理有多会做人，我刚问个地址她就知道是我帮你要的了，二话不说发了过来。” 商幼璇回忆了一下：“为什么我觉得她怪怪的？” 秦暮：“闷骚嘛，现今好多这样的，比如你家小乔，差不多类型。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商幼璇长长地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她低声自言自语：“这也不一定，万一是明骚呢。” 秦暮没听见，又叨叨开了：“听说平时挺洁身自好的，和你一样不出去约约约。人很宅，住所和公司两点一线，有胃病，厨艺不怎么样，正在琢磨着招个钟点工养自己外加遛狗。” 商幼璇听完了，评价道：“没有一点有建设性意义的情报。” “不是有一条洁身自好吗？” “这个我早就知道，我要去洗澡了。” “你早就——”秦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冲着在洗澡的商幼璇大喊，“商幼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然而声音完全被放水的声音盖过了。 乔瞳风风火火的给奥利维亚洗完澡，又风风火火的自己随便冲了一下，倒满水的水杯、吹风机、平板、笔记本，全部都搬到了床边，然后以每十秒一次的频率看一次手机。 离商幼璇说自己去洗澡时，过了半小时，乔瞳见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开了笔记本，打算码个字。写了不到100，觉得心浮气躁得厉害，刚写出来的东西都忘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唯一能让她平静的就是女神的新文，《梅七》是在五个月前开始连载的，讲的是一个名叫梅七的少年人因为一件武林至宝，怀璧其罪，在险恶的江湖中历练的故事，有阴谋，也有真情，便当还是熟悉的味道，永远来得猝不及防，经常虐得底下一片哀嚎。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自古就是最大的无能为力。乔瞳看完中午更新的新章，虐出来一筐眼泪，扔了十个深水，一边哭一边抽纸巾擦眼睛。 [newmassage]心上人：刚才在逗乌龟，不小心迟了一点。 乔瞳眼睛红肿得像兔子，屏幕上的字都看不太清楚，回复：没关系。 商幼璇：我躺床上了，你在干吗？ 乔瞳：我也在床上。 商幼璇：床上干吗？等我洗完澡？ 乔瞳：嗯。 商幼璇翻了个身，背对着秦暮，她不翻身还好，这一下秦暮立刻就不高兴了，不爽道：“你和她还没在一起呢，就光明正大的重色轻友，我又不看你的。” 商幼璇边回复边随口道：“那谁说得准呢，刚才抢我手机的人好像不是你似的。” “我那不是好奇嘛。” “我怎么就不好奇你和你男朋友在聊什么。” 秦暮：“哦，我们一般都裸聊。” 商幼璇回过头，长长的“嘶”了一声，牙疼道：“你这也太重口了吧。” 秦暮说：“我觉得我快和你绝交了。” 商幼璇心不在焉道：“为什么？” “你居然连裸聊这种瞎说八道都信，我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吗？除非我确定是要带进秦家老宅的人，否则我才不呢。” “噗。” “你笑什么？” 商幼璇头也没回地应道：“啊？我不是在笑你啦。” 秦暮更不痛快了，从背后虚虚掐住商幼璇的脖子，怒道：“我现在在和你说正经的！你抱着个手机和小情人聊天！我跟你说你真的马上！就要失去我了！不开玩笑！” 商幼璇匆忙回了一句“我还有事，你先睡吧”，赶紧把手机扔了来哄人：“行行行，我错了，你说你说。天大地大都不如你大。”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就听见个秦家老宅。” “哦对，我说，想认认真真地找个可以过一辈子的人。” “稀奇了。” 秦暮自嘲地挽了挽唇角：“我每一个对象都是在很认真的在交往的，但是就是会很快厌烦。我想了很多办法保持新鲜感，还是无济于事。” 商幼璇劝慰道：“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每隔一段时间都能享受一段新鲜的爱情。总比我这种很难去爱上别人的人好。” 秦暮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苦恼问：“才女，你说爱情具有唯一性和持久性吗？为什么我总是朝三暮四、移情别恋呢？” “你别这么叫，我浑身鸡皮疙瘩。”商幼璇笑道，“根据普罗大众的观点，爱情是具有唯一排他性的。如果你非要问我个人意见的话，我认为是不一定的。爱本身是唯一的，但是和一个还是两个对象不存在必要的逻辑联系，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但是你要不要和两个人在一起，这是道德问题。至于新鲜感，我也没有遇到一个能让我确定会爱他一辈子的人，没办法回答你。” “小乔呢？” “八字没一撇，在一起了也有分开的可能，远得很。” 秦暮“哦”了一声，有了困意，嘀咕道：“我觉得主要还是要怪我们家老爷子，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什么朝秦暮楚，搞得我现在三心二意的。” 商幼璇附和道：“嗯，你说得有道理。” “睡了，我明天要去和男朋友约会。” “希望这次能坚持过三个月，加油。”商幼璇手搭上她的肩，拍了拍，“那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秦暮在枕头这边，窗外的光线蒙在眼睛上，雾蒙蒙地望住她，瞳孔中央闪过一丝庆幸：“幸好你是我发小，不是我爱人。” “嗯？怎么说？” “我要是爱上你，肯定也是三分钟热度，到时候移情别恋，连朋友都做不成，得不偿失啊。我跟你说件事儿呗，要是十年后你我都是单身，我们俩就搭伙过日子，再也不去找别人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 “幼不幼稚？我答应你的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我不管，手给我。” “行行行，拉钩。” 秦暮勾过商幼璇的小指，在大拇指上郑重地盖了章。 她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一言为定。” 第33章 Chapter 33 小杨开车载乔瞳回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再出去外面找宾馆也晚了，况且乔家地方大得很，空房间有多，于是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她就住在二楼，乔瞳的隔壁的隔壁的房间，紧挨着琴房。 星期六早上，身为客人的小杨十分艰难地和身体做着剧烈的斗争，最终在七点半以前从被窝里起了身，她闭着发疼的眼睛哼哼唧唧地起床，换下自己的皮卡丘睡衣，昨晚熬了半宿看小说，又荡漾的做了一晚上梦，让她在休息日早起简直是惨无人道！ 就算有豪华大床睡也划不来！不能睡懒觉有什么用！ 在房间里的盥洗室梳洗一通，随手扎了个马尾，想了想要不要化妆，最后还是决定随它去。小杨放轻了步子下楼，一楼的客厅里正坐着乔家的两位主人——乔桁和木小青。 “小杨是吧？快过来吃早餐吧。”乔桁手里还拿着筷子，主动开口跟她打招呼。 “乔总！早上好。” “夫人，早上好！” 小杨自认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但是心里快吓跪了。她居然在公司老总家住了一晚上，而且老总还亲自招呼她吃早餐！这一波存在感刷完，感觉自己很快就可以升职加薪，嫁给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小杨矜持地坐下，佣人给她去厨房盛了一碗紫薯粥放到她面前。 小杨出生于普通的十八线城市工薪阶层，下面还有一个妹妹，自己考来的大城市然后落地生根，基本没见过有钱人。对于有钱人的印象基本来源于小说和网络，什么有成堆的下人伺候着，菜从饭桌这头一直摆到那头，长到恐怖，谈话基本靠吼，有时候中间还需要传信官。要么就是去高档场所喝早茶，怎么折腾怎么来。 然而眼前的饭桌和自己家里的没差多少，除了材质和桌布看起来很高级，桌上也是很普通的油条、煎饼、薯格，多配了一壶清茶。 木小青道：“很简陋，请随意吃一点。” “没有没有。”小杨受宠若惊地埋头喝了一大口粥，顿时憋红了脸，烫得直吐舌头，眼看木小青要起身过来看她，小杨连忙说，“我没事！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乔桁吃完了，擦擦嘴，拎过茶壶倒了三杯茶，第一杯先给了小杨。 小杨僵着舌头：“谢、谢谢乔总！”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小杨急中生智道：“小乔总呢？” 我的妈呀小乔总救命啊！你家人太客气了我只是个小助理，承受不了这热情！ 木小青道：“在房里睡觉呢，九点以前她都不起床的。如果不是不吃早餐会胃疼的话，她一上午都不会起的。” 小杨：“……这样啊。” 原来不上班的小乔总也喜欢睡懒觉！ 但和往日不同的是，与在吃早餐的三人一楼之隔的乔瞳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七点就醒了，脑袋露在被子外面，脖子以下的被子难舍难分成卷成了长条状。 乔瞳手里攥着手机，眼角眉梢都染着让人非常愉悦的笑容。 [newmassage]心上人：勤劳的人已经在外面吃上了早餐，懒惰的人还在床上睡懒觉。 商幼璇把手机搁到垫了餐巾纸的桌上，拿起旁边的小勺子，先撕开了外面一层烤得略焦的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烤红薯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挖一勺，吞下去，心口都发烫。 外面的太阳也不错，晨跑出了一身汗的商幼璇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美好。稍微靠坐在椅子上，有一勺没一勺地挖红薯吃，目光落在门外过往的行人身上。 朝阳如旭，虽然周末很多上班族都在家休息，但是更多的还是不分寒暑昼夜奔波在城市的人，他们有的风尘仆仆，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踉跄着步子，有的推推搡搡，你不知道每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有着怎样属于他们的故事。 商幼璇看着看着，出起神来。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77:47来日狂野如火鸡的7 我有一支笔，专述未言人。这世上有很多不会说话的人，我帮他们说。 【小星星在我枕边】：“沙发！！！” 【雪里红是我男神】：“我男神死了嘤嘤嘤！我不相信！” 【小月月今天成功嫁到星女神了吗】：“来不及了，妈哒女神快娶我！” 【专注星吹一万年】：“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所以星老师这是新文吗？啊啊啊啊啊星老师要开新文了，喜大普奔！” 【今天梅七更新了吗】：“梅七的好基友死了，生无可恋。不过还是要表白星星。” 【报与桃花一处开】：“女神这本是爽文还是言情啊？” 【楼上都是我情敌】：“感觉像是言情，题材是神神鬼鬼的啊，我星这是要和y大写同一个类型的吗？哈哈哈我好兴奋啊。” 【他年我若为青帝】：“噫，楼上好像我cp啊！” 【竖亥homo】：“星老师每次发一些严肃的东西就代表要发新文了23333” 【既然过去了就回来吧】：“看题材很严肃，估计便当发起来也是发到手软，大家又要吃撑了【绝望】” 【狗灯大法好】：“楼上的，我也很绝望，我能怎么办啊？” …… 【糖醋煎饼】：“女神嘤嘤嘤！昨晚雪里红死我哭了一晚上！连女朋友回复我都没那么激动了，求女神亲亲抱抱。” …… 商幼璇：“……” 自作多情！谁特么是你女朋友？我答应了吗？答应了吗？答应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厚脸皮的吗？！ 商幼璇重新翻了一下昨晚的聊天记录，昨晚还觉得对方是娇羞不好意思，现在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意思。 刚才在逗乌龟，不小心迟了一点。 小乔：没关系。 你可不没关系吗？忙着看小说回不回复也没关系。真是猪油蒙了心我还回复你。 我躺床上了，你在干吗？ 小乔：我也在床上。 毕竟在床上看小说是最爽的。 商幼璇：床上干吗？等我洗完澡？ 乔瞳：嗯。 嗯个屁，明明就是自个儿看小说哭唧唧，顺便等我而已。 短信页面还有一条短信。 来自：小乔 我已经起床啦，马上就下楼吃饭。 商幼璇：“……” 吃完饭好等你女神更新吗？信不信我今天再写死一个，让你继续哭唧唧一天！哼！ “爸，妈，早上好。”乔瞳下了楼，心情愉快地跟坐在客厅看报看书的父母打招呼。 “早上好。” 乔桁抬眼就去看墙上的石英钟，奇怪道：“这才八点不到，你怎么就起来了？” 乔瞳握着栏杆，单脚踮着原地转了个圈，眉开眼笑：“有好事，但我不告诉你。吴阿姨早上做了什么粥，我去厨房看看。” 乔桁无奈地和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木小青对视一眼，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木小青倒不觉得难过，反而很开心：“孩子总要长大的。再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总比先前好，希望佛祖保佑，一切都顺顺利利。” 乔桁压着声音说：“然后我们去瑞典拜访一下赵先生夫妇？” 木小青一怔，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乔瞳的好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乔桁在看报的间隙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对着手机直皱眉头，没过一会儿，连筷子也放下了。 又咋回事儿了这是？ [newmassage]心上人：哦。 “……” 乔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你在哪？来主宅一趟。” 小杨：“小乔总，我在房间呢。” 乔瞳：“那算了，我上去找你，你不用下来了。” 吃饭吃到一半的乔瞳急匆匆地上了楼，敲开小杨的房门，直截问道：“你谈过恋爱没有？”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小杨邂逅了一场暖玉温香：“……” 我的妈这又是什么魔幻的走向！小乔总您能先把衣服穿穿好吗？ 小杨目光往上飘，手指了指乔瞳走光的香肩，乔瞳把跑动中不小心带下来的睡衣拉好，继续问：“谈过没有？” 小杨摇头，紧接着补充道：“我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像你们这样典型的霸道总裁小娇妻类型都是妥妥地手到擒来。 “我觉得她在生我气。”乔瞳把手机递给她，提醒道，“哎，不许往上翻，只能看这一页的。” 小杨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严肃道：“你看，你发的那条消息是在七点四十一，她回复的是在七点五十一，中间足足有十分钟，你都没有说任何下文。” 乔瞳不解道：“是她没有回复我的啊，不应该等到回复再继续说吗？” 小杨摇头：“非也，你看你这句下楼吃饭毫无营养。这大好周末，她在家没事干，又叫你早点起来，你说这啥意思？” 乔瞳福至心灵：“让我去约她？” 小杨沉稳的一点头：“是的！小乔总！” 这要是约成了，周一回公司起薪上调估计要从百分之三十起跳了。耶，我给自己点一个拐来拐去的赞！ 乔瞳刚打算给商幼璇打电话邀约，通知栏居然弹出了新消息，是一条微博评论，她甚少留言，从来没有收到回复。 乔瞳顺手点了进去，看了一眼评论人，她差点没站稳，扶住了门框，然后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不怕你女朋友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第34章 Chapter 34 糖醋煎饼：“我猜她现在大概不是很想捶我胸口。” 虽然得到女神的回复相当激动，但是乔瞳还不至于激动得又去跑圈，比起跑圈，还是约女朋友——虽然是未来的，重要得多。 乔瞳冲小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一个人溜回了房间打电话，身体半倚在墙面上，没拿手机的那只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雪白的墙面上画着圈圈。 电话响了好多声，快自动挂断才被接起来。 商幼璇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喂？” 乔瞳惊喜道，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幼璇！” 商幼璇凉凉道：“你是谁？” 乔瞳又懵逼了：“我是昨晚和你一起吃过饭的乔瞳。” 商幼璇故意道：“噢，是你啊，我忘了打备注了。” 乔瞳按着自己将碎的少女心，问道：“最近有几部新电影上映，听说血战钢锯岭很好看，我请你看电影吗？” 商幼璇道：“我上午没空。” 乔瞳道：“那下午呢？” 商幼璇冷淡道：“下午还不知道，再看吧，也许有空，也许没空。” 乔瞳抿着唇，心里叹口气：“那好吧，我下午再问你。” 商幼璇：“拜拜。” 乔瞳：“拜……”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 商幼璇挂断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神清气爽。紧接着她看到了微博上乔瞳的回复，不置可否地一挑眉头，按下上楼的电梯楼层。 她的周六上午一般都是用来码字的，速度快一点可以写完两章，下午和秦暮出去逛街，周日在家练书法听戏曲，偶尔去话剧艺术中心看话剧，除了偶尔的休假出国会打乱她生活的节奏，其他的基本上有一套固定的流程。 今天秦暮去和男朋友约会了，下午其实是很有空的，不过要不要和乔某人出去看电影，她还得考虑考虑。电影院那种地方，灯一拉，黑灯瞎火的，情绪一到位，自己要是控制不住占了她便宜怎么办？ 继续给商狗剩锻炼翻跟头的才艺，商幼璇及拉着拖鞋，开了暖气，在舒适的环境里开始她的工作，其实写文写到她这份上，把心里的故事诉诸于纸上，已经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笔下的人物是喜是悲，或生或死，都是在用最精准的文字表达出最贴合人内心诉求的声音，她只是个沉浸于故事的讲述者，而不再是参与者。 两个小时后，看着word左下角的11000的字数统计，商幼璇不由眉头一舒，比了个v，又爆手速了！感觉自己棒棒哒！ 扔了一章5000进存稿箱，定好时间，还有一章留在了文档里。往常从来都是扔完存稿箱就跑的商幼璇看着电脑右下角的十点五十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继续坐着，盯着时间。 上午十一点，存稿箱准时把新章节发出去，商幼璇刷开了评论。 no1网友：王噗噗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0：19所评章节155 ！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2网友：羽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0：23所评章节155 沙发！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3网友：超超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0：24所评章节155 小手一挥，手榴弹一堆！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4网友：十年卞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0：25所评章节155 沙发！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 no19网友：红烧粉条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1：19所评章节155 小手一挥，深水鱼雷一堆。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19网友：红烧粉条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1：20所评章节155 深水鱼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no19网友：红烧粉条评论：《梅七》打分：2发表时间：2017-1-711:01：21所评章节155 我越过高山，爬过铁网，潜伏而来，只为用一颗深水鱼雷砸中你！ 【作者加精】【删除评论】【清零】【投诉】【回复】 …… 一排自以为沙发的沙发和地雷，以及她的小土豪雷打不动的每天刷屏十个深水。商幼璇看得直犯眼晕，压根没办法在浩瀚的留言海中找到哪怕一丝乔瞳的马甲的踪影。 算了还是发条微博。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711:10 [喵][喵][喵] 商幼璇揣着手机哼着歌去厨房淘米煮饭，完事之后擦干净手继续刷了一下微博，过滤掉那些卖萌和看了更新表示嘤嘤嘤的读者之后，商幼璇又生气又开心地找到了乔瞳的评论。 【糖醋煎饼】：“女神我爱你！！！虽然今天中午又哭唧唧了！但还是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一万年！” 商幼璇：“哼。” 然后她生气地把自己这条微博秒删了。 中午十二点，乔瞳又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空去看电影，彼时商幼璇正在吃饭，说吃完饭等一会儿再说；十二点半的时候商幼璇说她在洗碗；一点的时候她说她要午睡，乔瞳就说等她午睡完如果要出门就给自己打电话，她过去接她。 乔瞳仰躺在榻榻米上，整个人都是颓丧的，奥利维亚和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四脚朝天，露出白嫩柔软的肚皮，鼓得高高的，一看就是中午伙食太好。 “你说她是不是不想和我出去看电影？奥利维亚，奥利维亚？你怎么不理我？” 奥利维亚打了个哈欠：“汪。” 乔瞳道：“是吧，我也觉得不是。她要是想拒绝我，直截了当拒绝就行了，再不济直接说下午没空，不用一直找借口拖延时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奥利维亚：“汪。” 乔瞳道：“但是你赞同我并没有用啊。你觉得她喜不喜欢我？” 奥利维亚：“汪。” 乔瞳轻轻地叹口气：“你担心的也是我担心的，她好像只喜欢我的手，对我的人貌似没多大感觉。你说我要继续出卖手相吗？比如主动凑上去给她摸。” 奥利维亚：“汪。” 乔瞳自己笑出声：“哈，这样会不会很变态？毕竟我是个弯的，经常提手很像性暗示啊，会把她吓跑的。不行，啊，我不能再想这件事情了，很容易起反应。” 奥利维亚：“汪。” 乔瞳点头，深以为然：“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是静观其变吧，我设个闹钟，三点钟她要是还没回复我，我就再打个电话给她。” 奥利维亚：“呼噜呼噜。” 乔瞳把手机调成响铃模式，也呼噜呼噜抱着奥利维亚的大白肚子睡了过去。 “rmyseas……” 她是被一阵高亢的响铃声吵醒的，不是闹钟，是来电铃声，乔瞳迷瞪着看清了来电显示，顿时打了鸡血接起来：“喂，幼璇！” “我睡醒了，凤凰中大道口那家万达，三点的票，我已经取好了，等你过来。迟到了我就走了。” 没等她再开口说一个字，商幼果断按下了红键，然后掐着时间等。 乔瞳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她单脚跳着穿鞋，边往楼下车库跑边查谷歌地图，从家里到凤凰中大道口需要多久，查出来的时间是驾车正好半个小时。 两点五十一，两点五十二…… 商幼璇食指点着屏幕上的时间数字，手机在这时进了来电，眼角漾起清浅笑意。 “幼璇我到了，我没看到你，你在哪里？”乔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有些急切。 商幼璇道：“就在马路边上，万达门口正对面，黄色垃圾桶左边五步路。” 话音刚落，一辆黄色的法拉利穿透了重重车流，停在商幼璇身边，乔瞳从里面探出头来，墨镜扔在方向盘前面，刻意提高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声中依旧有点模糊：“我先去停车，你等我！” 两点五十五，两点五十六…… 一个身影从停车场的出口飞跑了出来，她里面穿的是v领的家居橘色卫衣，休闲裤，外面套件长风衣，脖子上则挂着一条围巾，一长一短，长发被风吹得散乱。时时刻刻要求体面的乔大小姐今天的装扮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点狼狈。 乔瞳喘着粗气在她身边停下，风灌得喉咙直发痒，两手撑在膝盖上，边咳边道：“两点五十八，没迟到。” 商幼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专注。 看她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呈现出淡粉色的白皙脸颊，看她耳后最柔嫩细腻的一小片雪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她紧张兮兮回望住自己的神情，看她鼻梁上从未见过的那副戴上去看起来相当具有斯文败类气质的黑框眼镜。 商幼璇眸光微微一沉。 乔瞳站直了，单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她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解释道：“周末在家，一直没化妆，出来也……偷了个懒。很难看吗？” 商幼璇不答，把右手握成拳头，忽然问她：“你看，这是什么？” 乔瞳疑惑道：“手？拳头？” 商幼璇冲她扬了扬拳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拳下去，你会怎么样？” 第35章 Chapter 35 乔瞳茫然：“哈？” 她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商幼璇可爱又夸张地挥舞着拳头的动作，继而一记轻轻的力道打在了她胸口，发生得太突然，一瞬间便结束了，甚至都没有引起她身体本能的排斥反应。 乔瞳呆住了。 商幼璇率先往前走，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上的两张电影票：“走了，要迟到了。” 乔瞳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隔着厚厚的衣料，仍旧无法被忽视的加重的心跳声。 商幼璇回过头，看她还待在原地，疑惑道：“你在干吗？还不快跟上来。” “来了。”乔瞳应了一声，放开手，小跑着追了上去。 拿到商幼璇手里的电影票的时候，乔瞳偷偷瞥了她一眼，上面写的放映时间分明是三点半，现在离开场还有整整半个小时。 商幼璇在一楼的商场里晃晃悠悠走着，偶尔进门店里看看，两人彼此无话地走了十分钟，三点十分坐电梯到了四楼的万达影城。 由于周末，来看电影的人特别多，尤其是结伴出动的小情侣们，相当的讨商幼璇厌。倒不是说嫉妒人家有对象，而是有的小情侣在电影院里实在太破坏气氛了，借着看电影干些偷偷摸摸的事，要亲要摸回家里kingsize大床上去啊，这算怎么回事儿？ 想公共场合也行啊，颜值负分还敢出来辣人眼睛！ 自从被膈应过几次以后，她就基本不去影院，去了也不看大火的片子，专门看冷门没人的。实在想看同步上映的大片，就去秦暮家的家庭影院，无非贵点，反正秦暮不差钱。 “2017年的第一场电影。”商幼璇坐在高脚椅上，手指夹起来电影票，百无聊赖道，“血战钢锯岭，这讲的什么？” “战争片，美国人拍的抗日。” 商幼璇乜着她：“听起来不太好看的样子。” 第一次约会就出师不利，乔瞳习惯性抿了一下嘴唇，有点紧张：“我看同期相比分数很高，影评不错，就买了这个，看了就知道了，要是不好看我们中途再出来。” 商幼璇似乎在憋笑：“你好像忘了，这是我买的票。” 乔瞳脸腾的就红了。 “对不起，说好的我请你看电影的。” “你不是在午睡吗？是我事先没告诉你几点有空。”商幼璇看她涨红的脸，想抬手摸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清了一下嗓子，“我想喝饮料，你帮我买杯……嗯，就可乐吧，多加点冰块。一会进去喝。” 乔瞳一脸不赞同：“冬天喝冰的不太好吧？要不喝奶茶吧？咖啡？” “要的就是那份透心凉，就要买冰的！”商幼璇很坚定。 “可是……” “不管！” “那好吧。” 旁边卖饮料和爆米花的窗口一如既往的火爆，商幼璇打眼一瞧，排队的女孩儿都是三两结伴，男生则都是一个人，周围落座的基本都是女生，买好了零食饮料的男孩儿殷勤地走过来把东西送到女朋友手边。乔瞳排在那队人中间很扎眼，她随手套在外面的一件风衣便是出自某个国际大品牌的时尚版型，羊毛围巾随意搭在身前，本来就出色的五官不提，单是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势就与周围格格不入。 排到了队伍最前列，乔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100，压在桌上，推过去：“一杯可乐，多冰。一杯热拿铁。谢谢。” 商幼璇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的，她单手撑着脸颊，远远地看着，明明很普通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让自己的眼神没办法移开。 乔瞳小心地避开了来往的人，把咖啡放到了自己面前，套着塑料袋的冰镇可乐则推到了商幼璇手边。 “给你多拿了个袋子装着，拿着手会冷。” 商幼璇歪着头，忽然道：“你怎么这么体贴？” 乔瞳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吓得差点心跳过度，拘谨道：“还……还好。” 商幼璇又道：“是不是经常对女生这样？” 据她认识的一些弯的女生来看，大部分都对女生相当体贴温柔。这么一想，商幼璇心里就多了一个小小的疙瘩，看着可乐上套的袋子也刺眼起来。 乔瞳立刻澄清：“我没有！” 商幼璇乐了：“没有就没有，你这么严肃干吗？” 乔瞳抬起眼看着她，道：“我……怕你误会。” 商幼璇奇道：“我有说我很介意你有没有对别人那么体贴过吗？” 乔瞳认真道：“我感觉到你介意。” 商幼璇：“……” 她竟无言以对，因为她的确介意了。 商幼璇沉默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说：“……你感觉错了。我只是好奇你以前是怎么追女生的，也和现在一样吗？” 乔瞳道：“我没有追过别人，所以没有经验，请你多包涵。要是哪里冒犯了你，直接给我说，我会改。” 商幼璇嘴角翘了翘：“真的？” 我当然知道你没追过别人，前女友倒追的你，哼！ 乔瞳点头：“嗯，真的。” 商幼璇想了想，问：“那你……” 乔瞳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轻轻地：“嗯？” 商幼璇低头啜了一口冰可乐，冷气直冲天灵盖，一下子把她那点小心思都给冲淡了，摇头说：“没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一方面自己通过先前的马甲对她的感情经历了解得七七八八，现在又明知故问；一方面没打算要进展到那么快，却又吊着人对自己甜言蜜语。最重要的是人家看上去一脸单纯无辜，深深的罪恶感已经快把她埋没了。 乔瞳又云里雾里。 “观看3点30分血战钢锯岭……” 商幼璇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说：“到时间了，可以进去了。” 她刚落地居然没站稳，扶了一下桌角，乔瞳连忙扶住她的手臂，紧张道：“你怎么了？” 商幼璇闭着眼，一只手按着眉心中央，样子看起来很难受：“刚才一口喝得太猛，冷气冲到眉心了，有点疼，你牵着我进去吧。” 牵？ 乔瞳低头看了一下就垂落在自己身侧的手，五指舒展，肌肤细腻，绝对也能够称得上是双好看的手。她咬了咬下唇，手轻轻握住了商幼璇的手指。 “好，那你跟着我走。” 素来有个说法叫做十指连心，商幼璇的手指温热，而她指尖的温暖也如同流水一般从指尖传递出去，缓缓地流经四肢百骸，汇于心房。 从入口到五号厅，只有短短的十米距离，乔瞳看着不断缩小的距离，不由得渐渐放慢了脚步，贪婪地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而温暖也可以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商幼璇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那股凉意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目光也变得清明起来，她有心没戳破乔瞳的小心思，继续装晕，等到了放映厅门口时才赶在乔瞳出声前，掌握了主动权，拽着她往里面走去，口中念叨着：“第六排，让我来看看第六排，在哪里。一、二、三……” 乔瞳怔怔地看着依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甚至比先前更加用力了。她像是玩偶娃娃一样，任由商幼璇拉着她往座位走去。 “麻烦让一下。” “先生您收一下脚可以吗？” “谢谢。” “啊，”商幼璇感叹了一声，从乔瞳空着的手上接过饮料放在座位的凹槽上，“终于坐下了。” 乔瞳把咖啡放在另一边，还没来得及窃喜，商幼璇就把手松开了，两手捧着可乐，这次不敢喝得太急，小口地啜着。 商幼璇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瞳嘴巴咬在吸管上，也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咬，眼睛的余光看着商幼璇的手。 电影在两人的各怀心思中开场了。 电影一开始就是惨烈的战场，熊熊的烈火，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在战火中杀人与被人杀的士兵，飞机不要钱似的投下成吨的炸药，场面宏大，美国片的特色。 商幼璇不太能看人缺胳膊断腿，有点害怕，于是悄悄垂下了眼睛，听背景音等着这段过去。 血战钢锯岭采取的是倒叙的手法，画面一切便到了男主角当兵以前，从小孩子，长成了英俊斯文的男青年，白衬衫灰西裤，青年有了一个爱人，青年为了履行自己的义务参了军，青年坚持自己的信仰誓死不拿枪，青年成了医务兵，青年最终踏上了钢锯岭战场，要夺回高地。 一到打仗场面，即便隔着椅子，乔瞳也感觉到了身边坐着的女人的紧张，身体几乎是立刻紧绷起来，手指不安地绞着。 她原来害怕这种镜头吗？乔瞳猜测道。 美国兵冲上了钢锯岭，挺过了第一轮反突围，男主角和他的朋友正窝在战壕里聊天，说他的信仰和过去，说到在远方的爱人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羞赧。 他们很快困了，约好轮流守夜，因为日本兵随时会出现。 夜很黑很黑。 男主角在寒冷和不安中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打开手电，往黑暗里照去，一张脏兮兮带着炮火灰尘的日本兵面孔悄悄从战壕上方探了出来，在夜色下分外的狰狞可怖。 “啊啊啊——”影院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乔瞳没被电影吓到，倒是被尖叫声吓得一怵，耳朵顿时一阵嗡鸣。 她感觉胸口一沉，一个脑袋枕了过来，抱着她胳膊的手瑟瑟发着抖。 引得她耳朵嗡嗡作响的罪魁祸首，正是身边的女人。 第36章 Chapter 36 扑通—— 像是一粒石子投进了宁静的波心。有几丝涟漪顺着湖心蔓延开去，阳光下泛起了金色的波纹。涟漪撞在不远处的礁石上,返回来，和尚未来得及扩散出去的波纹邂逅在一处，温柔地纠缠着。 女人柔软的发丝在她下巴处蹭过,凉凉的，滑滑的,带来一种奇妙的感受。 扑通——扑通——扑通—— 水面上落起了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那些旖旎的温柔和纠缠全都被暴雨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狂风呼啸,大雨倾盆，不断地拍打在礁石上。 乔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分为二,一方面在渴慕并且享受着对方的靠近，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声早就泄露了她的心思；另一方面却被困在自己的囚牢里感受到深深的恐惧,只有她一个人才是安全的。 在心理作用下,脚踝上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把她重新拉回到熟悉的噩梦里。 那是一个闻得见湿润的水汽的地方，风吹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有微弱的光线透过门槛下的缝隙漏进来,留下一只只斑驳邪恶的眼睛，视线无法捕捉光明，白天黑夜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轮转，日晷暗而复明，明而复暗，永无止境。 巨大的阴影映在门板上，张牙舞爪的露出狰狞的獠牙，逐渐吞噬过来。 出来！ 冷静的半个成年的自己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厉声喝道。 我怕。 她听见那时候的自己这么说，孩子仰着苍白的小脸，上面满是泪水。 滚出来！ 成年的乔瞳口吻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长臂一抓，强行把人扔到了阳光底下。 乔瞳仿佛魂魄归体似的，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抽搐了一下，后背重重地靠在椅背之上，出了一身冷汗。视神经重新接通视网膜，重新投射出荧幕上的男主角和日本兵，日本兵突突一通扫射，把男主角和他的同伴都杀了，男主角也和荧幕外的她一样喘息着从梦中惊醒，发现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乔瞳嗓子发干地吞了一口口水，有点后怕。低头看见商幼璇仍旧枕在她胸口，抱着她的手，眼睛紧紧地闭着，生怕看到什么更加刺激的场面，睫毛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 乔瞳手背碰碰她的脸，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她，低声说：“已经过去了。” 商幼璇转过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果然见到男主角和同伴还好生生地活着，天也微微亮了，开始打扫战场，准备下一轮攻占。 商幼璇耳朵贴着乔瞳的心口，听着她沉稳的心跳声，不太想主动离开。但乔瞳的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身侧，半点没有揽佳人入怀的意思，正直得叫人心痒痒。 商幼璇只好自己退了回去，坐直了身子，扭头忿忿的喝了一口可乐。 乔瞳眼珠目不斜视，内心天人交战。 抱？不抱？抱？不抱？ 这场攻占钢锯岭的战役十分惨烈，开头的那些战争场面重新讲述到，这间放映厅的音响质量也不错，力图完美地展现出战争的残酷。 砰的一声炮弹炸裂，和男主角一个班的战友活生生被炸没了半条腿，鲜血汩汩地沿着坡地流下来，把一整块黄土都染红了。 他撕心裂肺地叫着疼痛：“医务兵！医务兵！救我！救我！” 身边的座椅又有了动静，这回乔瞳的手臂几乎是条件反射，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把靠过来的商幼璇抱在了怀里。商幼璇脸埋在她脖颈里，一眼也不敢看。 乔瞳手指微动，试探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商幼璇僵了一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乔瞳无声地勾了一下唇，手只是贴着背，不再动作了。 “完了没有？” 乔瞳温柔的语气：“还没有。” 十秒钟后。 “完了没有？” 乔瞳低笑一声：“没有。” 一分钟后。 商幼璇：“还没完？” 乔瞳认真地看着屏幕，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嗯，没呢。” “怎么演了这么久？”商幼璇把脸转过来，画面上早就没有断腿的士兵的画面了，“你骗我。” 乔瞳无辜说：“我没有，你一转过来就放完了。” 接下来电影里的士兵陡然被烧成了大火球，在大火里奔跑翻滚着。 商幼璇一个自然而然的埋胸。 乔瞳接一个顺理成章的抱抱。 “不怕不怕。” 最让乔瞳感到奇怪的是，既然商幼璇害怕看这种片子，为什么还会买电影票呢？是不是……乔瞳低了一下眉眼，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来。 然而若让她知道商幼璇的真实想法，怕是会跌破眼镜。向来为了避免被剧透，商幼璇在看电影之前从来不去搜索相关剧情，只是看一下评分，总的来说app里的评分相对来说算公正。如果早让她知道里面有这些场景的话，她……还是会来看的，就像有的人害怕恐怖片却还是看恐怖片一样，只要有人陪着，怕看恐怖片的人往往比享受其中的人更刺激，因为可以尽情的尖叫。 不管怎么说，乔瞳是阴差阳错地捡了个大便宜，令人可惜的是，其他同期的影片基本上都是喜剧了。乔瞳手掌抚过商幼璇脊柱的曲线，心道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到男主角doss在战火中奋不顾身的救人，两天两夜在敌人的扫荡中将重伤的战友从悬崖上运下来，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即便是力气虚脱时也在求上帝让他“多救一个”、“再多救一个”的时候，不少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为信仰坚持的力量。 乔瞳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给商幼璇。 商幼璇非但没有接过去，反而打掉了她的手：“不要打扰我。” 影片的结局是he，男主角最后关头在日本兵的追杀下从悬崖上跳了下来，绳索把他吊在了半空中，在底下守着的战友把他接了下去，在一片柔和的背景音中走向了结局。然而最后居然有个彩蛋，这个故事是根据真实事件改变，男主角doss也确有其人，是一个平凡人和信仰的奇迹。 商幼璇于是又哭了一场，乔瞳手里的纸巾都快攥成球了，也没敢递上去打扰她。 电影谢幕，许多观众红着眼睛走了，商幼璇红着眼睛坐在座位上，旁边坐着一个不知所措的乔大小姐。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进来了，商幼璇起身，乔瞳跟着起身。 一前一后走出放映室门口，乔瞳欲跟上一步与她并行，商幼璇把手往后面一拦，拒绝道：“你先不要过来，让我缓缓。” 怎么能这么可爱！ 乔瞳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微微上扬的眼角，到弯着的眼睛，蔓延到梨涡、嘴唇，商幼璇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脸微微一烫，情不自禁地回头瞧了一眼，正撞上乔瞳笑意盈盈的脸。 乔瞳神色慌忙的敛了情绪。 商幼璇说：“笑啊，怎么不笑了？” 乔瞳：“……” 感觉你可能要打我。 商幼璇哼哼了一声，扭回了头，不就是看电影哭一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商幼璇旧社会大老爷似的在前面走，小跟班在后面跟，商幼璇问道：“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 乔瞳说：“动作片。” 商幼璇闻言，往回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那种两个人光着身子打架的吗？没想到你这个小年轻。啧。” 乔瞳大窘：“是film。” 至于那种动作片，也……看过一小点点。 商幼璇：“光着身子打架的看过没有？” 乔瞳脸一红，避而不答，把问题丢了回去：“那你看过没有？” 她说的时候眼睛瞟向周围，生怕被人听见这么羞耻的话题。 商幼璇厚脸皮道：“必须看过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不看不是奇怪吗？” 乔瞳才小声道：“好吧，我……也看过。” 商幼璇说：“我们当年全宿舍一起看的，那时候的片子都可假了。” 乔瞳结巴说：“我前两年看的，还……还行吧。” 商幼璇耸肩：“你看，果然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银河。” 走到停车场时，两个人已经从简单的光身子打架聊到了打架的人数以及打架逼真程度，乔瞳从来没见过能把天聊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 “想去哪吃饭？”总算上了车，乔瞳系上安全带，松了口气。 “我想吃火锅，河西有家重庆火锅店，你能不能吃辣？” 乔瞳硬着头皮道：“能。” 商幼璇不疑有他，道：“那我们就去火锅店，我给你开导航，大概要开二十分钟。” 乔瞳稳重道：“好。” …… 秦暮和男朋友在东城区一家欢乐谷浪，刚坐完海盗船下来，就买了个冰淇淋我一口我一口的坐在长椅上你侬我侬，忒煞情多，郎貌女貌的，羡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年轻一些的则大胆地夸男朋友帅裂苍穹。 秦暮听着美得不行，男朋友中文不太好，听人说话有点费劲，索性就不听了，专心致志地用小勺子挖冰淇淋喂女朋友。 男朋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秦暮“唔”了一声，把嘴里的冰淇淋咽下去，说：“等一下，我看个消息，手机给我。” 是商幼璇发来的微信。 [wuli幼璇宝宝]：给我找点光身子打架的电影，压缩了发我邮箱里。或者你给我一个正规的网址，我自己去找。 [wuli幼璇宝宝]：要两个都是女的那种。 [秦始皇]：要来做啥【沉思 [wuli幼璇宝宝]：探索一下人体的奥秘【认真 [秦始皇]：那你来研究我啊。 [wuli幼璇宝宝]：丑拒。 [秦始皇]：你在干吗？【淫荡 [wuli幼璇宝宝]：去吃饭的路上。 [秦始皇]:和谁？ [wuli幼璇宝宝]：明知故问。 [秦始皇]：那还看屁片子，直接实战啊，在哪吃饭，说，我给你宾馆定个房间。 [秦始皇]：不要怂！就是干！ 第37章 Chapter 37 [wuli幼璇宝宝]：你当我是你啊，这种事讲究水到渠成。 [秦始皇]：不，你错了,我跟你说，性生活的和谐直接影响到你们的感情状况,做爱做爱，那就是越做越爱。 [wuli幼璇宝宝]：我听你这歪理。 [秦始皇]：九阴真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已奉有余。 [wuli幼璇宝宝]：没文化真可怕，宝宝那是道德经里的。 [秦始皇]：是吗？我怎么记得是周伯通说的,哎呀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这就叫马太效应，床会越上越有，爱会越聚越多,所以我支持你们赶快滚床单，要是性生活不和谐就早点一拍两散。 [wuli幼璇宝宝]：你说得有道理【沉思 [秦始皇]：是吧是吧？快把火锅店地址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wuli幼璇宝宝]:但是开房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快到了,下次再说。 [秦始皇]：好哒。 旁观的男朋友默默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自己嘴里，就见秦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目光深沉。她两手捧起他的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下来。 男朋友：“……” 又发什么疯了这是？ 秦暮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不想玩了，我们去玩妖精打架。” 男朋友：“？？？” …… 河西的重庆莽子火锅城是海城的老字号了，每逢节假日都是人满为患，商幼璇在门口等乔瞳停好车，一起走进去，迎面就走出来两个嘻嘻哈哈满身火锅味的妹子。 乔瞳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商幼璇是熟客，老板娘认识她，从单子抬起头打招呼，笑容洋溢，和火辣辣的重庆火锅一样，嗓门爽朗：“幼璇，又来吃火锅啊，这位……有点面生。” 商幼璇介绍道：“我朋友，乔瞳。” 她又向乔瞳道：“这是这里的老板娘，姓顾，顾芊。” 老板娘看起来和商幼璇年纪差不多，大眼睛、双眼皮，脸红扑扑的，很有精神。“乔小姐好。” 乔瞳点头施礼：“老板娘好。” 老板娘招了个小姑娘在前台看着，自己亲自领着她们俩坐了刚空下来的位置，笑道：“先给你们上碟酥肉，前面还有六个锅底，幸亏幼璇提前给我打了招呼，不然起码要多排半个小时队。单子给你们，我先去忙了，点好了叫服务员。” 商幼璇语气熟稔，摆手道：“你忙，我这儿不用你。” 乔瞳从出国以后基本没吃过火锅，更别说是重庆火锅了。她不和国内留学生来往，季微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尊重她，去和同学聚会的时候也从来不带着她去那种人多的场面。所以在商幼璇递给她菜单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乔瞳只是摇了摇头，说：“你来点吧，我没什么忌口。” 商幼璇转着手里的圆珠笔，看着眼前的菜单：“那就我点了啊，要吃正宗的重庆火锅那一定是要点红汤的，来个九宫格的，一会好捞食材。” 乔瞳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桌上的红汤锅底，上面漂着一层的红辣椒，心底有点发怵。 商幼璇勾了几个自己平时点的，又猜测着点了几个寻常人都吃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问乔瞳道：“主食你要吃什么？米线、小面还是烧饼？” 乔瞳虽然不太了解这些，但是大名鼎鼎的重庆小面还是听过的，便答：“小面吧。” “饮料呢？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乔瞳斟酌了一下，道：“冰雪碧。” 她心虚的想：一会儿辣得不行了还能缓缓。 商幼璇不解的看着她，笑出来：“你不是说冬天喝冰的不好吗？” 乔瞳还没回答，商幼璇便自问自答：“吃火锅喝冰饮才够爽，那就一瓶雪碧，加上两瓶啤酒吧，我喝，哈哈哈嫉妒吧？嫉妒你也不能喝——服务员，这里点单好了。” 一份炸得外焦里嫩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酥肉首先端了上来，引得饥肠辘辘的商幼璇食指大动，她率先夹了一根，狼吞虎咽地三两口吃掉了，花椒的香味灵巧的驱散掉柔的腥味，恰到好处的酥嫩在味蕾上大肆跳动，令人口齿生津。 商幼璇：“吃啊，怎么不吃？离正式开吃还有挺长一段时间的，你不饿吗？” 乔瞳老实道：“饿。” “不喜欢吃？” “不是。” 乔瞳犹犹豫豫伸了好几次手，商幼璇最烦这种吃个肉还要磨磨唧唧的人了，当机立断，夺过她的筷子夹了一条送到她嘴边：“吃吧，还要我喂你？” 乔瞳目光闪了闪，微微张开了嘴巴。 怎么说呢？乔瞳的表情在商幼璇看上去有点奇怪，冬天天黑得早，现在六点左右，店里早就开了灯，比白昼还要亮。乔瞳微微仰着头，丰密浓厚的睫毛鸦羽般在眼球下打落一小片阴影，这让她的眼神朦胧起来，像是温驯的小鹿。而嘴唇微微启着，露出内里红润柔亮的舌尖。 商幼璇的目光怎么都不能从她诱人的舌尖上移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酥肉从筷子中掉了出来，砸在乔瞳面前的盘子里。 商幼璇如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把筷子还给她，强行严肃地找补道：“真要我喂你啊，多大的人了？肉都给你放盘子里了，快吃。” 乔瞳乖乖道：“噢。” 然后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肉，一条酥肉分了四次，吃完了用红润的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唇，用跟家长汇报的语气报告道：“我吃完了。” 眉眼低着，手搭在桌布上，乖巧得不像话，手指…… 商幼璇拒绝看她的手。 商幼璇内心抓狂：“……” 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过来亲一顿！ 商幼璇平静道：“还要不要？” 乔瞳：“要。” 商幼璇冷酷道：“自己夹。” 乔瞳：“我饭量小，还是等一会吃火锅吧。” 于是她放下了筷子。 商幼璇吃着碟子里的酥肉，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漾着水光的舌尖，看起来就很软的嘴唇，她不禁思考起秦暮那个馊主意的可行性。 口里的酥肉在出神中被含化了，商幼璇拨过桌下的垃圾桶吐掉。 乔瞳用手机上了工作邮箱回复邮件，商幼璇开了啤酒，倒在玻璃杯里，先大口地灌了半杯下去，红汤锅上来的时候乔瞳觉得自己差点被熏晕过去，忍了一下才好歹没当场打喷嚏。 片好的嫩牛肉、毛肚、鸭肠、鹅肠、鸡腿菇……十几个白瓷小碟依次摆上来，绕着中间的锅底围了一圈。商幼璇盯着红彤彤的辣椒两眼放光，说：“等锅底再烧一会儿。” 乔瞳：“……” 商幼璇：“我去给你调碗香油蒜泥的蘸料。你在这看着东西。” 乔瞳：“……好。” 她腿肚子有点发软。 “我跟你说，我之前每次去重庆，都要在主城吃正宗的火锅，这家味道算不错了，”商幼璇夹了一片毛肚在滚烫的红汤中涮了五秒钟，捞起来，夹到乔瞳的碗里，“来，吃片毛肚。” 她没忘记问一句：“你吃毛肚的吗？” 乔瞳：“……吃过。” 乔瞳用筷子戳了一下，一层厚厚的红油汁从卷曲的毛肚上滚落，看起来威力惊人。 商幼璇提醒道：“你蘸着点儿料吃。” 乔瞳破罐子破摔地把毛肚扔进了香油蒜泥碗里，涮了一圈，蘸料碗里也变成了通红一片，毛肚上红汤滚着香油，淋淋地往下滴着。 商幼璇挽起袖子，一连吃了好几片，辣得通体舒畅，见她又僵在那里，忍不住抱怨道：“跟你吃饭真是没意思，你就不能爽快一点吗？吃就吃，不吃就扔。” 乔瞳视死如归地把毛肚送进了嘴里，面不改色地嚼了吞下去，说：“好吃。” 商幼璇起了兴致：“是吧？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一样了，那你再尝尝这个鹅肠，还有这个，这个……” 乔瞳一一尝过，连眉毛都没抖一下。 商幼璇拿啤酒瓶和她碰了一下杯，直接对瓶吹：“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吃辣，服气！就秦暮那样的，每回来都要点鸳鸯锅，一点都不痛快。” 乔瞳的雪碧虚晃了一下，根本没有碰到嘴唇，舌头麻痹得没了知觉，她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了。三四个商幼璇一起在她面前晃，一个比一个萌萌哒。 商幼璇这边还开开心心地给她夹菜，乔瞳一概来者不拒，到最后居然吃得肚撑。 两个人把点的东西扫荡了个精光，锅上飘着几根面条，商幼璇说：“你吃。” 乔瞳捞起来送进了嘴里，她对着坐在座椅上撑得直哼哼的商幼璇道：“吃饱了，咱们走吗？” 商幼璇大衣扔在沙发上，抚着肚子哼唧：“歇一会儿。” 乔瞳起了身，露出抱歉的神情，道：“我还有点公事赶着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 商幼璇有点疑惑，但是没问：“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乔瞳：“不用，你先歇着，我让小杨过来接你。” 乔瞳抄起手边的风衣穿上，朝商幼璇点了点头，步伐稳健地率先离开了。门外的冷空气和体内的热气相遇，乔瞳顿时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整个人原地剧烈地晃了一下，胃部的灼烧痉挛险些让她当场跪下去，手指死死扣住了身边能摸到的建筑物，惨白，睫毛几乎是立刻被滚下来的汗水打湿了。 “小杨，来一趟河西的重庆莽子火锅店接人。顺便带盒温胃舒过来，我在……”乔瞳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抬起被水汽浸染的眼睛，看清了不远处模模糊糊的建筑物，“乔氏连锁酒店，送完人把胃药送上来，房号一会发给你。” 第38章 Chapter 38 自从乔瞳出去约会以后，小杨就在房间里放飞了自我,她先打开了房间里的超大屏网络电视，点了霸总祖师级电视剧《王子爱青蛙》，然后从自己特意带过来的背包里翻出来一大堆膨化食品,沉迷在单均昊的魅力中不可自拔。一路跳跳跳,跳到了恢复记忆。 “或许可以再加上一朵白玫瑰……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单均昊和叶天瑜幸福地抱在了一起。 王子和灰姑娘童话一样的结局。 真是百看不腻！ 小杨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用纸巾不断擦着自己的眼睛鼻子：“呜呜呜……太感人了……” 乔瞳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小杨,来一趟河西的重庆莽子火锅店接人。顺便带盒温胃舒过来，我在乔氏连锁酒店，送完人把胃药送过来,房号一会发给你。” 小杨压着鼻音：“是，我马上到！” 怎么听着小乔总的声音快咽气了似的。呸呸呸,小孩儿不说不算话。 乔瞳挂了电话，摇摇晃晃地朝前面的酒店走去，乔氏酒店是乔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品牌,遍布全国各地，提供一流的住宿服务条件。 乔瞳刚靠近大门，门里的侍者就彬彬有礼的上前：“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乔瞳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走到金碧辉煌的前台,一句话没说，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雅贵的黑色卡片，递过去，前台一瞧，立刻拨了酒店经理的电话：“经理，这里有个拿着黑卡的客人，您是不是过来一下……” 那边说了句什么，前台低头认真回答道：“是。” 结束电话以后，前台毕恭毕敬地拿了总统套房的房卡，亲自上前给她带路：“请。” 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糊得看不清路，整个人像是踩在了虚浮的泡沫上。乔瞳根本没心思注意别的事情，她只盼着能够快点躺上床休息，小杨能够快点赶过来。 一开房门，乔瞳问了一句：“卫生间在哪里？” 对方说：“直走往左。”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不见了，卫生间的门都未来得及关上，里面传出马桶的冲水声。 乔瞳趴在马桶边缘，手指抠着喉咙大吐特吐了一场，却什么都吐不出来，眼圈却因为眼泪的呛咳一片通红，脖子上、脸上全都是汗涔涔的，长发粘在脸侧，跪坐在地上，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尾鱼。 前台愣在门口，西装革履的经理小跑着赶了过来。 经理：“你愣在这干吗？客人呢？” 前台探着头往里看：“在卫生间吐呢，貌似是喝醉了。” 经理整了整领带：“我过去看看。” 经理站得笔直，叩了叩卫生间的门：“这位小姐？” 乔瞳撑着马桶站起来，一秒收起了狼狈的神态，红着的眼角反而更显冷艳，自我介绍道：“孙经理你好，我姓乔。” 孙经理心下一惊，标准鞠躬九十度，下一句话便自然的换了称呼，恭敬道：“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请您尽管吩咐。” 乔瞳淡道：“我需要休息一下。” 孙经理：“是。” 乔瞳：“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的助理会过来，你们派个人给她领路。这间房的房号是多少？” 孙经理：“2112。” 乔瞳摆了摆手：“行了，我这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孙经理迟疑道：“大小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看看？” 乔瞳：“不用了。” 她倒了杯温开水，回了里面的卧室，忍着胃部的抽痛缓缓地喝了，然后拉开被子，和衣而卧。房里没有开灯，蜷缩在床上的身影翻滚着，咬得紧紧的牙关难以自抑地泄露出痛苦的呻吟和喘息。 海城繁华的夜景序幕才刚刚拉开。 小杨跟着导航到了河西的莽子火锅城，推门进去，踮着脚四下张望，卡座特别多，她又站在门口，商幼璇先看到的她，挥着手跟她打招呼：“我在这里。” 小杨三两步奔过去，欠身道：“小乔总让我过来接您，让您久等了，请随我来。” 这红光满面的，我们小乔总虚成那样，不会是做了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吧？不应该啊，那自己就该去酒店接人了，而不是火锅城啊。 小乔总现在就在酒店，难道对方拔指无情？可怜我们小乔总一片深情，还让自己过来接人！ 一想到这里，小杨的冰山脸上顿时迸出一丝愤怒。 商幼璇吃完火锅这么久，热乎劲儿都快没了，一出来还觉得有点冷，拢了拢身前的大衣，状似不介意道：“你们小乔总够忙的，刚吃完饭就有公事要忙，急急忙忙先走了。” 小杨：“？？？” 事情竟不是机智的我想的那样？ 小杨含混道：“是啊，小乔总刚刚接手新公司，的确有很多事要忙。” 商幼璇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道：“可她的公司不是在花市吗？” 小杨沉稳道：“是的，但是和这边的公司也有业务在洽谈。还有乔总，也在把手上的人脉交给她，应酬是难免的。” 商幼璇：“她刚吃火锅吃得肚子撑，又要去应酬，真辛苦。” 小杨想起来那一桌子杯盘狼藉和已经凝成了固体的红汤，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波澜不惊的问道：“小乔总也和商小姐吃的一样的火锅吗？” 商幼璇：“是啊。怎么了？” 小杨低眉道：“没什么，身为助理记一下老板的口味。——到了，请上车。” 商幼璇几乎是坐着云霄飞车回家的，小杨硬生生把suv开出了跑车的架势，原本路程所需要的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车停在小区门口，小杨开了车锁，商幼璇推门下车，脚刚着陆，还没来得及道谢，小杨就凶狠地一打方向盘，一个利落的摆尾，嗖的调转了车头离开了。 站在原地吃了一屁股尾气的商幼璇暗暗咋舌道：想不到乔瞳这个扑克脸助理身体里也藏着一座活火山。 小杨飞速开了回去，路上一闪而过一个药店又倒回去买药，在第五十分钟，比乔瞳预计的还要早十分钟，风风火火赶到了乔瞳住的房间。套间里一片漆黑，小杨摸到墙上，开了客厅的灯。 “小乔总，你在吗？”小杨站在客厅中央问。 卧室的门虚掩着，客厅的光从缝隙漏了进去。 小杨敲了敲门，把耳朵贴在房门上，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是小杨吗？进来。” “小乔总，我可以开灯吗？” “开吧。” 小杨于是开了灯，紧接着被乔瞳惨白得像鬼似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拆了药，倒开水，喂给乔瞳吃了。 “小乔总您怎么弄成这样？” 乔瞳汗早就干了，虚弱地躺在被子里，容颜却皎洁如月，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居然还有心情把粘在一起的头发捋到一边，弄整齐。 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晚上吃多了辣椒，胃疼。” 小杨：“吃了药，等会就好点了。” 疼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美色误国啊！我的小乔总！ 乔瞳问：“商幼璇送回家了吗？” 小杨答：“送到了。” 乔瞳问：“楼底下？” 小杨答：“小区门口。” 乔瞳问：“怎么不送到家门口？” 小杨撒谎道：“……商小姐说送到小区就行了。” 失算了，应该送进去顺便知道详细住址的，感觉损失了一个亿的加薪。 乔瞳又问：“你把我在酒店的事情告诉她了吗？” 小杨严肃道：“没有，小乔总的私事我怎么敢随便往外说，那是违背一个助理的职业道德的。我说您有新应酬。” 上次的住址那是小乔总授意过的，不算是自己泄露老板隐私！ 乔瞳满意道：“你很好，这个月绩效奖金给你添个零。” 小杨心里美滋滋，面上还是很大公无私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乔瞳说了几句话已经没力气了，干脆合上了眼睛，药力开始发挥出来，她出了一身的汗，又在床上折腾了这么久，一放松下来，疲累像是潮水涌了上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 小杨俯身替乔瞳掖被角，顺势低头一瞧。 [newmassage]心上人：才看到消息。我已经到家啦，刚给狗剩喂了晚饭，下次我让它给你表演才艺，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 心上人：早知道你要应酬就不拉你出来吃火锅啦，还吃那么多，现在你肚子那么撑，肯定吃不下别的，是不是感觉自己胃要爆炸。 心上人：晚上喝了酒记得叫代驾，或者让助理接你，不要自己开车，不安全。 怒吃了一斤狗粮的小杨把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眼睛眨了眨。 想不到我们小乔总还挺浪漫的，心上人，想想都觉得齁甜。 她刚起身打算离开，又进了一条新短信。 [ssage]心上人：嗯……到家给我回个短信。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小杨惊讶地发现，乔瞳在睡梦中深锁的眉头正悄然地舒展开，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抚过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细小的伤痕。像是一滴露水温和地洇过花瓣上的每一条细腻的脉络那样，笑意如同流水漫过了她的眼睛。 小杨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她蹑手蹑脚地出去，掩上了门。 留下一室香甜。 第39章 Chapter 39 在有人的时候，小杨也可以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房间里乔瞳正在睡觉,小杨不能看电视打扰到她，便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充电器,一边充电一边肝现下最火的一款手游。做完了每日任务,下拉通知栏发现已经过了半小时。 氪了一发十一连，结果扔进卡池连个响儿也没听见，小杨愤愤不平地在心里骂道：辣鸡游戏,毁我青春,耗我钱财。 继而第十次卸载了这个史上最费电的手游。 眼睛盯着手机看久了，酸得很,总统套房果然不同凡响,沙发比家里睡的床还舒服，小杨坐了一会儿越来越困,干脆脱了鞋，直挺挺地躺下睡了。 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一切的嘈杂都被隔绝在外。 小杨悠悠的醒了过来，她估摸着自己睡了有一个小时，嘤咛了一声,揉着眼睛习惯性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因为舒适度太高，连着滚了五六个来回。 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毛巾被，立马把胳膊腿收好，坐了起来，看起来冰山职业又严肃。 然而站在窗边的乔瞳并没有回头看她。 客厅的空调源源不断地吹着热风，乔瞳抱臂站在落地窗面前，背影清冷孤傲，肩上松垮垮地披着那件原先穿的风衣，夜色和灯火让她的侧脸显得神秘又模糊。 小杨：“……”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给自己盖上被子的，身为一个助理，真是太失败了！给自己这个月扣五块钱薪水！ 乔瞳继续如同石雕站了几分钟，猛然惊醒似的，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醒了？”她转头问道，那双原本应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长在她脸上却如同无波古井寥落清寒。 “是，”小杨自责道，“对不起小乔总，我睡过头了。” 就是这样！冰山小总裁，你击中了我的小心脏！ 乔瞳：“你也累了一天了，睡一会没什么，我也才刚醒。” 小杨“感激”地看着她：“谢谢小乔总。” 不，小乔总你要相信我是非常玩物丧志的看了一天霸道总裁电视剧，并且无数次把您和您的小心肝儿代入进去上演各种咚的！ 乔瞳没意会到她的眼神，说：“收拾一下吧，我们回乔庄。” 小杨面露担忧：“那您的胃？” 乔瞳：“哦，休息得差不多，没事了。再不回去我母亲都要睡觉了，说好是回来看他们，结果一跑出去就一夜不见人影，不合适。” 小杨附和了一句：“小乔总真孝顺。” 乔瞳嘴唇微勾，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却并不答话。 哪有她这样的孝顺呢？ 小杨便心领神会的保持了一贯的缄默，下楼取车，乔瞳在酒店大厅等着，一见到车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衣角带起了门外的风。 …… 那天晚上直到九点，商幼璇才收到乔瞳回复的短信。当时她正躺在浴缸里洗澡，听见手机响光着身子快步走到盥洗台边拿过了手机。 来自：小乔 我刚忙完。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冰冷得没有温度。 什么应酬能够忙到两个半小时看不了一眼手机？不能回个短信？跟自己一起吃火锅还能时不时看个屏幕呢，谁信呐。商幼璇心想：会不会是自己一连发了四条消息，显得太过热情，结果对方和自己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故意这么冷淡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原本一点点的埋怨顿时变成了愤怒，连短信都不想回了。 身上的泡泡越揉越多。 过了一分钟，她又为乔瞳找借口开脱：会不会是酒喝多了，现在正晕乎着，没办法回复那么多字，会不会她现在正在车上呼呼大睡。 刚才小杨送自己回来的路上和她交换了手机号码，要不要给小杨打个电话问一下。 商幼璇掬水抚过自己仰起来的脖子，温热的水流顺着修长的脖颈、诱人的锁骨，一路而下，旖旎地消失在起伏的胸口。 商幼璇憋了口气沉下去。 给小杨打电话还不如直接给乔瞳打电话呢，那要不要打呢？ 嘴边的气泡咕嘟咕嘟。 作为刚吃过饭的朋友，打个电话慰问一下也不过分吧？说一句话就说自己要睡觉了，然后挂掉，完美！ “月光之下，我们哭过笑过。月光之下，你曾说你爱我……”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商幼璇从水里猛然钻了出来。 “呼……”她吐出口中的水，脸上都是湿淋淋的。 商幼璇拽过一边搭着的毛巾擦干了手，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紧张什么？说不定是你母后呢！ 商幼璇唾弃了自己一口，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美好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出现在她脸上，商幼璇努力收敛住自己荡漾的情绪，冷静地接起来：“喂？” “是我。”乔瞳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走在风里，空旷。 “你是谁？”商幼璇故意道。 乔瞳似乎笑了：“你还是没打备注吗？我是今晚上和你共进晚餐的人。” 商幼璇垂眼玩着自己胸前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缠到手指上：“嗯哼？今晚上和我共进晚餐的可不止你一个。” “那还有谁？” “我儿砸。” “商狗剩吗？” “我吃了它两只小干虾。” 乔瞳说：“你稍等一下。”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风声不见了。 乔瞳说：“你喜欢吃虾？我帮你买。” 商幼璇同时说：“你刚上车回家？” 乔瞳答：“嗯，刚从酒店出来。” 商幼璇自然而然脑补她刚应酬完，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晚上没吃太多吧？有没有喝酒？” 乔瞳摇摇头：“没有，我都在听人说，当吉祥物去的。” 商幼璇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吃多了要胃疼呢。” 乔瞳觉得车里忽然温暖起来，试探道：“你关心我？” 商幼璇见招拆招：“你是我带出去的，虽说中间你溜号了，但是后边我也不能不管不顾，是吧？” 乔瞳赞同道：“是是是。” 商幼璇道：“行啦，我还在洗澡呢，先挂了。” 乔瞳眉头一跳，问：“你在洗澡？” 她明明是以一种很正直的语气说的，商幼璇不知怎么就有一种浑身被看光了的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声音也比刚才柔弱羞赧了一点：“洗澡怎么了？” 乔瞳顿了一息时间，忽而暧昧不明的低笑一声：“没什么，我也要回去洗澡了，一身的酒气——别人身上沾的。” 没什么你笑个屁啊！你个小姬佬一定是在垂涎本宝宝年轻美好的肉体！ 商幼璇心慌意乱道：“挂了挂了啊。” 没等乔瞳再说话，商幼璇赶紧撂了电话，又埋进了水中。 淡定。 商幼璇在水里吐泡泡。 要淡定。 商幼璇钻出脑袋，后颈枕在浴缸边缘，眼睛弯得很好看。 “扑哧。” 后座的乔瞳第三次发出那种情不自禁的痴汉笑声，让开车的小杨很是惆怅。 唉，你这个陷入爱情的小总裁，本助理都快不认识你了。 回家的时候，乔父乔母都没有睡，戴着眼镜在客厅的大吊灯下看书，一见乔瞳心情很好的进来顿时贼兮兮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女儿晚上好，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去睡觉了，晚安。” 然后就手拉手回房间睡觉了。 呆在门口压根没反应过来的乔瞳：“……” 反应过来但是并不想说什么的小杨：“……” 可以的，乔总乔夫人，你们这一波出神入化、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的演技我给负分。 奥利维亚从楼梯上一个俯冲，一团蓬松如雪的白团子弹射到了乔瞳脚下，她顿时感觉到腿有千斤重——压的，乔瞳伸出一只手到奥利维亚鼻子处，不断往上抬，奥利维亚高兴地吐着紫罗兰色的舌头，跟着直立起来。 乔瞳手一指边上站着的小杨：“我要去洗澡，叫杨姐姐和你玩。” 奥利维亚被小杨撸得差不多熟了，两爪高举，蓄势待发。 乔瞳严厉道：“不准扑。” 小杨摊开双手，奥利维亚就将两只前爪搭在了她的手上，一人一狗在客厅里挑起了探戈。小杨身高165，体重48kg，看起来也很瘦弱，但是拖着几乎和她一般重的奥利维亚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吃力。 乔瞳本来已经上楼了，看见这副场景停住脚，一脸羡慕的问道：“小杨，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小杨：“家里条件不好，我小时候经常干农活，所以力气练得很大，徒手扛煤气罐爬六楼不费劲。” “我力气就很小，”乔瞳站在二楼走廊，两臂趴伏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和她聊天，语气很亲和，“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有时候连瓶盖都拧不开。” 小杨：“……拧不开有人帮你拧的。” 真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乔总。不对，是小娇妻。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娇妻。 乔瞳回想道：“所以我基本不喝需要拧瓶盖的饮料，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小杨举双手赞同：“对，拧瓶盖的麻烦，咖啡最方便了。” 那你很棒棒啊拧不开瓶盖的小娇妻，我可能是看了一本假的小说，又遇到了一个假的总裁。假的，全是假的！ 乔瞳居然很煞有介事的点了头：“嗯哼？我也这么觉得。我回房了，你累了就先睡吧，不用管那只傻狗，它会自己回房间的。” 留在一楼的小杨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瓶矿泉水，毫不费力地拧开，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下去，透心凉。 你就算拧得开一百个瓶盖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总裁，你又没有女朋友。小杨痛心疾首地想道。 第40章 Chapter 40 “唉……”小杨瘫在沙发上,单手举着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一仰脖子,借水浇愁。 “汪！”奥利维亚蹲伏在她身边。 小杨和奥利维亚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忽然激情澎湃道：“不然我和你在一起吧,性别年龄不是问题，让我们跨越种族的藩篱,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奥利维亚：“汪汪汪！” 你不要过来,本狗害怕！ 小杨扑了个空。 奥利维亚一个虎跃从沙发上跳下去，在客厅里撒了欢的奔跑起来。 小杨掐指一算，自己大学毕业工作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半了，居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别说恋爱了,连个暗恋的人都没有，假如高一时候班上那个斜刘海遮住眼睛长得酷似周杰伦的忧郁帅哥不算的话。 时间都去哪儿了……小杨痛心疾首地想道。 算了,还是投入小说的怀抱，霸道总裁还在等着她。 “奥利维亚！”小杨作势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奥利维亚颠颠的跑了过来,它比小杨速度快多了,不需要人领着，就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还不忘用脑袋拱拱，关上门。 乔瞳和奥利维亚再亲，晚上睡觉也是不让它进自己的房间的。奥利维亚另外有一间房，门是特意定做的，下边开了个口，进去的时候走大门，早上如果没人开门，奥利维亚就从牙齿拉开下面的小门。相当的狗性化。 乔瞳在拿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狗房间门被带上，把手上的衣服放下，开门出来，先进奥利维亚的房间探查了一番，帮它盖好薄毯子，冬天要注意保暖，然后才放心地进了浴室洗澡。 放好热水，乔瞳没有急着洗澡，而是把浴室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打开，挑了一部电影。她泡在温热舒适的水里，很享受，背景音乐却阴森可怖。 《猛鬼街》是一部美国经典恐怖电影，由韦斯·克拉文编剧并执导，从1984年开始第一部，而后有七部续篇，成为一个恐怖电影系列。 她看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觉得商幼璇的小心脏可能受不了这个。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掐掉换了一部《尖叫的女妖》，这一部稍微看得久了一会。 唔…… 好像……也不太适合…… 要不然还是看点缺胳膊断腿的战争片？ 时间不知不觉移到了十点，商幼璇吹完头发，喝了牛奶，重温了一遍爱伦坡的小说，放着昆曲的背景音乐，人靠在床头，暖色的灯光洒下来，自成一个小世界。 她不是低头族，没有一时半会不看手机就焦虑的毛病，一个人的时候，她活得就像是一把古老的凤尾琴，信奉着自己的高山流水。 这和商幼璇的家庭教育有关，商晓柔和赵峰旻对她是西式的教育理念，中式的教育内容，别人在外面玩泥巴的时候，商幼璇也出去玩泥巴，她不但玩泥巴还和人打泥巴仗，但是回来以后人家小孩被家里人骂，商幼璇家里则不会。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回家以后背诵《增广贤文》《幼学琼林》，背完了这些启蒙书，就开始背诵四书五经，不但要背诵，还要默写，用毛笔在宣纸上写。商晓柔的爸爸是书法家，商晓柔就写得一手好字，从小熏陶，商幼璇的毛笔也写得相当漂亮。 赵峰旻则深深为中国的传统戏曲所吸引，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听些咿咿呀呀的唱段，小孩子小时候记性好又喜欢模仿，词虽然听不大懂，唱腔却学了个七七八八。是以商晓柔和赵峰旻没有刻意去逼商幼璇学些什么领先在起跑线上，但是优渥的生活环境，从小就跟着父母环游世界让她的视野变得广阔，父母的言传身教又耳濡目染着她今后的生活选择，不断地拓伸着自己的兴趣爱好。不知不觉中早已优异于大多数的寻常人。 手机铃声把商幼璇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她眼睛没有离开书本，身子往一边倾斜，手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商幼璇接了起来：“喂？” 对方非常闲，闲得令人发指，用变音器录好了音，对着话筒放出来，一老汉抑扬顿挫的唱腔从手机喇叭中传出来，声如洪钟：“呔！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哇呀呀呀——” 商幼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震了三震，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看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区号是001，在美国。 商幼璇把书搁下，无奈道：“是我英俊帅气的妈妈还是美丽动人的爸爸？” “当然是你英俊逼人的妈妈了！”商晓柔把录音移开，换上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噢，我亲爱的妈妈，您在大中午的不午睡，找你最温柔漂亮的女儿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商晓柔很严肃地说。 “您说吧。” 商晓柔诡异地沉默了三秒钟，轻叹了一口气，说：“有一个秘密，我已经瞒了你整整二十九年了……” 商幼璇打断她：“妈妈妈，您闺女今年才二十六，别记混了。” 商晓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情，你有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商幼璇险些从床上滚下来：“啥？嘛玩意儿？” 异父异母？ 商晓柔又静默，仿佛含着无限的惆怅，道：“其实，你不是我们俩亲生的。” 商幼璇不以为然：“好嘞，正好，咱们断绝母女关系吧。我还忙呢。”她说着就要挂电话。 “哇呀呀呀——你这个不孝女哇！” 商幼璇朝天翻了一下白眼：“我不是不是您女儿吗？” 她听到电话那头赵峰旻的低笑声，“早跟你说这故事太扯了，你非要编。” “你一边儿去，净裹乱。” 电话里商晓柔强硬道：“那你也得听完。当年，我和你爸爸抱养了你以后，觉得你这孩子天天出去和人打架，太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就琢磨着自己生一个，然后趁着你在外婆家玩的时候，悄悄生了一个。” “几岁啊？” “六七岁的时候。” 商幼璇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没见你肚子大过啊。” 商晓柔道：“哎，我找人代孕的，生孩子多辛苦啊。” 再扯？扯到没边了都。 商幼璇放松了身体，索性躺了下去，懒懒道：“那你们很棒棒，我外公外婆知道这事儿吗？” 商晓柔：“知道了，挺开心的，还商量着要过来看你妹妹呢。” 商幼璇：“哦，那我也挺开心的。我妹妹长什么样，给我看看呗？” 商晓柔戳了戳在一边纵容微笑的赵峰旻腰窝，赵峰旻用手机给商幼璇发了张照片过去。 商晓柔：“发给你了，微信上，你自己看，长得像我，不像你爸。” 商幼璇从抽屉里摸出来平板登录微信，一张女孩儿的正面照出现在屏幕上，个子中等，黑发雪肤，戴着红色的贝雷帽，头发很长，锦缎样，一直披散到腰际。 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站在有了年月的桥头，正对着镜头，眼神却有些放空，像是透过镜头在看什么。 商幼璇脸一黑。 这人分明是乔瞳。 不对，她爸妈是哪里来的乔瞳的照片的！ 难道乔瞳已经联系了自己的父母？！她怎么敢？！ 商幼璇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冷下来：“照片上是谁？” 商晓柔以为骗到她了，得意扬扬道：“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赵峰旻却敏感地听出来她似乎不对劲，夺过商晓柔手里的电话，凑到自己耳边，解释道：“前两天我们忽然联络到一个老朋友，就随便聊了几句，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女儿。” 商幼璇狐疑道：“随便聊聊人家发自己女儿照片干吗？给你女儿相亲啊？” 赵峰旻没深思她后半句话，继续道：“不是，我们两家在你小的时候有点交情，搬回海城以后，听说他女儿……生了场重病，一直不见好，当时去探望过一次，情况很糟糕。这回重新联系上以后，自然就问了一句。然后对方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现在看来是好多了。” 商幼璇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去探望了吗？” 赵峰旻看向商晓柔，商晓柔斜他：“没去，她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赵峰旻：“你妈说你在外边儿玩，没去。” 商幼璇强词夺理道：“那你们怎么不拽着我去？我小时候还推人家屁股蹲呢，也没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 赵峰旻一脸茫然，商晓柔指着手机，又指指自己，赵峰旻把手机还给她。商晓柔清咳了一声，用一种绝不是恭维的语气嘲笑道：“嚯，您十里八乡大人小孩闻之色变的混世魔王还记得推人屁股蹲儿这种小事儿呢？” 商幼璇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去过乔家见过木小青的事儿隐瞒了下来，说：“行吧，那不重要，后来呢？” “后来什么？” “你朋友他女儿。”商幼璇舔了舔上唇，用随口问问的语气道。 …… 挂断电话以后，商幼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猛地睁开闭了很久却依旧清明的眼睛，抓过手机给乔瞳发了条短信。 [newmassage]心上人：睡了没有？ 乔瞳连跳着看了三四部恐怖片，现在才从浴室里出来，正在吹头发，她有一种奇怪的一吹头发就容易困的毛病，可能是吹风机的风吹得头皮舒展，导致身上每个细胞里的乏意都泛上来。 手机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响声盖过去，屏幕却亮了。 乔瞳关了吹风机开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探头过去看。 她连头发都顾不上吹了，抱着手机仰倒在床上。 小乔：还没有，刚洗完澡出来。 心上人：不是早就说洗澡吗？磨蹭到快十一点？ 小乔：洗澡的时候看了部电影。 心上人：啥电影？ 小乔：猛鬼街。 心上人：那是什么？ 小乔：一部美国恐怖片。 心上人：拜拜。 小乔：我不会带你看这个的。 心上人：小乔妹妹，你不觉得我们整天用短信聊天很浪费钱吗？ 小乔：我负责你的话费。 心上人：不是这个，你有没有用过微信？ 小乔：见过，我现在去下，是wechat吧？ 心上人：是哒。 乔瞳从床上翻身起来。一分钟后。她问：你的微信号多少？ 商幼璇回：syxxdd19900322 乔瞳说：你生日？3月22？ 商幼璇：嗯哼？ 她通过了乔瞳的好友申请。 [下午10:59] [你已经添加了乔乔乔乔乔，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s]：皮皮虾我们走.jpg [乔乔乔乔乔]：？？？ 商幼璇顿时觉得还是回归短信比较好。她暗搓搓先把自己手机截屏发了过去，说：我这聊天背景好看吧？ 乔瞳也把自己的截屏发了过来。 聊天界面上方顶着个大大的“s”。 商幼璇：“……” 她正直道：你怎么不改一下备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怎么你呢！ 说完商幼璇麻溜地改了备注，并且非常心机的截了微信的主界面。 [小乔]：怎么改备注？ [s]：你戳我头像进去，有一个设置备注和标签，从那里面改就行。 [s]：[图片] [s]：就像我这样。 商幼璇把方才截的图发了过去，最近联系人里“小乔”位于最上方。 [小乔]：[图片] 乔瞳的微信界面上一片雪白，只有一个“心上人”，头像当然是商幼璇的，还有一条系统消息——欢迎加入微信团队。 商幼璇嘴角微微一翘，自认为相当平静地在被子里滚了一周。 又过了两分钟。 [小乔]：[图片] 乔瞳发了张自拍过来。 是趴在床上照的，笑着看镜头，脸还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乌黑的长发半湿不干，斜披在肩上，有几缕青丝柔顺地垂落下来，贴在耳侧，黑发间藏匿着小巧白皙的耳朵。 这回换了件白色的浴袍，领口大敞着，露出来的锁骨的形状很好看，因为刚洗过澡不久，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锁骨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粉嫩得仿佛轻轻亲一口就能留下令人面红心跳的痕迹。 她的手刚好按在胸口的衣料上，挡住了往下令人浮想联翩的风景，然而分明是一个阻止走光的动作，五指却是舒展开的，骨节小巧精致，手指修长。 ……是真长啊。 商幼璇喉咙从上到下滚了一下，觉得自己让她转战微信似乎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哪是小白兔，分明就是小灰狼！ 她单手捂着眼长按图片，点了保存。 第41章 Chapter 41 房里很静很静。 乔瞳发完这张自拍就没再发别的了,又过了大概三分钟，商幼璇才回复她。 [心上人]：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就趴床上？ [小乔]：刚刚在吹,看见消息了就先回复你了。 [心上人]：那你快去接着吹啊，还回什么回，等吹完再说。 [小乔]：好吧,那我先去了。 商幼璇打开久违的123言情收藏页面,把自己这两天没看的新章补上，又去“死去的作者”专栏转了一圈，重新翻开了当初第一次看的那篇《掠夺人生》。 ——一个双头人兄弟的故事。 和先前读故事的心境完全不同，她试图在其中找到乔瞳心灵的映射。 “吴笙,吴昔……”她默念着贯穿全文的这对主角兄弟的名字,手指微微抬起来触碰着虚空，逐字念出文中引用的《新约哥林多前书》，“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爱是永不止息。” “爱是……永不止息。”她又念了一遍，声音低低的，恍如对着黑夜低语。 从父亲那里知道的只言片语只是十几年前的零碎片段，何况是借他人之口，无法构建出她整个二十二年的人生，直觉告诉她乔瞳在她面前是有伪装的，未必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无辜。 可那一片喜欢的感情，做不了假。 除非她的那双清澈的眼睛会骗人，除非她那天耳边听到的心跳声是假的。 但她心中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爱是永不止息。”商幼璇靠坐在床边，垂下长长的眼睫，轻叹了一声，轻轻上挑的眉毛却泄露了她真正的心绪，“真想看看你全部的样子。” 每一段传奇或平凡的故事，往往都从好奇开始。 猿猴好奇下地如何行走，于是进化出手脚；猿人好奇怎样进行更好的狩猎和生活，于是学会了使用工具；人类好奇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广阔，于是发现了银河系，发明了太空飞船。 你某一天走过一条每日必经的街道，有一天发现书店里的窗口卡座忽然多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后来的每一天，你都从那里走过，你隔着玻璃看她，她隔着玻璃也看你，夏日树梢的风抚在你的心头。你好奇地走了进去，问了她的姓名，她把书页一展，颔首微笑以答，时光静止在那一刻。至于最后有没有在一起，那是故事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无数个晴天阴雨，在这座城市上演着无数的或悲或喜的传奇。 商幼璇登录了那个被自己遗忘了好一阵子的微博小号，重新捡起了自己的夺命催更大业。 【烤红薯】：“大大大大，你怎么最近不更新了呀！” 【烤红薯】：“大大大大，媳妇儿追到了吗？” 【烤红薯】：“我好想你啊嘤嘤嘤/(tot)/~~” 乔瞳没理她。没回复，也没显示出来已读。 商幼璇觉得很开心，因为乔瞳也没有回复她，估计是还在吹头发。小号一直登着，商幼璇最近没什么事，既不需要新书推广又没有新电视剧要上，就懒得上自己大号微博了，除了今天临时起意上去逗了一下乔瞳的马甲，这一周都在隐遁状态。 在微博收到回复之前，通知栏首先弹出了微信消息，商幼璇从小说页面切换出去。 [小乔]：吹完啦，我已经躺在被子里了[微笑] 嘴角上咧，眼珠往下，眼白很大。 商幼璇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个古老的微笑表情：“……” [心上人]：有一瞬间我以为我在和我妈妈辈的人聊天[微笑] [小乔]：怎么了[微笑] [心上人]：没什么，我现在觉得也挺可爱的[微笑] [小乔]：唔。 [心上人]：[语音] [心上人]：用手指点一下，贴着耳朵听。 乔瞳点了开来，凑近耳朵，里面先是传出一声闷笑，之后再进入正文。 商幼璇道：“宝贝儿我是说因为你可爱。” 乔瞳心口一酥，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发着麻，不知道怎么回。商幼璇的声音平时是那种清润有中气的，很正直，压低声音说话时则完全不一样，撩人的气息吐在耳廓周围，那张上扬的好看的薄唇用微微带着几分沙哑的性感嗓音轻轻吐出三个旖旎的字眼：宝贝儿。 后面说的什么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听见了，听不懂。 她又花了整整一分钟去听后面那半句“你可爱。” [心上人]：和秦暮宝贝儿半斤八两吧。 乔瞳到手的字又憋了回去。 [小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嘲笑我，这个表情[微笑]是不是意思不好？ [心上人]：没有啊，从今天开始我觉得它很好了，你以后聊天要多发一点给我。 [小乔]：[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心上人]：哈哈哈哈[和皮皮虾相依为gay.jpg] 乔瞳似乎能想象她现在仰躺在床上笑的样子，眼角眉梢都盛着暖盈盈的光，尤其好看。乔瞳想：下午分手得太早了，应该再和她多呆一会儿。她甚至应该和她一起拍张照片，现在想见她，什么也看不到。 [小乔]：你有没有照片啊？ [心上人]：要这个干吗？ [小乔]：礼尚往来。 [心上人]：礼尚往来没有，我平时不喜欢自拍，因为自拍照片存多了，我怕我的手机会不可救药地爱上我。一个拥有了自主意识的手机是很可怕的，它会为了爱情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小乔]：《我的手机早上醒来说他爱上我了》？ [心上人]：你看我杂志？ [小乔]：最新一期的，在我办公桌上放着呢。一周补一期，迟早会补完的。 商幼璇挽唇一笑，心里有点甜，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赵峰旻发过来的照片转发到了乔瞳手机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你？ 乔瞳回复：好像是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有一次我爸妈正好过来看我，就拍了这张照片。 商幼璇问：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乔瞳道：没有啊，我平时就是这样的表情。你哪来的这个？我自己都没有。 商幼璇又问：你爸爸发给我爸妈的，上次我见过叔叔阿姨以后，叔叔就联系上了我爸妈。我听我爸妈说，你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连着好几个月都不和人说话，是为什么？ 乔瞳很快回复她：我记不清了。 商幼璇有点震惊：什么？ 乔瞳道：当时太小了，而且受的刺激有点大，我的记忆对那些事情并没有很完整的描述。只知道自己很痛苦，躲在角落里，谁也不敢相信。 商幼璇想了一下，谨慎的问：你什么时候出的国？ 乔瞳的目光也微微凝着，回复：十年前吧。 ——为什么？ ——想通了一些事情。 ——嗯？ ——我六岁生病之后，在家里呆了几个月，后来有两三年都是请的家庭教师，再也没去过学校。十岁的时候去私立贵族中学念一年级，等到十二岁的时候我初中毕业。我觉得很压抑，我知道自己又生病了，而且是心理疾病。有一阵子我是想躲回来家里的，但是有一个人救了我。 ——方便说是谁吗？ ——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傻，我在学校的时候闲着没事会用手机上网看小说，那年认识了一个作者。我中文不太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写的东西，惊为天人吧。我只记得看完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哭了一场，第二天就跟爸妈说我要出国，要走得远远的。我不能在他们给我搭建的温巢里一辈子这么下去，不然我要么活不下去，要么彻底成为废人。 商幼璇猜得到她说的作者应该就是自己，那时候她高二，重温《基督山伯爵》有感，开了个相当励志的文，主角是个天才，但是命运比唐泰斯还要悲惨，不过她笔下从来不缺少希望，被压在泥潭里的主角动摇过、崩溃过，却从来没有遗弃过自己，最后在结尾获得了新生。虐得一票人死去活来的同时那篇文也使她小小的火了一把，成了当时圈内的经典，至今还常常被人提起，更从此拥有了一大批坚定不移的拥趸，青云直上九万里。又过了几年，她觉得这篇文架构有问题就拖进了黑历史。 [心上人]：不傻啊，或许你只是缺少一个让你醒悟过来的契机而已，只是刚好你看到了那个而已。和它是一篇文章、一部电影、一张海报都没什么关系。 [小乔]：或许吧，实话说我一出国就后悔了[微笑] [心上人]：是不是害怕了？哈哈哈叫你冲动。 [小乔]：对，当时特别害怕，一到学校看着我爸妈离开的背影差点哭着跑回去。刚到的两个月，我简直怀疑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每天都生活在举目无亲的恐惧当中。之后我明白了，小说里主人公的苦难总是显得时光短暂，是因为我最多看一个小时哭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而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每一天都无比漫长。但是后来想想，一切都是很值得的。 商幼璇脑补了一下小时候抱着袋鼠玩偶眼泪汪汪的乔包子，顿时觉得萌炸了。不知道乔桁和木小青有没有留下照片。 [心上人]：嗯哼？为什么？ 躺着太久了，被子里的空气有点不流通，乔瞳有点憋闷，索性半坐了起来，她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左边的眉骨，长睫低敛，仿佛在认真地思考一件事情，暖色的灯光铺洒在整个房间，将她睫毛的暗影安静地打落在脸上。 屋里很静，乔瞳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窗外屋檐下的乳雀在温暖的窝里偎着雀妈妈打着盹儿。 这次商幼璇等了稍微有点久。 [小乔]：[语音] 商幼璇在点开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耳边传来乔瞳小心又紧张的声音。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不敢像现在这样喜欢你。” 第42章 Chapter 42 胸腔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激荡着,商幼璇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一点儿喜欢上这个大胆又羞赧的女孩儿了。自己撩她一下，很快便能反撩回来，简直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心上人]：那我得谢谢当年那位作者了，你很喜欢她？ [小乔]：嗯。 商幼璇：“哼。” [心上人]：哪种喜欢？ [小乔]：崇拜的喜欢，不是喜欢你的那种。 果不其然,商幼璇开心地翻了个身，给自己一直被压着的那只手解放一下，问：那你想不想见到她？ 女人的心,六月的天！ 她故意这么问道,如果乔瞳说想见的话,那……自己也是不会主动脱马甲的！ 谁知乔瞳却道：不知道。 [心上人]：为什么？ [小乔]：不一定要见吧,随缘。 商幼璇看了一眼时间,睡觉的生物钟到了。 [心上人]：我困了。 [小乔]：那就睡觉吧,挺晚了。晚安。 [心上人]：晚安么么哒。 乔瞳忽然觉得这个对话有点熟悉，一时间却完全记不起来。她有些失落的想：为什么商幼璇从头到尾都没问她女神是谁？难道她对自己的爱好其实并不想了解？ 她喜欢我？乔瞳仰着脖子，盯着头顶的壁灯。 又眉头紧锁想道：她不喜欢我？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乔瞳立刻拿过手机,一个好看的笑容盛放在她唇角。 [心上人]：[图片] [心上人]：不准做屏保,不准做背景，不然要你好看，哼。[皮皮虾，皮皮虾，就知道皮皮虾，皮皮虾已经死了.jpg] 照片上的商幼璇随意趴在雪青色的枕头上，下巴枕着一只手臂，长卷发散落在身边，慵懒地睁眼看向镜头，眉眼在橘黄色的光照下显得异常柔和，笔挺的鼻梁下，是一边唇角扬起的嘴巴，笑得有点儿坏，有点儿青春气。 尤其是那双勾人心魂的蓝眼睛深邃漂亮，迷离的眼神简直要把乔瞳溺死在里面。 她的自拍像是被人惊鸿一瞥迫不及待抓拍到的美好瞬间，和先前乔瞳那张“矫揉造作”的摆拍简直天壤之别。随手一拍便是万般风情，要说这种人手机里没有自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话还真没说错，拜先天优势——人高腿长颜正所赐，商幼璇在高中时期当过一段时间的平面模特，专门给时尚杂志拍封照，镜头感自然不是乔瞳这种业余的业余水平能赶上的。 乔瞳看着那张照片久了，心里愈发静不下来，血管鼓噪，强制性闭上眼，好不容易在“从一数到五从五数到一控制眼球自然保持平视前方状态”催眠大法中勉强睡了过去。 结果当晚就发起了春梦，睡梦中面色潮红，大早上醒来摸到底裤一片冰凉，约莫是在梦里泄了身。 起来冲了个澡，梳洗打扮好，把奥利维亚的房门给它打开，佣人在楼下打扫卫生，乔瞳破天荒的和乔桁木小青坐到了一起吃早饭。 乔瞳：“爸妈早上好。” 乔桁：“早上好。” 木小青拿起在她手边的勺子，乔瞳自如地接过来给自己盛粥，眼底有疲累之色。 做了一晚上春梦实在是太伤身了！ 木小青担忧道：“昨晚上没睡好吗？” 乔瞳轻轻的说：“嗯。” 木小青：“你这两天都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家里的床睡不习惯啊？” 乔瞳摇摇头，实话难以启齿，索性轻轻揭过：“不是，有些公事要处理。” 木小青心疼道：“你不是刚接手公司吗？怎么周日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女孩儿那么拼命干什么？三哥你劝劝她——” 乔桁不赞同木小青，放下筷子，敛眉语重心长道：“趁着年轻就是要多拼一拼事业，女孩儿怎么了？我乔家就瞳瞳这一个女儿，集团迟早都要给她继承，到时候就不止现在这么忙了。” 乔瞳目光微微一闪。 乔桁回忆起自己的峥嵘岁月，语气便严肃起来，和大多数的严父一样：“想当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晚上睡在租的地下室里，一天三顿馒头就咸菜，再就是喝水充饥，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咕噜咕噜响。一天要在外面跑二十个小时的业务，我女儿要是连坐在办公室里加班都嫌累的话，那还管理什么公司，干脆把产业捐给慈善机构。” 木小青在女儿面前跌了面子，不太开心，手打了他胳膊一下：“我就是随口说一下，你还喘上了。” “我错了。”乔桁笑着缩了一下脖子，认错态度良好。 不过这边认完错乔桁扭头又对乔瞳强调道：“事业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自己的事业，你才能够有充足的资本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选择想要过的人生。不准偷懒。” 乔瞳认真道：“我知道的，爸爸。” 用过早饭，乔瞳走到正在沙发边看财经新闻的乔桁身边，乔桁摘了眼镜看她：“有事要和我说？” “嗯。” “分公司的？” “是。” 乔桁起身：“那我们去书房。” 木小青是贝市书本网出身，乔桁以前却是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所以两人的关系遭到木小青父母的强烈反对，最后木小青和父母决裂，跟着乔桁私奔了。乔桁也待她实在是好，除了刚开始创业那两年跟着吃了点小苦，后来生活富足起来，便再也没有操过什么心，生意上的事自有乔桁照料，她至今连自家股票的价格多少一只都不清楚。 一见那爷俩往书房跑，木小青就知道他们俩是去谈生意上的事情了。昨天问阿姨学了一样点心的做法，木小青略一思忖，轻轻挽起袖子，系了围裙，去厨房准备食材了。 糯米糍蒸得白白软软，上面雾气萦绕，宛如一个个可爱的白色仙童。 木小青端着刚出炉的点心上楼，听见里面隐约的交谈声。 “公司既然交到你手上，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你觉得怎样决定对公司好，你就怎么做。” …… 木小青屈指敲响了书房的门，传来一声乔桁威严的“进”。乔桁见是妻子，连忙往前跨了一步接过来又递给乔瞳，自己搀住了木小青的手：“快坐下。” 木小青嗔道：“我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了。” 乔桁道：“你比那纸糊的也好不到哪去，感冒好利索了吗就这么劳累？” 木小青道：“早好了，你每天晚上和我一起睡感觉不到吗？” 感觉自己正散发着百兆光芒的大灯泡乔瞳看不下去了，她捡了一块滚烫的糯米糍叼进嘴里，一边哈气一边往后退：“我先回房了。”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腻歪。 她出了门，才想起来今天一大早上都没见到过小杨，连早饭也没出来吃，回房的步子拐向了琴房隔壁。 “小杨？” 咚咚咚—— “小杨？” 咚咚咚—— 哐当什么东西滚在地上，然后凌乱仓促的脚步声。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钻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脑袋。小杨显然是刚被吵醒，顶着一张清汤挂面的脸，头发乱成狗窝，一瞬不瞬地瞧着乔瞳，然而眼睛仿佛没有焦距。 让人怀疑她是站着睡着了！ 和往日那个妆容整齐，一脸职业的助理简直天壤之别。 小杨冷漠脸：“小乔总有什么吩咐吗？” 乔瞳莫名有点尴尬：“看你没吃早饭，过来看看。” 小杨继续冷漠脸：“还有别的事吗？” 乔瞳：“没有，我们下午四点出发回花市。” 小杨持续冷漠：“好的，小乔总。这回没事了吗？” “没了。” 小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在门外被助理摔了一鼻子灰的乔瞳一脸懵逼，她眨了眨眼，和记忆中没睡够被闹醒的自己对上号，想起来“起床气”这个词，摇头笑了笑，心情颇为愉悦地回房了。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和商幼璇说早安。 [上午6:11] [小乔]：早上好。 [心上人]：我要出去跑步了，一会再说。 [小乔]：好的，你去吧，我去洗漱。 [心上人]：要不要和我一起？你家庄子不是挺大的吗？绕着跑一圈就有十公里了。 十公里…… 乔瞳听着就腿疼，她是典型的四肢不勤，别说锻炼了，中学的体育课都是能逃则逃，校领导和乔桁交情好，给了特许不用上体育课。 [小乔]：不用了，你去吧，我还是去琴房练琴，很久没弹都生疏了。 [心上人]：行，一会儿拍张手的照片给我看看。 [小乔]：好。 之后商幼璇就去跑步了，到现在九点了也没再回复，乔瞳忍不住发了条微信给她：“你今天……有没有空？” 十分钟以后，商幼璇回复：“我要在家练字，怎么了？” 乔瞳冲动之下想说“不然我去你家？”，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商幼璇估计不喜欢进展这么快，上次不让小杨送到家门口应该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心情低落起来，低头绞着衣服下摆，闷闷地回复：“我下午就要回去了。” [心上人]：回花市？ [小乔]：嗯。 [心上人]：几点啊？ [小乔]：四点。 [心上人]：好的，我今晚上要去看话剧。 看起来特别冷淡！ [小乔]：你一个人吗？ [心上人]：不是，和一个朋友。 乔瞳像是心里忽然堵了一块大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用力摁下：“秦暮吗？” 商幼璇说：“她才不爱看这玩意儿，是你不认识的人。” 乔瞳嘴一瘪，相当不开心！ 手机在此刻进了电话，屏幕上跳动着乔瞳亲手备注的三个字。 “喂？”乔瞳鼓着双颊，气呼呼的接起来。 那边静了一会儿，陡然传来一声揶揄的轻笑，入耳的声音比昨夜更加撩人。 “宝贝儿，生气了？” “我……”乔瞳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上演起梦里的旖旎场景，手慌忙撑了一下床沿，才勉强没有腿软得当场跪下去。 “怎么还结巴了呢？”商幼璇又宠溺的补了一句，“真可爱。” 第43章 Chapter 43 乔瞳不知怎么想起了坊间相传的一句俗语：直女撩妹最为致命。 因为她们往往撩人与无形,丝毫没有要掰弯你的意图，但举手投足间处处暧昧,又因为其宇直的肆无忌惮,凸显出独特的吸引力。 乔瞳要被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撩拨给逼疯了。 某宇直见好就收,平平缓缓的声音道：“是和我本科时候一个同学去看《茶花女》,你肯定不认识啊。” 乔瞳闷闷不乐的说：“哦,我又去不了。” 商幼璇却幸灾乐祸：“谁叫你要跑去花市那么远？你看看,你若是在本地,我就请你看话剧了。” 乔瞳急着要把她时间给约上：“那下周五或者周六晚上看行不行？” 商幼璇调侃道：“满脑子就想着约会。你当一流的话剧团是什么,你想什么时候看人家就什么时候演吗？” 乔瞳气鼓鼓地任性道：“大不了我花重金请他们演一场。” 商幼璇：“……” 说得太有道理了她竟无言以对。 商幼璇只好象征性骂了她一句：“浪费钱,再说我们看话剧看的是格调,是氛围，是在当时情境下独特的心情,你包场请人家演，就我们两个人看有什么意思。” 乔瞳毫不犹豫道：“我可以免费派票请人入场观看，就当是发春节福利。” 商幼璇说不过她，灵机一动，严肃道：“但是秦暮周五约我在家做饭吃。” 万年被拖出来当挡箭牌的秦暮逛着逛着街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男朋友连忙体贴地递上纸巾。 经过上次的事乔瞳实在不太相信：“真的？” 商幼璇故意不高兴道：“你怀疑我。” 乔瞳秒怂：“没有。” 然后她又说：“那我周五不就见不到你了吗？” 商幼璇声音像是一把挠人的小勾子：“你……为什么那么想见我？” 乔瞳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说：“你知道的。” 商幼璇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乔瞳说：“以后就知道了。” 哎呀。 商幼璇在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一波表白没骗到，亏得自己还巴巴地给人家设套，看来还是深夜比较容易深情流露。 她将手中的一管狼毫蘸饱了墨，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乔”字，苍遒有力。书房的采光很好，照在纸上的字上，宣纸上方的空气里浮动着金色的浮尘，看起来就像是那个字本身在发光一样。 乔瞳迟迟等不到她说话，心里奇怪，电话却没挂断，听筒里有微微屏住而后忽然松懈的呼吸声。 “你会写毛笔吗？”商幼璇问。 乔瞳说：“不会。” 她非但不会写毛笔字，整个中文都提笔忘字得厉害，除了自己的大名以外，从来不用手写其他的中文字。 “回头我教你。”商幼璇又说，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邀请了！ 乔瞳顿时喜上眉梢。 商幼璇说：“我是不是还答应过要教你打麻将的？” 乔瞳：“嗯嗯。” 商幼璇说：“下周六去秦暮家打麻将？她家有麻将桌。” 乔瞳立马说：“来我家吧，我家也有。” 商幼璇顿了一下，答应了：“那也行。” 两个人说到这里都停下了话头，但是久久地没有挂电话，商幼璇戴着耳机，双腿微分，沉肩，弯下腰站在书桌前练书法，耳边始终有她时紧时慢的呼吸声，好像就萦绕在她的身边，乔瞳不舍得挂。 她就这么听了好一会儿，商幼璇说：“没事了吧？那我先练字了，耳机塞得耳朵有点疼。” “嗯，好。” 乔瞳恋恋不舍地等商幼璇主动按下挂断，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 挂完电话才想起来，自己下午就得走，也没问她有没有空来自己家里一趟，但现在再打过去也已经错过时机了。 简直后悔得想捶墙！ 因为捶墙很痛，所以乔瞳选择捶床。 她捶了一会儿床以后，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到书桌前开了电脑，处理起搁置的公事来。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公司的报表，极快地摄取着其中的关键信息，在某些框框后面标了红。 她是喜欢并且热爱工作的人，很快就抛却了脑海中的私欲，专心致志地投入了进去，眉宇间不知不觉变得凌厉起来。 邮件如同雪片一样从她的邮箱里飞出去。 小杨在再次滚进被窝之后，睡到了自然醒，手机时间显示是上午十一点，她猛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紧接着一个左翻滚，滚到了床沿，坐起来，穿上了拖鞋。 她感觉两个小时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脑中却跟喝了酒断片似的完全记不起来。她及拉着拖鞋晃到盥洗台洗漱，叼着牙刷刷牙的时候想起来了，吓得嘴里的牙刷都掉了。 她她她她……她好像非常不客气地在小乔总面前非常、相当以及特别用力地摔上了门！ 完蛋了，升职加薪没有希望了，前途一片灰暗。 小杨眼前一黑。 其实说起来也不怪她，小杨昨晚上没睡好，这回和霸道总裁小说没关系。杨爸爸前两年查出来糖尿病，平时昂贵的药物花销陡然间使原本过得去的家庭变得紧巴起来，好在小杨那时候已经大学毕业了，不需要家里再支援。但是她一个人在大城市里，租房、水电、吃饭样样都得用钱，刚入职几年的工资刚刚够得上自己开销。杨妈妈是县里的小学老师，温柔贤淑，每次打电话都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身体。 “家里挺好的，爸妈年纪又不大，还能上班，暂时不用你打钱，留着自己花吧，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多买点水果吃，看你这脸黄的，都没光彩了，小心嫁不出去。”寄回家的钱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到自己卡里。 一来二去的，小杨也就不执着了，她想着，等过两年，她的资历熬上去了，真的有钱了，到时候孝敬父母就不会再被说是浪费钱了。 但是昨晚上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那边却不太对劲，喜欢拉着她说个不停的杨妈妈很快就要挂电话，对面的背景音也相当沉郁，突兀传来杨爸爸在房里的一声呵斥。 小杨预感到不对，急道：“出什么事了？” 杨妈妈企图掩饰，吞吞吐吐：“没事没事，你爸爸喝醉酒了，先挂了，你早点睡。” 小杨急得要火烧眉毛：“哎呀妈！你就别瞒着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要让我连夜飞回家吗？！” 杨妈妈这才抽泣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小杨的妹妹杨怡在学校里惹了祸，拿砖头把一个男同学开了瓢，在医院里缝了十几针，本来算是一场斗殴，再加上是男同学先惹的事儿，小杨妹妹最多反击而已，没成想把自己搭了进去。糟就糟在那个男同学是地痞出身的混子，爹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娘是大嗓门的泼妇，拿着医院鉴定书说儿子破相了，赖上她家非要赔偿十万块钱。不然就纠结一帮人上门闹。 小杨目瞪口呆，脱口道：“这他妈……妈那个泼妇真上门来闹了吗？”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幸好改口得快。 杨妈妈叹气道：“来了，被你爸赶走了，他那个又直又横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你爸爸不可能一直都在家护着我们，我和你妹妹都要去学校的，听说他们明天就要闹到学校去了。” “报警了吗？” “报了，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也管不了，你知道咱们这种小县城……唉，我和你爸爸正在凑钱。” “不会真的要赔十万块钱吧？他们怎么不去抢！”小杨出离愤怒了！ 杨妈妈无奈道：“钱是要赔的，杨怡把人开瓢又破相这是事实，和人家商量一下能不能少赔点吧，讲讲道理。” “你还指望跟无赖讲道理？”小杨问，“你们凑出多少了？” 杨妈妈：“有三万了，再问亲戚借一借，估计能凑到五六万块。” 小杨沉声道：“这样，我卡里还有两万，一会给你转账过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总不能让我看着你们东拼西凑自己在城里过得安逸自在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吧，不就是钱吗，花了还会有。” 她努力轻松道：“妈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来了一个新老板，给我涨了好多工资，我觉得我可能还会升职，升到总经办头号秘书，然后走上人生巅峰，我要给你们在城里买房，让你们都搬过来住！哇哈哈哈！” 杨妈妈在电话里直掉眼泪，又被她夸张的笑声逗笑：“你们市房子两万一平，你攒了半个厕所的钱也没了，拿什么买房子？” “反正我会出人头地的，你就放心吧。”小杨柔声说，“我先挂了，别怕，还有我呢。” 杨妈妈拿手抹眼泪：“我没怕。” 小杨从支付宝里把银行卡的钱全部划走，只留下一千块钱备用，默念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直到快天明才闭上眼睛。 无怪乎九点被吵醒的时候，起床气那么严重。 刚说自己要升职加薪就得罪了新老板，小杨心里忐忑极了，虽然小乔总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但是有钱人家，谁知道呢？她要是不高兴，把自己打回原形，下个月就要喝西北风。 她在房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在纠结要不要去给乔瞳道歉，万一人家没在意，她岂不是小题大做？ 这一纠结就纠结到了快午饭时间，她想她一定要在午饭以前把这事儿解释清楚，鼓起勇气拉开了门，甫一出门就和迎面走过来的乔瞳对上了。 乔瞳眉头轻轻一挑：“我还以为你连午饭也不吃了呢。” 小杨：“昨晚睡过头了。” 她摸不准乔瞳几个意思，不敢贸然开口。 乔瞳道：“你帮我买张麻将桌送过来。” 小杨一怔：“什么？” 乔瞳以为她没听清，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就是打麻将用的那种自动桌，可以洗牌的。” “是的，小乔总。”小杨松了口气，看来小乔总是忘记早上的事了。 乔瞳冲她点了点头，掉头往书房走去。 小杨看着她的背影，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忽然出声喊道：“小乔总！” 乔瞳转过身来，手插在口袋里，眉舒目展，一派闲适，看起来心情很好：“嗯？有事？” 小杨嘴唇飞快地抿过一丝苦涩，单薄的脊背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不堪重负，缓慢地躬身弯了下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 “您可不可以借我两万块钱？” 第44章 Chapter 44 乔瞳：“一张麻将桌要两万块钱？” 小杨对于自己弯腰借钱的难堪立马破了功，她直起腰，目视着乔瞳,正色道：“不是的,我家里出了点事。” 可以的，小乔总，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乔瞳还奇怪道：“我说呢,我虽然不太清楚国内的物价，但是两万块的麻将桌也太夸张了。对了,你家出什么事儿了？” 小杨低头：“我妹妹把人给打伤了，有点严重，现在要赔医药费。” 乔瞳问：“两万够吗？” 小杨道：“够了。” 乔瞳道：“这钱我不能借你。” 小杨陡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一瞬间，她的心情就恢复平静了，别人没有任何义务帮你。她正打算恭谨有礼地说点套话，找个借口回房间。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明天上班以后,我给财务打个电话，你先预支半年的薪水,按照调整以后的薪资,应该有四万左右。” 乔瞳手在她肩膀上虚拍了一下，鼓励说：“好好干，家里的事儿慢慢解决。” 小杨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决定以后就跟着自己新老板好好干！誓死都不跳槽！ “妈，我借到钱了！明天我再给你打两万块过去！” 钱有着落了以后，小杨第一反应就是给杨妈妈打电话。 杨妈妈担心地问：“你哪来的钱？” 小杨兴奋的说：“妈我跟你说，我们新老板特别好！我本来是想跟她借钱的，结果她当时就说给我预支半年的薪水！有四万呢！给你两万我还剩下两万，半个厕所又有了哈哈哈！” 杨妈妈更担心了：“你们老板……男的女的啊？” 小杨一听就知道她妈在担心什么，信誓旦旦：“女的！货真价实！” 还是个小姬佬！在狂热地追求自己心上人的那种！ 杨妈妈听到是女的，就放下了心，也为她由衷的高兴，叮嘱道：“那你就好好给人家工作，可不要偷懒啊，碰上个好老板不容易。” 小杨：“妈我知道啦！我们老板叫我买麻将机，我先去给她淘货！” 杨妈妈：“你们老板还喜欢打麻将啊？” 小杨：“有钱人和我们玩的都差不多，她家早上也是吃豆浆油条的。” 杨妈妈：“好，我跟你爸说一下。” 小杨：“好嘞，妈，我挂了。” 小杨挂断电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在网上疯狂地淘起了麻将机来，贵不要紧，重要的是体验，一定要让小乔总享受到至尊vip的待遇。 这个不行，太方了，肉墩墩的感觉傻里傻气；这个也不行，款式太老气，一点都彰显不出来我们小乔总的青春活力；那个太圆了，显得我们小乔总圆滑世故一样。 这个象牙白欧式实木的好像还不错，低调奢华…… 哎呀不知道我们小乔总的预算是多少？ 小杨一边捏着下巴思考，一边把麻将机暂时放进了购物车，开始了新一轮的淘货。 乔瞳就像每个热恋期的平凡女生一样，想把身边发现的一切鸡毛蒜皮都给商幼璇分享，但她又不想给对方留下聒噪的印象，小杨的事情刚好给了她一个联系对方的借口。 [上午11:34] [小乔]：刚才我助理家里出了事，问我借钱。 她故意没说后文，等着商幼璇来问，商幼璇秒回：“你借了吗？” [小乔]：没有。 [心上人]：嗯。 [小乔]：就这么简单啊？ [心上人]：不然？你又不是圣人，没有义务要借钱给人家。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 [小乔]：是你你借吗？ [心上人]：借，我不缺钱。 [小乔]：那我不借你都不会觉得不开心吗？ [心上人]：不会啊，你自己的决定，你的钱，我没有权利干涉的。 乔瞳倚着琴房的钢琴，睫毛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敲字：“我没自己借，但是我让公司财务给她预支了半年的薪水，比我私人给她钱要好很多。” [心上人]：宝贝儿真聪明。 乔瞳看得心痒痒。 [小乔]：你能不能发条语音给我？ [心上人]：不能，嘻嘻嘻。 文字转化成语音透着一股迷之欠打的气息。 [心上人]：宝贝儿我在做菜，先不和你说了，该起锅了。 [小乔]：好吧，你先忙。 借钱的借口又用完了，乔瞳很惆怅，俯身用手指在钢琴键上漫无目的地戳着，零落得不成曲的曲调稀稀拉拉地从琴房里飘出去。 和渐渐升腾起来的菜香混到了一起。 肚子感觉到了饿意。 乔瞳沿着楼梯下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乔桁会面，乔桁一言不发，从身边随手扔给她一本书——《爱伦坡短篇小说选》，英文原著。 乔桁头也不抬：“女朋友喜欢看的，还不快补补课。” 乔瞳嗔怒地瞪了一眼乔桁，翻开书页看了起来。 木小青在厨房跟阿姨学做菜，自打乔瞳回国以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学一手好厨艺来好好犒劳女儿，着实让乔桁喝了好大的一缸醋。 一家三口分散在客厅厨房，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小杨在楼上刷网页淘货，直到墙角的钟声敲响了，她揉着酸疼的后颈，离开了房间去找乔瞳，最后在客厅看到她。 小杨问：“小乔总你要的麻将桌在什么价位？” 乔瞳答：“普通的就行了。” 小杨道：“一两千？” 乔瞳道：“可以。” 乔桁闻言诧异道：“你又不会打麻将，买麻将桌干吗？” 乔瞳淡道：“下周六商幼璇要过来教我打麻将，可能还有她两个朋友。” 小杨：“……” 该死的，作为贴心助理的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回去重新挑一个gay里gay气的麻将桌！ 乔瞳看向乔桁：“他们晚上可能会住这里。” 乔桁皱了眉头。 乔瞳：“爸爸？您是觉得不合适吗？” 乔桁手撑着沙发背，回头上下看了一圈屋里：“咱家的客房好像有多余的，啧，我回头让管家拾掇一下，争取只空出来两间。” 乔瞳心领神会：“商幼璇那两个朋友是一对。” 乔桁回她一个老狐狸的笑容：“那就空一间。” 乔瞳给乔桁递水杯：“谢谢爸爸。” 小杨：“……” 我错了乔总我不该以为您是个大公无私的正经人，您简直是一个大私无公的伟人！乔氏在您的手上一定会蒸蒸日上，事业节节高！ 乔瞳问：“小杨你下周还有空吗？” 小杨立正道：“有的！” 乔瞳：“那你还跟我过来，睡原先的房间。” 小杨：“是的，小乔总。” 呵，你这个心机的小总裁，本助理看透你了，就知道你是要本助理来帮你占萝卜坑。怜爱即将跳坑的商小姐30秒。 “开饭啦。” 木小青和阿姨手上各端了两盘菜出来，木小青解下围裙收在手里递给阿姨，奇怪地看向沙发上露出迷之笑容的父女俩：“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乔桁和乔瞳异口同声道：“秘密。” 木小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说今天中午谁都没饭吃。” 小杨：“……” 宝宝又做错了什么？早饭还没吃呢。 乔瞳一指乔桁：“让我爸告诉你。” 乔桁指向自己：“对，我吃完饭就告诉你，保证一个字不漏。” 然后父女俩拔腿就跑，一左一右绕过她，飞速冲到洗手池洗了手，端坐在饭桌前，其动作同步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一切都完成在五秒钟之内。 乔桁拿起筷子，说道：“yitadakimasi！” 乔瞳说得比他要标准得多：“いただきます！”（我要开动啦！） 然后两个人谁也没开动，乖乖等着木小青坐过来。 小杨：“……” 我竟觉得这对有钱的父女幼稚起来毫无违和感。 木小青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十八年前，当时有一部红遍大江南北的日本动画片《樱桃小丸子》，乔瞳每天就跟黏在电视上似的，不但喜欢看，还喜欢模仿，去学习日语。 每天吃饭的时候都风风火火地跑过来餐桌，效仿小丸子说“我要开动啦”，男人玩心重，乔桁疼爱女儿又疼到骨子里，于是跟着她一起幼稚，天天晚上下班回来在家里玩cosplay，乔瞳扮演小丸子，乔桁则扮演小丸子以外的所有人。 可以说是相当辛苦了！ 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房子里每天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木小青鼻头一酸，她转头招呼小杨，不让自己的红眼圈被乔桁看到：“小杨，快来吃饭吧。” 小杨惶恐道：“我自己来就行。” 想我妈做的排骨和炒腰花了，甜酸的糖衣，咬一口下去，汤汁在嘴里爆开，回味无穷。还有腰花……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一边吃饭一边咽口水，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以回家看看了，不由得开心起来。 用过午饭，乔瞳在客厅歇了一会儿，率先上楼午睡，小杨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选择麻将桌。木小青身体弱，早早地去休息了。只有乔桁一个人留在楼下，钟摆不知疲倦，和太阳一样踱着步子。 正是午后最倦怠的时光。 乔桁眼睛有点疲劳了，刚打算也去午睡一下，便听见管家用内线通报：“乔总，商小姐来了。” 商幼璇穿着很简单的风衣，小腿被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笔直且纤瘦，白球鞋，背着光，阳光在她身后落下的剪影很好看。 她胸前抱着一本黑底烫金封皮书，面庞白皙安静，一步一步从光里踏进来，美好得像是森林深处走来的精灵。她抬指把落出来的长发塞到耳后，莞尔—— “乔叔叔好，我过来还书。” 第45章 Chapter 45 乔桁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乔瞳在楼上睡觉。” 商幼璇被他轻而易举的识破，心中亦有些窘迫,面上却不怎么显,称得上相当沉稳地将书放下，迈步上楼：“那我先上去了，乔叔叔。” 乔桁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也要去睡午觉了，有什么吩咐你直接喊管家,不用客气。” 乔桁回房间了，一楼和二楼都是静悄悄的，一时间只听得到商幼璇自己脚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闷闷地,又轻轻的。楼梯不长,只有一层楼的距离，商幼璇的心跳却渐渐地脱离了原先的节奏。 她来乔家是昨晚睡前临时起意的，一直瞒着乔瞳没有说。她知道乔瞳下午要回花市，在她说之前就知道了,也知道今天她一定会拐弯抹角地打探她有没有空，但商幼璇依旧不透露一点口风,多半是出于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心理。 她在开车过来的路上,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幼稚，不太符合她成熟理智的画风。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路都走一半了也不能再绕回去，浪费油不是？油价涨得还挺快的这几年。 于是商幼璇抱着不能浪费油的心态飞快地开到了乔家，一点也不怕乔瞳有个什么事提前走了。 偌大的房子似乎只剩下了商幼璇一个人，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她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所有人都在体贴地为了挪出来空间。 她上次来过，知道乔瞳住在哪里，但没进去过。 贸然闯入一个人的房间通常是不礼貌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可以排除在通常之外的。房门是关着的，商幼璇手握上门把，试探着拧了一下：开了。 我不是想要偷窥睡美人。 商幼璇一边这样想道，一边蹑手蹑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圈吧台，吧台前放着一瓶细高条的红酒，剩了半瓶，还有一只空酒杯，杯底有残酒，有人刚在这里喝过酒。左边是一张整齐洁净的kingsize大床，铺着深灰色的床单，一套都是灰，瞧着怪没精神的。床上没有人。 商幼璇眼睛往右边看去，还有一道推拉门，类似于日本的风格，很轻便。商幼璇将手搭在门上，轻轻往外一推，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她嘴角徐徐绽出一丝笑意。 里面果真藏了一个睡美人。 商幼璇从堪容一个人过去的门缝小心翼翼地钻进屋。 乔瞳是仰躺在榻榻米上的，整个人呈一个舒展开的“大”字，肚子上盖着一条薄毛毯，两条腿不拘一格地从毛毯里伸出来，显得过分的细瘦。 商幼璇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睡姿也是不遑多让，将来要是睡在一起，不定得成什么样儿。嗯……腿太细了，肯定没好好吃过饭。 约莫是被房里的热气熏的，乔瞳两边脸颊都透出过分的红润来，笔挺秀直的鼻梁下，是薄红色的嘴唇，她的嘴唇和别人还不太一样，唇线弧度漂亮，天然带一点上翘的弧度，好像在随时迎接着一个甜美的吻。 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实在是诱人得很。 回想起上次吃火锅时看到的红润柔亮的舌尖，商幼璇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鼻梁下那一小块区域，好似被一锤重鼓在心头敲了一下。 空气从肺部摒弃出去，她屏住了呼吸。 周围安静得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直到温热的气息吐在自己鼻尖上，商幼璇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嘴唇和乔瞳的嘴唇只隔了一张纸片的距离，对方的温度毫无保留地通过空气传过来。 亲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于是她手撑在乔瞳颈侧，俯身，长发垂落，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虽然并没有亲出来什么滋味，但是商幼璇就是莫名其妙的开始面红耳热，就像她初中时候在看喜欢的男同学在篮球场上奔跑腾跃，灌篮成功跑回场的那一瞬间忽然投过来的眼神，和嘴边的坏笑一样，让人心如擂鼓。 乔瞳皱了皱眉头，扬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力气不大，蚊子挠痒痒似的。 哼哼唧唧的威胁：“痒，奥利，睡醒了自己去外面玩，别烦我。刚梦到女朋友了，你再敢打扰我晚上不给饭吃。” 商幼璇摸着自己被祸及无辜的脸，无奈地看着她。 谁是你女朋友，某位刚刚才亲了人的宇直厚颜无耻地在心里说道，你这个小年轻真是臭不要脸！ 她听从乔瞳的吩咐挪远了一点，果然乔瞳感觉不到多一个人的温度了，皱紧的眉头缓缓展开。她刚才被商幼璇的头发扫得有点痒，将发红的脸往枕头上埋去，鼻尖还很腻歪地在枕头上轻轻蹭了一下，像一只没睡饱的小仓鼠。许是又接上了方才的梦，眼睛弯成两道月亮。 商幼璇瞬间被萌成智障。 某种名为痴汉的笑容也出现在她脸上。 商幼璇不知道自己盯着人笑了多久，反正脸有点僵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才想起来把目光投到墙壁上，是的没错，乔瞳是在看电影的过程中睡着的，电影调的是静音模式，商幼璇没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差点叫出声来，她赶紧找到遥控把那个满屏幕黑咕隆咚时不时地炸出半截尸首的电影关掉了，抚摸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她幽幽地看了睡着的某人一眼：你这个小年轻，是不是就想约我看恐怖片然后趁机占我便宜，心机girl！她眼珠子一转，很快有了更好的主意，狡黠一笑：下周就看你怎么表现了宝贝儿。 乔瞳晚上的睡眠一向不太好，午睡质量倒是不错，但是今天并不是午睡的好时机…… 商幼璇自己挑了部外国片看，很多年以前的《海上钢琴师》，这片源显然是直接衔接的国外版，没有中文字幕，不过商幼璇不用听她都能把英文台词背下来，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商幼璇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乔瞳，再看一眼时间。 过程中，乔瞳在商幼璇心目中成功肥了好几个吨位，从可爱的小仓鼠变成了可爱的小猪。 真能睡啊。她感叹道。 “嗯……” 快三点的时候，乔瞳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足以让身边人在脑海中风驰电掣开过七八辆托马斯小火车的呻吟声，睡饱了的乔公主宣告自己要醒了。 商公主火速俯下身，一肘贴地，一手隔空环在她肩膀，将嘴唇贴在乔瞳耳廓，嗓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缓缓道：“宝贝儿，你醒了？” 可以说是相当的风骚又撩人！ 乔瞳猛然睁开了眼。 大眼瞪大眼。 她先是短暂懵逼地眨了眨眼，然后闭眼轻笑，仰起脖子就要去吻商幼璇。 商幼璇更懵逼了，本来打算吓一吓对方的，没成想乔瞳太上道，这就要上垒了，赶紧心慌意乱地后退：“你干吗？为嘛占我便宜？” 吓得天津话都飙出来了。 乔瞳看清了自己这是在哪里，受到的惊吓比商幼璇还要严重，她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立刻用毯子裹紧了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幼璇：“……” 宝贝儿咱们先讲讲道理，就我们俩这情况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可能非礼我而不是我非礼你好吧？ 商幼璇说：“我来还书。” 乔瞳脑子持续短路，没话找话道：“还什么书？” 商幼璇说：“上回跟你爸爸借的书。” 乔瞳目光还有点呆滞：“哦。” 商幼璇神智已经恢复清明，内心的放诞不羁又开始作祟，忍不住又逗她道：“你干吗？梦见什么了一醒过来就想亲我？” 乔瞳嗫嚅道：“就梦见你……了啊。” 商幼璇“噢”了一声，玩味地追问道：“梦见我……什么？” 乔瞳：“……” 还有什么？就那什么呗。 不能说。 乔瞳灵机一动，随口扯了个谎：“就梦见我和你去海边玩，然后晒太阳，玩鸳……水，你不小心沉海里了，我把你救起来然后做人工呼吸嘛。” 既解释了梦的内容又解释了为什么要亲，听起来真是相当的机智！ 商幼璇认真地点了点头，装作相信了这个智障都不会相信的梦，然后好奇地问道：“你是想说鸳鸯戏水吗？” 乔瞳：“……” 不，对不起，你相信我其实是鸳鸯浴。 乔瞳道貌岸然道：“嗯，不好意思，我不该做这种梦的。” 嗯，要是下次还继续做就好了。 商幼璇没有对她的表演视而不见，手指在她光滑的脸上摸了一把，看似宠溺实为揩油，欣赏道：“乖孩子。” 两个幼稚鬼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又都以为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各自口是心非地打了几发嘴炮过后，乔瞳说：“我想去卫生间，睡了一身的汗，冲个澡。” 商幼璇说：“去吧。” 乔瞳一回生二回熟，夹着腿小跑着去卫生间了。 这次商幼璇看不到她夹着腿，因为身上披着条薄毛毯。 商幼璇盯着她的背影。 啧，现在的小年轻，一言不合就做春梦。女朋友都在你身边了，也不知道要适时地进攻一下，看不出我在欲擒故纵吗？生气！ 啊呸，谁是她女朋友。 第46章 Chapter 46 乔瞳冲了个三分钟解决的战斗澡,没洗头，风风火火从浴室里跑出来,见到商幼璇还坐在原地看电影才松了一口气，把绑在脑袋上的头发放了下来。 一甩，长发划出来的弧度很好看。她五官眉眼分明,皮肤白皙,穿着睡袍揉着头发,微微抬眸的样子,像九十年代香港影片的女星。 商幼璇趁她不注意咽了一口口水。 三点十分。 商幼璇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睨着她：“你这么急干吗？我又不会跑了。” 乔瞳在她对面盘腿坐下，道：“我就是怕你跑了。” 商幼璇道：“我跑了你怎么办？” 乔瞳答：“我去追你。” 商幼璇道：“追不到怎么办？” 乔瞳道：“追不到也要追。” 商幼璇就浅浅的笑了起来，苏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湖。 乔瞳眼睛看着她发直。 “还有五十分钟，你准备怎么招待我？”商幼璇打断了她的遐思，扶着膝盖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乔瞳道：“看电影？” 商幼璇道：“看过了,而且时间太短了,没时间看新的,下周吧。” 乔瞳道：“我弹琴给你听？” “我听不懂。” 乔瞳道：“我把手给你玩。” “我怕你又要洗澡。”商幼璇边淡定的说边往外走。 乔瞳脸不争气地红了,也随着她站起来,脚踩进门边的兔子拖鞋里,商幼璇瞥见了，说：“挺别致的兔子。” 乔瞳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指头：“我妈买的，她喜欢这些粉嫩嫩的东西，说是穿着像女孩儿家，年轻人穿得可爱一点好。” 商幼璇眉眼间笑意柔和，随口道：“是很可爱啊，阿姨没有说错。你睡衣不会是y吧？” 乔瞳道：“我的睡衣你不是见过吗？黑色的绸衣。” 商幼璇道：“就这一套？” 乔瞳微妙地看了她一眼：“还有其他的，你要看？” 商幼璇无理搅三分，居然首先莫名其妙道：“我看你睡衣干吗？你看这好好说话呢，说什么睡衣嘛。” 乔瞳：“……” 明明是你先说的。 商幼璇又说：“你上次给我拍了一张自拍照，就是穿这个睡袍的吗？” 乔瞳战战兢兢答：“嗯。” 生怕她下一句是让自己再给她拍一张，这就很尴尬了。 商幼璇瞥见她脸色，问：“你很紧张？” 乔瞳抬手摸了摸脖子，说：“没有。” “你脖子痒？” “没有。” “心理学上说，无意识的摸脖子是撒谎的经典行为。” 乔瞳：“……” 商幼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会问问乔瞳这个，一会问问乔瞳那个，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乔瞳摸不透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商幼璇目光落到了乔瞳房里的书桌上，电脑屏幕是黑的，不知道是待机还是关机状态。商幼璇问：“你是几号回的国？” “圣诞节以后，几号记不太清了，我查一下飞机票。” “12月29。” “嗯，是29。” “我有个问题，那天在机场，你到底是不是在对我冷笑？” 乔瞳犹豫了一下，点头承认：“是。” 商幼璇笃定道：“你对我第一印象不好。” “当时是觉得你有一点乖张，似乎很喜欢博存在感。”乔瞳说完这句飞快地补上后一句，生怕她生气，“后来我问过我爸爸，他说你这叫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商幼璇笑了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乔瞳被她这么一问，心里起了个小勾子，也想知道她第一次见自己是什么感觉。 三点多的太阳还是很足的，乔瞳卧室里的飘窗大又宽敞，采光相当好，商幼璇坐在上面，乔瞳给她拿了条毯子裹脚，商幼璇把毯子放在中间，让她把脚也放里边，两个人一人坐一边，脚与脚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感觉么？一开始觉得你有病，后来看你长得挺好看，想想，美人多点脾气也没什么。”商幼璇俯身下去，给乔瞳压了压毯子的边缘。 乔瞳的思维很直接，不会像一些小说里女主角那么无聊的去想“你难道只爱我的脸吗？”“你爱的只有我的身体吗？”这种愚蠢的问题，脸、身体、性格全都是一个人的组成部分，假如她的长相能够让商幼璇很喜欢，或者她的身体能够使对方着迷，这都是个人魅力的体现。 商幼璇这么说，反正她挺自豪的。 乔瞳还没接话，商幼璇就又自顾自地说开了：“后来我不又在宴会上见到你了么？心想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昨天刚遇到的人今天又遇到了。” 乔瞳眉尾轻轻一挑，喜悦压抑不住地表现在脸上，因为她就是在那个晚上喜欢上她的。 假使秦暮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指着商幼璇的鼻子大骂骗子，明明那天晚上一撞见就说人家是事儿逼，还说最好不要跟这种人接触。 商幼璇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说话时微颤的睫毛和不断张合的嘴唇都很好看，还有她说到起劲时的肢体动作，特别可爱。 乔瞳止不住的笑。 商幼璇嘚嘚了一会儿，不满道：“怎么就我在说，你一直笑。” 乔瞳回过神来，直截了当说：“我喜欢你。” 商幼璇：“……” 是在下输了。 乔瞳想了想，掀开毯子，抬脚落地，走到床头柜前半蹲下身，从里面抱出来一大摞的厚本子，一股脑地搬过来飘窗，她半跪在地上，推给商幼璇，像是把所有都托付似的：“我的过去，都在这里了，给你看。” “这是什么？”商幼璇奇怪地从里面抽出个上了锁的本子。 “哦，是日记，以前写得多，后来就不怎么写了。”乔瞳把日记本收了回去，商幼璇也没在意，注意力都落在相簿上。 这些相册约莫是乔桁和木小青整理的，每一本的款式和装饰点缀都不一样，第一本是黑白的，很有上世纪末的风格，封面是一张老洋房的照片，写着0~3岁，相册有点旧，商幼璇翻动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坏了。 打开第一页就是一张裸照。 虽然只是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放在浴盆里洗澡。 乔瞳：“……” 她红着脸伸手捂住：“你翻下一页吧。” 商幼璇睨着她：“你挡着我我怎么翻？” 乔瞳：“……哦。” 她手一松，商幼璇就火速站了起来，把相册抱在怀里好好地看，仔细地看，看瘦巴巴的小肚皮，看没睁开的眼睛，没长毛的脑袋，下面少儿不宜，不能看了。 乔瞳急了：“你说好的不看的！” 商幼璇欠欠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不看了，我就让你别挡着，是你自己放手同意的。” “我才没同意！”商幼璇个子比她高，站得更比她高，乔瞳从地上站起来，跳上飘窗，要和她抢相册。 商幼璇把相册合上，伸长了胳膊不让她够，道：“我保证不看裸照了，你下去。” 乔瞳不信她。 然而不信也没办法，相册在她手上，只能听话的下来，但是脸上依然保持着警惕神色。商幼璇笑她：“我又不是现在看你裸体，谁小时候没被十几二十个亲戚光溜溜看过的，回头我也给你发裸照，成了吧？” 乔瞳波澜不惊的掀了她一眼：“以前的现在的？” 商幼璇拿眼瞪她：“来劲了嘿——当然是以前的，一岁到五岁的，你随便挑。宝宝发育得早，后面的就不能给你看了。” 乔瞳又笑，心想：她真可爱。 商幼璇重新坐下来，在乔瞳的催促下慢吞吞的啧啧有声的翻过了第一页，其实小孩子的照片都差不多，再好看也就那样，商幼璇见多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私心里觉得谁也不如自己好看。眼下再看乔瞳的，又想马马虎虎可以和自己一战。 看完了0~3岁的，又看一本3~6岁的，乔瞳小时候有点圆，身体不圆，但是脸挺圆的，乌黑的眼珠子嵌在瓷白的小脸上，玻璃珠似的清透。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粉嫩嫩的一团。 商幼璇比对着照片，看看眼前不知何时又半蹲下的女人，说：“你和小时候长得不太像啊，除了眼睛。” “那我是长残了还是长好看了？”乔瞳仰着脸问她，淡白的阳光打在脸上，肌肤像是在发光。 商幼璇盯着她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儿，喉咙有点渴，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上唇，一本正经道：“现在好看吧。哎——我说你怎么老是打岔，本来早看完了的——一会儿你都该走了。” 她偏头又去瞧相册，颈边一小片新漾起来的粉红。 乔瞳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打岔，你慢慢看。” 乔瞳是从六岁以后开始变的，原本圆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瘦下去，人也开始抽条，时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一只大手粗暴的一并抹去，留下的只有冰冷和漠然。六岁到十二岁，六年时间，照的照片数量却远不如先前三年的，笑容更是寥寥无几。 “这就是你不记得的那件事造成的吗？”商幼璇低头又翻过一页。 乔瞳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经过创伤的痕迹：“嗯。” 商幼璇目光微微一敛，她不记得，自己却已知道了，但如果她已经走出来了，自己还是不要再重新提起来为好。 她若无其事地翻开乔瞳出国后的那本相簿，大多都是乔瞳的父母拍的，有一些是乔瞳的单人照，有一些是一家三口合照，环境么？大约就是美国一些出名的景点，有自由女神，也有夏威夷海滩。 商幼璇翻相册的手指倏地顿住，脸色似乎有点阴沉。 乔瞳本来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她脸的，一见她表情不对，立刻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这本只有三个主人公的相簿不知何时混进去了另一个人…… 下午四点整，小杨准时把车开到了楼下等着，接过乔瞳手里的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奥利维亚坐在后座，好奇地张望着车窗外。 乔桁叮嘱了她两句生意上的事情，木小青让她好好照顾身体，乔瞳一一应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瞥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商幼璇。 乔瞳走到她跟前，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走了。” 商幼璇淡淡道：“一路顺风。” 乔瞳两道好看的眉毛往中间挤了一点，有点委屈，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小杨：“乔总乔夫人再见。” 根据我阅文十年的经验，我感觉即将发生点什么事情，而那将深深地伤害我——一个单身二十五年的葬爱贵族。 小杨动作奇慢、堪比蜗牛地发动车子，平稳地朝屋前的那条林荫路驶去。 “等一下。” 小杨生无可恋地踩下刹车，车子只挪动了半米：“……” 你看看，我说对了吧。 乔瞳把头探出窗外，睁大了眼睛，黑亮的瞳仁中映出商幼璇不断放大的影子，是她忽然拔腿朝自己跑了过来。 商幼璇阻止乔瞳去开车门的动作：“不用下来，我就说一句话。” 小杨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人咬耳朵。 三秒钟后，商幼璇道：“杨助理，开车吧。” 小杨继续慢吞吞地启动车子：“……” 还以为你们要就地来一发呢，裤子都脱了你连句话都没让我听见！ 车上了高速。 “汪呜……” 奥利维亚可怜巴巴的呜咽了一声，伸舌头舔着乔瞳的手心，以图唤回主人的神智。 谁来救救它主人！ “扑哧。” 经典的诡异笑声继昨晚之后再次从后座传来。 内心抓狂的小杨：“……” 第七次了！第七次了！我求求你们别整天撩来撩去在我面前撒狗粮，答应我直接在一起好吗？！！！ 第47章 Chapter 47 时间倒退回二十分钟以前。 乔瞳以为自己快忘记这个人了，实际上她这一年也确实很少想起来过。从她见到她和另一个女人谈笑风生、举止亲密,还冰冷无情的说出那些决绝的话以后,一切就结束在二十岁那年的风里了。 没什么好回忆的。 耽于过去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只是让乔瞳感到奇怪的是,她家的相簿里怎么会有季微白的照片。 那是一张乔瞳和季微白的合照，因为当时没有向父母公开,所以两人的姿势并不敢过分亲密，只是并肩站着。季微白比她要高一点，白白净净,中长发，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短袖t恤,露出来线条流畅的雪白小臂，整张脸就写着青春靓丽，头向乔瞳的肩膀偏着，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笑得相当灿烂,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反着光。 乔瞳的左手被她牵着,低头的时候露出一点羞赧的神态。 两个人靠在一起,天造地设。 那一年，乔瞳十八岁，季微白二十岁，刚刚确定关系，眉眼间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十八岁和二十岁，是许多少年人感情最浓烈的时候，恨不得日日都纠缠在一起，像那首情诗里说的“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再将你我，一起打破”，她们每天有说不完的情话，怎么也看不腻对方，山盟海誓，以为这就是天长地久。 ——你是活该啊，活该没有人爱你！ 怨毒的话语依稀在昨天。 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从四肢被抽离，一起汇拢到心房处，曾经爱过的人狰狞的面目从回忆里被一双手毫不留情地翻出来，血淋淋的盛放到如今的自己面前。 乔瞳手脚冰凉成一片，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商幼璇把照片抽出来一看，翻到背面，背面用圆珠笔写了几个字：祝福你们。落款是：爸爸妈妈。还画了张笑脸，有点笨拙，但很可爱。 她没说话，递给了乔瞳。 乔瞳接过来，在商幼璇刻意回避的目光下说道：“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照片从中间开始一分为二，然后重叠，再撕开，重叠，撕开，如此循环好几次，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乔瞳把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我现在只喜欢你一个人。”乔瞳真诚道。 商幼璇把脸转过去，并不看她。 “照片不是我放的，估计是我爸妈前两年去看我的时候特意留下来的。我身边没有一张她的照片，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 “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把住的房间里全贴满你的照片。”乔瞳像只大型犬一样半跪在她面前，讨好道，“每天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好不好？” 商幼璇本来就不是非常生气，谁还没有个过去什么的，她交往过的男朋友还不止一个，就是心里有个小疙瘩过不去，被乔瞳两句好话一哄气就差不多消了，但是她不能显得那么好说话，于是便努力板起脸道：“你还想空手套照片，想得美！手机呢？” 乔瞳拿过来，解好锁递给她：“这里。” “谁要你手机了，你把昨晚发你的那个自拍找出来，删了。” “啊？”乔瞳很委屈，“你就给过我一张，我还没看够呢。” “你删不删？”商幼璇目光不善。 “删……” 在商幼璇的监督下，乔瞳删光了包括云盘里的备份存储在内的五份照片。 乔瞳试图讨价还价：“我这次回去又有五天见不到你，不如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商幼璇看了看时间：“四点了，你该出发了。” 表情相当的冷酷。 后来就到了楼下离开的时候，商幼璇依旧保持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对乔瞳殷切的目光视而不见。然而在她真正坐进车里要走的那一刻，商幼璇发现她还没走，自己就已经开始思念了，即使那思念对她来说，目前还只是很轻微的一线。 不想看到她走的时候还这么不开心，她那么单纯，一定会以为自己是真的在生她气，然后胡思乱想。于是商幼璇叫住了她。 “你家的狗会趁你睡着了亲你吗？”贴着耳朵，声音低柔，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乔瞳扒着车窗往后看，商幼璇的身影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冲她用力地挥着手：“下周再见。” 乔瞳眼眶有点泛酸，她坐回原位，手掌胡噜着奥利维亚的脑袋，想起来商幼璇那句话。 什么叫做我家的狗趁我睡着了会亲我吗？ 她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看向奥利维亚，奥利维亚吐着舌头眯缝着眼冲她卖萌，看起来傻了吧唧的。乔瞳眼睛猛然睁大，问小杨：“奥利维亚今天中午到我房间去过吗？” 小杨：“没有，奥利维亚下午一直在我房里呢，小乔总。” 乔瞳食指压上自己的嘴唇，似乎残存着对方的温度，原来……原来她……趁我睡着偷偷亲了我……乔瞳回过味来，嘴巴不知不觉咧到了耳根。 “扑哧。”终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啊啊啊啊！”她一把搂住奥利维亚笨重的身躯，脸埋在它柔软的皮毛里，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前面的小杨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事实上，在小杨心里她已经是个神经病了。 神经病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立刻给商幼璇拨了电话，对方接得很快，似乎是一直在等。 “幼璇！”神经病兴奋的叫道。 “嗯？”商幼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定。 神经病开始对着手机傻笑。 商幼璇原先还绷得住，但是被对方那种显而易见的喜悦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商幼璇开了转向灯，把车停在了路边。 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辆车里，笑成了两个神经病。 姓商的神经病问：“你干吗一直笑笑笑，打电话过来就是让我听你笑的吗？差评！” 姓乔的神经病说：“因为我开心，那你又为什么笑？” 商幼璇答：“因为你开心。” 乔瞳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殷切切、软绵绵地唤道：“商幼璇。” “嗯？” “你名字怎么这么好听。” “这你得问我爸妈。” “我觉得你叫二狗也挺好听。” “那你就叫二傻。” “二傻就二傻，反正也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 “我去你们公司，趁你在开会的时候，一个破门而入，大喊一声：二傻！你猜会怎么样？” “然后全公司都知道他们总经理有一个肆无忌惮的女……性朋友了。以后你见我不用预约，办公室推门就进，公司所有人都对你毕恭毕敬。” “听起来感觉还不错。” “你要来吗？我可以把我开会的时间告诉你，让你隆重登场。” “再说吧。”商幼璇看着左后视镜，脚缓缓踩下油门，把车重新驶上主干道，调了一下蓝牙耳机，“我在回家路上呢，开车，还有半小时到。” 滴滴滴—— 商幼璇：“等等，我有电话进来，你到了再说吧。” 商幼璇切了线：“喂，您好，对，我是《木星》的主编，我姓商……” 被临时打断的电话并没有使乔瞳沸腾的心情冷却下来，她好像一只贪婪的小仓鼠，商幼璇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珍爱的花生，源源不绝地藏进嘴里，然后掰开了揉碎了来仔细品尝其中蕴含的甜意。 “扑哧。” 已经听到生无可恋的小杨：“……” 第九次了。呵，谁还不是小公主咋滴？ 小杨把车速飙升到了高速限速的最高速度，一路风驰电掣地飞到了乔瞳的房子楼下。 她歪着头，特亲切地在门口跟乔瞳和奥利维亚道别：“明天见，小乔总，奥利维亚。” 乔瞳：“明天见。” 奥利维亚：“汪。” 乔瞳：“别忘了给我找个能做饭打扫的家政，饭要做每天中午和晚上的，准点送到公司，打扫的话一周两次。哦，还要负责遛狗，薪水好说。最好是课余时间多的大学生。” 小杨：“大学生打扫起来可能没有专门的家政专业。” 听起来薪水会比我高好多的样子！呵，我堂堂总经理跑堂助理，居然还不如一个大学生兼职家政！这个疯魔的世界。 乔瞳：“打扫在其次，重要的是做饭和遛狗，你按这两条找吧，找到了告诉我。” 小杨：“是，小乔总，您好好休息。” 乔瞳：“你也是，家里的事不用太担心，有困难尽管告诉我。” 小杨为她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深受感动，忙说：“谢谢小乔总。” 乔瞳：“别谢来谢去的了，我也不是白帮你忙。” 小杨：“啊？” 乔瞳神秘的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乔瞳进门就往沙发上一坐，从电脑里把商幼璇那张自拍照发到了手机上，笑了。反正手机上的是都删光了，但她还有一个电脑备份，三个u盘备份。 反正商幼璇也看不到，偷偷设成壁纸也没关系，周五再换回去。 盯着手机壁纸，乔瞳按着自己不断上咧的嘴角，勉强克制了一下，给商幼璇打电话，一直到自动挂断那边都没有人接。 她想，也许是对方有事在忙，刚刚不还接了个电话吗？ [小乔]：你在忙吗？ 稍微补了个妆，六点整，乔瞳拣了件大衣套上，带上钱包出门吃晚饭。路上她又拨了个电话出去，还是没有人接，微信也没有回复。 结果一顿晚餐吃得食不甘味。 六点到九点，她频频看向手机，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焦躁裹挟，眉宇间隐隐笼上一层淡淡的阴郁之色。奥利维亚安静地趴在客厅的角落里，小声地咀嚼着自己的晚饭。 “up，so——”高亢的铃声戛然而止，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电脑旁伸过来，飞快地按了接通键。 商幼璇熟悉的带笑的嗓音：“喂？” 乔瞳生着气，没说话。 商幼璇自言自语道：“打错了？” “不好意思啊。”她说着就要挂断。 乔瞳哪舍得她挂断，忙咳嗽了一声，却还是不说话。 商幼璇调侃道：“呀，这句咳嗽听着有点熟悉，让我来猜猜，对面是不是一位姓乔的漂亮小姑娘？” 乔瞳心里本就赌气，被她一逗顿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到底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家，眼眶一红，一滴眼泪啪嗒砸在键盘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第48章 Chapter 48 乔瞳语带哽咽：“不是。” 商幼璇吓了一跳：“……你哭了？” 乔瞳大声澄清：“我没有！” 蹲在她脚边被吓醒的奥利维亚睁大懵懂的小眼睛：“汪。” 发生什么了呀汪。 商幼璇自知理亏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今天去拜会一位老先生，是那种很讨厌现代科技的长辈,我每次见他都要把手机留在外面,然后再进去详谈。聊到兴起,后来他又邀请我吃饭,一来二去的，现在才摸到手机。” 商幼璇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乔瞳不吭声。 商幼璇：“我戴上耳机了,我去取个车,今晚时间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理我就什么时候理我，晚上睡觉也不挂。” 乔瞳耳朵仔细贴着听筒，果然听见走路时靴子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不像是柏油路上的感觉。 “你还在别人家里吗？”乔瞳闷声问。 “对啊,一出来就给你打电话了，秦暮打我十几个电话我都没理。”商幼璇故意夸张道。 “那你快拿车子,一会再说。”乔瞳的气非但消了，而且迅速地开心起来。 “宝贝儿吃晚饭了吗？”商幼璇独特的声线在夜风里仿佛带着一层别的意味,像是诱哄人的撒旦,让你献出生命都心甘情愿。 乔瞳轻而易举的被俘虏,脸一热，低声说：“嗯。” “吃得好不好？” “嗯。” “吃的什么？” “小区附近一家法国餐厅，鹅肝和红酒。” “下次我们一起吃烤肉？” “可是下次还要等很久。” “一周而已嘛。” “我现在就开始很想你了。” 商幼璇从包里找出钥匙解锁，拉开车门，抬起长腿跨坐进去，听到这话忍不住失笑，自从她上次把那句喜欢说出口以后，时不时就“想你”、“喜欢你”什么的都挂在嘴边说，商幼璇虽然喜欢听，但也不免觉得她有点幼稚，小孩子脾气。 心中的权衡又多了一条，耍小孩儿脾气，她最讨厌的恋人缺点之一。 “要是下次你再接不通我电话，一定是因为我有事情在忙，晚一点我有空闲了会给你回过来，不用这么着急，更别急得哭鼻子，给别人看到了多丢人啊。”商幼璇暂时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道。 “好。”乔瞳答应了。 “乖。” 乔瞳道：“对了，我打算找个家政帮我做饭遛狗，我跟小杨说最好找兼职的大学生，素养高一点。” “这很好啊，你上班忙不忙？” “忙，所以不一定每天都有空找你。” 商幼璇听起来并不介意，话语里甚至有笑意：“其实不需要每天找我的，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有空就说两句，没空也没关系。” 乔瞳满腹的愧疚还没成形便凝成了一团冷雾，忽忽悠悠地散在了滚烫的胸腔里，凉水浇下去，过于激动的心跳被阻滞，渐渐恢复了正常速率。 她说：“好，知道了，我今天路上坐车有点累，想先睡觉了。” 她的话音是绵软的，和她今天情绪激荡时喊“商幼璇”的时候一样，只有亲眼见到她，才能看到她眉宇间的冷淡。奥利维亚用爪子扒拉她裤腿，乔瞳蹲下来单手搂着它的脑袋，手掌来回抚摸着它颈间柔软的皮毛。 奥利维亚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商幼璇笑笑：“本来打算和你说一下那个活在古代的老先生的，那你先睡觉吧，明天见。晚安。” “明天？”乔瞳心里一惊一喜。 “明天微信里见啊，你以为什么？我要去公司上班的。” “哦……” “不委屈了，乖，快去睡觉。” “晚安。” “晚安么么哒。” 屏幕上跳出通话结束四个字，乔瞳瞬间就后悔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家有空了闹什么小性子。这一下气也没了，就剩下后悔了。 乔瞳问：“我该不该再打回去？” 奥利维亚：“……” 我哪知道啊汪。 乔瞳索性席地而坐，反正地上都铺着羊毛毯：“你也觉得我该打回去，是吧？” 奥利维亚：“……” 你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安啊汪。 然而再打过去又占线了。 秦暮给商幼璇打了十几个电话，夺命连环call，微信发了二十来条，“在不在”、“在不在”、“我要死了”、“你怎么还没忙完啊”、“是不是吴老头又叫你去他家了”、“你快回来~我已经承受不来~”、“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我的心里满是伤痕~” 一看就没什么正经事。所以商幼璇并不急着回，解决完了乔瞳那边，才不慌不忙给她拨回去。 “秦大小姐又有何贵干？” 秦暮有气无力的说：“我在你家门口蹲着呢，你快回来吧。” 商幼璇：“大好的周日不和男朋友在家里翻云覆雨，半夜怎么又跑我家来？” 秦暮：“天天呆一块儿，会影响新鲜感。行了别墨迹了，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真的，我分分钟死给你看。” 商幼璇丝毫不为她的“威胁”所动，正打算调侃她两句，居然又有电话进来，她心头蓦地一股无名火起，这一天的还没完没了了！ 斜眼瞥了下屏幕，看清上面跳动的名字，商幼璇心里的烦闷却没有半点减少的迹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 怕一开口泄露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对方，商幼璇调整了两下呼吸，等对方先说话。 乔瞳捏了一下自己拿电话的那只手的手臂，撒谎撒得并不高明：“我睡不着，要不你还是跟我讲讲那个古代老先生的事吧。” 商幼璇压着脾气，柔声说：“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明天再和你说好不好？” 乔瞳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商幼璇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奥利维亚的叫声，开门声，关门，又开门，拉开凳子的摩擦声，手机被放在某个平面上，咯噔一声，商幼璇下意识捂了一下耳朵。 乔瞳忙道：“对不起，急得手抖了一下。” 商幼璇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弹琴给你听。” “我……”商幼璇刚想说她听不懂钢琴曲，那边就传来了几乎所有现代中国人都听过的一首欢快的儿童歌曲——《两只老虎》。 “doremidodoremido mifasomifaso solasofamidosolasofamido misodomisodo” 弹完了一遍，相同的伴奏又响了起来，一道悦耳的歌声从耳畔传来，在黑夜里无人的郊区街道听起来格外的空灵：“ping herjohn morningrningbellsareringing. g.” 商幼璇的父亲信仰基督，她本人在中国出生长大，信仰唯物主义，但是对宗教保持着基本的尊敬，在国外经常会跟着去教堂做礼拜，也喜欢在教堂和穿着白袍的神父聊天。神父说：上帝保佑，天堂就在你心外，门在心里。 乔瞳的歌声就像神父所言，是不染一切尘垢，能够令人忘记一切烦恼的来自天堂的门里的声音。 其实也没有可烦恼的事，无非就是接连几个电话都被人打断，商幼璇按着自己的眉头发笑，觉得自己刚刚的烦躁简直不可理喻，幸好没有乱发脾气。 “你再唱一遍吧，要中文版的。”听完了，商幼璇睁眼说了个好大的瞎话，“我不喜欢听英文歌。” 即使她手机歌单里一百首有七十首都是英文。 这所公寓位置、采光是乔瞳拜托专人挑选的，设计很好，月光充分地照进来，皎洁地铺洒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一室清冷。 乔瞳赤足踩在羊绒毯上，一只拖鞋留在了书房，另一只落在了路上，月光也映着她脚腕边一圈淡淡的凸出来的白色疤痕，像是狰狞的蝴蝶，痕迹那么深，十几年也没有完全磨灭。 她的手指动了起来，白色的蝴蝶挣脱琴键，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在琴声里死而复生。 …… 商幼璇开了多久，乔瞳就弹了多久，都是一些符合商幼璇钢琴审美的儿歌，除了《两只老虎》，还有《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一闪一闪亮晶晶》，传唱度很广的《雪绒花》，凡是商幼璇要求她唱的，也一一应允。 商幼璇喜欢听国内的周杰伦，喜欢以前电视剧里的插曲，乔瞳就说明天让小杨把周杰伦歌的谱子和电视插曲全部发给她一份，每天晚上回来学一首。 商幼璇把车倒进车库，拔了车钥匙，没下车，说：“我到了。” “嗯。” “秦暮又给我打电话了。” “那你快上去吧。” “你先挂。” 乔瞳主动挂了电话，踮着冰凉的脚，回头找拖鞋去了。 商幼璇家门口蹲着一个人，蜷缩成一团，靠着门打盹儿，她一打眼没认出来是秦暮，那人听见响动，一个激灵醒过来，在灯光下照出一张苍白得无以复加的脸。 “终于回来了，快开门让我进去趴会儿。” 秦暮一下没起来，商幼璇连忙扶着她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我爸打了，嘶——轻一点，别扶胳膊，扶腰，那块儿是好的。”秦暮一瘸一拐地进去，小心翼翼地撅着屁股趴在了沙发上。 “我去房里拿医药箱，”商幼璇的声音越来越远，“这回又为了什么？” 秦暮冲卧室嚷道：“还不就是和他儿子干了一仗。” “那不是你哥啊？” “小三生的孽种，鬼才认那个哥哥！”秦暮嚷完了，扯到了伤口，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是气哼哼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见一次我就掐一次，有本事别叫我回家吃饭啊。”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商幼璇拿来医药箱，搬把椅子坐在沙发边上，支使道，“脱衣服。” 秦暮一秒弱柳扶风，虚弱道：“没力气。” “抬手。” 秦暮非常有力气地抬了手。 商幼璇把她衣服脱下来，棉签蘸了酒精往上涂，语重心长道：“你就不能收着点脾气么？每回都和你爸对着干，白挨一顿打。你疼，你爸也心疼。” “他才不心疼，一心就爱他的宝贝儿子。”秦暮脸阴阴的，“反正我家的破烂事你不要管了，再帮他说话我就跟你绝交！” “fine.”商幼璇从善如流的住了口，不惹这个大炮仗。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秦暮：“……” 她东张西望道：“这谁啊，有毒吧放的什么鬼音乐，还是个大人唱的，这大人也是个智障。” “骂谁呢？”商幼璇放下棉签，在她撅起来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笑眯眯地接起了电话。 商幼璇：“我最最最伟大的妈妈！您有什么指示？” 商晓柔：“你吃春药了？” 商幼璇：“……” 商晓柔：“隔着屏幕就闻到一股恋爱的春药味。我和你爸下周回国，准备接驾。” “啪”撂了电话。 商幼璇：“……” 第49章 Chapter 49 商幼璇指着自己的手机,又指指自己,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 秦暮配合道：“你！怎么了！” “我爸妈说下周回国,叫我准备一下。”商幼璇说着重新坐下给秦暮的背部上药，秦暮挺白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几道鞭子抽出来的痕迹特别明显，紫青紫青,不免替秦暮鸣不平，“秦伯伯下手怎么这么重，丝毫不顾及你是个女孩儿家,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我觉得我压根就不是他亲女儿。” 商幼璇始终存疑：“我老觉得是你今晚上祸惹得有点大。” “哪有？”秦暮小声嘟囔道，“不就是把他宝贝儿子开了瓢嘛,酒瓶子一点也不硬，一砸就碎。” 商幼璇：“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怎么可能！我平时那么乖！”秦暮急着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干吗换手机铃声，和小乔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 她笑得一脸淫荡,左手围了一个圈,右手比出了一根中指：“嘿嘿嘿。” 商幼璇一巴掌把她手拍开：“没、有！正处在暧昧阶段。” 秦暮不恼，嬉皮笑脸道：“我掐指一算，你们俩也暧昧了有……4000分钟了，两天在我这里已经该做的什么都做过了，不说上床，亲总要亲一下的嘛。” 商幼璇：“谁说没亲的——好了，快把衣服穿上，瞧你这坦胸漏乳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有弯的潜质，小心我对你心怀不轨。” “我求你对我不轨，郎君，来嘛。”秦暮跌跌撞撞就要往她怀里靠。 商幼璇毫不犹豫地一掌把她推了回去：“可要点儿脸吧你，我也就算弯了不是见谁都上。” “我还没亲过女人呢，不知道啥感觉，你跟我讲讲呗。”秦暮把衣服随便套了一下，裹了条毛毯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好奇。 商幼璇错开她的视线，眼珠子乱转：“就软软的啊，亲完心乱跳，咳，没别的了。” “不是还有甜甜的、香香的像果冻一样吗？我看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商幼璇掩嘴轻咳了一下：“是这样，——不是，你没事看什么百合小说？你不是都看器大活好的肉文吗？” 秦暮：“我看点百合小说积攒经验，帮你出谋划策一下，不行吗？” 商幼璇：“那你积攒出什么经验了？” 秦暮“哦”了一声：“没看出啥，我看完两本就扔了，没意思，真想知道我公司里有一堆莺莺燕燕呢，勾勾手指头都排队上我床。” 商幼璇嫌弃的点评：“荒淫。” 秦暮不服气：“我就是说说，我从来没潜规则里公司里任何一个女星，男星也没有，贪图我的钱跟我在一起的我瞧着都恶心，上床的时候眼睛里写的都是贪婪，有个屁的性致。” 商幼璇“啪啪”给她鼓掌：“好一朵圣洁的秦莲花。” 秦暮听明白了：“你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你来打我啊？” 秦暮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刚走出两步就差点五体投地，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商幼璇的袖子，商幼璇手上力气大，反手一捞，把她半抱在怀里。 紧接着手往秦暮膝弯一勾，两臂同时用力，秦暮一声惊呼，身体悬空，竟然被商幼璇打横抱了起来。 商幼璇一路把她送到卧室床上，扔下，甩了甩胳膊。 “二等残废了还这么作，躺着。你最近是不是吃得特别多，怎么越来越重。” 秦暮一副惊呆了的样子，胸口起伏了几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你还是不是女人？这么霸道总裁的方法放着去撩你的小乔啊，撩我干什么嘤嘤嘤，吓死宝宝了。” “我拿你先练练手啊，万一以后抱不起来我岂不是很尴尬，你估计要比小乔重二十斤，”商幼璇呲出一口小白牙，“嘻嘻嘻那我就放心了。” 秦暮抓起床边的枕头朝她砸了过去：“你大爷，滚滚滚！” “大爷这就滚去洗澡。” 商幼璇哈哈哈哈地溜过来拿了睡衣跑去浴室了。 秦暮按了按自己不争气的心脏，从手机里翻出来男朋友的腹肌照，深呼吸，压惊。这个姓商的了不得了，自从要弯以后越来越会撩人，哪天自己个钢管直也要被她强行撩弯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秦始皇]：你会不会公主抱？ [男朋友]：会。 [秦始皇]：明天给我抱一小时的。 [男朋友]：wwwwwwwhat？ [秦始皇]：就这么决定了，不接受反驳。 …… 自打上次问秦暮要了一点小片片以后，商幼璇就利用洗澡的时间观摩，因为就算有感觉了也不用换衣服清理，简直是两全其美。 昨天晚上看的是日本的片子，商幼璇态度非常严谨，抱着一种认真学习的态度，仔仔细细地从第一幕开始看。基本套路和av一样，出现个场景，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一言不合就开干，然后就开始了高亢的叫声。实话说商幼璇很不喜欢这种简单粗暴还需要马赛克的表演，除了一开始因为好奇接触过一点，以后再也没碰过。商幼璇忍着不适感，皱着眉头跳着放了三四部，觉得自己要性冷淡了，非常奇怪男人怎么对这种东西撸得起来。 今晚看的是欧美的，场地比日本的要漂亮，也更丰富，什么浴缸play，车震，阳台play，办公室play，应有尽有，哼哼得也没那么夸张，贴合实际一点。但是商·死颜控·幼璇突然发现这些欧美的女优脸都特别正，尤其有个俄罗斯人，于是全程都在注意脸，一到口的时候看不到脸就跳到前戏，压根就不想看后面的过程。 商幼璇关了屏幕，探手往下面一摸…… 她在浴室磨蹭得有点久，秦暮早就呼呼大睡了，商幼璇憋着心思，没人可以交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摸过来手机开了百度。 在备忘录里记下来好几部电影，商幼璇把手机关了机，睡觉了。 周一早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乔瞳诈尸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按掉，掀开被子，穿鞋，下床，往左走五步，往前走十步，刷牙洗脸。原路返回，右转伸手拉开房门。停下来想了想，往前走十三步，打开冰箱，拿出吐司和牛奶，右转前行二十步，进入厨房，开小火，倒油，煎。 重复了成千上万遍的动作，乔瞳自始至终都闭着眼。 两分钟后，乔瞳端着早餐到了餐桌上，打开新闻。 “aldtrump'ary……” 她在桌子前静坐了有一分钟之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让她不由得眯了一下眼，逐渐恢复清明。 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乔瞳满怀希望的心想。 她一丝不苟地将黄油涂满了面包片，然后又抹了一层吃习惯了的草莓果酱，吃两口，喝一口温热的牛奶。阳光使她本来就柔和的五官更加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气息。 [昨天下午10:07] [心上人]：你有多重？ [小乔]：问这个做什么？ [心上人]：算一下能不能把你抱起来[皮皮虾，给我突突他们.jpg] [小乔]：45. [上午6:01] [心上人]：早安，我去跑步了。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皮皮虾都起来了你还没起来。 [上午7:20] [小乔]：我在吃早餐了，阳光很好，早安。 [小乔]：皮皮虾是什么？ “奥利维亚，我去上班了。”她跟狗这么说道。 “汪。”奥利维亚摇着尾巴在门口送她。 “晚上见，记得吃午饭。” “汪。” 乔瞳一身精英打扮，背着挎包，却一路蹦跳进电梯口，直达地下停车场。这个小区里没有认识的人，乔瞳觉得非常安全，她和每一辆路过的空车打招呼，早晨的太阳所告诉她的幸福，她要告诉每一辆车。 坐进自己的车之后，也是一路踏着歌声到公司。 就在刚刚坐上写字楼电梯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便突兀的消失了，好似顿时在周身竖起了坚冰，旁人无从窥探。有下属不幸和她同一台电梯，恭敬道：“总经理早。” 她看得出对方有点怕她。 公司在最顶层，到了以后，乔瞳第一个出去，不需要打卡，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rachel早。” “总经理早。” “小乔总早。” 她冷淡地一点头，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她稍微放慢了脚步，听到茶水间里有人在议论自己。 “总经理每天都是这张扑克脸，我听总经办的人说每次开会都这样，让他们很惶恐，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炒了鱿鱼。” “别说他们了，我就是偶尔去找总经理签个字，都心惊胆战的。我们部门签字都抓阄儿，谁点儿背谁去。” “厉害了，我也没听说过总经理会发脾气啊，怎么都那么怕她？” “嘘，小声点。你忘了一言不合被开掉的采购部主管了吗？” 乔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装作没听见。 小杨昨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正靠在办公椅上打瞌睡。 乔瞳路过她，指关节在她桌子上敲了几下，小杨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结巴道：“小、小乔总。” 乔瞳：“小、小杨，泡杯咖啡进来，也给自己泡一杯，精神点。” 小杨：“是，小乔总。” 总经办有单独的咖啡机，作为总经理的智囊部门，优待比普通部门高得多，小杨作为新调来总经办的螺丝钉，目前只履行生活助理的职责，偶尔帮主任、秘书们干点不需要专业素养的杂活。 小杨端咖啡进去的时候，乔瞳正放下手机，眉目间疏离又冷淡。已经深刻体会到她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小杨已经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小乔总，你的咖啡。” “嗯。”乔瞳头也不抬，运笔如飞的手表示她现在很忙，“你下去吧。” 小杨：“是的，小乔总。” 呵，你这个陷入爱情的小总裁，本助理早已看穿一切。 小杨向后退去，带上了门。 “小杨，帮我把这个复印十二份，一会开会要用。”总经办的资深助理递给她一个文件夹。 “好的刘助。” “小杨，把这份文件送给销售部主任，里面的报表有问题，让他们明天上午十点之前重交一份过来。” “是，副总。” “小杨，你帮我……” “小杨……” “小杨……” 整个办公室充斥着以“小杨”开头的各个句子，小杨跟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被人抽着转，比先前在市场部还要忙，不过左右看看，其他人都在马不停蹄地工作，眼睛都恨不得长在电脑上，打键盘的手指都快成残影了，只有她一个人闲着，那就干呗。 九点半，小杨桌上的座机响了，她从复印机旁一个百米冲刺过去接起电话。 “喂，您好。” “五分钟以后，会议室开会。”乔瞳清冷的声线沿着电话线传过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说完就挂了。 小杨也向以前一样传达：“小乔总叫大家去开会。” 所有人停下手头的事，抱着电脑和文件夹去里面的会议室了。 小杨小声咕哝了两句，继续去复印文件了。这个“大家”，包括总经办所有人，不包括她这个小虾米。 过了一会儿，座机又响了。 小杨看清了来电显示，惊诧道：“小乔总？” 乔瞳：“今天的会议你也参加。” 小杨：“哈？” 可是她听不懂啊。 乔瞳：“开完会给我交一份会议纪要上来。” 小杨：“……” 那不是吴秘书的事吗？ 乔瞳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吴秘书有别的事，会议还有一分钟开始。” 小杨还没来得及回答，听筒里就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乔瞳十指交叉，两肘抵在桌上，微阖双目，似乎在养神，下边坐着的人摄于她往日的威严，不敢交头接耳，用微信在底下偷偷发消息交流，时不时将目光扫向会议桌空着的一张座椅。 来新人了？ 乔瞳上任才一周，底下大大小小的主管主任换下了四分之一，现在又要把刀子动到总经办的头上了吗？ 乔瞳垂眼看了一下腕表：十、九、八、七…… 叩叩叩—— 吱呀—— 小杨抱着电脑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顿时一屋子目光都直直地射过去，有惊讶、不解，掺杂着心虚和令人齿痒的嫉妒。 小杨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吓得腿肚子发抖，愣在门口，她的眼神慌不择路的对上乔瞳，乔瞳也在看她，目光平和，会议室窗外的光深深浅浅地映进她清黑的瞳仁里，再浅浅深深的折射出来，好似在鼓舞她似的。 小杨不是职场菜鸟了，虽然没有接触过核心领导层，多少一点职场法则是知道的，也知道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冷静下来，不卑不亢地向在座众人一点头，发挥出自己和乔瞳如出一辙的面瘫优势，在唯一的空座位上款款落座。 端住脸，打开电脑，标准的打字姿势手指放在键盘上，职业得跟她开过无数次这种会似的。 乔瞳用笔头敲了敲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她将笔随手一扔，往椅背上一靠，眼睛微微眯起来，整个人显得慵懒无比，语气却是清寒迫人的。 “人到齐了，开始吧。” 第50章 Chapter 50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乔瞳细长的手指按住笔帽,啪一声合上，抬眸看了小杨一眼，道，“小杨，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总经办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拉开椅子离座,脸上表情不一，有的挨了批评面色晦暗,有的破天荒得到了一句夸奖喜气洋洋,和身边的同事念念有词的谈论着方才的策划案。 乔瞳在公司的作风十分雷厉风行，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训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小杨亲眼看着她刚才在会上当着众人的面把总经办主任交上来的方案否得一文不值,因此去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非常忐忑，生怕被当场炒了鱿鱼。 “咚咚咚——” 乔瞳：“进。” 小杨这次既不是来送咖啡,也不是来通传,一颗小心脏跟股票k线一样上蹿下跳，她咽了一下口水,紧张道：“小乔总。” 乔瞳目光并没有从文件上移开,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你以前是学什么专业的？” “市场营销。” “还记得学了什么专业内容吗？” 小杨很尴尬：“抱歉，不太记得。” 乔瞳用红笔在文件上圈了个圈出来，扔到堆成小山的文件堆上，这才仰头瞧着她：“紧张什么？忘记了也正常，坐吧。” 小杨：“……” 你这样问是个人都很方好吗？ 她在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规规矩矩坐下，屁股只占三分之一，两膝并拢，稍向右偏，手搭在腿上，标准的面试者姿势。 乔瞳两手稍往下压：“放松，你之前在市场部做什么？” 小杨调整了一下姿势：“其实我刚来我们公司不到半年，目前负责客户服务方面。之前在几家小企业是做品牌推广和销售，我觉得它们都没有明显的发展规划，就跳槽到风越来了。” 乔瞳摇摇头：“客户服务，可惜了。你知道是谁选你来当我助理的吗？” 小杨老实道：“不知道。” 乔瞳伸出一根食指，缓缓地反手指向了自己，一字一顿。 “是我。” 小杨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在失礼之前赶紧抬手安回来。风越在花市当地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公司，包揽了中央写字楼29到36楼，隶属于乔氏集团，子公司之下还有分布各地的孙公司。每年校招学生都挤破了头要进来，她毕业那年过了笔试，面试被刷下去了，三年后才得偿所愿。此时听见乔瞳这么说，顿时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激荡着。 我是被选中的人，我是千里挑一。一旦人有了这种想法，无论她本身的才能够不够，都会在心里产生一种“她一定行”的自信。那种被放大的自信不一定会成为自负，而是为她走得更远踏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看见面前的人眼里几乎是瞬间迸射出异样的光彩，乔瞳眉头微不可觉的一挑，很好，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她现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会成为什么。 乔瞳问：“你在总经办呆了一个星期，有什么收获？” 小杨：“您具体问哪个方面？” 乔瞳身子微微前倾：“任何方面，随便说。” 小杨沉思了片刻，抿嘴道：“副总话少，除了公事基本不开口，但刘助和他走得很近，吴秘书和刘助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乔瞳掩饰性摸了一下鼻子，似乎有点想笑，忍住了。 “你怎么知道？” 小杨：“我看出来的，而且他们俩似乎不是特别避讳，上礼拜周三晚上我和赵秘书、陈秘书、连助出去搓麻将，麻将桌上大家在聊办公室八卦，不一会儿全漏了个底儿掉。” 乔瞳顿时对周六晚上的牌局期待起来。她走了两秒钟的神，道：“你继续。” 小杨：“副总似乎对您这个空降的总经理不满意，本来王总经理高升，他工作业绩出色，不出意外升职的是他。我上次在天台不小心听到了副总和刘助的对话，他们俩和您心不齐，但是顾念着您是集团的太子女，不敢拉您下马，敢怒不敢言。” 乔瞳从文件底下抽了一张白纸，拉开钢笔笔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小杨：“总经办的吴主任有个七岁的女儿，很疼她，平时准点去接送，在办公室三句闲话不离女儿，一笑眼睛都是褶子，典型的老油子，分内的事儿倒是干，干不完，就支使着底下的人帮他分担，工作态度不积极。”她顿了顿，觉得揭部门上司短不太好，补了句，“人是挺好的，经常给我们带咖啡啊点心什么的。” 乔瞳又写了一个名字，圈上，标注：公司内部调职。 小杨：“副总经理、刘助、吴秘书是一边儿的，吴主任、赵秘书、陈秘书、连助是一边儿的，剩下的……” 二十分钟以后，乔瞳把总经办每个人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原本空白的纸上也写满了名字，每个人后面都加了寥寥几个字。她先前对国内的办公室斗争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个中复杂，简直可以出本书了。 小杨说得口干舌燥，乔瞳指着角落的冰箱道：“里面有水，你可以拿一瓶来喝。” 小杨摆手道：“不用了，我出去再喝。小乔总还有别的事吗？” “有，先前让你整理的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了吗？” 小杨调出word文档，把笔记本从桌子上递过去，乔瞳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好像看着一堆垃圾，丢回来，不留情面的说：“没有重点，主次不分，重做。” 刚找到点信心就深受打击的小杨小声说：“……可是会已经开过了啊。” 乔瞳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支圆滚滚的笔，上面有rec的开关，她按了一下，里面传出她自己的声音：“人到齐了，开始吧。” 小杨瞪大了眼睛。 乔瞳关掉，把笔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睨着她：“明天重交一份，有问题？” 小杨啪的站了起来：“没有！” 她今晚就是不睡也要赶出来！感觉自己回到了高考备考的状态！ 乔瞳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不需要一个仅仅照顾我的琐事的生活助理，而是熟练掌握公司运作，在任何时候，即便我不在公司，也能够维持正常运营的全能助理。我亲自挑选的你，我信任你，别让我失望。” 小杨胸腔里那种激越的情绪更厉害了，只要乔瞳再说一句话她觉得自己都能哭出来。 好在乔瞳没有给她哭出来的机会，凝眉道：“不要打草惊蛇，你回到办公室以后，知道怎么做吧？” 小杨垂眼：“装傻。” “很好。”乔瞳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把副总经理叫过来。” “是的，小乔总。” 小杨觉得自己全程都是飘着出乔瞳办公室的，又飘着进了自己的部门，十来双眼睛投过来，小杨立刻摆出一张苦脸：“小乔总最近是不是吃枪药了，逮谁骂谁，一定是失恋了。对了，副总，小乔总叫你过去一趟。” 副总脸顿时一黑。 其他人怀疑地看着她。小杨像往常一样，主动跑上去问有没有谁要帮忙的，人家都不敢支使她，一个一个都说自己来就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杨也不上赶着，开了电脑开始玩4399小游戏。 …… 乔瞳这里开例会，商幼璇也要开社里的进度会，手上其中一本就是昨天晚上吴老爷子即将完成的新书，吴老爷子是文艺界的泰山北斗，写的新书是要作为国家重大选题上报的，昨晚软磨硬泡好不容易磨了点进展出来，说是这个周末就能交稿。社长当即把商幼璇一顿夸。 结束以后，快到下班时间，学术图书编辑部的主任一把搂过商幼璇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可以啊你商幼璇，抢我们的活儿干得还挺专业，要不要申请调到我们部门来？” 商幼璇所在的出版社是国企，部门内部各司其职，基本没有利益冲突，几个主任私下里关系都很好，商幼璇更是被大伙儿戏称为“社宝”，嗯……虽然听起来不那么中听。 商幼璇：“行啊，我调过去了我当主任你当主任？” 同事：“你来了学术图书我就去你那杂志社。” 商幼璇：“可得了吧你，我们部门全是小花小鲜肉，你个女流氓，就想着占我的人便宜。” 同事气得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商幼璇一边躲一边跟她闹了起来，两个女青年不害臊地从会议室门口追到了走廊外的露台，商幼璇怕痒，护住重点部位，发挥身高优势，实施要害打击，把同事两只手摁在了玻璃上。 商幼璇把不小心咬进嘴里的头发吐出来，戏瘾犯了，气喘道：“呔，哪里来的蝎子精，也敢到你孙爷爷头上动土？！” 同事：“孙爷爷饶命。” 商幼璇兜里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 同事说：“你有消息。” 商幼璇掏出来看了一眼发信人，放回去，说：“先去打卡。” 两人一前一后跑去打了卡，同事要出去吃饭，问商幼璇要不要一起去，商幼璇说自己点了外卖，回办公室吃。然后她就揣着手机回办公室了，以防万一把门也关上了。 [小乔]：上午又开了个会，好多双眼睛看着我，怕死了。 [小乔]：接连骂了四个人以后，就一点都不怕了，因为他们都怕了我。 [小乔]：我不骂人的时候他们也怕我，你说这是为什么？我长得很可怕吗？我觉得我长得还挺标志的。 商幼璇脑补了一下标志的乔瞳叉着腰站在会议室骂人的样子，跟小母鸡一样笃笃笃的，顿时笑得停不下来。 [心上人]：哈哈哈你怎么骂人的？ [小乔]：我就坐在椅子上，用眼睛盯着对方，好半天，用一种很费解的语气说：“你现在在干什么？”对方一脸懵逼的时候，我就拿笔敲桌子，说：“p？”（你还没睡醒吗？）然后开始一条一条的把方案里有问题的地方给他列出来，最后打回重做或者换人。 [心上人]：哈哈哈你这样的老板好烦，每天玩极速心跳。 [小乔]：你也烦我？以前我在国外实习的时候，我们boss也这样说，我已经够宽容了。 [心上人]：你又不是我老板，我烦你干吗？我觉得很毒舌很可爱啊。 [小乔]：[脸红] [心上人]：不得了了，你居然会发表情了。 [小乔]：我打出来字，它自己弹出来的。 [心上人]：不要用这个表情了，我给你发一套皮皮虾的，现在可火了，我要拉着你紧跟时代潮流。 [小乔]：“……嗯。” 皮皮虾有那么好么。乔瞳鼓起脸。 商幼璇给她一连发了十几个表情包，还教她要怎么存储，然后深深的为自己拉老干部下了水感到自豪。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为她对皮皮虾倾注过多的精力愈发不开心起来。 [心上人]：吃午饭了没有？ [小乔]：还没有。 她刚想说小杨帮自己去买饭了，商幼璇紧接着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我帮你定外卖吧，有家连锁店的日料特别好吃，我准备定寿司三文鱼和味噌汤，也给你订一份？” 乔瞳开心道：“好啊。” 商幼璇道：“那我去下单了，你一会把公司地址发给我。” 小杨从外边店里风风火火带回来一份虾仁香草意面，马不停蹄地敲响了乔瞳的办公室门，进来以后手高高举着袋子，眉开眼笑：“小乔总，我排了好久的队——” 乔瞳食指压在唇上，小杨立马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那边说了句什么，乔瞳眼波轻轻横了小杨一眼：“嗯，是小杨，她过来给我送个文件，你听错了……对，是下班了，我们这里比较忙，下班也交文件……不辛苦。” 小杨：“……” 亲娘咧，可能影响仕途啊。 “我……想吃和你一样的。”乔瞳用笔漫无目的的在纸上划着，低眉浅浅的笑着，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再见。” 乔瞳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整个人放松地坐在老板椅里，抬眼看着小杨。 小杨：“……这午餐？” 估计是…… 乔瞳扬了扬眉：“你一起吃了吧。” 小杨：“……好的，小乔总。” 早就知道结果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小杨端着高级餐厅打包的意大利面，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口一口地把狗粮，啊不，意面咽了下去。 第51章 Chapter 51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来。小杨吸溜了一口已经快冷掉的意面，在办公桌下摸着肚子看过去。 “您好,请问这里有一位叫做乔瞳的女士吗？”是个羞涩腼腆的外卖小哥，瘦瘦小小,穿着外卖制服，长得眉清目秀的。 在异性面前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形象，小杨忙从桌边抽了一张餐巾纸在唇边掩了几下，起身：“有，但她不在这个办公室，请跟我来。” “小乔总。” “进。” 外卖小哥小跑着赶过去：“您的外卖，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放下吧,谢谢。” 外卖小哥看着她那张冷脸,愣是把程序化的那句“方便的话给个五星好评吧”给咽了下去。 “请慢用。” 他羞涩地快步跑走了。 乔瞳把笔放下,开始拆外卖包装：“小杨,家政的事……” 小杨：“我已经在网上贴了兼职招聘广告了,一会就去大学城那边转转。” 乔瞳：“我不是说这个，你初步挑选了人之后,把她们的简历先发给我看看。” 小杨：“好的,小乔总。” 精巧的饭盒依次摆放在腾出空位的办公桌上,乔瞳说：“你明天就不用打卡了，先忙这件事吧。重做的会议纪要明早九点前发到我邮箱。” 小杨：“是。” 乔瞳基本上不挑食，但也没有特别偏好的，只要干净、味道过得去、对味蕾和胃部刺激不大，能填饱肚子就好。商幼璇给她点的午饭，就算是难吃，她也会吃下去，再怎么样也肯定比不上那天晚上的火锅。 [心上人]：[图片][图片] [心上人]：外卖到啦！ [小乔]：我已经在吃了，寿司好吃。 [心上人]：开玩笑，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历经五次点单才淘出来的精品寿司。 [小乔]：哈哈。 [心上人]：哈哈什么哈哈，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吃饭。 [小乔]：知道啦。 十分钟后。 [小乔]：吃完了。 [心上人]：这么快，我在看电视剧。 [小乔]：看什么？ [心上人]：我可能不会爱你。 [小乔]：？？？ [心上人]：剧的名字啦，林依晨和陈柏霖演的。 [小乔]：噢，我不认识他们。 [心上人]：我和你之间大概隔着三个马里亚纳海沟[皮皮虾快开车.jpg] [小乔]：我去看看。 于是日理万机的小乔总打开了台湾偶像剧，一边看文件一边听声儿，偶尔抬眼睛看一下，对整个剧情了解了个大概。她不能理解李大仁为什么十五年来从来不和程又青表白，她没有那样的朋友。对她来说，喜欢的东西就要追求，感情退一步就是退到千里之外，做朋友的距离没办法容纳欲望和感情的并集，还不如早早了断。 这周回去总得有些进展…… 白甜的大仙女还沉浸在偶像剧中不可自拔，不知道小灰狼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响。 [小乔]：你中午还有空吗？ [心上人]：看一会儿电视剧然后去午休。 [小乔]：好，一会儿我也去。 [心上人]：午安么么哒。 乔瞳食指轻轻戳着手机屏幕，顿了一会儿，回复：“嗯，午安。” 她仰倒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睡着之前还在想着，为什么一个上午居然有这么长。“午安。”她对着面前的空气低声说道，然后长舒口气，闭上了眼睛。 周二的下午，冬阳和煦，乔瞳办公桌上新放的仙客来开了花，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小乔总，你交代我找的家政已经办好了，现在在赶回公司的路上，简历发到你邮箱里了。”小杨气喘吁吁，估计是一天累得够呛。 乔瞳登录邮箱，里面进了三份新简历，附上文字：小乔总，这是我这两天在东大选的三个大学生，初步面试通过，菜都挺好吃的，现奉上简历。 乔瞳往下拉了拉，都是女孩儿，三个人专业都不一样，汉语言、俄语，还有一个和小杨专业一样都是市场营销，长得也是三个人当中最好看的。 乔瞳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嘟”了两声，那边接起来了，气息很稳，没出声。 乔瞳主动开口道：“吴叔叔吗？” 那边似乎应了。 乔瞳：“我想让您帮我调查三个人的背景，这几个不用查得太仔细……上次拜托您的事……好，您查完了一起给我吧……我爸在海城呢，身体挺好的……改天我去看您，好，谢谢吴叔叔，麻烦您了。” 她把邮件转发到了一个地址，旋即将网页关掉，伏案工作起来。 …… “因为我们小乔总急着要找家政，平时上班没时间，周六日又不在本地，所以才把面试时间定在中午，”小杨对着面前齐刘海的小姑娘道，“你别紧张，我们小乔总人挺好的，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随便自由发挥，她讨厌话多的人。” 小姑娘看着还不到二十岁，脸嫩得跟豆腐似的，说：“知道了学姐，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啧，声音还挺甜的。 小杨做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老练道：“没有了，都看缘分。”她忍了忍，把自己是乔瞳千挑万选的“干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小杨和来面试的小姑娘在办公室等着，小姑娘很好奇，四处看，不时还发个问，看着回答问题的小杨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小杨工作这么久终于体会了一把被菜鸟崇拜的爽感，浑身舒畅到不行，不大爱笑的人破天荒笑了好几次。小姑娘看着她发呆。 小杨：“你脸红什么？是不是里面太热了？” 小姑娘低声说：“嗯。” “哦，我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心大如海的小杨边走向门口的开关边道，“也就是你和我同校同专业，我才跟你说这么多，好好表现，别丢学姐的脸。” “知道了学姐。” 电话响了，小杨接起来：“……我现在让她过去。” 她挂断电话，摆出职业范儿的气场，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跟我来吧。” 小杨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姑娘进去了，她打算退出去，乔瞳说：“等等，小杨，你去把奥利维亚接过来，路上注意点，别吓到人。” 乔瞳抛给她一串钥匙，车和房子的都有。现在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不堵，来回二十分钟就够。 小杨：“是，我现在就去。” 乔瞳让小姑娘坐，拿着简历翻阅，说：“濮悦？市场营销专业，大三。” 濮悦很镇定：“是。” “你课很少？” “马上就放寒假了，下学期课挺少的。” “怎么想到要做家政？” “为了挣钱。” “为什么来我这里？” “看到网上招聘，还有杨学姐在学校的现场招聘。” “我是说……”乔瞳以一种洞察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选择来我这里？你事先知道是风越的总经理在招人是不是？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想，我不喜欢人说谎。” 濮悦咬牙道：“是。” “怎么知道的？” “第一，杨学姐用的环保袋，有风越旗下酒店的标志，很新。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她最近没有住宾馆；第二，我还查过网上那条招聘信息发布的ip地址，显示就在风越这栋写字楼里；第三，前阵子风越的官网发布了高管层人事变动的公告。”濮悦忽然抬起眼睛，直视着她，说，“还有一部分是看她身上的气质猜的助手。其实不是很肯定，但是猜错了我也没有损失，不是么？” 乔瞳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看不出是夸是贬：“你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 她没有发问，濮悦谨记小杨说的乔瞳不喜欢聒噪的人，只是谦恭地坐着。 乔瞳低头忙自己的事，开着视频，濮悦听见里面说话的人带着浓烈的台湾腔，顿时对这个还不确定能不能当上司的上司印象微妙起来。 小杨抱着奥利维亚走了进来：“小乔总。” 乔瞳扬了扬下巴，道：“给她抱一下看看。” 小杨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濮悦，说：“挺重的，快一百斤了。” 濮悦怀疑的眼神：“……” 怎么看你抱着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 “我力气大，个把你这样的抱着能走一百米。”小杨看她不信，干净利落地把奥利维亚往她怀里一塞，奥利维亚以为要玩游戏，兴奋得蹦了一下，濮悦一下没防备一百斤是多重，整个人被活泼的奥利维亚一扑，当即腿一软，风吹的麦浪似的，向后仰倒了下去。 意料之外没有四脚朝天，整个人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她仰起头，吃惊地看着对方弧线美好的下巴。 小杨揽着一人一狗有点吃力。 乔瞳适时地解救了她：“奥利。” 奥利维亚从濮悦怀里跳下来，蹿到了乔瞳脚边，卖乖地伸着舌头。 乔瞳一指濮悦：“讨不讨厌她？” 奥利维亚优雅地迈走过去，叼了一下对方的裤脚，松嘴，屁颠颠跑回来。 乔瞳又问濮悦：“养过狗吗？” 濮悦：“养过金毛。” 乔瞳：“狗有没有伤过人？” 濮悦：“没有。” 乔瞳：“小杨，准备合同，一些特殊的条款我下午发给你。把奥利维亚送回家。” 小杨：“是。” 出了办公室以后，濮悦的脸还是红的，小杨道：“看你给紧张的，都说了我们小乔总特别好说话，就是人有点严肃。” 濮悦幽幽地看着她：“……嗯。” 小杨：“你回学校吧，不早了。我还得给小乔总送狗。” 濮悦：“我陪你去吧学姐，反正都得培养感情。” 小杨毫无防备这句“培养感情”是有歧义的，认同道：“也是，那回去的路上你和奥利维亚坐后面，慢慢培养。我们奥利维亚也特别好说话，很可爱。” 奥利维亚赶紧“汪”了一声表示自己就是这样！ 才过了两天，仙客来的花瓣已经开始蔫儿了，乔瞳伸手拨了一下，掉落在桌面的文件上，薄薄几张纸，是“吴叔叔”送过来的濮悦的资料。乔瞳把这几张纸连带着花瓣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露出底下厚厚的包装严密的文件袋来，黄色的封皮上用签字笔写着三个字母—— syx。 第52章 Chapter 52 syx。 商幼璇。 乔瞳用小刀割开密封好的文件袋,露出堆叠在一起的资料雪白的边角，她将文件袋竖立在桌上，额头静静地贴在上面，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叮咚—— [心上人]：午休时间到！我要去沙发上躺着了，那个u形枕越来越不好用了，硬邦邦的,我感觉要落枕。 乔瞳从恍惚中被拉回现实,拿起手机回复微信：“你午休都没有床的吗？” 她把文件袋塞进了柜子里。 商幼璇：“有啊，就是那种可以折叠的，但是很硬，还没有沙发软。而且我腿太长了，沙发都盛不下我，每天中午睡觉都要缩手缩脚的。” 乔瞳：“那你怎么不买个软一点的床？” 商幼璇：“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大一个办公室，还有休息室。我办公室里只能放得下一张折叠床，睡醒了就得赶紧收起来放到墙边那种小，而且会有同事到我这里来睡觉。” 乔瞳按着键盘的手指用了点力：“谁啊？” 商幼璇：“就我跟你说的那个学术图书编辑部的主任啊，她那里只有一排格子间,连独立办公室都没有,就过来我这里蹭睡。我跟你说，我是我们公司部门主任中唯一一个有独立办公室的，厉不厉害？” 乔瞳嘴角勾出一抹笑：“厉害厉害。那为什么只有你有啊？” 商幼璇：“因为我是杂志社啊哈哈哈。” 虽然没听懂为什么杂志社就能拥有独立的办公室，但还是因为商幼璇愿意主动分享她的生活而开心的乔瞳回复道：“平时你们俩谁睡沙发谁睡床啊？” 商幼璇：“她比较矮，她睡沙发。” 乔瞳：“唔。” 商幼璇：“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唔得很有深度啊，赶快从实招来。” 乔瞳急忙转移话题：“没有啊，刚刚面试了一个来干家政的，挺有意思的。” 商幼璇：“男的女的？” 乔瞳：“我说男的你信不信？” 商幼璇：“鬼才信，你弯得跟弹簧似的。” 乔瞳：“但我只喜欢你啊。” 商幼璇现在不在自己办公室里，在外边办公区晃悠，打算聊几句就进去睡觉的。乍一看到这话忍不住心情荡漾，只好掩嘴咳嗽了一声，旁边看剧的小编辑好奇地看她一眼，给她递瓜子：“主编要不要嗑点瓜子？” 商幼璇拒绝道：“不用了，刚吃完饭没多久。” 小编辑扭过头继续看剧去了。 直到商幼璇抱着手机回办公室，那小编辑才摘下耳机，鬼鬼祟祟的敲了敲和隔壁同事隔着的玻璃：“你有没有发现，主编这两天特别的……” 她两手在空中不断地比划，最终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同事心领神会地替她补上：“春心萌动。” 小编辑：“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以前经常和楼下的童主任一起出去吃午饭的，现在每天叫外卖，躲在办公室玩手机。” 同事向她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说道：“我昨天听见她在和人打电话，喊人家宝贝儿，艾玛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 小编辑两手捧住自己的大脸盘子，压低声音嗷嗷叫：“宝贝儿，啊啊啊好苏好苏！！” 一直趴在桌上装死的美编诈尸道：“一定是那个瑞秋。” 三个人对视一眼，就神秘对象是瑞秋一事达成了共识。 商幼璇背靠着办公室门，觉得自己的心跳还没有平缓下来，乔瞳又来了消息：“其实，弯还是直对我来说，好像并没有多么不一样。我不会因为对方是男人而存在偏见，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心生怜爱。像我喜欢你的话，就是喜欢身为女人的你，少任何一个条件都不行。” 商幼璇：“如果我是男人呢？” 乔瞳：“那我就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啦。” 商幼璇：“我怎么记得有句话叫什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和性别无关吗？” 乔瞳：“我没听过啊。有关的，我觉得这句话的成立条件应该是在深爱以后，经过了一开始的相识之后，我爱上了你的灵魂，爱情自然就升华到性别之上了。反正一开始肯定是和性别有关系的。” 商幼璇：“说的也是，你要是个男人，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快接近我。” 乔瞳：“那我得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商幼璇：“怎么突然觉得你是占着性别优势，来占我便宜的？” 乔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哈哈]，反正明天我就回去了，两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快睡觉。” 商幼璇：“午安。” 乔瞳：“么么哒。” 商幼璇：“我要听你讲话。” 乔瞳：“[语音]” 商幼璇点开来听，先是一阵对着话筒的轻微沙沙声，大概一秒钟过后，那边传来一声低柔而好听的：“午安亲爱的。” 商幼璇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声控，但是……但是…… 她连着听了三遍，把手机按在怦然跳动的胸口，觉得自己似乎控上了乔瞳的声音，那种似笑非笑、略带一丝腼腆的动人心弦的声音。 她在这个三十分钟的午觉中，头一次梦到了乔瞳。 梦里在一个很大的游泳池边，修着白色的休息椅，乔瞳披着大大的毛巾，抱膝坐在椅子上，神情温柔地看着游泳池中央。商幼璇的视角随着她的目光转过去，发现自己正在那里游泳。穿着三点式，戴着一副游泳镜，阳光绚烂，水面的波光蓝粼粼的。 她像是一条鱼一样在水里肆意地游来游去，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朝休息的乔瞳招手臂，口里说着些什么。 水里特别暖和，商幼璇游得特别开心，泡在水里根本不想上来，终于有一次钻出水面，发现休息椅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条冷清的白毛巾。 她着急得左右环顾，大声地喊着乔瞳的名字，没有回应。顿时整个游泳池冷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变得空寂，只余下她的呼喊声。 就在她要急哭了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紧接着温凉的嘴唇印在她的后颈上，带着湿意的浅吻一路上移，自脖颈，至耳垂、鼻子，带来不同寻常的刺激，最后是嘴唇。 乔瞳一只手背抚摸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两指勾起她的下巴，眼里倒映着她慌张的模样，将同样柔软的两片薄唇印了上来。 商幼璇蓦地睁大了眼睛，很快又闭上了，启唇回应起来。 乔瞳摸着她脸颊的手往下移去，带着她的腰，一边接吻一边往池边游去，直到后背碰到坚硬的池壁…… 商幼璇猛地醒了过来，头撞到了沙发扶手，疼。 她看了一眼时间，2点29。她按了按自己的后脑勺，仰头吞了口口水，然后叹气，起身喝水。 水是放凉了的，喝完了嘴唇上有湿润的感觉，商幼璇回忆起了梦里那个湿润的吻，唇与舌的共舞。 太真实了，她想。两个人接吻的时候，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很快很快，乔瞳的眼睫毛在阳光底下，就像一把洒满了金粉的折扇。水流从身边温和地抚过，那一切都比不上她滚烫的掌心的温度。 不行了，已经空虚了两年的商幼璇按着自己的鼻梁，这周无论如何也要有点进展才行。那么可口的一个美人，放在嘴边，就算是以后分手，那也要先吃了再说！ 商幼璇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扣，就这么决定了！ 一晃眼就到了周五的下午，《木星》编辑部的编辑们普遍觉得他们的主编要疯，从下午上班开始，她就在办公室里偷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 每次有事进去问她，她都会刻意压住笑意，认真仔细的回答问题。 “我宁愿主编大大方方的笑，真的。”一个编辑说，“她这么笑，总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美编思思：“赌一块钱的，肯定是瑞秋要过来了。” “才不赌，你肯定赢。” 思思吹了吹指甲上刚涂的指甲油，媚眼一抛，道：“话说，我打算一会下班跟着主编下去看看，那个瑞秋长什么样。你们去不去？” “我们三个人动静太大了吧，要不你先看，回来把我们拉到一个小群，最好能拍张照什么的。” 思思比了个“ok”的手势：“看我的吧。” “您好，顺丰快递，”有人敲了敲编辑部的门，打断了三人的“密谋”，对着手里的发货单确认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商幼璇的？” 思思扯着嗓子朝里面喊：“商幼璇，你的快递！” 办公椅轮子往后撤去，商幼璇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但地址的确是在这里的，”顺丰小哥吃力地把足有半人高的箱子搬了进去，“请问需要现在拆开吗？” 商幼璇：“拆吧，麻烦您了。” 办公室外四双眼睛滴溜溜全看了过来，箱子拆开了，里面是一张三折绒面单人床，咖啡色。还搭配了软绒绒的枕头，一个枕的一个抱的，看质地就不是送的。 思思两手捂着嘴夸张道：“哇哦，这是谁？好贴心噢！” 商幼璇瞪了她一眼，对顺丰小哥说道：“好了，谢谢。” 小哥走了。 商幼璇把门关上。 没等她发消息询问，手机里就进了一条微信。 乔瞳：“床收到了吗？比之前的有没有软一点？” 商幼璇：“刚刚到，我还没试。” 乔瞳：“[哈哈]” 商幼璇：“你怎么突然给我买床？” 乔瞳：“你不是说床太硬吗？我昨天准时下班，特意去店里挑的，店员说这个最适合了。” 商幼璇：“你什么时候出发过来？” 乔瞳：“我已经在路上了。” 商幼璇：“现在才三点半吧，你下班了？” 乔瞳：“我是老板，我想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啊[得意]” 商幼璇：“那你可以想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吗？” 乔瞳：“名义上是可以的，因为我有时候要出差，但除此之外，正常时候还是要去的，不然下属会有微词，我也有事情必须及时处理。” 商幼璇：“那你来这么早干吗？” 乔瞳：“来晚了就见不到你了啊，我就过来公司门口看你一眼。” 商幼璇：“什么意思？” 乔瞳：“你晚上不是要和秦暮吃饭吗？明天才有空。” 乔瞳：“等一下，奥利维亚在舔我了，一会说。” 商幼璇发现自己期待了一天的心被秦暮这个搅屎棍子一搅，整个热度都降了下来。虽然上周说秦暮约她吃饭的人是她自己。而且在这周一的时候，秦暮的确约她周五在家做饭吃，她也答应了。 商幼璇一个飞扑趴在了新床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后悔得不行。她现在要是敢毁约秦暮绝对敢冲到公司把她大卸八块，再带回家拼起来继续吃饭。 她哪猜得到自己周一和周五完全是两个心情。 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由于突如其来的插曲，原本无心工作的商幼璇反而摒弃了胡思乱想，专心致志的校起了新书。 “思思，联系一下画手，下期火山主题的封面画好没有？” 正在刷剧的思思：“……好的，我现在就联系。” 她忙起来没注意时间，抬眼一看手机已经五点十二了。连忙把桌上的稿子胡乱一堆，挎包拎上，锁了门就往楼下跑。万事俱备只欠主编的思思立刻尾随而上。 商幼璇在电梯里拨了个电话给乔瞳：“对不起我没注意看时间。” 乔瞳道：“没关系，我也刚到，路上有点堵车。” 商幼璇嗔怪道：“说谎不打草稿，三点半堵什么车。” 乔瞳心情很好的笑了两声。 楼层下得很慢，几乎一层一停，偏偏人满了按了楼层的人也上不来。默默窥探的思思觉得她们主编盯着电梯门的眼睛很快就能着火了。 电梯门开的时候，挤在里面的商幼璇连声说着“抱歉”，第一个冲了出去，刚出来就愣住了，后面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地路过她，她也恍然未觉，连带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人，也跟做梦似的。 乔瞳站在前台通往电梯的通道处，听见抵达的声响，微垂的眼眸正好望过来。 “幼璇。”她倏忽一笑，温润得如同黑宝石的眼睛里波光潋滟。 周围的景象霎时间变成了黑白，只有眼前那个人是充满着鲜活的色彩的，她稍显英气的眉峰，隐隐含笑的双眼，笔挺秀直的鼻梁和在梦里亲吻过她的嘴唇。商幼璇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绷断了，什么都顾不上理会，如同潮水般的思念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猝不及防令她眼眶都泛起酸意来。 她慢慢地朝乔瞳走了过去，两人静静地相对而立。 电梯旁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两台正在往上升。 乔瞳笑道：“我看你一直不出来——” 她的话音突兀地止住了，目露错愕。 因为商幼璇的双手正紧紧地、用力抱住了她。 第53章 Chapter 53 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会不会引起怀疑,什么……去他妈的什么吧，全被商幼璇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就是想抱着她，用尽她所有的力气,这才能使她的思念之情抒发寥寥。 她这一刻的想法是,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放手。 乔瞳错愕之下，身体排斥的应激反应迟了一步才返上来，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不住地发着抖的手指抚摸着商幼璇背后的长发,另一只手圈住她的后腰，回应了她。 这么典型的情侣式拥抱险些让旁边的思思闪瞎了双眼，她鸡贼地拿出了手机，往前走了几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拍,摄像头却被一堵人墙堵住了。 小杨面无表情地往她跟前一站，不说话。 思思：“哎,麻烦让一让。” 小杨：“小姐你擅自偷窥别人隐私,而且还打算拍下来？我这种正义的好青年怎么看得下去？” 思思：“……” 这都哪里来的奇葩？ 思思一指商幼璇,压低声音说：“那个高一点的看到没,那是我们主任。” 小杨：“噢，另一个是我们老板，你拍你们主任可以，不要把我们老板拍进去。” 思思：“……” 她识趣地选择了放弃，狠狠地瞪了小杨一眼，自己去微信群里挂这个奇葩了。 思思：“我看到瑞秋了！长得可白可好看了，穿衣服也特别有品位，还带着助理呢，一看就特别有钱，才二十出头，肯定富二代！！！” 编辑小b：“男的女的？” 思思：“女的，大美女，只比我们主编稍逊一筹。甩我们普通人十万八千里。” 编辑小a：“卧槽！还真是女的啊！[震惊][震惊]” 编辑小c：“漂亮的女孩子都去爱女孩子了，怪不得我还没找到对象[叹气][叹气]” 思思：“莫方，你还可以搞基。” 编辑小c：“去，我对男人没兴趣。” 编辑小b：“所以照片呢？求爆照！” 思思：“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本来电梯附近人都走光了的，商幼璇在那抱得正起劲，压根就没空管我，正是偷拍的好时机。这时候冷不丁杀出来个冰山助理，就不让我拍。” 思思：“看着就gaygay的，肯定也是弯的。” 被人鉴定了“弯”的小杨尽职地履行着助理的责任，在第二台电梯到达之前，低声提醒道：“小乔总，商小姐，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商幼璇松开她。 乔瞳等她彻底离开自己以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换？换哪儿去？ 两分钟后，两人坐进了车里。 小杨在路边上看着人来人往，目光深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喂其狗粮，再喂狗粮，行拂乱其狗粮，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过了十分钟，商幼璇一边打电话一边从车里走出来，乔瞳也出来了，单臂倚着未关的车门，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商幼璇明显不舍，但是电话里秦暮的咆哮声如魔音穿耳，只好匆匆说了句：“明天见。”快步走远了。 乔瞳呆立在原地看她的背影。 小杨目光审视过乔瞳的嘴巴，口红没有缺失的痕迹，下移到领口，衬衣的扣子都扣得好好的，外套和坐进去的时候一样。噫，她俩这十分钟不会只是干坐着什么都没做吧？ 商幼璇走到马路的拐角，不见了，乔瞳旋即弯腰坐回了车里。 小杨手脚麻利的进了驾驶位，一路驶向乔家的别墅。 …… 秦暮快炸了。 马不停蹄地从公司赶回家的商幼璇开了电梯门，走到家门口正对上秦暮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商幼璇心虚道：“五点四十五。” “你几点下班？” “五点钟。” “从公司走到家里要几分钟？” “十分钟。” 秦暮气沉丹田，猛然大喝一声：“那你他娘的中间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了一下班就回来做饭的吗？我拎着食材在你家门口等了半小时了你知道吗？！” “行了行了你震得我耳朵疼，”商幼璇在门锁上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大门应声而开，她弯腰拎起散落在地上的食材袋子，好声好气的解释道，“看稿子看得忘了时间嘛，下来的时候就晚了，小乔又在等我，我就和她说了会儿话，一共都没超过十分钟，我掐着表呢。” 秦暮重重的：“哼！” “我错了行不行？” “不行，重色轻友！” “那你说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反正我生着气呢，男朋友约我我都让他滚一边儿去，你这还不是女朋友呢，就把我忘到天边去了，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去你的，哪来的孩子？我去偷还是去抢。”商幼璇被她说得好气又好笑。 秦暮气哼哼的：“和你家小乔去造啊，现在不是有高科技吗？我不管，你重色轻友了，作为惩罚，今晚上你做菜你洗碗，我还要在你家睡觉。” 商幼璇算是明白过来了，双手抱臂看她：“行啊，在这等着我呢，我做就我做，做到晚上九点，看我不把你饿死。” “无所谓啊，”秦暮把茶几下的抽屉拉开，满满的零食堆在里面，都是商幼璇平时囤来看电视时候的零嘴，“我饿了就把你的零食全吃光。” 商幼璇随手抓了个抱枕砸了过去。 秦暮一个闪身，嘚瑟道：“嘿，没打着。” 商幼璇走了过去，目光危险，秦暮惊恐道：“你想干吗？” “你说呢？” 于是两人在沙发上鏖战一场，商幼璇旗开得胜，算是扳回一筹，去厨房任劳任怨的准备晚餐去了。秦大小姐大爷似的在客厅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吃着商幼璇刚削的水果。 过了大约十分钟，她扭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把电视关了，拉开门走了进去。 商幼璇头也没回：“菜洗好了，就放在砧板旁边的盘子里，你把它们都切成丝。” 秦暮听话地从刀架上选了一把细长锋利的菜刀，捉过一块洗净的嫩豆腐，左手虚虚搭着，右手一刀一刀仔细地往下切，动作很轻。 商幼璇在洗红辣椒，细细的水流声是厨房留下的唯一旋律，一室寂静。 秦暮忽然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商幼璇：“嗯？” 秦暮眼睛盯着砧板上的食材，缓缓道：“你看我们俩像不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 商幼璇笑道：“什么像不像，我们就是啊。” 秦暮心跳猛然快了一下：“啊？” 商幼璇道：“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虽然后来我去了天津两年，但是回来以后还是很快又混到一起去了。我记得八岁那年回海城，你让司机带着你到机场来接我，刚见到我，抱得那个紧，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全抹我新裙子上了，啧。” 秦暮老脸一红：“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提，我那时候泪腺发达不行吗？！” 商幼璇：“也就十九年前吧。” 秦暮轻轻地“啊”了一声：“那么久了。” 商幼璇：“对啊，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就是我，最了解我的也是你。就算我们以后都有了共度一生的人，也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she不是有首歌叫《老婆》吗？” 她说着说着挥着红辣椒唱了一段：“朋友、姐妹，都已不够来形容，我们的默契骄傲，扶持与包容。老婆老婆，我们一起打钩钩，请记得约定的旅程到永久。” 秦暮毫不留情的挖苦道：“跑调了。” 商幼璇挺起胸膛道：“不跑调那叫唱歌吗？我故意跑的。” 秦暮：“哈哈哈臭不要脸。” 商幼璇：“没你没良心，好心给你唱歌还不领情。” “领情了领情了，一会吃完饭我们去ktv唱。” “好啊。” 两人说到这里停下来，商幼璇在洗菜的间隙中，似乎听到秦暮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听错了，秦暮最近春风得意的，也没听她说有什么烦心事。 “你和小乔怎么样了？”秦暮把切好的豆腐丝装进盘子里，又拣了几只冬菇出来，继续切丝儿，这是商幼璇的拿手菜之一——文丝豆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商幼璇声音自然而然的上扬：“嗯？我还……算是挺喜欢她的，觉得可以试一试。明天，我准备答应她。” “嘶——”刀刃不小心切到了食指，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浸红了手边的冬菇，她呆呆的望着流血不止的手指。 还是商幼璇立刻扔掉了手里洗了一半的绿叶菜，捉过她的手，急道：“含着啊，发什么愣呢！我去外面给你拿创可贴，行了你也不要在里面待着了，做几个菜我来就行。你手什么时候残的？” 秦暮把自己的食指含在了嘴里，坐在沙发上。商幼璇取来创可贴，跪在她脚边帮她包扎手指。眼睫毛长长的，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不停地扇动着，她没有受伤的手情不自禁摸到了她眼睫上。 商幼璇眨眨眼，仰脸看她：“你在干吗？” 秦暮面不改色道：“你掉了一根睫毛，我帮你拿下来。” 商幼璇于是闭上眼，脸离她更近了一点：“你拿吧，拿完我去厨房了。” 商幼璇等了一会儿，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眼睑上轻轻划过，说：“好了。” 商幼璇：“那我先去做饭了，你留在这里看电视。” 秦暮掏出手机：“不，我要先给男朋友打电话。” 商幼璇“噫”一声：“虐狗啊，不过没关系，明天过后，爸爸就不是单身了，爸爸还要反虐回来，哇哈哈哈。” 秦暮抬脚作势要踹，商幼璇哈哈大笑着跑走了。 吃完饭以后秦暮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男朋友很想她，所以不能出去ktv唱歌了，并且觉也不能在这里睡的时候，商幼璇先是学着她之前大骂一顿重色轻友，后来就一脸鄙夷地把人赶走了。 晚上十点她和乔瞳通了一通电话，说了没多久困意袭来，早早的睡了。 翌日，周末。是个晴朗得不能再晴朗的天气，天空澄澈，万里无云。 商幼璇早上跑步，上午写小说，中间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秦暮带着男朋友来接她一起去乔家。乔桁和木小青都在家，乍一看到三个年轻人便热情地招待起来，几人喝咖啡的喝咖啡，喝茶的喝茶。 乔瞳从楼上走下来，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卫衣长裤，长发外的眉眼清丽分明。她先和秦暮同她的男朋友打过招呼，然后再将目光投到坐在沙发一角的商幼璇身上，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商幼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乔瞳坐了过去，自发地把手交给她把玩，望过去好似一对璧人。 乔桁和木小青以不掺和年轻人说话为由，两口子起身去花园里看落日去了。 四人留在客厅里聊天。 牌局定在晚餐之后，计划着是玩完牌就直接在这里睡觉的，晚上有气氛。 秦暮看见下来吃饭的小杨，十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杨助理你也在这里啊。” 小杨点点头：“秦小姐好。” 用过晚饭，乔瞳领着三人上楼，进了一间只摆着麻将桌的空房，有沙发有电视柜有茶几，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床，这是一间客房改的，床临时撤走了。 盖得严实的桌布掀开，露出欧式风格的崭新的象牙白麻将机来，商幼璇眼光朝乔瞳那边滑了一眼，似乎洞察了什么，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来。 在座四个人，乔瞳和秦暮男朋友都是不会打麻将的，所以一开始两人科普了一遍基本规则：“我们俩打的是除掉东南西北和花牌那种，剩余的麻将牌一共有120张。分为三个花色，万子、条子和筒子，其中……还有一些特殊的打法，比如清一色就是手上的牌全是同一个花色，一条龙就是……至于中发白……” 商幼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总之就是这样，听明白了吗？” 乔瞳说：“大概懂了。” 男朋友说：“我还不懂。” 秦暮不耐烦道：“现在不懂不要紧，打着打着就懂了。玩多少钱的，一万一局怎么样？庄闲不论，六番上套，一套加一万，上不封顶。” 其他三人不管听没听懂，都表示没意见。 秦暮按了一下麻将机中央的方键，色子在里面快速旋转了起来，停下，八点。秦暮道：“小乔妹妹，你坐庄，你先——哎，你干吗去？” 乔瞳：“等一下。” 她去茶几上倒了四杯水，第一杯递给商幼璇润嘴唇，商幼璇仰脸看着她笑。第二杯第三杯分别给秦暮和她男朋友，最后才是她自己。然后坐下：“可以开始了。” 商幼璇伸手帮她按了一下面前的方键，提醒道：“你得按这个。” 乔瞳嘴角微微一翘：“谢谢。” 秦暮搓了搓手，把抓到的牌翻起来，顿时眉开眼笑：“美得很，美得很。今儿我铁定得赢辆车。” 商幼璇眼睛翻到天灵盖：“可得了吧，你输辆车还差不多。看爸——我怎么教你做人。” 乔瞳垂下眼，似乎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半小时后。 秦暮的脸已经笑成了一朵年轻的金盏菊，商幼璇头顶上仿佛有一朵看不见的黑云压着，黑云压城城欲摧，偏偏秦暮还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哎呀，幼璇宝宝，明天我们去万科的楼盘看看吧，正好我想买栋200平的小房子，记得带上你的银行卡哟。” 商幼璇咬牙道：“再来。” 她今天的手气格外不好，接连点炮不说，一炮两响居然放了三次，乔瞳有一次握着手里的牌神色复杂，商幼璇探头过去一看：好嘛！她也胡那张，还是清一色，没胡自己而已，胡了就是一炮三响。乔瞳和秦暮男朋友两个新手仗着“迷之新手运气”居然也多少赢了一点。 三家赢，一家输。输的还是玩牌玩得最久的那个。 秦暮笑得合不拢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男朋友忙给她拍背。 又过了一小时。 秦暮赢到麻木，笑都懒得笑了，偶尔抬眸看商幼璇一眼，目露怜悯。 商幼璇：“红中。” “哦，我又胡了，红旗飘飘潇洒七对。三十番，你应该给我……”赢太多，秦暮脑子都不灵光了。 男朋友响亮的用不标准的中文接话道：“六万！” 比秦暮还要兴奋！麻将这种东西实在是迷人了！ 秦暮：“啊对，筹码拿来。” 商幼璇把抽屉一拉，里面空空如也。斜里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攥着一把满满的筹码，都放进了商幼璇的抽屉里。 商幼璇眨了眨眼。 乔瞳笑：“都给你。” 商幼璇顿时豪气万千地把牌一推：“姓秦的！老子信了你的邪！再来！” “来就来！” 乔瞳进账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商幼璇出钱的速度，很快入不敷出，自己抽屉里的筹码也输了个七七八八，商幼璇特别不好意思，乔瞳只是笑，然后继续任劳任怨的帮她付。 商幼璇看着自己从开局到现在，手里一直臭到不能再臭的牌，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富家小姐脾气犯了，淡定的样子消失了，脸颊气得鼓鼓的，像两个圆包子。 一盏复古式的枝形吊灯软软的光照耀下来，光线变得蒙蒙，恍惚间又回到了少年时候，年初四初五，关系好的小伙伴跟着爸妈到自己家里做客，大人们在客厅聊天，小孩子在屋里玩麻将，那时候爸妈都不准孩子玩钱，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有时候赵峰旻会过来探班，给孩子们送牛奶，看看时间，到点了就提醒他们早点睡觉。商幼璇输得狠了，就会生气地朝走进来的赵峰旻撒娇：“爸爸，他们又欺负我，你快来帮我打两把。” 孩子们当然不介意，赵峰旻就会坐下陪他们玩几把，除非特别背，否则总能帮商幼璇把脸上贴满了的纸条一张张撕下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赵峰旻和商晓柔移民瑞典。 光线蒙蒙，乔瞳盯着商幼璇因为生气无意识撅起的嘴唇看，不停地喝着水。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乔桁牵着木小青进来了。 商幼璇头也没抬，一个黏腻的声音从她口中气哼哼的传出来，带着千回百转、绕梁三日的娇意：“爸爸～他们三个人欺负我一个人，你——” 乔桁：“……” 秦暮：“……” 乔瞳：“……” 商幼璇意识到了现在是在哪里，猛然抬起头！光线霎时间变得明亮起来，现实和回忆被满屋惊讶的目光笔直地穿透，将她从光线朦胧的小房间拉回了宽阔空旷的乔宅客房。 头顶的枝形吊灯照下炽白的光。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整个房间都没有人出声，时间像是静止了一万年那么久。 商幼璇：“……” 第54章 Chapter 54 无处不在的尴尬，无声无息地蔓延在客房里。 就像是商幼璇无处安放的脸。 她那声“爸爸”喊得清脆嘹亮，在场的是个人都听见了,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咽都咽不回去。没有乔瞳在场还好,她一在场，就跟已经承认了什么似的。关键就算承认了，她和乔家父母还没有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过,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定是因为水逆！ 最后却是反应最快的秦暮帮她解了围，撑着下巴笑骂道：“你怎么还是这样？每次一输牌就喊爸爸来帮忙。你看看,让乔叔叔和乔阿姨笑话了吧？” 乔桁也努力化解尴尬,慈爱的笑道：“爸爸不在，叔叔也是一样啊,我正好会玩点牌。”他走到商幼璇身边,道,“来，我帮你欺负回去。不介意吧？” 剩余三人当然不会说介意,秦暮还一脸欢迎：“正好快新年了，问叔叔讨个红包。” 乔桁：“你就这么确定你会赢？” 秦暮：“输了我就当孝敬您了。” 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商幼璇赶紧把屁股挪了地儿,站到乔瞳身后去,乔瞳握了一下她的手，商幼璇反握了回去，低头想说句什么，正对上一旁木小青欣慰的眼神。 商幼璇：“……” 怎么感觉这一家都盯上了自己？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牌桌上的人变成了秦暮、秦暮男朋友、乔瞳和乔桁，乔瞳身后站着商幼璇，乔桁身边坐着个木小青。乔桁一上场简直把秦暮主场的风水全破了，开始了强势碾压，接连自摸，秦暮则一黑到底，一把没胡过，好不容易听牌了，被乔桁自摸杠上开花。 商幼璇弯腰跟乔瞳咬耳朵：“你爸爸不是什么断指轩辕吧？” 乔瞳看《武林外传》的时候还太小，印象不深，听不懂其中的梗：“什么断指轩辕？” “就是传说中的赌神。” “不是，但我听我爸说过，他年轻时候曾经在地下赌场待过一段时间，为了什么他没跟我说。” “厉害了，叔叔宝刀未老。” 所谓赌术，其实就是千术，以秦暮这种纯手气，自然是玩不过乔桁的。不一会儿，乔桁抽屉里就堆满了筹码，非但把先前商幼璇输的都赢了回来，而且倒赚了不少。 秦暮看商幼璇和乔瞳两个人在她身边你侬我侬，本来心里就不爽，再接连输牌，更郁闷了：“不玩了不玩了，乔叔叔一看就是专业的，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玩牌的人。” “专业的”乔桁笑道：“大侄女，我手气好你不能污蔑我啊。为了公平起见，这样吧，我们换个打法，你教你男朋友，我教你阿姨，商侄女就教我女儿，手不许碰牌，大家都是业余的。” 他特意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秦暮一听，觉得有点新奇：“这敢情好——但是少了一个人啊？” 乔瞳插话道：“小杨还在隔壁呢，我打电话问问她会不会打麻将。” 在接起来电话的那一刻，小杨是懵逼的。 “小乔总？有什么吩咐吗？” “玩麻将？我会一点，不是特别精通。” “三缺一啊，好啊，我这就来。” 一进门，小杨就懵逼了，一屋子人，六双眼睛都看向她，其中一个是她老板，另一个是她最大的老板，还有老板夫人，以及小老板夫人，妖孽的娱乐公司老总秦暮双手趴在麻将机上，垫着下巴，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身边跟着她金发绿眼帅瞎人的男朋友。 这压根不是三缺一，这特么是屠狗大会。小杨内心崩溃地想道。 乔瞳招呼她：“坐吧，这有空位。” 小杨战战兢兢地坐下。 秦暮给她男朋友让位：“人到齐了，掷色子吧。” 战战兢兢的小杨忍不住战战兢兢的问：“玩钱的吗？” 秦暮揶揄道：“玩啊，一万一局，六番上套，上不封顶，你今晚说不定能赢好几百万呢。” 小杨面不改色，实际上已经目光呆滞，吓瘫在椅子上。 乔桁发话道：“别担心，你就是帮我们凑个角儿，输了的我帮你付，赢了归你自己。” 小杨又瞬间活了过来。 今天别说是屠狗了，让她上刀山下油锅都认了！一万一局啊，她手都激动得抖了起来，随便赢两局都够她改善生活了。万一多赢了一点，就可以买个厨房了。 “出三条。”看到木小青新抓的牌，乔桁指挥道。 “白板。”商幼璇贴着乔瞳的耳廓问，温热的气息早就把那儿熏得发红发热，“你还需要我教吗？” 乔瞳点点头。 望着乔瞳烧红的耳尖，商幼璇坏心眼地一直弯腰在她耳边说话，嘴唇若有若无地蹭着。乔瞳先前还忍耐得住，后来藏在桌下的手向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仰着脸看她。 她目露祈求，又含着一点纵容和宠溺，摇摇头。 不要了，我受不了了。 整个牌桌上就秦暮叫得最响。 “红中！对！你看你这不就听牌了吗？” “不要出九条啊！你手怎么这么快啊啊啊！你看，放炮了吧。” “八筒，胡了胡了！妈呀一条龙！乔叔叔，快给钱！” “自摸碰碰胡。每人一个发财，十六番，一人四万，给钱给钱！” “又胡了，门前清碰碰胡，二十番，哈哈哈哈。” 好运气又落到了她男朋友那里，赚得盆满钵满。乔瞳不知是被商幼璇分了神还是什么缘故，一直在输，打了三四圈以后，才摸到一把好牌。 商幼璇屏住了呼吸，顾不上撩她，说：“先出三条吧，这边上的牌多。” 乔瞳：“三条。” “四条。” “九筒。” “六筒。” “八万。” 牌走了十几轮，乔瞳手里的牌做成了混一色，单吊胡红中。乔瞳每摸一张牌，商幼璇就矮下身子盯着她的手心看。 “是红中！自摸了自摸了！”前有秦暮秦大疯，后有商幼璇不顾形象的大叫道。 乔瞳将牌一推：“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说胡了不好意思，还是说因为商幼璇失礼不好意思。 时钟不知不觉走过了十一点，木小青先掩嘴打了个哈欠，乔桁便开口道：“挺晚了，我们俩要回房休息了，你们是继续玩还是……” 秦暮起码赢了辆标配小跑，眉开眼笑道：“就玩到这里吧，还要洗漱呢，也不早了。” 几人开始清点筹码。 乔桁不输不赢，小杨小输了十万，只有乔瞳抽屉里空空如也，输了个精光。她不在意的笑笑：“加上小杨的，一共一百五十万，一会我回房间给你写张支票过来。” 商幼璇不同意：“你的筹码一开始都是给我用了，拿回去了输的就是我了，应该我来付才对。” 乔瞳没跟她争辩，只微笑着说：“那好吧。” 秦暮惋惜道：“拿你的钱一点意思都没有，啧。” 商幼璇刺她：“那你别拿啊。” 秦暮立马道：“那不行，亲姐妹还得明算账呢，下回我去4s店，你就负责刷卡就行了。” 小杨好不容易可以解脱了，赶紧提前离开这个对她来说相当于人间炼狱的地方：“小乔总，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乔瞳：“好，你去吧。” 秦暮也倚在男朋友身上：“今晚我们睡哪儿？” “楼下有收拾好的客房，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跟着她下了楼，在靠近客厅的走廊回门处，乔瞳推开了一扇房门，里面家具一应俱全，独卫、阳台、飘窗，最最瞩目的是中间的双人床，软且大。 乔瞳特意说：“这间房离我爸妈房间很远，而且隔音很好。”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秦暮大大方方的道：“谢啦。”男朋友也说“thankyou.”两人随后带上了门。 商幼璇问：“我住哪里？楼上还是楼下？” 乔瞳说：“楼上。” 她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商幼璇，用平平的声音说：“因为只有一间客房了，所以可能要委屈你和我睡同一间房。” 她等了半天没等到商幼璇的回答，回过身发现商幼璇在笑，是那种碰到了尤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流露出的大笑，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乔瞳的脸顿时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螃蟹。 啊，就知道这么蹩脚的借口，完全瞒不过她，还不如照实说……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商幼璇笑得脸部肌肉发酸，顺手在乔瞳滑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牵过她的手，“走吧，去你房间。” 乔瞳犹如一个牵线木偶，亦步亦趋地让她牵着，发烫的脸上残存着对方冰凉的指尖的温度。 “你是不是把所有客房的床都搬走了？” “嗯。” “就为了让我和你睡一间房？” “……嗯。” “你直接说，我又不会拒绝你。” “……现在知道了。” “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 被商幼璇逗了一路，乔瞳甫一进房门就匆匆冲进了浴室，背靠浴室门调整呼吸，平复着快像牛市股票一样涨停的心跳。 商幼璇等了一会儿，用手指敲门，问：“你在里面干吗？” 乔瞳赶紧开开关放热水，冲着门说：“我我在洗澡。” “你拿换洗衣服了吗？” “里面有浴巾。” 商幼璇拖长了语调：“噢，有浴巾……那我等你出来啊。” 不知怎么，在乔瞳听来，好像这句话是让她不要穿直接光着身子出来似的。 商幼璇：“十一点十分了，洗快点吧。” 乔瞳：“知道了。” 春宵那什么值千金？ 事情终于在商幼璇的主动进攻下，如脱缰的野马，喜闻乐见地完全脱离了乔瞳的掌控，一去不回头。 第55章 Chapter 55 上周日乔瞳离开的时候商幼璇就在她房里,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吧台上有一只厚玻璃杯倒扣着，商幼璇围着吧台转了两圈,瞄上了酒柜上的红酒。 “rachel,我可以拿瓶酒喝吗？”她冲里面喊道。 “可以。” 于是便将乔瞳原先打开过的那支喝了一半的红酒从柜上取下来，再挑了两只杯子,浅浅地在杯底倒了一层，色泽沉韵,后劲绵长。 她一手端着酒杯,一边抿酒一边在房里走来走去，床单是深灰色的,书桌上摊放着一本书,里面夹着一支parker钢笔。商幼璇按住书页，翻到封面一看,是爱伦坡的小说选,不由得低头勾出一抹笑来。 再一看上面标注的字,商幼璇有点不明白了。 因为书里标了不少问号。 难道是乔瞳看不懂？须知爱伦坡被称为“侦探小说之父”，以悬疑、惊悚最负盛名,心理描写十分震撼,但是不至于叫人看不懂。 往前翻翻，依稀能见到几个潦草的英文单词，第三页有一句完整的话，商幼璇辨认出来，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乔瞳写的意思是：为什么她那么害怕看恐怖片却不害怕看这个呢？ 后面的每一个问号都代表着她的一次疑惑。 商幼璇：“……” 她能怎么办？她就是看不了血腥镜头啊。 绕开书桌，商幼璇的目光又落到后面的书架上，总的来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大败局》、《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1978-2008》、《商业模式新生代》这样的商业书籍以及全球著名企业家比如史蒂夫·乔布斯等人的传记，这很契合她本身的职业；第二类是国外名著，是为了商幼璇摆在书架上看的；第三类，和前两类沉肃大气的封面相比，就跟乍然落进了俗不可耐的花花世界似的。 商幼璇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是啥玩意儿，她十年来出过的所有书和个人志，足足有相同的三四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上面，纤尘不染。她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浴室，伸手抽了一本出来。 还是特签版。 再抽一本，还是特签。她接连翻了五六本，居然都有特签。还有的是她一时兴起多画的一只商狗剩，仅此一只，别无他家。她不由得奇怪起来。 她的特签本有多难得呢？概率是千分之一到万分之一不等。曾经有一本书因为影视带动大火，出版社加印五万册，商幼璇签了两千本名，随机加了五个特签。 商幼璇扫了一眼高大的书架，怀疑所有的特签本都被她收集了大半。 这样的心力……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对女神的崇拜啊。 浴室的水声停了，商幼璇赶紧把拨下来的书原位放好，坐在椅子上看起乔瞳看了一半的爱伦坡来。脑子里想起了那个经典的问题：假如我和你女神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幼璇，我好了。” 商幼璇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侧头看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素有芙蓉出水、美人出浴，古人诚不我欺。 围着浴巾的美人儿有些局促的站在浴室门口，湿润的长发披散开来，其中几缕墨发柔顺地覆在胸前如白脂的隆起之上，让人想拨开一探究竟。她看一眼商幼璇，飞快地低下头，耳朵尖通红，如同玉葡萄一样的脚趾头在拖鞋中蜷了蜷，雪白的香肩和手臂一概裸露在外。 就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俨然一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模样。 商幼璇本来今晚只打算开诚布公谈一谈，然后亲一亲就睡觉，她心里燥得慌，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了。 “我给你准备了睡衣，就在我的柜子里。”乔瞳感受到来自某人灼热的眼神，许久没有经过人事的身体也隐隐升温，她说着便往衣柜走去。 浴巾有点短，乔瞳单手按着胸口，修长的大腿在走动间却尽显撩人风情，白色的浴巾下面包裹的身体令人浮想联翩。 商幼璇眼睛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深沉，忽然开口道：“我自己去拿吧。你……别动。” 别再动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化身为禽兽。 乔瞳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商幼璇绕了个大圈过去，拿完睡衣冲进了浴室。 这回该平复心跳的轮到她了，她直了二十多年，没少见过女人的肉体，不说自己的人鱼线吧，就拿秦暮来说，长相美艳，前凸后翘，要哪有哪，单论肉体可以打九分半。乔瞳虽然也不差，但是骨架太纤细，瘦，没什么肉，胸最多也就是个36b，胜在皮肤白，而且透亮，加分不少，客观来说能打七分。 然后商幼璇发现这副七分的身体在她三米厚的滤镜下打到了满分，她脱了衣服泡进已经放好了水的浴缸里，脑子里不断地闪现过刚才看到的画面，忽然觉得身下有些异样，手一探，那天晚上连看七八部欧美片都没动静的地方居然猝不及防的动情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么？ 原本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女人的商幼璇顿时会心的笑了，她还是不喜欢女人，能让她心动的只有指定的那一个人而已。 身体的燥热因为倏然贯通的思绪反而平复了下来，商幼璇仰起脖子，掬水不断地淋在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新睡衣，挽着*的头发出来了。 乔瞳坐在床沿，把浴巾换成了浴袍，还是白色，腰间的带子系得紧紧的，生怕走光了似的。 “有吹风机吗？”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吹风机，还插着电源，乔瞳刚刚用过，商幼璇道，“原来在这里。” 乔瞳赶在她之前把吹风机拿到了手里，终于把主动权重新握到了自己手里：“我帮你吹吧？” 商幼璇顿了一下，答应了，语气有轻微的上扬：“好啊。” 她坐在了乔瞳原本的位置上，乔瞳则单手举着吹风机站在了她面前，手有点抖。商幼璇把按着头发的手松开，长发便散了下来，乔瞳摸上去像是冰冷的缎子似的。 吹风机嗡嗡的响起来，热风不断地席卷过商幼璇的耳廓，耳朵里残存的水急剧地风干，也热了起来，那双弹琴时可以飞出白色蝴蝶的手正在自己发间穿梭，她记得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精致分明，是最杰出的工匠也无法雕琢出来的完美的一双手。 想着想着，心思便活络起来。 盯着一个地方吹得久了，乔瞳体贴道：“如果觉得烫了，你就说话。” 商幼璇摇摇头。 吹干了发梢上的水珠，乔瞳将风口自上往下吹着，此时接近十二点半了，不断地重复着机械性动作，听着吹风机的声响，她站着站着就有些犯困，还没等她晕乎，腹部忽然一沉，商幼璇已经将脸枕上来了，眼睛微微阖着，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乔瞳低头无奈又温柔地看着她，在她发间游弋的手悄悄地下移，手指在她脸上飞快地摸了一下，又咻的缩了回去。 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她不敢打瞌睡了，怕吵醒对方。一刻钟后，乔瞳确认头发干得彻底以后，关了吹风机，小心翼翼地扶住商幼璇的两边肩膀，打算把她放上床睡觉。 商幼璇却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乔瞳身子立时一僵，低下头一看，她眼里哪有半点困倦之意，清明得不行。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商幼璇的脸颊被热风烤得红红的，眼波在温暖的橘色灯光下荡漾得温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暗示之意昭然若揭。乔瞳也望着她，抬起一只手，指腹在她面颊上轻柔地摩挲着，柔声征询：“我可以吗？” 商幼璇没有说话，她闭上了眼睛，眼睑下一片睫毛打下的扇形阴影。 乔瞳心如擂鼓，慢慢地俯下身。 一个柔软微凉的吻印在了商幼璇的嘴唇上。 小心翼翼的贴合，小心翼翼的分开。 商幼璇睁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就这样？”她还没尝到味道呢！ “唔——” 然而她来不及再说后面的话了，因为乔瞳一言不发再度吻了下来，这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若即若离的碰触，轻盈得像是一片羽毛。干燥的嘴唇被湿润的舌尖一点一点的润湿，继而轻叩牙关，没有受到一丝阻碍便自如地滑了进去，舌尖相抵。 商幼璇心猛然一紧，环着乔瞳腰的手臂加重了力气。 乔瞳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循循诱导，周旋，直到对方步入她的陷阱，情不自禁地随着她的节奏，交缠，深入、牵连…… 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响起暧昧的水声，夹杂着一两声难耐的轻喘。 两人分开时唇边一条银丝勾连，乔瞳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替商幼璇轻柔地擦了擦嘴。 然后她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点古怪。 “怎么了？”乔瞳心里升起一缕不安来，“你……不喜欢？” 商幼璇微微气喘，湛蓝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像是散着一池揉动了的春水，深深地望着她：“我……” 乔瞳暗忖：看起来不太像啊。 乔瞳的嘴唇很软也很甜，舌尖纠缠时那种柔滑美好像是果冻的感觉简直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比她想象得还要好一万倍，只想着久一点、再久一点……但是！自己怎么会被吻得手软脚软，毫无招架之力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一定是因为她站着自己坐着的缘故！ 商幼璇说：“你坐下。” 乔瞳在她身边坐下。 商幼璇认真地盯着她：“我们再来一次。” 乔瞳惊喜地笑了：“求之不得。”她说着便要凑上来，被商幼璇阻止：“这次我先来。” 商幼璇贴过去，轻轻地含住对方的下唇，唇瓣不断地细细厮磨、碾压，将那片宛如花瓣的嘴唇揉弄得愈发娇艳起来，柔软湿滑的舌尖在此时加入队伍，轻轻扫过牙龈，一触即收，却并不急着进入城池攻城略地。 她环在对方腰上的手不知何时放下来，扣住了乔瞳垂落在膝上的手，缠绵地探进指缝里，牢牢地握紧，十指相缠。 这本是一种为了贴近自发的行为，却让她有了一个意外之喜。 乔瞳喉头滚了一下，比她预料更早的，如她所愿溢出一声含糊的低喘。被扣住的手指倏地紧紧扣住膝盖，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由一开始的予取予求变为主动进攻，急躁难耐地要去寻找商幼璇的舌头。商幼璇牙关紧闭，就偏不让她如愿，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56章 Chapter 56 饥渴的猎物为诱饵所惑，然而那诱饵却如同吊在毛驴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怎么能不让人心生焦躁？乔瞳空着的手想去固定她不断后退的脑袋，却被商幼璇提前识破,牢牢握住了手腕。 商幼璇不但没有启唇回应,反而让那股温热的气息离乔瞳更远了一点。 乔瞳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退到了可以看清双方神情的距离，都有一点儿意乱情迷。 商幼璇松了手，和她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不需要任何言语，不谋而合一同向对方贴近。商幼璇张开了嘴，迎接着对方深入而急切的侵略，含住软嫩的舌尖热情地回应着。两人像是优秀的舞者在舞池中央表演着无双的舞曲,相互交缠、舔舐、融合，短暂的分离却又极快的重新贴合。 涎液沿着嘴角流下来,津液交换的声音清晰可闻,乔瞳扶着商幼璇的后脑,再一次深深地缠了进去。 所有的理智被焚烧殆尽,渴望她、占据她、拥有她，成为了彼此头脑里唯一的念头。 商幼璇双手勾着乔瞳的脖子往后仰，整个身体倒在了弹性极佳的床垫上，两条长腿也顺势勾住她的腰。乔瞳被带得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却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她单手撑在商幼璇颈侧，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细密的吻重新绵绵地落了下来。这是一个饱含情欲的吻，她的舌头深得几乎要探进她的喉咙，四唇相贴，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 商幼璇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心脏剧跳，在血管中狂奔的血液翻腾不止，在腹部点起了一把激切的火焰。 顾不得什么谁占上风了谁占下风了，商幼璇用膝盖分开身上人的双腿，迫不及待地要与她冰凉的肌肤相贴、厮磨，就像是久久地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着甘霖一样，她在渴望对方的身体。 就在光裸的大腿碰触到的那一刻，乔瞳身体触电似的一僵，反应激烈地按下她的膝盖，同时中止了两人这个持续了近十分钟的吻。 商幼璇喘着粗气，身体软得像一汪揉散了的水，饱经蹂躏的嘴唇水润嫣红。她看向乔瞳，眼里情潮涌动，水光更甚，哑声问：“怎么了？” 乔瞳低头亲着她的嘴唇，内疚道：“对不起，我以为可以的。” 商幼璇怔了一下，闪过一丝明了，合上眼，说：“我休息一会儿，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五分钟后，商幼璇整理着被自己滚得凌乱不堪的睡衣，坐了起来，乔瞳在她对面坐着，睡袍的腰带松了，胸前泄露一片春光，商幼璇抬手帮她掖了一下。 “我忘记了，你怕和人肢体接触来着。”商幼璇按着自己的眉心，烧了一半的火憋回去不太好受。 乔瞳缓缓地点头。 “在床上也不行？”商幼璇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乔瞳又点头，说：“对不起，但我会尽快克服的。” 商幼璇不说话了，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里看不出明显的情绪，然而眉头却皱了起来，拖长了音：“嗯……” 乔瞳紧紧地看着她的嘴唇，一颗心吊着，等待着审判。 商幼璇斟酌道：“我觉得我们俩……” 乔瞳生怕她要拒绝自己，急着道：“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商幼璇：“……” 乔瞳：“……” 过了一会儿，商幼璇压下了那么一点点羞怯，清咳了一声，问道：“你不是不让碰吗？怎么满足我？” 乔瞳低着头说：“用手和口，不过前戏做不了太详细。” 商幼璇一点不害臊，径直问道：“噢，具体的呢？” 乔瞳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了：“就……和片子里演得差不多。” 商幼璇说：“那我们现在去看片子吧。” 乔瞳：“啊？” 商幼璇说：“骗你的，哈哈哈。” 乔瞳正视她的脸，才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不悦，都是宽容和温柔。商幼璇向她伸出一只手，道：“来，手给我。” 乔瞳依言把手放在她手心。 商幼璇低头“啾”的亲了一下，笑得特别满足：“它是我的了。” 她又把乔瞳的袖子挽上去，浅浅地啄吻到了小臂处，直到乔瞳身体诚实地绷紧，她指了指那个位置，说：“下次，肯定不止到这里。” 乔瞳有点发怔。 商幼璇道：“你这个病主要是心理疾病，导致的生理上的排斥反应。心理医生咱继续看，人家那边儿治；我这就每天，不，工作日你要上班的，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多亲亲你，兴许亲着亲着你就习惯了。咱们双管齐下。” 乔瞳还是内疚。 没有哪个人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更亲近的。 商幼璇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大大方方道：“我们才刚在一起，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发生关系，好像我和你在一起就图这档子事似的。” 乔瞳觉得她在说假话，刚刚的反应一点都不像不想要的样子。 她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我——” 商幼璇恼羞成怒地把她按在床上，被子一盖，整个人裹上：“不许说。” 乔瞳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点点头。 商幼璇把天花板的灯关了，换了壁灯，温暖的橘色灯光洒下来，商幼璇躺下来，侧着身子，和乔瞳一人一边，互相看着，眨眨眼。 商幼璇想起一件事：“我昨天下午抱你抱得那么紧，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瞳果断撒谎：“没有。” 商幼璇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现在给我抱一下？” 乔瞳在被窝里拱了几下，贴过来，钻进她怀里。商幼璇闻着她脖颈里淡淡的牛奶沐浴乳香味，前所未有的安下心来，好像怀抱着这么一个人，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感觉挺新奇的。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说话。 一室寂静，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弥漫在空气中。 窗外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在敲窗子，商幼璇听了一会儿，问：“那是什么？” 乔瞳说：“阳台那儿有只燕子把安在了那里，老燕子有只调皮的小燕子，晚上不睡觉就敲窗户。” “噢。”她顿了一下，低头看乔瞳，睫毛安静，鼻梁秀挺，一切都是平和的，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唯有嘴唇水光红润，还昭示着方才的意乱情迷。 好像她们是在一起了？ 商幼璇心口有点热，说：“我想亲亲你。” “你要先来吗？”乔瞳还记得刚才的事。 “随便吧。”不等乔瞳再说话，商幼璇已经毛毛躁躁的亲了上去，甚至磕疼了乔瞳的牙齿。这个吻原先只是她为了确认不久前发生的事而产生的的，接吻的时候手脚都规矩，事先把抱着乔瞳的双手也松开了，所有的触感都集中于与乔瞳相贴的那一点，滚烫胶着。 在察觉到已经变了味的时候，商幼璇赶紧后退，靠在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似乎有一丁点理解了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经常冲冷水澡的无奈。 乔瞳眼神迷离，又想凑上来。 商幼璇手按着她的肩膀，吁气道：“别，你别过来。” 二人各自平复了一会儿，相视一笑。 乔瞳打趣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技术很好的。” 商幼璇笑着骂她：“你走开，说了不要就不要。” “不满意包退。”乔瞳把手给她看，中指特别长！ “不要！”商幼璇有点心动，但还是拒绝。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咬得乔瞳一个激灵，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乔瞳：“那你会忍得很辛苦的。” 商幼璇：“没你辛苦。” 乔瞳眼睛往上飘：“还……行吧。” 商幼璇有了一个疑问，她们俩都这个关系了，也不是小孩子，便大胆地问了出口。卧室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浅浅相错，商幼璇贴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你既然不让人碰，万一想要了，怎么解决的？” 乔瞳凉凉的看她，不答却反问道：“那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解决的？” 商幼璇被她将了一军，她先是想了一下，语气变得有点飘忽：“就……睡觉呗，睡一觉神清气爽，百病全消。” 乔瞳狡猾的笑了，像狐狸：“我也是，做爱不如睡觉。” 心领神会的交流了一下睡觉心得之后，商幼璇贴过去，脑袋埋在她领口，一只手在被子里牵住她，插进指缝：“很晚了，我们还是睡觉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因为一个人睡久了。” 商幼璇回过味来，想笑，忍住了。突然用后脑勺撞了她下巴一下，乔瞳轻声喊了一句“疼”，商幼璇又给她揉下巴。 揉着揉着又亲到了一处。 食髓知味。 亲一会儿停一会儿，额头相抵，两人眼角都是洇着红的，很久都没有困意。 其实是都有点儿睡不着。 商幼璇离她远了一点儿，直到被窝里的双腿感觉不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融融体温。 乔瞳眼神有点微妙：“你干什么？” 商幼璇悄悄把腿夹得紧了一点，声音有点哑，说：“没想干什么。” 乔瞳亲了她一口：“没想干什么是……干什么？” 商幼璇作为一个专业的编辑人，体会到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再次义正词严的拒绝道：“反正不是干你。” 可以说是非常的有节操了。 乔瞳笑出了声，眉毛眼睛都弯弯的，声音很好听，和正经的时候特别不一样，有一种……商幼璇想了半天，那个词汇量丰富的脑袋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大约就是看起来让人更加饥渴的表情，恨不得压在身下好好品尝。 商幼璇觉得自己真的该睡了，现在对方做什么动作，她都觉得是在勾引。 她闭上眼，不断地暗示自己：我的内心现在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睡觉。我的底裤现在很干燥，我很困，我要睡觉了。 她花了三秒钟做好了心理建设，甫一睁眼便迎上一张放大了的脸，乔瞳整个人都贴近了她，一只手捏着商幼璇的两边脸颊，迫使她微微张开嘴，饱含情欲的吻了上来。 刚做好的心理城堡甚至不需要用力去摧毁，便自发的土崩瓦解了，唇舌的相缠轻而易举的点燃了本就躁动不安的身体，勉强保持的清明随之对方进一步的侵略烟消云散，商幼璇闭上眼，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对方的脖子，任由潮水从身体里一层层涌过，裹挟、席卷，蔓延开来。 沿着美好的下颔线条一路舔吻到耳垂，湿热的包裹住，进、退、轻咬。 右手沿着腰间的裤缝徐徐探了进去。 商幼璇猛然睁开眼，深吸了口气，把烧红的脸埋得更深，根本不敢看她。 乔瞳含着她饱满的耳珠，那儿连带着锁骨全都红成一片，热气呵进耳谷里，声音含混，带着些微的喘。 “为什么你两张嘴说出的话，会不一样？” 第57章 Chapter 57 商幼璇气喘得更急了，反应也更强烈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乔瞳手上的动作还是因为她在耳边肆无忌惮的放浪话语。 “别紧张。” 乔瞳吻着她的耳朵,中指在外围盘旋着,直到商幼璇完全放松下来，刚要进入,商幼璇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等、等一下!” 乔瞳不解地看她。 小腹熟悉的坠落感，商幼璇露出一个无比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 乔瞳以为她有什么大事，担忧道：“怎么了？” 商幼璇难耐地咬了一下唇,道：“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吗？”她把手从商幼璇裤子里拿出来,打算给她看身体最诚实的反应，然后乔瞳的神色也同样变得复杂起来。 她手指上沾着一丝红色的液体，有血气。 乔瞳：“……啊。” 商幼璇接触到她无言以对的眼神，急忙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又羞又恼,她没脸见人了。 乔瞳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商幼璇的头，以示安抚,把被子掀开翻身坐起来,弯腰拉开了床头的抽屉：“我只有卫生棉条，你会不会用？” 商幼璇闷闷地从枕头底下传出一句：“……嗯。” 她依旧不起来，露在外面的耳朵尖红红的，比方才情动时还要红，乔瞳忍俊不禁，凑过去亲了亲她耳朵，轻轻的说：“那还不去卫生间？你要血流成河吗？” 她语气到后来就是明目张胆的取笑了：“那今晚我们睡哪儿？” 商幼璇愤怒地抬起头，用额头重重地撞了她一下，乔瞳仰倒在床上，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卫生棉条递给她。 商幼璇飞快地跑向卫生间，听见身后动静不对，一转头发现乔瞳居然跟了上来。 商幼璇喝住她：“你干什么！” 乔瞳扬了扬自己的手，无辜道：“我要洗手啊。” 商幼璇急忙道：“等我出来了你再进去。” 乔瞳“哦”了一声，乖乖地站住了。看见商幼璇进去，她又露出某种看穿一切的笑容来。 “乔……乔瞳。”商幼璇光着两条腿站着，望着已经扔到了一边的内裤，忍不住出声求救。 乔瞳憋着笑：“我在呢亲爱的。” “帮我送条干净的内裤进来。” 乔瞳坏心眼逗她：“黑的白的红的蓝的绿的灰的，有条纹的没条纹的，条纹有竖条和横条，要哪条？” “哎随便了，能穿就行。”商幼璇快急死了，她还在那磨磨唧唧。 乔瞳絮叨个没完：“我觉得这条斑点的不错，不过斑点会不会显得很轻浮，要我说……” “……”商幼璇决定出去以后今晚上都不理她。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来，乔瞳那讨人厌的唠叨戛然而止，商幼璇拉开了一道缝隙，女人递过来一套崭新的睡裙，上面叠着一条灰色内裤，歪着头笑得温柔：“快换上吧，我可不舍得让你着凉。” 商幼璇暗暗改了主意，出去还是理理她好了。 总的来说，一个本该激情火热的夜晚，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兵荒马乱地临时中止了。不过在商幼璇看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离她们俩第一次见面也不过就半个月的时间。期间一共见过五六次，共处的时间除去今晚上，不到十个小时。一切都像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炸弹一样，陡然地炸进了她的人生轨道里面，炸得她晕头转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冰凉的内裤静静地搭在一边的架子上，商幼璇站着出神。 乔瞳又在外面敲门，问：“幼璇，你好了吗？” “好了，我马上出来。”商幼璇四下看了看，直接把脏内裤扔进了垃圾桶，还不忘连抽了几张卫生纸盖在上面，拍拍手，出来了。 乔瞳在门口侧身让过她，进去洗手。 水声细细的，传进耳朵里。 回来的时候商幼璇已经躺进被子了，这回是真的没有半分绮念了，有也做不了什么。乔瞳也躺上来，和她并肩而卧，底下的手慢慢牵到了一起。 两人望着天花板，眨眼睛，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都折腾累了。 商幼璇在被窝里蹭了蹭，还是把上身挪了过来，额头枕着乔瞳的肩膀，乔瞳也随之换了姿势，微微侧过身子，手轻轻搭在商幼璇腰上，成了一个近乎拥抱的睡姿。 “晚安。”商幼璇仰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晚安。” 灯光熄灭了。 窗户外面的小燕子早就啄累了，比她们睡得还早，只有好奇的月亮还在探头探脑，月光铺洒一地，静静地守护着安睡着的人一夜美梦。 …… “阿嚏——”商幼璇鼻头被纸巾揉得红红的。 乔瞳站在她旁边赔不是：“对不起。” 商幼璇：“我没事——阿嚏——” 乔瞳手里捧着一抽纸，递过去，垂着眼，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按照小说正常发展，早上起来应该是这样的：相拥而睡的情侣醒来，发现另一半在专注地看着自己，眼里深情款款，然后交换浅吻，缠缠绵绵的互道早安。 轮到乔瞳和商幼璇是这样的：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早上，商幼璇给活活冻醒了，睁眼一看，两人分别霸占两头，被子被乔某人卷成了一个春卷，她是中间那馅儿，商幼璇是用完就扔的边角料，只分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被角儿，在空气中瑟瑟发抖，屋里的暖气开得再充足也不顶用。商幼璇拉了一下乔某人的被子，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叫醒了。 乔瞳刚醒的时候有点懵，话也听不大懂，半梦半醒的只想着过来亲她。商幼璇一看她那样，索性放弃了和她交谈，直接把被子拽了过来，两人继续睡觉，这回她压得死死的，可再也睡不着了，天也快亮了，身体感染的寒气返上来，理所当然的感冒了。 这一晚上简直残酷得难以置信，说出去都要笑掉人大牙。 “阿嚏——”商幼璇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看来今天是跑不了步了。 “你先躺下，我给你倒杯热水来。”乔瞳自责得不行，低着头，匆匆跑去倒水了。 “你说……”商幼璇见乔瞳一直心情低落，有意哄哄她，她两手慢慢转着手里的热水杯，故作讶异道：“我们俩以后要是住在一起，会不会今天你感冒明天我感冒？” “……” “我跟你说，也就是昨晚睡你床上了，要是在我自己床上，你肯定抢不过我。” “嗯。” “人家科学都证明了，一年感冒一两次有利于身体健康，我平时身体太好了，都没机会感冒去，还得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嗯。” “别哭了。”商幼璇看着她低垂的眼睛，手指戳了一下她手背，柔声劝道。 “我没哭。” 商幼璇把她手抓过来，抚过她的手背，牵至唇边“啾”了一下：“哎，女朋友。” 乔瞳猛地抬头，眼眶果然是红的：“你叫我什么？” “还说没哭。我叫你……”商幼璇刻意顿了一下，眨眼道，“女朋友啊，你不是吗？” “是！” 商幼璇板起脸：“叫那么响干什么？病人经不起惊吓。” 乔瞳小小声说了一句：“是。”她的脸上慢慢出现了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根本无法掩饰的幸福的笑容，看着有点傻兮兮的。 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乔瞳也喊她，声音轻轻地：“女朋友。” 商幼璇眯着眼答：“嗯？” 乔瞳俯下身，在她耳朵边又唤道：“女朋友。” 商幼璇笑了，耐心地答：“嗯，在呢。”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 “在在在，听到了。” 乔瞳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一荡，认真询问道：“女朋友，我能不能亲亲你？” 商幼璇摇头：“不能，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乔瞳不依不挠：“我不怕。” 商幼璇才不会被轻易说动：“我怕，不行——唔！” 然而乔瞳根本不听她的，不管不顾地亲了上来，手里的水杯被提前截下来，搁在床头柜上，水面不停的晃着。手腕被攥住按在枕边，因为感冒浑身脱力的商幼璇无力阻止，只好任由她温柔而霸道的入侵。牙关被撬开，口腔里有刚刷过牙清新的薄荷气息，到后来想不回应也难。 商幼璇微微喘着气，抬手擦着嘴角的口水，嗔骂道：“衣冠禽兽，流氓。” “你先休息，”乔瞳探手摸着她的额头，“不知道发没发烧，流氓去给你拿温度计，顺便带碗粥上来，你喜欢加糖的吗？” “不用。” 乔瞳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等流氓回来。” “……”商幼璇想踹她，抬不起脚。 她出去了，门发出一声咬合的轻响，啪嗒。 脚步声渐行渐远。 片刻，商幼璇摸着自己的嘴唇笑了。 和喜欢的人谈起恋爱来的感觉真好啊，每一句话都是甜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也是甜的，接吻则是最最甜的。乔瞳在走廊里走两步，转个圈儿，笑；走两步，又转个圈儿，继续笑。 两手比着枪的姿势，对着空气扫射不停，口中念念有词：“biu~biu~biu~” 手枪完了换机关枪，机关枪完了换霰弹枪，一直“biubiu”个不停。 才早上六点多一点，二楼没有人，佣人没起，乔桁和木小青也都没起来，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假·总裁·真·幼稚鬼在上面玩起了自娱自乐的游戏。 乔瞳“biu”够了，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吹了吹手指上不存在的硝烟，相当酷的下了楼。 天蒙蒙亮，客厅的光也是蒙蒙的，沙发和餐桌都蛰伏在巨大的阴影里。乔瞳记得客厅的茶几底下就有一支温度计，她开了灯，把温度计找出来，先放在桌上。 然后去厨房盛粥。 乔瞳拉开厨房门，里面一片冷清，别说粥了，连火都没开。 “呀。” 可以说是非常的尴尬了。 乔瞳两手空空地站在厨房中央，右手比枪，朝自己心口开了一枪。 “biu，啊，我死了。” 第58章 Chapter 58 没有粥怎么办？ 乔瞳一筹莫展。 还能怎么办？她不是能做出来大冬天把阿姨从被窝里叫出来给自己做粥的那种人，只能自己做了。客厅和厨房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乔瞳拉开流理台下面放五谷杂粮的柜子,舀了红豆、红枣、莲子、花生、燕麦、大米、小米各一点，淘了淘,加水,设置了快煮。 幸好这点生活技能还是点亮了的，除此之外她还会煎太阳蛋，烤个小饼干什么的,再复杂一些的菜,比如排骨、鱼就完全不会了。 做完了这些,只留下一盏照着楼梯的灯,她把其余的灯都关了,捏着温度计快步上了楼。 温度计是口含的，乔瞳一手摸着她的额头,跟哄小孩子似的柔声道：“啊,张嘴。” 商幼璇不太习惯这样被照顾，碍于乔瞳灼灼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将嘴唇微微张开。 乔瞳把温度计插进她舌下热窝处,道：“含好了,三分钟就好。” 商幼璇不能说话，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嘴巴鼓鼓的，又乖巧又可爱。 乔瞳就看着她笑，忍不住又想低头亲她，于是她就按照心里想的做了，在商幼璇耳边的肌肤上亲了一下，还伸了舌尖。 商幼璇：“唔唔！” 乔瞳听出来了，好像是说：“禽兽！”要么就是“流氓！” 乔瞳觉得她更可爱了，明明也是喜欢的，为什么总是要口是心非呢？就和昨晚上一样，嘴上说着不想要身体却很诚实。她就不一样了，她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想要她就说想要她，开心说开心，难过就说难过。 不过乔瞳又想，也许和国内的教育背景有关，总是教人要内敛，敛着敛着就过头了，变成口是心非了。就像以前的季—— 她狠狠地蹙了一下眉，强行掐断了自己的思绪，紧接着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将手指落到商幼璇的眉毛上，除了第二次在舞会见到她化的那个帅气逼人的妆，后来几次都是随着她本身气质，很温婉纯善的眉形，摸上去的时候，软软的眉毛扫得指腹酥酥痒痒的，眉骨的弧度清晰地在指尖勾勒出来。 她摸过了一边，又摸另一边，简直跟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人有五官，眉毛长在眼睛上方，乍一看好像使脸变得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作用。然而就如同窗帘缚在横杆上一样，眉毛是连接眼睑肌最重要的部位，要让上眼睑工作，就必须借助眉毛。 疑惑、痛苦的时候会皱眉，开心了会展眉，观察眉毛是感知对方情绪的一个重要方法。而此时乔瞳手下的眉毛原先是微微地往中间聚拢的，随着她手指抚摸的动作，慢慢打开了，然后，向下弯了起来。 孩子在襁褓里的时候会形成很多到成年以后都不自知的小癖好，有的人不管多大了都喜欢有人帮他/她在背上抓痒，一抓就催眠似的，比安眠药还管用；商幼璇这种，就是喜欢有人用轻柔的力道抚摸她的眉骨，在她放松的情况下，一旦这个动作超过一分钟，立刻就能睡着。 乔瞳不知道她是因为这个睡着的，以为她是昨晚睡太晚太累了，所以困得很快睡去，当即不再动作，怕吵醒她。到点了，她拔出含在对方口中的温度计，对着光线一看：37.1c。 口温一般比腋温高0.3c，所以还在正常范围内。她不由得笑了笑，要是自己冻一晚上，早上起来不发高烧才怪。想起这件事又自责起来，自己这个睡姿是得好好改改了，不然以后要坏大事了。 抬手看表，六点四十，楼下的粥还没煮好，房里没有合适高度的椅子，乔瞳索性半蹲在了地上，支着下巴看她。 商幼璇睡着了也很好看。睫毛长而浓密，接吻的时候经常会扫到她的脸颊，又痒又磨人；鼻梁继承了父母亲的基因，挺直，鼻尖有一点翘，看起来有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嘴唇带一点上扬的弧度，上唇薄，下唇则稍厚一些，透着淡淡的樱粉色，天生适合用来接吻。 乔瞳看得心口发热，急忙错开了目光。她觉得自己约莫是要魔怔了，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吻不够。 …… 七点整。 乔瞳揭开锅盖，水和杂粮放的比例刚好，浓而不稠，红色的枣和白色的莲子静静地卧在米白色的粥中，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白气升腾，勺子搅拌两下，整个厨房便香气四溢。 有人嗅着香出来了。 乔桁听见外面的响动，披着外套就出来了，这一看可不得了，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厨房的不是阿姨，是乔瞳，赶紧回去叫木小青，激动万分：“青青，你快来看啊。” 不一会儿，木小青也出来了，比乔桁还激动，不过到底是书本网出来的小姐，没和他那么大呼小叫，而是进了厨房门，温柔的问：“瞳瞳，这是你做的粥吗？” 乔瞳：“……” 总感觉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省略了所有的细节，简洁的说：“商幼璇饿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人在，就自己做了点。” 乔桁和木小青方才还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下去，掩饰不住的失望。 一个痛心疾首：“我还以为是做给我们吃的。” 一个长吁短叹：“算了吧，女大不中留。还没嫁人呢，满脑子就只有女朋友了。” 乔瞳被他们俩这双簧闹了个大红脸，道：“不过她现在睡着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醒，我帮你们重新煮？” 乔桁指着那锅煮好的问：“为什么不能吃这个？” 乔瞳道：“她现在有点虚弱，需要滋补一下，我给你们煮点别的。” 刚来月经，又感冒，可不是虚弱得不行？ 她刚说完这句话，乔桁和木小青的脸色就同时一变，木小青明显怔了一下，看向乔桁，乔桁抑制不住的自得，抬手按了按乔瞳的肩膀，半晌，憋出一个字：“好！” 乔瞳一脸莫名其妙：“……” 好什么？ 乔桁又说：“不过还是要克制一下，年轻也不能太爱玩，看你这黑眼圈重的，昨晚肯定没怎么睡吧？” 乔瞳实话道：“就睡了三个小时。” 或许还没到？昨晚光亲就亲到了快三点，后来睡觉没看时间。 乔桁一脸了然：“我就知道，下回尽量不许这样了，要么就别这么早起，睡到中午也可以的，牛不能光犁地，不休息啊。” 木小青捶了他一下：“瞳瞳不是下来给幼璇做饭嘛，就该早起。” 乔桁拍着木小青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妈说得对，当年你爸爸也是这样的，新婚第一天早上，六点就给你妈下了碗面，里边卧俩鸡蛋，流黄的。你妈当时就感动得不行，铁了心一辈子跟着我。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但你得记着，真心总是没有错的，不能怕麻烦，不能怕累，不能怕辛苦，决定在一起了就好好对人家。” 木小青在一边帮腔：“你爸爸说得对，回来你再跟阿姨学几个菜。” “……” 乔瞳拿眼瞥他们，感觉有点微妙，怎么看她爸妈都像古代的家长对着刚新婚的儿子训话，是不是这几天她不在的时候家庭伦理电视剧看多了。 乔桁：“我看赵家这个女儿挺好，我和你妈都很满意，到手的媳妇儿可不能跑了。” 木小青：“对，这粥你不用给我们做了，赶紧盛了端上去。” 乔瞳无奈道：“……她睡觉呢。” 乔桁恨铁不成钢：“睡觉你就去守着啊，在下面瞎晃荡什么，能长出花儿来吗？你懂那种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喜欢的人的感觉吗？” 木小青接话道：“你爸以前就是这么追我的。” “可是……”乔瞳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两人按着肩膀推推搡搡地赶出了厨房。 “还不快去！” 乔爸乔妈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一起露出欣慰的笑容。忽然，木小青伸手在乔桁手背上重重的掐了一下，乔桁一个激灵，看看她看看自己，错愕道：“怎、怎么了？” 木小青恨恨地说：“新婚早上你给我做的荷包蛋明明不是流黄的！” 乔桁斩钉截铁：“不可能，就是流黄的，你记错了。” “我亲口吃的我还能不记得吗？” “我亲手做的我能记错吗？” “要不是流黄的怎么办？” “那要是怎么办？” “不可能，我从来不吃流黄鸡蛋，结婚都快三十年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但那是后来你才告诉我的，第一天早上你吃的就是流黄的。” 木小青有点生气：“我明明——你干什么？” 乔桁从橱柜里找了袋挂面出来，又去外面冰箱拿了俩鸡蛋，开火，加上水，闷着，等水开。他把双臂一抱，半靠在料理台边缘，他年逾天命，但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点小肚子也不显，身量修长，眉峰斜飞起来，笑得像年轻时候一样英俊，甚至有点儿坏坏的痞气：“给我老婆下面条，卧俩鸡蛋，流黄的。” 然后他就张开双臂，闭上眼笑着等对方扑过来。 …… 乔瞳离开十分钟以后再次进了房门，商幼璇果然还在睡觉，脸稍微有点红，约莫是被屋里的暖气熏的，长发凌乱地铺洒在灰色的枕头上。 她正发愁是应该这么闷着还是应该开窗透透气，商幼璇放在柜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铃声也追命似的响起来了。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欢快地传了出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商幼璇眉心猝然一皱。 乔瞳抓起她的手机立刻按了静音，去了阳台，把阳台门关上，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谨慎的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 商晓柔气沉丹田，一阵鬼哭狼叫：“哇呀呀呀呀！” 乔瞳差点把手机砸了。歇了一会儿才正常的喘上气，彬彬有礼道：“喂，您好，是幼璇的妈妈吗？她在房间里睡觉。” 商晓柔立刻用质问的语气道：“你不是秦暮，你是谁？” 第59章 Chapter 59 乔瞳声音要多温和有多温和：“阿姨您好,我是幼璇的朋友,她昨晚在我这里睡的。” 商晓柔怀疑道：“睡到现在还不起来？现在应该有……” 她声音飘远了一些：“国内现在是几点来着？” 一个好听的男中音说：“七点过一点。” 商晓柔：“七点多了吧，她怎么还在睡,你让她接电话。” 乔瞳想让她晚点打过来：“阿姨,您看她都睡着了……” 商晓柔打断她：“睡着了就把她叫醒。” 乔瞳无奈之下，只好一手按住了话筒,去床边把商幼璇摇醒了。人在生病的时候经常会不自觉的撒娇，商幼璇醒过来,一见是乔瞳,想起来她们现在是女女朋友关系,当即开始肆无忌惮的散德行,两手勾住乔瞳的后颈直往下带,带得她俯趴在自己身上。 “嗯……”刚销魂的哼了一句，乔瞳立马用嘴唇堵住她的嘴,指了指手机屏。 商幼璇瞧清楚了，眼睛登时睁圆了一圈。 乔瞳舌尖在她唇缝间轻轻扫了一周,直起腰,手机递过去。 然后她看见拿过手机的商幼璇迅速无缝切换出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说：是你妈妈呀,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商晓柔：“少来这套。你今天怎么没跑步还在睡觉？” 商幼璇：“我感冒了，刚刚在休息，您没听出来我有鼻音了吗？” 商晓柔：“你现在说了我听见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商幼璇乜着乔瞳，扯谎说：“最近气温变化无常的，昨天穿得少，估计给风吹的吧，不小心就感冒了，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吃药，我躺一会儿就好。” 商晓柔：“我刚刚听是一个女孩儿接的电话，也不是秦暮，谁啊？你朋友？” “嗯，刚交的……”她舌尖一顿，接上后半句，“朋友。” 乔瞳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商晓柔：“那你就在人家里睡觉，心可真够大的你，不过女孩儿也没嘛，不对啊，你怎么和人睡一张床？” 商幼璇：“人家里客房不够，秦暮和她男朋友占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就和人家搭伙儿睡了。” 商晓柔：“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商幼璇：“有什么不对的？” 商晓柔：“你这么格涩，平时可不乐意和人睡一张床了。” 商幼璇：“情势所迫嘛，昨晚喝酒喝晚了，都开不了车回去，就在这里歇下了。” 商晓柔：“随便你吧，你那个发小还是老样子吗？” 商幼璇：“对啊，隔一段时间就换男朋友，老也定不下来。” 商晓柔：“那你比你好，三年踹不出个男朋友来，我跟你说，女人就像朵花，需要爱情的滋润，太长时间不谈恋爱是会枯萎的，你看你妈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十八岁。” 赵峰旻嘴里的牛奶“噗”的喷了出来，商晓柔目光不善地看过去，赵峰旻赶紧举双手投降：“我错了。” “我还觉得自己十六岁呢，”商幼璇跟她打哈哈，“那我不是找不到像我爸那样好的老公嘛，谁让你老公那么优秀，害得我都要一辈子打单身了。” 商晓柔：“这是个问题，再这么发展下去，你肯定要单身一辈子了。” 商幼璇：“行了妈，乱七八糟的扯了这么多了，你大早上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嘛？” 商晓柔：“我给你介绍对象啊。” 商幼璇立刻说：“什么鬼？我不要！” 商晓柔：“你当我乐意给你介绍，我都要烦死了。上次你爸一个朋友来家里玩，家里不是有你照片吗？他儿子看上你了，然后就一直问我们你的联系方式。” “你给了？” “他那儿子也是，半点不会看脸色，或者说就是故意看不懂脸色，你爸明摆着就是不乐意给他，非死缠烂打，我爸不得已，就给他了。” “你们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女儿，你也很容易失去我们。反正事儿我跟你说了，见不见，见了拒绝不拒绝都是你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处理得干净一点，他要是再来烦我们我拿你是问。还有，我和你爸这周末不回去了，我们临时决定去北极看两天极光，定下来时间再通知你。” “妈——” “哦，那个小姑娘，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刚刚以为是你接的电话，唱了段戏，估计把她吓到了。” “妈——” “嘟嘟嘟——”商晓柔噼里啪啦一通，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商幼璇仰面长长的“啊”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是人在家中坐，桃花天上来，什么世道。” 乔瞳把她挠来挠去的手抓过来握住，柔声道：“怎么了？” 商幼璇没好气道：“我妈给我介绍了个烂桃花。” 乔瞳停顿了一息时间：“喔，你要去见见吗？” “见他大爷。”商幼璇紧接着澄清说，“这个不算脏话啊，我就是表达一下愤懑之情。” 乔瞳低头亲她的手：“说脏话也没关系，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好听。” 商幼璇抬指戳她的脑门：“你还行不行了，滤镜起码有一丈厚了。我告诉你，我可不喜欢听人说脏话，不管是女朋友还是陌生人。” 乔瞳睨了她一眼，冷不丁吐出一句：“他大爷？” 她的中文还是带一点口音，把重音落在最后一个“爷”上，听起来古里古怪的。 商幼璇给她萌得心尖一颤，猛然坐起来，两手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他大爷’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么可爱。再说一遍。” 这滤镜就算没有一丈，少说也有一米了。 乔瞳说：“他大爷。” 商幼璇激动道：“可爱！” 乔瞳眨了眨眼，知道她在夸自己，当即抿起唇笑了，这一笑仿佛春风拂过水面，搅乱了商幼璇心里本就不平静的一池春水。 商幼璇失神道：“我觉得你迟早得感冒。” 说完便单手捧起她的脸，一手托着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上去，乔瞳红唇微启，主动迎接对方霸占自己的领地，让她在自己的领土上肆意驰骋，等商幼璇有了撤退之势，方反客为主，挥旗进攻。 所以吻起来特别用力，时间特别长。 十分钟后，商幼璇气喘吁吁地趴在她怀里：“不来了不来了，我要累死了。” 乔瞳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子，取笑道：“这都累死了，那以后怎么办？” 接个吻已经耗尽了商幼璇所有的力气，手指都抬不起来，她相当困惑：“你还是那个跑八百米都喘得不行的小乔吗？” 乔瞳诚实地点点头。 “我不信，你肯定上次骗我了。” 乔瞳停留在她鼻子上的嘴唇不断往下，眼看就要贴到商幼璇嘴唇上，商幼璇后怕地求饶：“别别别，信了，我信了。” “我身体确实不好，但不知怎么，对着你就特别有精神。” 商幼璇琢磨了一下，总觉得“有精神”这三个字有点别的意思。她摸了摸肚子，决定暂时不深究这件事，道：“我饿了，你先前不是说给我带碗粥上来吗？” “保着温呢，我现在去楼下端。” “不用了，躺得浑身都不舒服，我自己下去吃。” “也好。” “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一下，就在那边的小沙发上。” 乔瞳给她拿了外套和长裤，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新bra，剪掉标牌，搭在上面，一起放到了床头，她低着头飞快地说道：“我先前目测的，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再告诉我。” 说完匆匆背过了身。 商幼璇第一眼注意到她微红的耳根，心说这人下了床也是知道害羞的。她心思都放在乔瞳身上，反而顾不上什么不好意思了，她看了一眼尺寸：36c，便把睡裙脱了下来，换上bra，套头的高领毛衣，打底裤，最后套上呢子外套，踩进拖鞋里，站起来。 “好了。”商幼璇两手往后伸进脖子里，把塞进衣服里的长发尽数拨了出来。 明眸若水，身形玲珑有致，栗色的长卷发慵懒地披散而下。 乔瞳回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怎么样？你女朋友是不是特别好看？”商幼璇两指挑起自己一缕长发，勾在胸前，秉持着一贯作风，厚颜无耻的自夸道。 “是。”她答得很肯定，目光微怔，“全世界第一好看。” “真乖。”商幼璇拍拍她的脸，倏地避过她要来牵她的手，笑道，“你先等我上个洗手间，然后再一起下去。” “好。” 商幼璇洗手的时候，习惯性抬头看了一下镜子，被镜中的人吓了一大跳。她凑近了看自己的嘴唇，起码比原来红肿了一倍有余，嫣红嫣红，也是，昨晚和今早上这么嘬来嘬去的，乔瞳又偏爱含着她吮吸，吸完还爱咬两下，不肿起来才奇怪。 就是……这也肿得太厉害了一点，压根就没办法出去见人。 乔瞳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商幼璇出来了，闷声道：“你还是把粥给我端上来吧。” “为什么？” 商幼璇噘嘴给她看：“我嘴唇肿得这么厉害，怎么好意思下去，你爸妈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早就知道了，今早上我煮粥的时候还叫我好好照顾你。” “那我也不要下去，丢人。”商幼璇越想越不忿，生气地去捏她的脸，“凭什么你就只肿了一点点，看都看不出来！” 乔瞳哑然失笑，道：“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因为你不够努力啊，不然你把我亲肿了我再下去？” 商幼璇恼羞成怒地搡她：“快走快走。” 乔瞳倒着往后退：“走了走了，你别生气。” 她第三次下去的时候，七点三十，厨房里阿姨已经在忙碌了，各式早点也陆陆续续放进了蒸笼里煨着，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扑鼻的香气，阿姨见她进来，忙问她想吃什么，乔瞳摇头，说自己只是来盛粥的。阿姨说她用的那个小锅放到客厅去了，乔瞳便拿了两只小碗和盛粥的勺子，去了客厅。 刚揭开锅盖，正对面的房门开了。她抬起头打招呼：“秦姐姐早。” 秦暮罕见的穿戴整齐了，应了一声：“早。” 秦暮又问：“现在就吃早饭了吗？” 乔瞳指了一下厨房：“阿姨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吃。我爸妈习惯八点钟吃，他们现在应该去外面花园呼吸新鲜空气了。” 秦暮在她身边蹲下来：“你这是什么？” 乔瞳想着秦暮和商幼璇关系那么好，索性实话实说：“幼璇饿了，但不方便下来，让我给她端上去。” “她没出去跑步？” “感冒了，休息了一会儿。” “感冒？” “晚上睡觉着凉了。” “我去楼上看看她。”秦暮眉宇间隐约闪过一丝不悦，乔瞳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看到，也许是错觉吧，她想。她把两碗热粥端起来，道：“秦姐姐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秦暮走在前面，抬手敲门。 商幼璇：“进。” 秦暮：“幼璇宝——”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商幼璇神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瞪乔瞳。怎么都不提前告诉她秦暮也来了！ 乔瞳把粥放在小藤桌上，耸肩表示自己没机会提醒。 秦暮道：“小乔妹妹，你再给她拿两个蒸得松软的豆沙包上来，她喜欢吃那个。” 这显然是要把她支开了。 乔瞳看向商幼璇，商幼璇点点头。 乔瞳便出去了。 秦暮这才幸灾乐祸地把那个“宝”字千回百转地唱了出来：“宝啊，你这是被蜜蜂蛰了吗？怎么成这样了，啧啧啧，瞧这小嘴儿肿的，可怜见儿。” 商幼璇甩开她按上自己嘴唇的手指：“你才被蜜蜂蛰，全身都被蜜蜂蛰！” “我是全身都被蜜蜂蛰过了，你呢？” 这话就问得颇有内涵了，商幼璇支支吾吾半晌，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商幼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后来我们就盖被睡觉了，你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其实是因为我没打算发生关系，压根就把亲戚这事儿给忘了。” 秦暮沉默半晌，冷不丁炸出一句：“震惊！大龄单身剩女新婚夜血流不止竟然是因为……” 商幼璇一个没留神，差点笑趴在地上，边笑边骂：“滚滚滚！” 秦暮说：“滚去uc上班么？” 商幼璇道：“爸爸是妙龄少女好吗？uc都不收你，净瞎报道。” 秦暮白了她一眼，说：“不是越瞎越好吗？我们混娱乐圈的还不知道？” 商幼璇想了一下，道：“你说得真对。” 秦暮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认真问道：“你喜欢她吗？” 商幼璇接话道：“喜欢啊，不喜欢她我干吗和她在一起？” 秦暮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有和她过一辈子的打算吗？” 商幼璇不答，而是单手挑起了秦暮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我说秦小暮同学，我发现你很奇怪诶。每次我交往一个新对象你都要和我长谈一番，问我有没有和人过一辈子的计划。一辈子那么长，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和一个人走到最后呢？你换男朋友换得那么勤快，我都没有问过你啊。” 秦暮挣脱了她的手，说：“我是怕你分手以后伤心。” 商幼璇“啊”了一声，笑得很随意，道：“以前那几个反正是没走到，现在这个我不知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轻轻地一歪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你说我有什么明显的缺点没有？我长得不比明星差，性格温和，从来不和人大小声，经济独立，prada这样的包我一气儿能拎十个回家，车随便买，没有任何经济压力，多好交往的人啊，为什么每个前男友都劈腿呢？他们是一个个都劈叉成精了吗？” 秦暮神色躲闪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忿忿：“那是因为他们都禁不住诱惑，喜欢小鸟依人型的黏着他们，满足虚妄的男人的自尊心！根本不懂得欣赏你！” 商幼璇撑着下巴问：“嗯，那你觉得乔瞳会吗？” 话题转得太快，秦暮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乔瞳会不会很快也喜欢上别人。”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反正我不会。”秦暮别过脸。 “你当然不会，我光屁股的时候你都见过，现在嫌弃也来不及了。” 秦暮嘟囔道：“就说跟我搭伙过日子也挺好的。” 商幼璇没听清：“你嘀咕什么呢？” 秦暮看着她：“我说，搞对象这件事情太烦了，还不如我们两个搭伙过日子呢，不用担心会不会分手，因为我肯定不和你分手。” “行！我这次要是再分手我就不搞对象了。” “你干啥去？” 商幼璇豪气干云道：“出家当尼姑！” 秦暮拿脚从桌子底下踹她：“宁愿当尼姑也不和我在一起，你说你这都是啥人。” “粥粥粥，粥要洒了。”商幼璇慌忙按住翘起来的桌角，好歹在粥洒出来之前把它按了回去，“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怕给你当电灯泡好吗？我不搞对象你也不搞对象啊，离了对象，你不得寂寞死。” “如果……”秦暮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商幼璇低着头用勺子搅拌粥。 “如果我也不找男朋友了呢？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一辈子？”秦暮深吸口气，把心里盘桓了数日的那个念头吐了出来，好像一直缀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你交不交男朋友都不会影响我和你现在的关系。好姬友，一辈子。”商幼璇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她从碗里舀了一勺粥，递到秦暮唇边，“有我一碗粥喝，就有你半碗，张嘴。” 秦暮心里一片雪落的寂静，像是火车静静地开向悬崖前的那一刻，感知的世界成了默片。回忆开始倒带，储物柜里折了翅膀的风筝、第一次收到的洋娃娃礼物、玩坏了的四驱赛车、藏着一座城堡的水晶球、亲手编织的戴破了手指的毛线手套，被两根看不见的线牵引、勾连、交错着。 一根叫做“时光”，一根叫做“你我”。 商幼璇催促道：“快点，这可是我第一次喂人吃饭，对象都没有这待遇。” 时间的齿轮开始正运行，默片恢复了现实流动的色彩。 秦暮觉得自己有点悲哀，嘴角要笑不笑地抿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嗷呜一口把勺子也叼过去，商幼璇站起来就和她抢嘴里的勺子。 乔瞳估摸着谈得差不多了，上楼敲响了房门。 商幼璇中止了和秦暮的打闹，跑过去开门，见到她满脸的笑堆起来：“你再不来粥都要被我们两个吃完了。” 乔瞳把豆沙包放到桌上，看见上面有一只碗已经空了，商幼璇和秦暮嘴唇上的口红都有进食过的痕迹。她不动声色地垂了一下眼，拿起空碗，说：“楼下还有很多，我再下去端一碗。” 秦暮抓了一个包子拿在手上：“我已经吃饱了，我先下去叫男朋友起床，你们继续。” 乔瞳和秦暮这回又是一起下去的，两人路上一句话也没说，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到客厅就分道扬镳了。 第60章 Chapter 60 太阳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窗帘被拉开,暖融融的冬阳铺洒在室内，商幼璇张嘴咬了一口乔瞳喂过来的包子,嚼吧嚼吧,低头喝了一口粥，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每个毛孔都悄然张开了，被感冒裹挟的身体顿时舒服了不少。 “我吃饱了,你别看我,自己吃自己的。”商幼璇对乔瞳说道。 她碗里的粥只喝了一两口,包子更是纹丝未动。 商幼璇：“还是说你不喜欢吃？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刚才和秦暮聊了些什么？”乔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然后把她吃了一半的豆沙包放进嘴里。 商幼璇把凳子往后挪了一点,好让自己两条长腿彻底从藤桌下面解放出来，蓝眼睛望着她笑吟吟的：“嗯,就聊你啊。” “聊我什么？” 商幼璇神秘一笑：“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乔瞳皱起鼻子,问：“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我看秦暮对我有敌意的样子。” 商幼璇笑着摇头：“哎呀没有了,我没事干吗说你坏话,就是随便聊聊。秦暮对我每一个对象都有敌意,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 乔瞳以匀速搅拌着碗里的粥，平静道：“但我总觉得她似乎……” 商幼璇摆摆手，无所谓说：“她就是小孩儿脾气，有点自我为中心，没有恶意的。” 乔瞳轻轻地一挑眉：“嗯，好吧。” 商幼璇把椅子搬到她身边，凑近了看她的脸：“吃醋了？” “有一点。”乔瞳放下勺子，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比较小心眼。” “那来亲一下。” 商幼璇说着就捧起她的脸，在她嘴唇上吧唧一口，笑问道：“还吃不吃醋了？” 乔瞳脸上不见喜悦，反而有点担忧：“你这么亲过她吗？” 商幼璇说：“谁？秦暮啊？” 乔瞳点点头。 商幼璇盯着她，气得登时喘了一口粗气，道：“我说乔大小姐，我遇到你之前可直得跟电线杆儿似的，我又不喜欢女人，没事亲她嘴干吗？我有病吗？就算我有病，她也是有男朋友的啊！当小三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乔瞳憋着的一口郁气被她三言两语给吹散了，笑容也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好言哄道：“我错了。” 商幼璇扭过头。 乔瞳把椅子也挪出来，手从后面搂住她肩膀，脸凑上前面对着她，赔罪道：“我错了幼璇。” 商幼璇扭去另一边，不吭声。 乔瞳没有哄人的经验，见她生气立刻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言以对了半晌，灵机一动，道：“我觉得你今天的口红色号特别好看！” “……” “外面穿的大衣也特别好看！” “……” “里面的毛衣也好看！” “……” “你裤子哪家店里买的？特别特别好看！” “……” “这衣服要是穿别人身上我肯定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你穿着就这么好看呢？” “……” “女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又穿什么都好看，发愁，就这一会儿，我发际线起码往后移了一厘米，你要不要来摸摸看？” “扑哧。” 商幼璇从她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憋着笑，听到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崩溃地“啊”了一声，边帮她擦脸上不小心溅到的口水边道：“乔小姐，你就不能有点新招吗？！第一，不，第二回见你，在舞会跳完舞你就夸我好看，结果被喷一脸酒，现在还这么夸。” 乔瞳狡黠一笑：“商小姐，招不在新，管用就行，你这不是理我了吗？” 商幼璇正经道：“从现在开始继续不理你。” 乔瞳笑盈盈说：“好好好，不理人小姐，那我先吃早餐。今天上午这么长，你是想在家里休息还是出去走走？” “不理人”的商幼璇思考了一会儿，点着下巴说：“出去逛街吧，这屋里怪闷的。” “好~”乔瞳长长地应了一声，“都听你的。” 乔瞳问：“肚子疼不疼？” 商幼璇愣了一下：“啊？” 乔瞳低声说：“不是生理期么？” 商幼璇“噢”了一声：“还行，我一般来了没什么感觉。” “嗯，反正今天出去不要走太多路，要是不舒服我们随时停下来休息。”乔瞳忽然起身，走到衣柜边上，开始翻东西，边找边道，“我这里有暖宝贴，你昨晚着凉了，可能会有些影响。找到了，你自己贴还是我帮你？” “放床上吧，我一会自己来。”商幼璇看着她的背影，单手撑着脸颊，柔声道，“你别走来走去了，早饭全凉了。” 两人就此无话。 商幼璇低头玩手机，耳朵旁边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视线。她按着屏幕的指尖一顿，刚想别到后面去，乔瞳吃着吃着粥，忽然伸手过来，替商幼璇捻了一下头发，指尖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心跳的感觉。然后望着她笑笑，又回去低头喝粥了。 侧脸弧线在阳光下蒙着一圈金色的光，好看得有点不像凡人。 商幼璇觉得有点陌生，同时又觉得有点陌生的甜蜜，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尝到过恋爱的滋味了，满满一把阳光洒在心里的感觉。 乔瞳好像和她之前交往过的所有对象都不一样，或许因为是女孩儿，有着相同的身体构造和心思细腻的缘故，她的温柔周到与润物无声，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无疑是喜欢她的。喜欢她好看得像是画儿的脸；喜欢她那双像是雕塑家精心雕琢的漂亮的手；喜欢她对着别人面若冰霜，对着自己却总是笑得像个陷入初恋的腼腆中学生的样子；喜欢她直白而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喜欢她整颗心都为自己沉沦，炽热地喜欢着她的样子。 但是乔瞳喜欢她什么呢？就仅仅是因为那次舞会自己帮了她一把吗？ 商幼璇想着想着，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过来，手指轻柔地替她把眉心的褶皱揉散开：“怎么看着我直皱眉头？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乔瞳已经吃完早饭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发呆，原先由着她去，后来便看着有些不对劲起来。 商幼璇没想到自己居然把情绪表现出来了，便把这个几乎所有热恋中的人都会思考的问题问出了口。 乔瞳复述了一遍：“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商幼璇点点头：“我记得你之前一共就见过我两次，一次在机场，我们还有过冲突，一次就是那次舞会，我仅仅是出于一面之缘的好意，向你邀舞。第三次在你家里，你那时候已经表现出来对我的喜欢了，还用手勾引我。” 乔瞳自动过滤了那天在琴房用手勾引的事情，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如果你上个星期问我的话，我或许还能给你一个答案，比如说喜欢你长得好看，比如说喜欢你善良。现在恐怕不行了。” 商幼璇揉揉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烫的脸，费解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乔瞳将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牵到自己心口，按住，深深地望着她，商幼璇感觉到手下的心脏跳动速度在慢慢地加快。 噗通——噗通—— 好像忽然联动了某个机关一样，她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同样快速跳动了起来。 四目相对，乔瞳眼里的爱意不加克制，黢黑的瞳仁里忽然就深不见底起来，某个答案就在商幼璇心中呼之欲出了。 “因为……”有着深茶色眼眸的女人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是喜欢你，是爱你。” 乔瞳看似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胸腔里却心如擂鼓，以一分钟两百下的速度在不断狂飙，商幼璇感觉剧烈运动完以后心也没跳得这么快过，顿时有点慌。 “你别跳这么快啊，会死人的。”她和乔瞳对视了一秒，错开目光避而不答，并迅速把锅甩给了乔瞳跳动过速的心脏。 “是它自己要跳这么快的。” “噫，你这心脏估计要成精了。” “我听小杨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 “你就靠小杨跟紧时代潮流了。” “哪有？我不是还跟上了皮皮虾的潮流吗？” “哈哈哈但我没见你用过那些表情包。” 两分钟以后，乔瞳的心跳恢复了正常，但商幼璇的手早就不在她心口上按着了。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乔瞳，对方在笑闹过后，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乔瞳两手端着碗碟，道：“我下楼把这些洗一下，你想想一会儿出门要买什么，或者带些什么，什么都不用你就在楼上歇一会儿，等我回来。” 商幼璇坐在椅子上，表情乖巧：“好的。” 乔瞳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乔瞳一走，她眉心那条浅浅的纹路又出来了。刚才乔瞳好像是说她爱她？因为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但是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她说不出爱自己的理由。 但爱又是什么呢？商幼璇仔细回想自高中到硕士毕业的几段感情，非常痛心疾首的发现她根本没有爱过的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她喜欢和欣赏的地方，温柔绅士或者阳光帅气，高大英俊或者德艺双馨，但她没有爱过他们。甚至在被劈腿分手后，压根恨不起来对方，每次秦暮气势汹汹找人算账的时候都表现得像是个局外人。 爱…… 商幼璇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字一顿道：“我、爱……” 她觉得矫情又别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加上了目前唯一能跟在后面的对象，小学生口吻念道：“爸爸妈妈。” 顿时就觉得顺口多了。 乔桁和木小青在沙发上坐着，手拉着手，嘀嘀咕咕的聊天。乔桁立刻提高了声音，道：“我觉得毕加索这幅画非常好，啊，好在哪里呢？你看这线条，你看这色彩，多好！” 木小青：“对！不愧是抽象派大家。” 乔桁：“明天我们就飞趟纽约，去看看画。” 乔瞳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对着空气真情实感地鉴赏毕加索，倚在楼梯边听了一会儿，道：“爸妈，如果你们想去鉴赏毕加索的画，我建议飞巴黎比较好。” “为什么？” 乔瞳淡笑道：“因为毕加索美术馆在巴黎啊。” 乔桁：“哈哈哈那就去巴黎。” 乔瞳进厨房了，客厅里俩人又小声嘀咕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了，往大门外走去，时刻注意着女儿动向的乔桁问道：“你干吗去？” 乔瞳耳廓泛起一层粉嫩的红：“我……去花园摘点玫瑰花瓣泡茶。” 乔桁乍一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摆手说：“去吧去吧。” 木小青回过味来，搡了一下乔桁的胳膊，道：“不对，现在这个季节哪有什么玫瑰？早就开败了啊。” 乔桁一拍脑门：“呀，我把这茬给忘了，我每天送你的玫瑰都是外面花店定的，都不知道花期什么时候。瞳瞳——” 他再一看门口，哪里还有乔瞳的人影。 五分钟后，乔瞳转了回来，有点懵逼的问： “咱家的玫瑰花都去哪里了？” 第61章 Chapter 61 木小青闻言笑道：“这都几月了，哪来的什么玫瑰花？” “你妈房间里还有两支，今早上我刚送给她的,你去房里拿吧。”乔桁手搭在沙发背上，朝乔瞳随口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泡玫瑰花喝了？” 乔瞳说：“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 木小青眼珠一转，起身道：“瞳瞳，你跟我到房间来,摘花瓣。” 乔瞳便跟着她去了。 木小青把门带上,问道：“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对着母亲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乔瞳直言道：“不是我,是商幼璇。” “所以你想给她泡玫瑰花茶喝？” “嗯,我以前就喝这个。” “你知道她具体的月经症状吗？和你一样？” “啊？” “比如说……” 木小青跟她小声说了几句话，乔瞳听完脸稍微有点热,摇摇头：“我哪好意思问她这个。玫瑰花茶不能喝了,那我应该准备什么？” “就一般的姜枣红糖水。”木小青道，“你要是不会做，让你爸教你,他很有经验。” 乔瞳不服气道：“我会啊。” 木小青慈爱道：“好好好,你都会，那快点去做吧，时间不早了。” 乔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八点十分，不禁疑惑道：“你们怎么今天这个时候不在吃早饭，这么快就坐在客厅里了。” “今早上你爸爸给我下的面条，我们很早就吃过了。” “卧俩鸡蛋，流黄的？” 木小青轻笑，忍不住地连连点头：“对对对。” “妈妈……”乔瞳望着她。 她的声音难得有一点软糯，木小青顿时惊喜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对不起。” 木小青一怔。 她将下巴轻轻地垫在木小青单薄的肩膀上，眼睛忽而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谢谢你和爸爸，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以前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了。” 木小青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来。 “她真的这么说的？”乔桁被木小青的描述吓到了，沙发都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这这，怎么听着要诀别似的？咋了，谈个恋爱连爸妈都不要了？” 木小青为乔桁完全跑偏的脑回路所折服：“她明显不是那个意思。” 乔桁气疯了，撸起袖子就杀向厨房，道：“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几个意思？恋爱刚谈上，就谢谢我们养育她那么多年，这意思不就是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吗？我去找她！怎么也是把人娶进来，要么就搭伙一起外头过日子，人家一个女儿我也是一个女儿，单我女儿嫁出去算怎么回事？！” “你回来。” “我不回。” “回来，”木小青拉住他，瞥了一眼厨房的动静，“我们去房里谈。” 乔桁半推半就地往房里走：“房里谈也一样，反正我不会同意的。” 木小青仔细地看过门外，没有人，才把门反锁好，拉着气哼哼的乔桁坐到床边，低声道：“你忘了二十二年前，我们特意去千里之外的桐城……” 乔桁脸色陡然一变，立刻把声音压低到耳语的程度，面色不佳道：“你别瞎猜，她不可能会知道。” 木小青忧心忡忡：“万一她起疑了呢？” “没有万一。”乔桁压着怒火，几乎拍案而起，“除了我们俩，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被遗弃的孤儿，谁会告诉她？连血型都和我们俩一样，你告诉我，她怎么会起疑？” “或许她瞒着我们做了亲子鉴定。” 乔桁喝道：“青青！” 木小青十几年没见他动过真火，连忙安抚道：“你别生气，我也是猜测。” 乔桁神情略微放松下来，坐在床上不说话。眉心有一条常年皱眉印出来的纹路，像刀刻，鬓角攀上的霜白使他看起来风采不再，再凶猛的雄狮也有伏在草原上喘息的时候。 木小青眼眶一红：“如果我当初可以为你生个孩子……”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提起来干什么？”他拍拍木小青的手背，眼睛看向窗外，缓缓道，“乔瞳已经长大成人，说不定很快就成家了。我们也老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大清早亡了，我们家又没有个皇位要继承，要血脉有什么用，几间破公司，还能名垂千古不成？” 乔桁忽而拿眼睛斜她：“还是你觉得咱们女儿不好？” 木小青红着眼反驳：“我哪有？你别瞎给我扣帽子。” “你敢有？我女儿天下第一好，谁不服我揍谁，你也不例外。”乔桁先是瞪眼睛，而后哂道，“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俩还比不上她那人渣生父母？当然我的意思是说，她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一辈子……都不要知道，那样会幸福很多。 乔瞳从客厅翻箱倒柜找了个保温杯，把煮好的红糖水装进去，放到外面的车上。刚刚好上去叫商幼璇，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商幼璇趁此机会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 虽然嘴唇敷过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消肿，不过好歹出去不会让人把目光集中在上面。 乔瞳殷勤地帮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护在她头顶等她坐进去，然后拉开后车门，从座位上拿了一个抱枕和一条毯子。 “枕头垫在腰后，毯子是新买的，你盖着点肚子。”乔瞳坐进驾驶位，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又把一个有些沉的咖啡杯塞进她手里，“暖手，这个不能喝，里面是热水，没烧开的。喝的在这里。” 她指了指座椅中间的置物槽里，一个小鹿斑比的乳白色保温杯。 商幼璇手里捧着咖啡杯，冰凉的手指暖融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 “先前我们去看电影的时候，我点了一杯冰饮，你给我拿了塑料袋套上，怕我冰到手，你还记得吗？” “记得。” “之前我和你还不是情侣关系，不方便问，现在是了。” “嗯？” “有没有为别的女人做过这些事？” “哪些？” “就刚刚你给我做的那一套，还有这保温杯。” “没有。” “前女友也没有？” “没有。” “我想喝水。” “水杯你公公拧的，我打不开。” “那就不喝了，”商幼璇大加行驶了一番女朋友的权利，满意了，小尾巴翘了起来，腰枕着舒适的抱枕，意气风发的指挥道：“行了女朋友，开车吧。” 一会儿她反应过来，笑得不行：“什么公公，你讨厌，那是我岳父。” “我开了录音，存证。” “什么？” “骗你的——别弄，我开车呢，滴，好，撞树了。” “你家撞树是滴滴的啊，哈哈哈。” 两人去的是市区的购物中心，乔瞳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熄火，打算下车。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乔瞳微妙地瞟了一眼商幼璇，商幼璇一边掏手机一边理直气壮道：“我用我女朋友唱的歌当手机铃声有什么不对吗？” 乔瞳轻笑：“没有，非常对。” 商幼璇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接起来：“秦暮同学。” 乔瞳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在市中心呢，准备逛街……和乔瞳……”商幼璇朝乔瞳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这样不好吧，我都答应了……我没故意不告诉你啊，你不是看到我嘴唇肿了没脸见人吗……明天下班陪你逛行不行……她今天下午就回去花市了……听话，哈哈哈我告诉你二十八岁的老女人撒娇可是犯法的……挂了挂了，人家等急了，不听不听拜拜拜拜！” 乔瞳眼睛望着前方，说：“秦暮？” 商幼璇解开安全带：“嗯。” “她找你干什么？” “问我在哪，她要去看车，让我给她刷卡去。”商幼璇把捧了一路的咖啡杯放下，叹气道，“我说已经约了你了，明天再陪她去。要是我能分成两半就好了，一半给她，一半给你。” 锁扣啪嗒一声轻响，乔瞳那边的安全带飞快地收了进去。 商幼璇眼前一暗，乔瞳一只手抵在她那边的车窗边缘，另一只手按在她垂落在身边的手背上，衣角摩擦过车厢内，俯过身来，半拥住她，两人的距离陡然间变得极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乔瞳抚摸着她手背细腻的肌肤，滑过指缝，交牵在一起，商幼璇心脏重重一跳，主动仰起脸，启唇吻住了她，就此接了个绵长亲密的吻。 乔瞳睁开眼，眼神迷离，眼里湿湿的水雾，春山花瓣的露珠似的。 商幼璇也好不了多少，差点把手伸进人家腰上的衣服里去。 两人歇够了，从车上下来，十指紧扣，坐了电梯上地面。 从上午九点半腻到下午，中间吃了个午饭，下午四点，乔瞳按时赶回了乔宅，小杨已经抱着自己的小包和奥利维亚在客厅里等着了。 奥利维亚从门里飞快地冲出来，一个圆滚的前滚翻，两腿扒在了乔瞳小腿上，使劲往上爬，爬上去，掉下来，掉下来，爬上去，可怜兮兮的呜了一声。 乔瞳从昨晚到现在主人都没有摸摸抱抱它，当即停下脚步，半弯下腰在它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把梳得整整齐齐的毛弄得乱糟糟的。 奥利维亚蠢萌地开始绕着她转圈圈。 小杨迎出来，察言观色，看到她们俩扣在一起的手，改口非常快：“小乔总，小乔总夫人，下午好。” 乔瞳嘴角往上挑了一挑，手一指商幼璇，奥利维亚欢快地跑过去，没成想方才转晕了头，刚跑出两步，身形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顺势来了个坐位体前屈，小短腿紧紧箍住了她的腿。 商幼璇一边逗狗，一边对小杨笑道：“为什么不是商小姐和商夫人？” 小杨：“……” 呵，经过昨晚上麻将桌上叫爸爸以后，你以为本助理还会相信你吗小娇妻，一看我们小乔总就是那种深藏不露的美攻。 见小杨不回答，商幼璇转头问乔瞳，道：“你说为什么？” 乔瞳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边思考边往里走，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问题……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你看……咱家沙发工艺还行，有点旧了，赶明儿我让我爸换套新的，你觉得怎么样？” 小杨：“……” 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小娇妻？你指甲还没剪呢！ …… “我不能明天早上走吗？” “不行，早上太早了。” “我可以早起。” “你早起，也让人家小杨早起吗？” 一脸漠然坐在驾驶座，然而已经干坐十分钟没有打火的小杨适时地插入一句：“没事，我不怕早起。” 反正在哪都是吃狗粮。 乔瞳道：“我给她三倍加班费。” 商幼璇：“你的钱就是这么乱用的？再说你愿意给人家还不愿意要呢。” 小杨：“！！！” 我很愿意的小娇妻！！！求不要断我财路！！！ 乔瞳妥协了，低声说：“亲一下再走。” 小杨邪魅一笑：“……” 噢噢噢噢好激动好激动！《霸道总裁和她的软萌小娇妻》第五场第一镜，激情kiss，打板！ 商幼璇往前看了一眼。 乔瞳道：“没事，她不会看的，看到也没关系。” 小杨暗喜。 商幼璇还是摇头。 乔瞳道：“小杨，你把那后视镜转到你自己的角度。” 小杨痛心疾首：“……是的小乔总。” 我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亲亲，现在居然不让我看了！对这个处处马赛克的世界绝望。 她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用秒表计时，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计时器走到了第三分钟，细微的让人面红耳热的声音才停下来。 商幼璇脸上染着薄红，唇色水润，从后面推门下车，乔瞳把车窗摇下来，两人互相望着。 商幼璇：“到了给我回个电话，小杨，开车吧。” 小杨发动了车子，刚开出庄园大门，耳机里响起来电铃声，小杨按了接通：“喂，您好？” “大米？现在不是有上门服务吗？你住哪里？” “但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市里。” “你附近没有同学吗？男朋友呢？” “好吧，我到了顺路过去一趟帮你扛上去。” 她撂了电话，乔瞳问：“怎么了？” 小杨说：“就是您请的那个家政，她说买了袋大米弄不上楼，让我去帮下忙。” 乔瞳顿了一下，问：“你和她很熟？” 小杨道：“不算吧，就上回面试，一共见过两次。” 乔瞳沉吟道：“那她就请你帮忙？” 小杨也费解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反正举手之劳嘛，人家都开口了，我回来送完您过去一趟。” 乔瞳轻轻地一挑眉，和奥利维亚玩去了，感叹了一声：“傻孩子。” 奥利维亚：“汪。” 小杨听见了，都替奥利维亚觉得委屈。 哎，每天都那么辛苦地卖着萌，居然还被说傻，真是没狗权。这世道。 第62章 Chapter 62 乔瞳都回花市了，商幼璇自然没有留在乔宅的必要，尤其是乔桁和木小青看她时那种未过门媳妇儿的眼神,让她特别的不好意思。刚开始谈恋爱阶段，她不是很想和对方的父母有太过密切的交集,免得日后有个万一,见面尴尬。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算就地向乔父乔母道别，才发现一件重要的事。 她、居、然,把秦暮给忘了。 自己跑出去和女朋友甜甜蜜蜜的约会,然后把她丢在一起来玩的朋友家,而且那人还只是自己的朋友,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这么温和的脾气都得炸，更别说是秦暮那个爆脾气了,不气个三天三夜是不会罢休的！ 商幼璇想起这茬,急急忙忙对乔桁他们道：“叔叔阿姨，我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要办，我先回家了。” 乔桁见她实在是着急,本来想留她下来吃晚饭的想法只好作罢,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有空下次再来玩。” “一定。” 商幼璇边开车门边给秦暮拨电话，那边响到快挂断才接起来。 “秦暮宝宝。”商幼璇谄媚的叫道，声音要多讨好有多讨好。 “哼哼，有女朋友的时候叫人家秦暮，女朋友不在了就叫人家宝宝，找我干什么？”秦暮语气如常，带点调侃之意，耳机里传来嘈杂的交谈声，背景似乎是在大商场。 “就是问问你在哪里啊？你什么时候离开乔家的？” “上午九点吧，你走后不久，我和aries就和乔瞳的爸妈告辞了。” aries是秦暮男朋友的名字。 商幼璇注意到她把对乔瞳的称呼改掉了，听起来生疏很多，看来不管自己谈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她都会不高兴的，没治。她问：“你现在是不是在逛街，我和你一起啊，在哪里？” “世贸广场。aries和我在一起，你不用过来了，不是亲戚来了吗，自个儿回家躺着休息吧啊。” “说好的4s店刷卡呢？” “记着先。” “谁说可以记账的，过时不候。” “你敢！” 听到秦暮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商幼璇大半个心放了下来，她在外面走了一天，再好的身体在生理期也有点不太舒服，揉了揉后腰，决定回家先睡一觉。 “明天下班你到公司楼下接我，还能赶上人家下班前到4s店，或者你要是不急的话下周六日，我们再去，时间没有那么紧。” “哟，你不陪女朋友了？” “陪女朋友就不管你了吗？我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吗？” “那好，就下周六吧。”秦暮被三言两语一哄，立刻开心起来。 “先挂了啊，我快点开车回去睡觉。” “拜拜。” 商幼璇这边先挂了电话，把耳机一并摘了下来，恢复到了一种她习惯的安静状态，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秦暮收起手机，一个人靠在商场二楼的栏杆扶手上，仰面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aries从她面前的costa里打包了两杯咖啡出来，秦暮接过其中一杯，喝了一口，垂着眼睛。aries大男孩似的陪在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aries。” 秦暮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他。 aries个子很高，比168的秦暮高出来一个头，祖母绿的眼睛温柔地俯视着她，嘴角牵出一个灿烂极了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啊哈，你终于肯和我说话啦。” “分手吧。” aries笑容僵住了，眼神有点受伤：“why？” 秦暮以前最喜欢他的眼睛，她见过一块宝石，aries的眼睛就和那块收藏家私人珍藏的祖母绿宝石一样，每次对视的时候都让她无比的悸动。 可惜那份悸动持续不了太久，就像开过了花期的花，浓烈的绽放过，无声的就凋零了。 秦暮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怜悯、不舍，那些多余的情绪被摒除出去，眼神清寒，她的脸庞变得冷硬，吐出的话更加冷硬：“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分手吧。” 她将咖啡塞回到对方手里，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走，同时摸出手机，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 来的时候开的是aries的车，秦暮坐电梯下了一楼，离开了商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又分手了，然而她的心里一片大海似的平静，连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没有惋惜，不觉得难过，aries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她说什么便做什么，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开车就不打摩的，在任期间体贴入微。 在任？ 秦暮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词形容自己的男朋友吧？又不是皇帝选拔官员。 算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觉吧。 她思前想后，决定回秦家祖宅，自己一个人怪冷清的，祖宅里好歹有点人气。商幼璇那里，她考虑了一下，直觉不合适再去了，于是在路边随手招了辆车，报了家里的住址。 出租车停在林荫路边，秦暮看了一眼前面的计价器，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红钞票，从栅栏缝隙间递过去：“不用找了。” 冬天天黑得早，秦暮拎了包包，没有喝醉酒，偏偏要在路上左摇右晃，孤魂野鬼似的晃到了大门前，刷过指纹和脸，开门进去了。 秦家是上世纪末修建的欧式建筑，宅区中央立着一栋三层楼的复式白色别墅，几经翻新，窗外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秦腾和秦暮的妈妈，包括秦家嫡系所有的子嗣，如果他们过来的话，都住在这个大房子里，秦腾喜欢热闹。房子外面才是宽阔的宅院，成荫的大树，精心布置的花园，别墅后面自带一个大泳池。 秦暮一进门就后悔了，因为沙发上坐着两个不速之客，秦腾正和他们有说有笑。 秦腾见到她倒是很开心，惊喜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家呢，吃饭了没有？吴阿姨，快给小姐做碗海鲜面条来。” “不劳驾，我吃过了，”秦暮不领情，瞟了一眼那两个人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阴阳怪气道：“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你两个儿……不好意思，口误，两个小杂种陪着你。” 沙发上的男人顿时面露尴尬。 秦腾：“你！” 还没等他发火，已经有一个人先冲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往秦暮脸上甩了一巴掌：“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那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穿着一领大红的旗袍，生来是一副娴淑温婉的长相，只是此时眼里燃着怒火，眉眼吊着，看起来有点面目可憎。 秦暮顶着火辣辣的五指印，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就这么讲话，我没教养，不都是因为你没教好吗？妈。” 被称为“妈”的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高高地扬起了手。 秦暮笑嘻嘻的把另一边脸也凑了上去：“来，朝这儿打，力气大一点，不然我两边脸不对称。” “吵什么！”大家长秦腾出声中止了这场闹剧，冷声道，“素荷，你回屋去。秦暮，你也回房间，我让阿姨给你煮碗面送上去。” 秦暮和他如出一辙的冷脸，道：“不用，我说了，已经吃过了。” 秦腾猛一拍桌子，大声道：“吃过了也得给我吃！” 两个私生子身形震了一下，噤若寒蝉。 李素荷白着脸，战战兢兢。 唯独秦暮不怕他，她甚至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秦腾跟前，和他视线持平，张开那张薄情的嘴巴，一字一顿道：“我、说、不。” 秦腾胸膛剧烈起伏了半晌，反手一指楼梯，怒火中烧道：“你给我滚上去。” “滚就滚，我滚上去咯，”秦暮抓了一把空气，吹了吹手里不存在的花朵，转头的时候轻飘飘道，“你就跟你的小杂种们相亲相爱吧。” 秦腾怒不可遏，抓起沙发边的拐杖，没轻没重的一棍敲在了秦暮小腿上。 秦暮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忍住疼，头也没回，一瘸一拐地回了三楼的房间。依稀还能听见那两个男人假仁假义的劝着：“父亲，你别生气，小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以后嫁了人就好了，自有她丈夫管教她。” 秦暮捞过楼梯拐角放着的一个青瓷花瓶，从三楼楼梯扔了下来。 “咚”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回去管好你们的小三小四娘吧！” 下面传来秦腾的破口大骂声。 两儿子等了一会儿，指着桌上的文件道：“父亲，这些……” 秦腾疲倦地摆摆手：“算了，今天就到这里，文件留下我自己看，你们先回去吧，最近不要过来了。” 好不容易挑个女儿不在的日子把俩儿子招过来，现在又闹成这样，真是个暴脾气，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秦腾看向脚边的拐杖，也不知道打疼了没有？秦腾顿时后悔起来，也不管那两个儿子，朝里面的卧房走去：“素荷。” 摔完花瓶，秦暮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一点。 哼着小调儿锁好房门，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找出冰袋敷脸，一只手按着脸，一只手给商幼璇打电话，响到铃声挂断也没人接。 可能是在睡觉吧，她想。就没再拨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瞧了一眼，见到两辆亮着车灯的车灰溜溜地驶出了秦宅，不由得轻哼了两声。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秦暮爱答不理的问了一句：“谁啊？” “你妈。” 秦暮上前开门，乜着她：“你甩我巴掌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妈呢？” “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素荷手里端着一个小托盘，拿着红药水，还有消毒的酒精，和一盒消炎药。 “得了吧，要不起。”秦暮朝天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生怕自己得罪了爸爸那个执掌家里命脉的人，自己又不是个带把儿的，不能继承公司，当然要死死抱紧大腿。不过后面这句话她忍了忍，憋回去了。 “你爸爸就是嘴硬心软，刚打完你就让我上来瞧瞧你，还托我向你道个歉。”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好感动啊。”秦暮躲开她的手，“你甭过来，我才不擦那玩意儿，难看死了。” “那吃点消炎药。”李素荷一笑，那笑容近乎是温柔的，和方才在楼下的人判若两人，她从保温壶里倒了热水，给秦暮剥出来两粒消炎药，连水杯一起递给她，“我女儿最乖了，好不好？” 秦暮心软了，接过来乖乖喝下。 “脸怎么样？给妈妈看看？” 秦暮不想给她看，别过了脸。不过李素荷把她的脸掰过来也没怎么反抗，托盘放在桌上，她仰着脸让李素荷帮她用蘸水的棉签擦脸。 秦暮：“你穿大红不好看，赶明儿换身蓝的。” 李素荷：“你爸爸喜欢这身红色。” 秦暮：“李小红，你怎么这么傻，指不定他外边还有什么小绿小紫小蓝，集齐七个正好召唤七龙珠，哦，你可能不知道七龙珠是什么，那就七仙女吧。” 李素荷说：“那我有什么办法？你爸风流成性，你小的时候我又不是没闹过，结果怎么样？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他整天整天不回家。家和万事兴，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和那些人争什么，再受宠也是个妾，你见她们敢进秦家祖宅一步没有？” 李素荷说：“现在你爸也老了，心差不多都收回来了，晚上还拉着我出去手牵手散步呢，我还闹什么争什么？他没有亏待过你，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大学一毕业就给你一家最赚钱的娱乐公司玩，还不够疼你吗？” 李素荷又说：“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以后要嫁人的，你爸爸，还有那几个哥哥，将来都是你的后盾，你现在不打好关系，万一婆家欺负你你找谁去？” 秦暮不以为然，说：“我瞎了眼嫁个会欺负我的人？再说人家欺负我我不会还手吗？大不了踹了他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也没结婚的打算。” 李素荷笑了笑，手上动作未停，祭出了一句话杀手锏：“你年纪还小，不懂。妈是过来人。” 秦暮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行了行了，我脸差不多好了，您回去吧。回去了告诉我爸，就说：再让我在其他时间看到那俩大杂种，还有其他的小杂种，我就一把火烧了这房子，大家同归于尽。” 李素荷：“你……” “我聋了，听不见。”秦暮把托盘塞回她手里，连推带搡地把她赶了出去。 房间里最后一点人声消失了，灯光映着秦暮的长发和黑眸，她目光环视过一圈这间睡了二十多年的卧房，小时候激烈的争吵，女童的哭声，躲在墙角的流泪的眼睛，像是阴暗的藩篱，把她牢牢困在了这里。 她死死地盯住门，心想：去他妈的。 …… 商幼璇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随手抓了抓缠在脖子上的头发，手伸到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睡觉以前和乔瞳打过招呼了，所以只有对方发过来问她有没有醒的微信消息。 未接来电却有二十个，来自同一个人——秦暮。 她立马精神了，连忙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 “秦——” 一个陌生的女声：“你好，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涪江区冬青路29号格林酒店2901，她睡着了。” 商幼璇眯了眯眼睛：“你是……” 陌生人道：“吃瓜的。她喝醉了酒，差点被人阴，我顺手捡回酒店了。对了，她把我当成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麻烦过来管管。” 商幼璇神色一紧，从床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换起了衣服。 “我马上过去。” 第63章 Chapter 63 秦暮在她妈妈走后，又给商幼璇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趴在床上，干脆沿着通讯录一个一个往下拨,也是奇了怪了，往日里隔三差五出来鬼混的狐朋狗友接二连三都有了自己的事，居然还有几个表示自己在公司加班,秦暮眼珠子都要震得掉出来了。 “二世啊,咱玩乐了这么多年，也该拾掇拾掇，准备为事业拼一下了。”那边的高中同学说道，“我可不想老了去捡破烂啊。” 另一个朋友说：“我妈说，我要是再不在公司好好干,她就取消我的副卡，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还有人说：“突然觉得吃喝玩乐没意思了,还是工作有意思，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站在谈判桌上,心里这爽,这是去多少次度假都比不上的。” “总之呢,我今儿没空啦,等下次，你再约个时间，我抽空咱一起聚聚。我想给我们公司产品拍只广告，你旗下有什么便宜点又好看的艺人没有？” 秦暮讪讪地挂了电话。 一夜之间，好像那些不学无术的朋友都长大了一样，不再贪恋于享乐，一个个的懂得了人生的真谛在于奋斗，拼了命地往前跑，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本来商幼璇是一直在她身边，现在她也有自己的路了。 越想越觉得难过，一方面为自己感到不争气，另一方面却又耽湎于这样的自怨自艾中，秦暮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出去了。 秦腾在后面问她去哪儿，秦暮不回答他，拿了车钥匙就去车库，大大的探照灯张牙舞爪的伸出来，照出去路途很远。 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酒吧门口，径直走了下去。 “长岛冰茶，rum换成151.”151是rum酒中酒精度数最高的，秦暮把钥匙拍在吧台上，开口就点了一杯最烈的酒。 “好的，稍等。” 年轻的调酒师面露惊诧，好心提醒道：“这种酒很烈，女孩子不要喝太多。”像往常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秦暮衣着不凡，脸上还有淡淡的五指印，感觉像是和人闹矛盾受了委屈的富家小姐，和那些专程在酒吧约的人不太一样，他才多了一句嘴。 秦暮歪着头嫣然一笑，一边脸颊露出讨喜的梨涡：“谢谢啦，不过我酒量还不错，一杯酒不算什么。” 调酒师怔怔地看着她。 秦暮打了个响指：“调酒了小哥。” 调酒师回过神，脸有一点发烫，不再搭话，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不一会儿，将一杯酷似红茶色泽的酒推了过来。 秦暮把吸管扔到一边，牛饮似的喝了起来，烈酒入肚，胃部像是火烧一样。 她觉得不过瘾：“一瓶伏特加，来个酒杯。” 调酒师拿来半瓶，给她斟了浅浅一个杯底，给其他人上酒时，余光一直有点担忧地看着她，更加确定这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鱼龙混杂的酒吧，眉头一皱，这样在酒吧醉酒的女人一多半都会出事的。 秦暮喝得开始上脸，玉白的脸颊泛起红润，趴在吧台上，喝一回儿趴一会儿，嘴里还叨叨这什么。果不其然有个二十多岁，眼底青黑，穿着骷髅花样的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人游了过来，坐在秦暮身边。 “给这位小姐上一杯爱尔兰之雾。”男人不怀好意的说。 坐在吧台另一头，有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徐徐转动着只装着果汁的杯子，放空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望向了这一隅之地。 秦暮虽然喝得有点多，但是素来海量，还不至于人事不省，当即瞟了他一眼，看臭虫一样，冷冷道：“滚。” “嗝……”说完很没有气势地打了个酒嗝，喷了对方一脸酒气。 年轻男人倒是不在意，反而凑得愈发近了一点，手环过秦暮的肩膀，在桌上的酒杯上方虚晃了一下，秦暮奋力推了他一把，男人被她推得假装一个趔趄，露出惋惜的神情，走了。 秦暮赶走了苍蝇，端起桌上的酒继续喝了起来，刚喝几口，一阵头晕，小腹深处也发起熟悉的燥热来。 糟了。 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她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给商幼璇打电话，视线里那个一脸垂涎的男人已经越靠越近，还没靠近她秦暮就觉得一阵恶心。 “符晓，原来你也在这里！” 一个陌生的惊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继而一只手臂从她肩上绕过来，将她半拥进了怀里。秦暮茫然地转过脸，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影子。 男人对忽然冒出的不速之客面露不满：“别多管闲事。” 不速之客忽的绽出一个笑容，锋利美貌霎时间柔软下来，朝那男人勾了勾手，手指纤细，莹玉一般，声音暧昧，吐气如兰：“你是看上我朋友了吗？两个人玩不寂寞吗？要不要来点新鲜的……” 她手一指自己，笑意嫣然：“我们三个人一起啊。” 男人见她美貌更胜，顿时被勾得神魂颠倒，也喝了酒，稀里糊涂地就跟了出去。 “不如就去我家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都听你的。”男人省了一笔开房钱，岂有不应的道理。 季微白走到一辆丰田旁，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锁，先把醉得迷迷糊糊的秦暮塞了进去，手在后座上拿了件东西，飞快地握在了手里。男人做着双飞的美梦，压根没注意到她手上动作，舔了舔嘴唇，就要跟着坐进去先享受一番，季微白却道：“等等，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男人欲要直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一声闷响，男人后脑勺被人控住，脑门狠狠地砸在车门顶上。 “操！” 他爆了句粗口，酒全醒了，正要回头治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脖子上却贴上了一个冰凉冷硬的东西，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电流从头蹿到脚，几乎没有半点挣扎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浑身抽抽，这个电击棒是季微白的父亲特意改造过交给她防身的，电流足以让人一个人浑身麻痹，他惊恐地望着这个上一秒还巧笑倩兮下一秒就化身恶魔的女人，哆哆嗦嗦道：“你……想、想干什么？” 季微白还是笑：“不想干什么。” 她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从纸巾盒里抽了十几张纸巾出来，包住手，往两步之外的垃圾桶走去，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抬起脚，对准男人的裆部晃了晃。 “你说我这一脚下去，你会不会断子绝孙？” “不……不不……”男人吓得面色发白，“不要……啊啊啊啊妈妈！！！” 季微白望着那个蜷缩着痛哭流涕的男人，一股恶心泛上心头，放弃了把垃圾倒他身上这种破坏社会公德的行为，只把人用脚扒拉开，又补了一脚，才带着秦暮扬长而去。 季微白边开车边问：“你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 “你还醒着吗？” “……” “小姐？” “……” 季微白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回过头，方才醉得人事不省的大小姐已经仰躺在座位上睡着了，季微白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回事儿，她看了看道路两边，瞧见一家酒店。睡着的人总是比清醒的人沉重很多，季微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暮从车里拖出来，半扶半拽地弄进了酒店大堂。 跟死猪一样。 “一间大床房。”她从秦暮胳膊底下递过去身份证。 酒店服务人员帮着她把人送进了房间，便离开了。季微白和秦暮一样毫无形象地倒在了床上，让人窝火的是，刚睡上柔软的床，秦暮就醒了，诈尸般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季微白。 季微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过去！ “好热啊。”她的眼神迷离起来，整个人趴在了季微白身上，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季微白深吸了一口气，腿蹬了两下，用力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捡个人还得禁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偏生秦暮不依不饶地蹭过来，哭唧唧道：“aries，你为什么不肯碰我！你是不是嫌弃我！” 和喝醉的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季微白附和道：“不嫌弃。” “那你为什么不肯摸我！”秦暮噘着嘴委屈死了。 “摸摸摸，我们换个地方摸，好不好？” “去哪？” “去浴室。”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一会就摸。”季微白在浴缸里放水，回过头吓了一大跳，对方已经自发地脱光了衣服，玲珑有致的裸体正对着她，冲她笑。 笑得有点傻兮兮。 季微白咬了一下唇，把热水调成了冷水，放了大半池的冷水，诱哄着秦暮躺了进去，先前那男人下的药药力不强，只起点助兴作用，冷水一浸，顿时消减得差不多了，季微白本以为她会因此清醒，谁知道在冷水里哼哼了几句，居然又睡着了。 真是猪啊。 季微白非礼勿视地关上了浴室门，打了前台电话。 季微白对着女服务员道：“我朋友在浴缸里睡着了，麻烦你帮她擦干一下身体，然后换身浴袍。” 对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季微白解释道：“我喜欢女人，所以避避嫌。” 对方显然笔笔直，虽然不理解，还是点了点头，准备进去。 季微白不放心：“你有男朋友吗？” 对方：“有，我挺直的。” 季微白：“哦，那麻烦了。” 她在外面掐着点，一刻钟之后，对方扶着秦暮出来了，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色睡袍的秦暮躺在被子里，嘴唇红粉粉的，鼻尖翘着，乖巧得惹人怜爱。 安静下来多好。 季微白被她折腾得也累了，问前台要了解酒的热牛奶，又翻出纸和笔写了张纸条，一并压在床头柜上。秦小姐哼哼了几句，瞥见床头坐着的人影，抬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袖子，用力地往下一拽。 被带下来的季微白觉得自己迟早被她一惊一乍吓死，刚想起身，对方却哭着道：“商幼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要去喜欢那个没胸没屁股的乔、乔……” 季微白浑身一震。 乔什么，秦暮已经舌头打结说不清楚了。 “你要是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秦暮又是一拽，把嘴巴对准季微白的耳朵，“说一辈子就一辈子！骗人是小狗！” “小狗……”她松了手，彻底安静下来。 季微白暗叹自己两年来都没有长进，仅仅听到一个相同的姓就搅得她心神大乱，心跳也不争气的快了起来。 秦暮的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秦——” “你好，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涪江区冬青路29号格林酒店2901，她睡着了。” “你是……” “吃瓜的。她喝醉了酒，差点被人阴，我顺手捡回酒店了。对了，她把我当成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麻烦过来管管。” “我马上过去。” 听那人焦急的声音，应当很在意她吧？假若能促成美事，也算是日行一善了。季微白自嘲的笑笑，习惯性打开云端，手指落在相册那个文件夹，迟迟没有点下去。 最终还是放下手机，在沙发上坐着，等屋里那人的朋友过来。 商幼璇来得很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条纹长款针织开衫风衣，黑色长发，淡眉温顺，薄唇清浅，见到她先问了一句：“商幼璇？” “对。” “你朋友在里面。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 两人匆匆打过一个照面，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深。季微白的样貌虽然没有大的改变，但是气质却已经千差万别，是以商幼璇根本没有把她和先前照片上的人联系到一起。 秦暮是半夜两点醒的，床头坐着个人。 这回没认错了，她拽了拽商幼璇的袖子，虽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仍是心虚道：“幼璇……” 商幼璇把保温杯拧开，语气有点冷：“坐起来，喝牛奶。” 秦暮连忙坐起来，捧着保温杯，高兴道：“你还给我准备牛奶啊。” 商幼璇懒得搭理她，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端正的行书写着：牛奶解酒暖胃，醒来记得喝，下次不要随便一个人喝醉酒，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救你。祝好。 后面还跟了张笑脸。 秦暮傻了眼：“这啥？” 商幼璇看她这副傻不隆冬的样子，出离愤怒了：“你还问我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晚上差点被人捡尸了？！” 商幼璇很少动真火，秦暮一看她生气，不管不顾地抢先认了错：“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再也不出去喝酒了！” “行了行了，”商幼璇疲倦地摆摆手，“我有话跟你说。” 秦暮意识到什么，身子滑下去，埋进被子装死：“我不听！” “不听也得听。” 商幼璇就去掀她被子，秦暮死活不让她掀，但是力气没她大，秦暮被她刨了出来，索性用两只手捂住了耳朵，强烈地表达她不想听。 商幼璇把她两手腕攥住，按在枕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变得静谧。 “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暮放弃了挣扎。 第64章 Chapter 64 秦暮漠然地望着她，不说话。 “是不是？”商幼璇今晚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这事儿要不解决以后就会成个定时炸弹，本来以为她自己会想通,现在简直越来越离谱了。 秦暮看着她很久,忽然爆发出来，甩开她的手,崩溃道：“是又怎么样？谁规定的不能喜欢自己发小的？是，你以前男朋友都是我找人去勾引他们的,所以他们才会劈腿的！你满意了吗？！” 然后自己抱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 商幼璇：“……” 她长叹了口气,找出纸巾盒，一张一张给她递过去。 秦暮哭够了,废纸也扔了一篓，抽抽搭搭道：“你怎么没一点反应？” 商幼璇用一种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我能有什么反应？我早就知道啊。” 秦暮蒙了：“啊？” “啊什么啊？跟智障一样。” 秦暮：“啊？” “又啊？” “不是，你知道你为啥不骂我？”秦暮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她往前爬了爬，跪坐在商幼璇面前。 商幼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骂你？他们自己轻而易举就被人勾走了,难道我还要挽回不成？那不是把人生过成家庭伦理剧？” 秦暮眨眨眼,觉得还是不对劲：“但是我让人勾引你男朋友这是不对的啊。” 商幼璇抬手敲她脑门：“噢,你也知道不对啊,那你还做？” “因为我喜欢你啊。”秦暮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就顺口多了。 商幼璇伸出一只手掌挡在她面前：“你先打住，你喜不喜欢我咱们一会儿再说。我之所以没骂你，也没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情，一是因为我当时没有觉得多伤心。” 她知道怎么说会让秦暮开心：“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怎么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呢？如果你觉得这样开心，那你就这样做。” 秦暮果然害羞地用被子蒙住了脸。 “满意了？”商幼璇说道。 秦暮在被子里猛点头。 “至于你说你喜欢我……是情人间的喜欢吗？秦暮，看着我的眼睛。”商幼璇把她的被子拽下去，露出红扑扑的脸。 “看着我。”她又说。 秦暮盯着她，心想：我是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她被自己说服了，于是认真地点头：“是，我是喜欢你。” “好。” 秦暮被她一句“好”，“好”得摸不清头脑。这是要答应她？还是要憋个大招？不会绝交吧？ 商幼璇从口里掏出手机，把相册调出来，认真看了好几遍和乔瞳的合照，这是昨天上午在商场喝奶茶的时候照的，脸贴着脸，嘴巴故意喝得鼓鼓的，眼睛里俱都有亮晶晶的笑意。 商幼璇又换了一张乔瞳的单人照，是在咖啡厅的，靠窗坐着，她喝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像是静止的画一样，侧过头看窗外的时候自己偷偷拍了一张，阳光洒在侧脸上，好看得惊人。 她在心里吧唧亲了一口，把手机收回去。 “你说你喜欢我？” 秦暮心慌地眨眼：“是……是啊。” 商幼璇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三两下把自己扒得只剩下内衣裤，然后一把揭开秦暮的被子，压在她身上。 秦暮挣扎起来，两只手依旧被轻而易举地制服，压在了头顶。 “！！！” “那我就如你所愿。”商幼璇色气满满地舔了舔嘴唇，低头吻了下去。 秦暮瞪大了眼睛，看见她微张的嘴唇里面柔亮的舌尖，面对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浑身的汗毛都像经受莫大的惊恐一般，全数炸起，千钧一发之际偏过了头。 商幼璇不打醒她今天是不会罢休的，她嘴唇落了空，嘴角却微微一勾，手沿着浴袍伸了进去，还没等她摸到什么，秦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商幼璇被她推开，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她，笑得勾引意味十足：“还是说你想在上面？我和你这么好的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体位都满足你。” 她大喇喇躺下，一脸任你为所欲为的表情：“行了，来吧。” 秦暮结巴道：“你你你，你是有女朋友的？” 商幼璇慷慨道：“那有什么关系？女朋友哪有你好，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就打电话和她分手。” 秦暮指着她：“你你你……” 她说不下去了，把被子捞过来，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 “我我我，”商幼璇撇撇嘴学她，“你的脑子真的是被驴给踢了。你喜欢的人要亲近你，你居然表现得要被强奸似的，你还敢说喜欢我？” 秦暮：“我……” 商幼璇打断她：“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标准答案。现在要是把你换成乔瞳，她早就把持不住，按住我不可描述一万遍了，别说我主动过去亲她了，就算我喝个饮料，我看个书，我随便干点什么事，她都能不声不响地凑过来和我接吻。” 她走了个神，边回忆边甜蜜道：“简直接吻狂魔。” 秦暮：“……” 商幼璇一秒恢复严肃，手指戳着她心口，边戳边说：“你喜欢我，这么多年怎么不表白？这是你为人处世的风格吗？平时男朋友交得溜溜的，你和男朋友交往的时候心里有半点想过我吗？想过你心里藏着一个身边有另一个人吗？你有过半点内疚吗？” 秦暮低着头，商幼璇每说一句话就往床里缩一点。 “为什么我每交一个男朋友你都要出来搅和？你真的是喜欢我这个人吗？还是怕我有了男朋友后就不理你了？不会听你抱怨家里的事情，不会陪你去坐无聊的云霄飞车，不会陪你看无聊狗血的肥皂剧，你究竟喜欢的是我还是单纯喜欢我陪在你身边的感觉？” 秦暮退到了床角，背碰到坚硬的木板，手指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商幼璇毫不留情的戳破她虚伪的喜欢凝聚成的泡泡：“你发现自己不可能永远留住我，你嫉妒其他人占据本该属于你的我的时间，你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我们俩是情侣的话，你就能独占我了。于是你不停地暗示自己，你是喜欢我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引发的嫉妒心，暗示着暗示着，连你自己都信了，你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上我了。我先前不点醒你，是以为你只是闹脾气，毕竟男朋友还是在正常交往，你早晚能明白过来，你不喜欢我，我和你的人生是不可能永远被捆绑在一起的。” 秦暮面色发着白，低声说：“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因为我怕你暗示太过，总有一天会真的喜欢上我，”商幼璇抬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两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凝视着她，“而我永远也无法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爱意，那时候你会痛苦万分，到时候就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只能选择和你分道扬镳。” “……” “你看着我的身体，你想和我做爱吗？” “……” 商幼璇捡起抛在床尾的衣服，慢条斯理地重新穿上。她站在床头，望着陷入沉思的秦暮，轻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小智障，我去沙发上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 她背对着秦暮躺在沙发上，后怕地舒了口长气，背上一身黏腻的冷汗。万一刚才秦暮没躲开，玩脱了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幸好幸好。 她翻出乔瞳的微信，想发条消息给她，说一说自己今晚的壮举，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不然醋坛子就要翻天。然而她又实在很想说些什么，于是斟酌了许久，假装自己刚睡醒。 商幼璇打字道：“刚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然后她开始编梦的内容：“我梦到过情人节，你开车在一家花店门前停下，叫我在外面等着。我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你出来，我就好奇地下车去找你。你居然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搞在一起！在里面卿卿我我，嘴巴都快贴到一块去了，那女人还看着我笑！笑个屁！” 商幼璇噼里啪啦打字：“就很气！然后我就气醒了！” 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她脑补了一下画面，居然真的把自己气到了，气呼呼的打字道：“好，我不想理你了！” 气呼呼地抱着手机就睡觉了。 乔瞳周六晚上没睡好，周日回到花市之后，和商幼璇刚聊了几句，同样没睡好的对方就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想补觉，她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点了份外卖送过来，胡乱吃了几口，洗完澡，开始边撸狗边看电影，想等到商幼璇醒过来再说两句话。奈何那人睡劲太好，晚上十点也没有个动静，乔瞳只好发了个消息给她，说自己也去睡了。 她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七点整，也不直挺挺地诈尸了，第一时间就是看手机。满满一屏幕都塞满了商幼璇发过来的微信，装都装不下。 她一条条翻下去，嘴巴越张越大。 [上午2:39] [幼璇宝贝]：“刚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幼璇宝贝]：“我梦到过情人节……” [幼璇宝贝]：“就很气！然后我就气醒了！” [幼璇宝贝]：“好，我不想理你了！” [上午6:02] [幼璇宝贝]：“到了生物钟时间，我醒了，离你上次发信息给我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了，你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你就是有了别的女人了！” [幼璇宝贝]：“以前和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现在新人胜旧人，就连短信也懒得回[和皮皮虾相依为gay.jpg]” [上午6:39] [幼璇宝贝]：“吼！睡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是不是特别好！人家和我一样前凸后翘，有胸有腰有屁股吗？有我一个还不够，处处拈花惹草。” [上午6:48] [幼璇宝贝]：“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幼璇宝贝]：[不能因为我超可爱你就欺负我啊.jpg] [幼璇宝贝]：“唉，看来你是真的不爱我了，我也没有挽留你的必要了。就这样吧，大家从此女婚女嫁，各不相干。” 乔瞳刚睡醒的头就开始疼：“……” 她刚在输入栏里打了几个字，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上午7:02] [幼璇宝贝]：“大渣女！！！！！！” 第65章 Chapter 65 六个感叹号所向披靡的穿透屏幕，仿佛六座铜钟同时“嗡”的一声在耳边重重震了一下，乔瞳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都被赶跑了。 她拉开通讯录拨了电话过去。 乔瞳抓了抓胸前落下的长发,拉过来盖在眼睛上，不想见光：“喂？你怎么了？” 商幼璇刚接到电话吓了一跳：“你醒了啊？” 乔瞳道：“你这么狂轰乱炸我能不醒吗？做什么梦了？” 她嗓子带着刚睡醒后的慵懒,倦倦怠怠,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商幼璇那天早上醒的时候见过她半梦半醒的样子，脸颊埋在枕头里睡得红扑扑的,呼吸都是香的。更重要的是,一醒就四处找她,找到了就要凑过来亲两下,软软的,甜甜的。 想着想着，心就有点痒痒。 乔瞳听她半天不回答,眼皮下的眼珠微微转动,轻轻地“嗯”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还说什么呀，心思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商幼璇强行把思绪从千里之外拽了回来，埋怨得一点都不真诚：“你为什么喜欢别的女人？” “我没有啊。” “在梦里你有。” “梦又不能当成现实。” 商幼璇胡搅蛮缠道：“我不管,我的梦那就是现实,我要生气。” “嗯，是该生气，”乔瞳顺着她的话道，“那你希望我喜欢别的女人？” 商幼璇想也没想就反驳道：“没有啊。” 乔瞳道：“那你为什么梦到我喜欢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商幼璇意识到自己中了她的语言陷阱，如果她说不是，那就代表自己刚才说的话全都是无理取闹；如果她说是，拜托，她还不想早死。 商幼璇灵机一动：“不是，肯定是因为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我才会担心地做这种梦的，说到底都是你不对！” 乔瞳最喜欢商幼璇表现出在意的样子，那样也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于是闭着眼轻笑：“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商幼璇非常心机地下套，追问道：“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然后开了录音，屏住呼吸。 果不其然乔瞳在那边笑说：“爱你，全世界最爱你。” 点击，保存。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拿铁，谢谢。” 乔瞳听到那边有说话的声音，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出来吃个早餐。”商幼璇道。 对面的秦暮朝她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 “不是，我一个人。” 乔瞳眉头微微一皱，她刚才明明听到另一个说话的声音。 “你点的什么？” “卡布奇诺，还有草莓布丁。”商幼璇给秦暮比手势，示意赶快去一边儿坐着去。 “喔，”乔瞳应了一声，“我也想吃。” 商幼璇听出她话中撒娇之意，心情大好：“下次你回来我带你去吃，先等我试试这家的手艺。” 乔瞳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在家附近？” 商幼璇道：“今天稍微跑得远了一点，就随便找了家店。” 乔瞳道：“你每天都起来跑步，我不上班都起不来的。” 商幼璇哈哈道：“那是因为你晚上太辛苦了，早点睡觉。” 乔瞳埋怨道：“我昨晚早点睡了啊，你都没醒。” 商幼璇哄道：“我错了，我那不是……咳，有点累嘛，下次不会了，我晚上监督你睡觉行了吧？” “每天？”乔瞳问。 “每天。”商幼璇答得很肯定。 秦暮在敲桌子，不太耐烦。商幼璇匆匆落下一句：“我先去吃早餐了，你快起床上班吧。么么哒。” “嗯，你去吧。” 乔瞳又躺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去拉窗帘，现在天虽然亮了，却没什么太阳，天空灰得一片萧索。工作日的第一天，底下的行人、车流如织，已经开始奔忙在城市之间了。 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秦暮嘬着热腾腾的咖啡，白眼快翻到了天灵盖：“我说你行不行啊，大早上就腻腻歪歪。虽然本小姐认清了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忍受你在和我的早餐时刻把时间都贡献给你的手机。” “什么叫都？我一共才说了几句话？”商幼璇不理会她的抱怨，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秦暮掰着手指头，阴阳怪气道：“几十句是有的。像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女人了’‘我不管我就要生气’‘所以肯定是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你到底爱不爱我’，哎呀。” 秦暮把勺子往杯里一扔，双手抱住自己：“冷死我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商幼璇舀了一勺布丁往她嘴里塞：“快住嘴吧你，吃都塞不住你。” 秦暮嬉皮笑脸的，把布丁吃了，又喝起咖啡来：“不是我说你，太腻了，不太像你风格。你应该是那种：‘爸爸想你了还不快给爸爸赶紧出现’‘我说的话你还敢反驳，是不是活腻味了’，要么就是‘出轨，你出个试试，看爸爸不打断你第三条腿！’哦，她没有三条，那就打断狗腿。” 商幼璇咬牙切齿：“……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过？” 秦暮随口道：“就以前啊。就后来人家真被勾走了你也就甩个巴掌泼个酒，一点都没有气势。我跟你说，照我的性子，我就找人打残他！她要敢劈腿你，我就敢叫人把她也打残！” 商幼璇：“……” 秦暮：“你怎么不说话？” 商幼璇：“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秦暮无辜地叼着勺子，道：“我说的都是你说过的，算什么说完。” 商幼璇道：“反正我没说过，你别和乔瞳瞎说。” 秦暮道：“我傻啊，我还想保留一点关于你和我之间的秘密记忆呢，才不告诉她。我作为你最亲近的发小，目前还在吃你女朋友的醋，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明白。”商幼璇在心里把自己撇清，反正她也吃你醋，你俩互相醋，爱怎么醋怎么醋，都不关我事。 秦暮搅了搅杯底的拿铁，端起来一饮而尽，像是终于下了某个决定，神情认真道：“我打算好好奋斗一下我的事业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把目标转向了公司的小鲜肉？全面撒网改成单点攻击？” “商幼璇！” “开个玩笑，”商幼璇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是把公司玩破产了，大不了我——” 秦暮眼睛一亮：“你养我？” 商幼璇大喘气道：“——借钱给你。” “切，瞧不起人不是？我告诉你，信不信我把朝楚娱乐做到星光传媒一样大！”星光传媒是目前国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公司，造星实力强劲，现在活跃在圈内的一线艺人将近一半都是原先的星光旗下。 “信！”商幼璇这次非常给面子。 “但是我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啊，”秦暮刚意气风发了不到十秒，立刻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公司的管理层运作已经很成熟了，我爸在大事上把把关，一切按部就班，每年都有一大笔钱供我挥霍。我自己管，不一定得乱成什么样呢。” “谁让你现在就插手了，你可以跟在后面慢慢学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还有你爸，虽然你家情况有点特殊，但他也是真疼你，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教你，有个现成的师父在，比你自己买一堆书钻研快多了。” 秦暮：“你怎么知道我要买一堆书钻研？” 商幼璇笑道：“我还不知道你？” “还是你最懂我，”秦暮感动得扑过来，一把抱住她，“车我就不要了，从今往后我要努力工作，不能穷奢极欲，男朋友算什么东西，爸爸不稀罕！” 商幼璇往椅子后面靠了靠，拍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一向看你那些同父异母的……不顺眼，如果你不拿出点成绩来，你爸就会越偏向他们，撇开男女偏见不说，谁都喜欢有才能的人。什么东西别人夺不走，不是金钱、名声这些身外之物，才华才是。”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要什么，你得自己靠双手去挣。”她将手里的勺子狠狠一攥，“然后你才能握得紧，抓得牢，谁也别想动你的。” 秦暮仰着脸看她，一脸惊异。 商幼璇眉尖微挑，好脾气的俯视着她，笑道：“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不会又要爱上我了吧？名花有主了喂。” 秦暮说：“不是，我觉得你这副语气，特别像星星点灯，一言不合就想引导迷途的孩子走上正路。” “星星点灯不就是我吗？有什么像不像的。” “说得也是。”秦暮无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不管了，你以前怎么不早和我说点大道理，我就不会白浪费这么多年。” 商幼璇说：“你自己没明白过来，我就算嘴皮子磨破，你耳朵起茧子也不会听的。” 秦暮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从成年以后就没跟家里要过钱，像你这种很独立的人，不是会瞧不起我这种巴望着家里的啃老族吗？” “还……行吧，”商幼璇思考了一下，道，“周总理曾经说过，要求同存异。还有好多一边瞧不起啃老族一边死乞白赖套近乎的呢，一个个嫌弃过去，我嫌弃不过来。” 秦暮感动得眼泪汪汪。 商幼璇又道：“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小时候认识你的时候压根猜不到你这货现在会变成这样。要是大学毕业以后遇到你，我肯定不和你玩儿。” 秦暮眼泪汪汪地把她捶了一顿。 两人用过早餐，都有自己的车，秦暮开车直接去了自己公司，商幼璇则回家换了身衣服，走路去公司，车留在车库里。她特意买的一套离公司近的公寓，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一间书房，她这里从不招待客人，次卧是专门为了偶尔回国的父母准备的。 “早上好。” “主编早上好！” 上班的第一天，商幼璇心情非常好，一进办公室门就和大家打招呼，美编思思和两个编辑也抬手对她笑得格外的灿烂，甚至灿烂得有些过了头。 “今天不是上班吗？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主编高兴，我们就高兴。” “高兴什么，还不快校稿子！”商幼璇扫视了一圈乐呵着的编辑们，莫名的不太自在，她收敛了笑，一副公事化的口吻，“上次我在二校稿子里发现了最低级的错误，‘干吗’的‘吗’是口字旁加一个马，右边不是芝麻的麻，口字旁加上芝麻的麻的嘛字只有轻声，不作‘干嘛’使用。谁负责校对的？” 刚入职两个月的资历最浅的编辑举手，弱弱道：“我，我不知道。” 商幼璇：“现在知道了，下次注意。” 短短两句话让编辑部的氛围恢复了正常，商幼璇满意地进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拉过上周堆积的稿子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qq响了起来，提示收到了一个视频请求。 第66章 Chapter 66 商幼璇看了一眼发送请求的人，点了接受，然后等着古老的电脑上慢吞吞地出现画面。 乔瞳只穿了件藕荷色的毛衣,坐在舒适的老板椅后面，抬头的瞬间,锁骨处好像停留着一只淡紫色的振翅欲飞的蝴蝶。端正的眉眼先是笑着的，而后露出一丝丝惊讶来。 乔瞳说：“你那里怎么黑乎乎的？没开摄像头？” 商幼璇边乐边打字道：【听不见，你打字，我这里没有外放的音响。】乔瞳打字：【为什么黑乎乎的没有画面？】 商幼璇打字：【哈哈哈，机子太老，我自己没买，平时不跟人视频。】乔瞳回复道：【你有耳机吗？】 商幼璇把放在桌上的包拽过来，从里面翻出了耳机。 【有啊。】 【戴上耳机就可以说话了。】 【但是我们办公室隔音不好，我说什么外面都听得见。】画面里的乔瞳受不了地趴在了桌子上,摄像头里只剩下一个乌黑柔软的发顶。 “哈哈,”商幼璇戴上耳机，在聊天窗口输入道，【你可以说话了,我听得见。】乔瞳道：“但这样好奇怪啊,我又看不到你又听不到你,一会儿秘书进来以为我是自说自话的神经病。” 商幼璇：【那我说一句给你听，就一句啊。】 乔瞳欣喜道：“好啊。” 商幼璇压低声音，道：“我马上开始了啊。” 乔瞳把音响的声音调大了一点。 商幼璇：【说完了。】 乔瞳：“……” 她女朋友怕是要失去她了。 商幼璇：【哈哈哈哈，套路了吧，我办公室真不方便，等晚上回去我挪个时间跟你视频。】乔瞳：“不如就洗澡的时候？” 商幼璇：【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朋友。】 乔瞳：“我这叫以彼之身，还施彼道。” 商幼璇：【有没有点文化？那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乔瞳淡淡笑道：“我出去太久了，成语没学好不是正常的吗？” 商幼璇：【那我爸还是纯外国人，我妈二分之一外国人，我顶多也就是个……三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的中国人，我中文就比你好多了。就你这文化水平，以后出门不要说是我商幼璇的女朋友，太跌份了，万一叫那些老教授听到，要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她在这边笑笑，继续打字“你怎么好意思注册作者发文的？”在还没打完之前回过神来，赶紧都往回删掉了。差点暴露马甲，其实到现在这个时候，马甲藏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商幼璇总觉得脱马甲会让她很尴尬，索性就不提这事儿了，她也好几天没上小号看了。 乔瞳顿了一下，带着一点点试探意味的问：“我还没见过你父母呢。” 商幼璇没深思：【他们俩要回来过春节，本来是说上周回来的，现在又跑去北极浪了，估计过几天就到了。】乔瞳问：“他们人怎么样？” 商幼璇：【我爸还好，我妈不着调，她做珠宝设计，好像业内还挺有名气的，以前拿了一堆奖，现在退休了，轻易不接活儿。】乔瞳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 商幼璇：【干吗？你想讨好他们？】 乔瞳大大方方道：“是啊，那个是叫翁婿关系吧？” 商幼璇：【是这么叫没有错，但是，我觉得吧，你也不用这么急，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和女人谈恋爱呢，等我先去探探底。】如果商幼璇这边有摄像头的话，乔瞳就能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并不轻松，甚至有一点苦恼。谈恋爱是一回事，见家长是另一回事，不是每个交往对象都能见家长的，起码她的前对象们没有一个见过她父母，对她家里背景也是一无所知。这两件事中间起码得隔了十几个马里亚纳海沟，但这话又不好直白的讲。 乔瞳则不一样，她父亲和自己的爸爸有过渊源，甚至现在又联系上了，旁敲侧击什么的，万一把自己这儿漏了个底儿掉呢？ 一想到乔桁和她爸打电话的时候一句“亲家公”脱口而出，商幼璇就觉得头皮一麻，还有她妈妈唯恐天下不乱，越老越爱折腾的性子，已经预料到曝光以后的前途黑暗了。 乔瞳温柔道：“乖，先等我一下。” 秘书：“总经理，您要的文件。”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她悲哀地长叹一声，压根没听见乔瞳跟她说了句什么。 进来交文件的总经办秘书把文件夹放在桌上，陡然听见音响里传来一道清晰的女人声音，还是立体环绕声的。 秘书：“……”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乔瞳冷淡地对秘书道，“放着吧，我一会看。” 秘书僵着脸，半身不遂地出去了。 商幼璇有点懵：【你那里有人？】 等秘书带上了门，乔瞳才忍笑道：“对啊。” 商幼璇崩溃道：【有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啊啊啊啊！我的形象啊！！！】乔瞳无奈道：“相比较来说，你不应该更担心我的形象吗？你该知道办公室八卦的力量的。” 商幼璇机智地接上下文：【总经理上班时间公然与女友调情，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我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早朝？”乔瞳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把领子往外扯开，在摄像头前俯下身。 真白。商幼璇咽了一下口水，意犹未尽地打字道：【噫，流氓。有本事脱内衣啊！】乔瞳笑道：“我怕你把持不住，真的不早朝，晚上回去再脱。你今天不是还要开选题会吗？” 商幼璇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乔瞳耸肩道：“每个周一上午，你都说在开选题会。” 商幼璇：【喂，一共也才两个周一上午吧，这不具有普遍性。】乔瞳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啊。” 商幼璇：【这你就很棒棒，再有一会儿就该去会议室了】乔瞳点头道：“嗯，等你去开会，我就开始工作。” 商幼璇摇摇头：【这都上班多久了，你还没开始工作？那你之前都在干吗？】乔瞳毫不犹豫道：“在想你啊。” 商幼璇咧开了嘴笑，对着耳机开了金口，一点也不严肃的警告她：“我告诉你啊，上班时间撩妹是犯法的，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刚准备敲门的某编辑默默地缩回了手，露出一副惆怅的神情。 同事问：“咋了？” 敲门的编辑一言难尽，摇着头回来了：“主编她……唉，堕落啊！” 办公室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思思的耳朵，她猛然抬起头：“是不是……” 对方一脸沉痛地点头。 无独有偶，《木星》编辑部和遥远的风越集团总经办围绕着同一件事叽叽喳喳了起来。区别是，编辑部对外守口如瓶，风越的消息则像风一样的刮遍了整个公司，茶水间，办公室，凡是在嘀嘀咕咕又东张西望的，肯定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绝对称得上是开年大戏。 怪不得总经理对其他公司的小开不屑一顾，送来的花瞥都不瞥一眼，就吩咐助理扔进垃圾桶，原来早就金屋藏娇了，还是个千真万确的“娇”。 质疑者有之，摇头者有之，猎奇者有之，甚至有一部分人动了歪心思。后来几天，公司但凡能有机会见到乔瞳的部门女同事有的把自己捯饬得比以前更加体面，送文件这样的事也开始有人自告奋勇了。万一被乔瞳看上了，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巴结上司，还不如去巴结最高的上司，就算看不上，能够靠皮相刷点好感度也值了。 以前是碍于乔瞳的冷面孔，就像是一个毫无弱点的人，偶然被发觉喜好，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去投其所好。虽然这些另有所图的人再后来被乔瞳挑着刺严厉地训斥过后，都渐渐打消了心思，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公司里面唯一失落的就是小杨了，本来一个人保守的秘密突然之间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看着炸了锅的本部门小群，她自我安慰道，好歹自己还能亲自吃口狗粮，其他人都吃不上。 话说小乔总知不知道这件事？作为心腹的小杨给乔瞳发了条微信文字：“小乔总，你知道公司现在盛传你金屋藏娇吗？” 乔瞳：“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小杨：“啊？那怎么办？” 乔瞳：“不怎么办，传就传吧，你在群里帮我澄清一下，就说被藏娇的其实是我。” 小杨：“啊？” 乔瞳：“[皮皮虾我们走.jpg]” 然后就不理她了。 小杨在办公椅上风中凌乱起来，妈哒，小乔总和皮皮虾走了，她怎么办？皮皮虾又是什么鬼！到底是澄清还是不澄清，说笑的还是认真的？看那句话像是说笑的，但是小乔总平时就不爱走寻常路，皮皮虾又不能告诉她答案！ 疯了！ 下班的时候，关于乔瞳包养神秘女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女友身份不凡，极有可能身家与她不相上下，乔瞳曾亲口说自己是被包养的，但该知情人士所说的话真假还有待商榷。 商幼璇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风越最神秘人物，多少人巴望着一睹真容。今天的选题会不太顺利，倒不关她的事，是因为大众图书部的合作商出了问题，让社长在会上大动肝火，勒令所有事宜转交给总编室负责，总编室主任三十出头，已经有了白头发。 几个主任开完会议后，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瞳下午大约是很忙，忙到没时间调戏商幼璇，商幼璇下班以后找她，隔了半小时后，才匆匆的回复了一条：在加班，乖。 商幼璇回复道：“叫你上午不认真工作吧，活该加班，哼。” 之后乔瞳就没有回应了。 一切好像回到了半个月前熟悉的正轨上，商幼璇回家随便弄了点吃的，洗碗，回房码字。 说来也巧，刚放完存稿箱，商幼璇扒拉出睡衣，打算洗个澡，乔瞳才终于忙完，商幼璇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进了条微信。 [女朋友]：“我好了，你在干什么？” 商幼璇发了条语音：“我准备洗澡啊。” [女朋友]：“那正好，视频吧[脸红]” 商幼璇：“……” 第67章 Chapter 67 商幼璇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处了一个假的女朋友。 遥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生人勿进的小姑娘；第二次又淡漠得像是高贵的黑天鹅,站在会场的中央；第三次在乔家的青涩的诱惑与失态。无论哪一个她,都和现在这个随时随地都把自己撩得不行的女朋友千差万别。 商幼璇回复语音道：“你现在哪里？” 乔瞳也发了条语音：“我刚从公司到家，现在在脱衣服。” 商幼璇道：“你脱衣服干吗？” 乔瞳说：“进门了把外套脱一下,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洗澡？” 后面几个字刻意放缓了语调，分外的勾人。 商幼璇还没回答,乔瞳便接着道：“可以啊,不过我要先收拾一下,奥利维亚正在咬我裤腿。来，奥利，别咬了，叫一声听听。” 奥利维亚小眼睛盯着面前薄薄的小白盒子：“汪。” 商幼璇听完语音，道：“还挺有精神的。”她技巧拙劣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这么晚吗？” “这个我们视频说吧。” 乔瞳把脚从奥利维亚两条腿之间拔出来,径直往卧室走,在床头拿过ipad，直接发送了视频请求。 噔噔噔噔噔噔。 商幼璇看着中央闪烁的头像：“……” 她挂断了。 乔瞳：“不是说晚上视频的吗？” 商幼璇磨蹭道：“手机拿着不方便,我找一下平板。” 乔瞳换了文字：“那你找,找到了你发申请吧，公司累了一天了，和你说一会儿话我就去洗澡睡觉，我好想你。” 她这么一说，商幼璇心里就软下来一片，打消了借着找平板的理由直接去洗澡，洗完澡回来乔瞳也没有别的办法。反正都是要裸裎相对的，算了，视频就视频吧。 商幼璇把心一横，主动发送了视频邀请。 乔瞳秒接通。 她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奥利维亚趴伏在她身边，一只手替奥利维亚按摩着背部，整个人都很懒散的样子，穿的还是白天那件毛衣，背景是白色的墙壁，一眼看上去有点消瘦了。 “晚上好。”乔瞳精神十足的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和她打招呼。 商幼璇也说：“晚上好。” 然后两个人互相盯着画面里的人看。 乔瞳催促道：“你不是说要洗澡吗？怎么还不去？挺晚了。” 商幼璇反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洗澡？” 乔瞳道：“我有点累，手脚都是软的，想先歇一会儿再去。” “工作很忙吗？”商幼璇看出来她精神的时间只有一开始打招呼的时候，而后便有些恹恹，心里微微泛起疼意。 “一直都挺忙的。”乔瞳实话实话道，“不过等我熟悉完这两个月，彻底上手了公司事务，以后就不会了。” 商幼璇展开双臂，道：“来，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 乔瞳做了个回抱的姿势，闭上眼满足地叹了口气：“收到了，感觉没有那么累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魔法？” 商幼璇得意道：“实不相瞒，我乃是修炼千年的狐仙，最擅长勾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 乔瞳配合道：“别说我的心了，连人都是你的。” “那你飞过来啊，飞过来我们洗鸳鸯浴。”商幼璇就仗着对方现在过不来，说起话来也越发地放肆大胆。 乔瞳默默拿过手机，在上面打字。 商幼璇问：“你在干什么？” 乔瞳抿唇一笑，把手机屏幕凑近摄像头，商幼璇对着备忘录的字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重要※女朋友要求我和她洗鸳鸯浴。” 商幼璇耳根一热：“谁要求了！你这个人怎么净歪曲我的意思！流氓！” 乔瞳笑笑：“你刚才说飞过去我们就洗鸳鸯浴，你明知道我周五一定会回去的，可不就是在暗示我要和你一起洗澡吗？” 商幼璇重音强调道：“我说的是现在！今天晚上！” 乔瞳作势就要起身：“为了鸳鸯浴，拼了！我现在就开车回海城！” 商幼璇快给她吓跪了，厉声喝道：“乔瞳！你现在上高速那叫疲劳驾驶，你敢来一个试试？！” 乔瞳听话地坐下了：“我不去了，你别生气。那你和不和我一起洗澡？” 商幼璇心说反正这话随口答应了到时候还不任由自己说，自己不和她一起还能逼着不成？于是应了：“洗洗洗，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真要去洗澡了。” 乔瞳的ipad里画面剧烈地摇晃起来，一会儿黑乎乎的一片，一会儿对着商幼璇的下巴，一会儿又对着她的腰。 商幼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不是故意不用浴缸洗澡给你看的，是因为生理期不方便，还是冲浴吧。这个地方不好放平板，你等我找个能固定住的地方。” 最后只得把洗浴用品挪开，暂时搁置在了置物架上。由于角度原因，只能照见腰部以上。 洗澡的时候有双眼睛在看着真的很奇怪。 感觉在直播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只要想着是在普通的聊天就行了。”乔瞳细心地安抚她。 “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商幼璇背对着她，衣服已经脱了下来，上身不着寸缕，她骨架也属于偏瘦型的，但总体来说非常匀称，裸露的后背洁白如凝脂美玉，两块肩胛骨凸出得恰到好处，像停着两扇蝴蝶的翅羽，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着，完美地勾勒出背部曲线。笔直的脊柱一贯而下，没入看不见的尾椎，脊柱两侧的骶棘肌则自然紧绷，蕴含着如同野兽的爆发的力量美感。 乔瞳以前去海滨度假的时候见过不少女人的身体，却很少能够见到像她这样将柔软和力量融合得恰到好处的女人。 “幼璇，你是不是练过？” “练过十几年散打。” “我觉得你手臂和背上的肌肉特别好看。” “你也可以练啊。” “我连八百米都跑不动，还是算了，你练了就等于我练了，也差不多。” “话说我前阵子圣诞节在伦敦还救过一个卖唱的歌手呢，唱歌挺好听的，就是后来找不到人了，有点可惜。” 乔瞳问道：“男的女的？” 商幼璇道：“女孩儿吧，年纪应该不太大，遮得严严实实，有点酷酷的。” 乔瞳“噢”了一声，忽然起了兴致道：“我圣诞节的时候也在伦敦，你在哪个广场，说不定我还见过你呢。” “怀特雷斯购物中心附近那个吧，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一个小广场，就平安夜晚上，那儿人还挺多的。” 乔瞳泄气道：“我那天晚上都在宾馆，没出去过。” 当时码着码着字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记得那天似乎还多了一个小读者。 “你还别说，我觉得那个女孩儿身材挺像你的，也是瘦瘦的，中等个子，生人勿进，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商幼璇笑道，“完了完了，我现在越回想，连声音都觉得像你了。” “但我真的没出去啊。”乔瞳认真地眨眨眼。 商幼璇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嘛，萍水相逢而已，都过去有一阵子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嗯。”乔瞳见她一直干站着，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开始洗？你放心我不真看你洗，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商幼璇忽然回过头冲她笑：“那我开始洗了啊。” 乔瞳很快知道她笑什么了，因为莲蓬头里水下来的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见，还有热水的白雾蒸腾，袅袅的上升，很快画面里只剩下隐约的一副身体的轮廓。 修长的脖颈、饱满的胸部，云雾中两点粉色成为唯一的色彩，腰腹肌肉随着手臂动作紧绷时上身呈现出来的曲线，让突出的更突出，含蓄的更含蓄。 本来是真不打算看的乔瞳相当没有原则的倒戈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模糊的画面。 一直被摸背舒服得快睡着的奥利维亚猛然吃了痛，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摔在地毯上，乔瞳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缝间夹着几根白白的狗毛。 奥利维亚不满地汪了一声。 商幼璇暂时关了水，抹沐浴露，隔着雾气看了一眼屏幕，立刻用双手环抱住自己，往下一蹲，又羞又怒道：“姓乔的，你不是说不真看吗？！” 乔瞳理亏，自觉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没忍住！我错了！” “别狡辩了，大骗子！”商幼璇把平板放平，摄像头对着天花板，果断道，“你不是想说话吗？反正不看人也行，那就这样吧。” 乔瞳：“……那好吧，我也去洗澡了。” 商幼璇笑道：“好啊，你去吧，记得把镜头对准自己，总不能光你看我，我也要看回来才是。” 乔瞳比她就大方多了，对着镜头笑得自信级了：“你随便看，反正心痒的是你又不是我。” 商幼璇没回答。 如果乔瞳能够看见她的表情的话，她会发现对方眉眼弯弯的，笑容无比狡猾。她心说：那可未必。 商幼璇洗澡的动作顿时加快不少，终于赶在乔瞳迈进浴缸之前出来了。她换上舒适的睡衣，抱着平板，搁在床头，灯光是橘黄色的，软软地洒下来，整个卧室看起来都很温暖。 乔瞳在镜头外脱了衣服，故意调整好了角度，只留出腰部以上的镜头，而且躺在水里，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乔瞳掬了一捧水，露出凝白的两条胳膊，挂着乳白色的泡泡。 商幼璇俯身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本黄色封皮的书，拿在手上，翻开：“我念书给你听？” 乔瞳单纯道：“好啊。” 商幼璇清了清嗓子，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开口了：“啊，我亲爱的乔伊斯·蕾，这是我给你的第九十二封信，迫不及待要与你一诉衷肠。 “我是多么想念你，想念与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疯狂的夜晚，极致快乐又极致痛苦的夜晚。我想念你芳香柔软的嘴唇，带一点儿薄荷味的香气，我小心地含住你，像是含住一片无比娇嫩的花瓣，轻轻的舔舐。我生怕莽撞地弄坏了你，血液在贲张的血管中奔涌，灼烧着我的心肺，却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捧起你的脸颊。 “你的薄荷味的香气却靠近我，揉捏着我的下巴，我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摆布。你让我大胆地、放肆地喘息，启开唇齿接纳你，接纳你舌尖的甘甜、芳香、清冽。” 商幼璇冲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一截水润粉红的舌尖，又飞快地收回来。 乔瞳把手从下巴上放下来，咽了一下口水。 “我亲爱的乔伊斯·蕾。今夜我的手又有一点凉，因为你不在我的身旁，没有像火一样的激情燃烧着我。我只好一遍遍的回忆，回忆着你。 “你光着身体躺在浴缸里，仰起象牙白的脖颈。我在你身边半蹲下来，将手徐徐抚上你的背脊，感受到你在我手中轻轻地战栗。 “我的手指沿着你圆润如同珍珠的脊柱一节一节地下按，直到你小巧的尾椎，你抖得更厉害了，手勾住了我的后颈。你的有神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我，黑曜石一般，瞳孔深处燃烧着情欲的火种，要与我共沉沦，沉迷于灵与肉之间的爱欲。”商幼璇声音像是含着蛊惑人心的春药，“但是我想亲爱的，或许这种时候，你更适合闭上眼睛。” 乔瞳闭上了眼，内心鼓噪，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来感受我将给予你的狂热的、隐秘的、潮湿的、深入的——亲吻。” 第68章 Chapter 68 “我的脸颊无尽地贴着你，你在热水里蒸腾的水汽浸润到我的脸上,冷、热交替。我的火热的唇瓣压上了你的嘴唇,撬开编贝似的牙齿，尽情地掠夺着你。 “你回应我,你搅动着相连的甘美的汁水，发出大胆而暴露的声响,你命令我,你噬咬着我,不许我离开，像是两个疯狂的舞者，用近乎疼痛的力道相互渴求、给予。你的牙齿撞到了我的唇瓣，流了血，给这个吻画上了暂时的句号。 “我渐渐往下,将可以灼烧人的亲吻一个一个地落在你的锁骨上,吸吮出爱欲的斑斓,我觑见你的饱满的胸脯,莹莹的照着我，山顶有花朵盛开。你的沉静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令人心动的纵容,用手按住我的后脑，让我贴得你更紧，脸庞埋进丰满的山谷，我张开嘴，轻轻地咧出一个笑容：如你所愿。” 画面中的乔瞳已经面泛红潮，双腿不自觉地摩擦起来，水声溅溅。 商幼璇停了下来。 “这封信念完了。”她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眼睛故意不看屏幕，“还要念下一封吗？” 乔瞳从自己的臆想中摆脱出来，镜头外的手在腿间摸了一把，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头里的商幼璇，大意了，万万没想到，她还会这一手。 她努力平复了鼓噪的心绪，将不知不觉滑下的身体往上撑了撑，重新躺好，问道：“你这本书叫什么？作者是谁？写得不错，我回头看看。” 商幼璇一本正经道：“噢，名字叫《写给乔伊斯·蕾的三百六十五封书信》，作者叫伊丽莎白，也是女人，这是写给她阔别数日的情人的，你搜不到的，这是我一个朋友自己装订印刷的，只在朋友圈子内发了几本。” 然后她将那本空无一字的书重新塞进了抽屉。 乔瞳没有戳穿她，真诚的问道：“那我下次可以去你家看吗？” 按照商幼璇的理论，这本书的作者是外国人，写信的对象也是外国人，书的内容怎么会是中文的呢？如果是现场翻译，她不可能念得这么流利。最大的可能是，这其实是一本国内的小黄书，商幼璇不想让她看见，故意扯个幌子来堵她。 商幼璇能拒绝吗？不能。只好说：“好啊，等下次吧。” 她瞥着乔瞳的神情，忽然想到如果她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当场写小黄书，会不会一瞬间形象崩塌，从此怀疑人生。 说干就干，商幼璇立马登陆了作者号微博。 1-1623:12来自狂野如火鸡的7 今天一时兴起码了几段小黄文，真个是有如神助，端坐在床，身边雾气缭绕，仿佛自己已经窥得天道，要得道成仙了[doge][doge] 然后她瞧见乔瞳忽然停下抹沐浴盐的手，洗了洗，擦干净，伸长了胳膊去够ipad的屏幕，上身都浮出了水面。 商幼璇不忿地提醒道：“露点了女朋友！” 乔瞳道：“又没给别人看，不要紧。” 商幼璇心里哼了一声：“你在干吗？” 乔瞳没瞒着她，道：“我女神发了条新微博，我看一下什么内容。” “不能洗完澡再看吗？” “但我已经擦干净手了啊，不看白不看，你说是吧？” 商幼璇道：“是。”是个屁。 乔瞳一副痴汉脸：“哈哈哈我女神居然会写小黄文了，你都不知道她的文里清汤寡水的，男女主连个亲亲都没有，最多牵个手，但一般牵完手很快就会生离死别了。啊，好想看她写的小黄文啊。” 商幼璇：“哼！”你刚才不是都亲耳听到了吗？！ 乔瞳笑道：“吃醋了？” 商幼璇嘟着嘴：“你觉得呢？” 乔瞳解释道：“我就是一般的崇拜，不是喜欢，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和她一起掉水里，我肯定想也不想就救你上来。” 商幼璇冷着脸怼她：“我会游泳，不用你救。” 乔瞳好声道：“那我就陪着你游回去。” 商幼璇自己给自己填了个堵，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连带着对乔瞳也没了好脸色：“你要在浴缸里泡到地老天荒吗？还不赶紧洗洗出来，还要不要睡觉了？” 乔瞳察觉到她的怒意，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于是乖觉地闭了嘴。在心里暗暗叹气，异地就是这一点最不好，一有个什么事儿很难及时沟通解决，隔着电容屏和可以真实接触到的距离，是不一样的。 想亲吻她，拥抱、爱抚，想疯狂地进入她。 她要快一点把公司的事情解决才行。今天晚上她之所以忙到这么晚，是去拜访了一位公司的董事，让他把手里的子公司股份转让给自己，这名董事是乔桁曾经器重的下属，公司的元老之一，在连续扯皮了一个星期，付出等价的利益交换后，对方终于同意了。 乔瞳松了口气。 她要在公司推行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大胆的政策，就必须拿到决定性的控股，同时还要罢免董事会中的一个成员，她决不能容许有人拖她的后腿。 子公司风越主营服装和家居制造，花市自古便是轻工业发展的起源地，专业高校林立，人才众多，这也是一开始将子公司总部设在花市的最重要原因。 家居制造行业目前还算稳健，风越有最杰出的设计队伍，口碑营销，品牌推广，质优而精，每个季度营业额都在实现跳跃式增长。服装行业则不同，敏锐的人早就从中嗅到了危机，和与危险并存的商机。近十几年来，国内的服装行业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在飞速发展，形形色色的品牌良莠不齐，门店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谁都想挤破了头似的想拔尖，凡是进了这个行业的，想捞油水的基本都捞到了，明星效应、广告营销，一系列手段层出不穷。但是现在…… 乔瞳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问开始有点迷糊的小杨：“你觉得现在外边的服装店比前两年多还是少？” 小杨道：“我不是太确定，好像见到好几家服装店转租，应该是少了吧。” “不是好像，是真的少了，除了依附于大商场的品牌服装门店变动幅度较小，其他街头巷尾的服装门店，正在以一种蚕食的速度被其他产业侵占。”乔瞳从手边翻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这是今年和去年的门店数量对比，以及门店销售额对比，同比都是在下降的。” 小杨打开翻了几页，问道：“是因为电商冲击吗？线上销售额和线下销售额加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感觉大家的购买力是在增强的，连我也多买了不少衣服。” 乔瞳不置可否，道：“后面还有目前市场上占有份额较大的服装品牌销售额分析报表，你回去仔细看看，明早交一份你的看法上来，针对这种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小杨抱着文件出去了，一路走一路思考，回到座位的时候没留神被椅子绊了一下脚。 正在打文件的赵秘书闻声立刻关切地问了一句：“杨助理没事吧？” 小杨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小拇指，一下疼得直嘬牙花子，还努力保持平静道：“我没事、没事。” 赵秘书眼睛看着打印机出来的文件，随口问道：“总经理叫你去干什么啊？” 自从小杨稳坐会议室位置以后，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她如今是乔瞳最亲近的心腹，副总经理高升，被调去了别的分公司当老总，现在那位置还空着呢，选谁，如果有一个人能在委任书派下来之前知道人选，那那个人一定就是小杨。 小杨平时不苟言笑，装起傻比装面瘫还在行：“没干什么啊，就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还让我记得中午回去帮她喂狗。” “杨助理还真是大忙人。” “哪里哪里，不如赵秘书。” 两人互相打了个哈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现在的总经办比之前又有些不同，上班的时候闲言闲语少了，拉帮结派消弭无踪，八卦停留在茶水间和下班后的麻将桌，所有的工作都是群策群力。 小杨的称呼也从“小杨”改成了正式的“杨助理”，走进电梯里也有职员跟她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按好了电梯门等着她，同事要去买饮料、点外卖会多问一句她要不要。小杨不免有点飘飘然，走路腰板更直了，好像初步领会到了人生赢家的感觉，但每次开会时见到比她还小三岁的乔瞳坐在会议桌首位，一边无所事事的玩笔一边毒舌的把那些她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方案指出诸多弊端，小杨飘起来的脚就落到了实地。 她甚至学会了乔瞳的口头禅，眼神真诚又惊讶，同时带着一点点的失望和费解，勾起唇角，似笑非笑：“w？p？”（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还没睡醒吗？） 小杨对着镜子练了好多遍，觉得自己特别酷！当然比小乔总还是差了一点点，人家英文口音和外国人一样，自己的怎么听怎么生硬。 她把乔瞳当做自己的偶像，模仿她的行为举止，同时模仿她不分昼夜的加班。这天是周二，下午一下班，小杨就匆匆忙忙坐公交回了住的地方，下了碗鸡蛋面囫囵吞了，碗扔进洗碗池里，倒上水和洗洁精。 租的房子只有客厅、厨房和卧室，都是浓缩型的，卧室那一亩三分地只够放张床，小杨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放到地上，电脑和文件夹摆上去，倒了一杯开水，放得远远的，席地而坐，开始啃资料。 风越是做高端服装品牌的，针对的购买人群不是小杨这种工薪阶层，每年的利润基本在稳步上升，虽然偶有回落，但是在如今的经济状况下已经算是实力强劲了。小杨注意到乔瞳给她的文件夹里后半部分，全都是目前国内的中端品牌，有的还是她平时心水的牌子，销售额却并不尽如人意。 难道是要开发中端市场了？小杨眉头一紧。 风越旗下不是没有中端品牌，但是都不成体系，运营部也不怎么花大力气去推广营销，一是资金不足；二是短期利润远没有已经做惯了的高端品牌丰厚；三是原先的总经理行事作风稳健，不愿意将赌注投在鱼龙混杂的中端市场上，承担未知的风险。她原先在市场部，做的虽然不是推广的工作，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 怪不得小乔总从上任开始，每天晚上都去拜访不同的人，原来是要有大动作。 扔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唱起了铃声，小杨在word里写下第三点意见，转手去摸了过来，扫一眼，是她那个干家政的学妹。 小杨：“喂。” 濮悦：“学姐，我今天不小心把钥匙反锁在家里了，我能不能去你家凑活一晚？” 小杨奇怪道：“不是有开锁的吗？就楼道里贴着的电话。” 濮悦：“已经很晚了，我怕大半夜叫个中年男人来开锁不安全。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去酒店开个房间，啊，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小杨拿下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窗外面的夜也是黑沉得很，只有居民区的灯光闪烁着。一个女孩子的确挺不安全的，小杨问：“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个人住，你现在在哪儿呢？” 濮悦：“大马路上。” 小杨：“那你过来吧，黑咕隆咚的你也认不清路，你打车到桃园里的宏丰小区，门口等着，我下去接你。支付宝有钱吗？没钱我转给你。” 濮悦：“有有有，我马上过去，大概十几分钟。” 小杨：“那就这样，注意安全，我在忙，你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小杨又接了个电话，下楼去了。 濮悦一见到她就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小杨抬手在她的娃娃脸上捏了一下，手感不错。顺嘴说了她两句：“你怎么三天两头出岔子？嗯？” “学姐你就别说我了，外面转一天了，晚上还没吃饭呢。你住哪一栋？是不是前面那栋，我先去了。”对方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 年方二十五的小杨陡然就生出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小乔总虽然也小，但是她行事成熟啊，小杨经常觉得她比自己还大。商小姐么？脸美锁骨俏，腰细还腿长，虽然年长于她，但是有股说不出的少年气，特别吸引人亲近，和她在一起都感觉要年轻好几岁，跟小乔总真是天生一对。 唉，可叹自己年岁渐长一事无成，到现在初吻都没送出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跟上去。 第69章 Chapter 69 濮悦走到前边，停下了,左边右边不知道是哪一栋。小杨从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叫你走这么快,欺负老人家。” 濮悦露齿一笑：“学姐你哪里老了，你这叫成熟,特别有魅力。” 小杨：“别拍我马屁，不吃这套,有魅力咋还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濮悦眨眨眼,站在她跟前直视着她：“学姐，你就这么想交男朋友？” 小杨“啊”了一声,笑笑：“也没，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体会一把恋爱的感觉,现在不是春天要到了吗？思会儿春。就只能想一想，我可忙,没空谈恋爱。” “谈恋爱也不一定很费时间，我可以每天过来啊。”濮悦咕哝道。 “别嘀嘀咕咕了,快跟我上楼,你这什么打扮，也不嫌冷。”小杨啧一句,说着从背后环住她肩膀,朝着右手边的楼房过去了。 濮悦顺势摸了一把小杨的手：“学姐你手好暖和啊。” “我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屋里没开空调，进去还是冷飕飕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濮悦精神上再开心，肉体却有点受不了了。小杨让她坐在沙发上，开了电热器给她烘手。 濮悦目光扫向散乱的茶几，小杨连忙扑过去盖住，谨慎道：“你不能看。” 濮悦就别过头：“我不看。” 小杨把文件粗略地整理了一下，用东西盖上，招呼濮悦直接去卧室：“我还得加班，你先洗个澡睡觉吧。睡衣是我穿过的，刚洗过，我也没啥病，应该还算干净。牙膏牙刷和毛巾有新的，都放在这里了。” 她又把抽屉拉开：“吹风机在这里，你要是洗了头就吹吹头发。” “你自便吧，忙完了也不用告诉我，直接睡，给我留个空位就行。”她心里惦记着工作的事情，急急忙忙交代完就去客厅了。 濮悦拿着小杨的睡衣和毛巾有点哭笑不得，她好像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稀里糊涂就可以穿着学姐的睡衣和学姐同床共枕了。 小杨重新坐在了地上，对着电脑和文件敲敲打打，压根没注意濮悦在屋里来来回回，又是洗碗又是打扫的，原本由于主人犯懒而有些脏乱的客厅变得整洁如新，窗台上的吊兰也重新浇过了水，小杨手边多了一杯热牛奶。 “谢谢。” “不客气。” “你快去睡吧。” “知道了学姐。” 小杨打了鸡血似的做方案做到了一点，电脑里还有很多乔瞳发给她的公司文件，她越看越起劲，管理层的每一道决策是怎么做出来的也越来越清晰，如果不是理智提醒她再不睡觉明天就又该打瞌睡挨批评了，她觉得自己能够一气看到天亮。 果然工作才是最能够让人充实的东西！ 小杨心满意足地关了页面，把word备份到邮箱和u盘，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起身去洗漱了。濮悦浅眠，浴室里一响起来水声她就醒了，闭着眼等了会儿，小杨进房间了。 小杨洗过澡了，但是冬天天冷，出来以后还是换了厚衣服，现在睡觉要换回睡衣。她瞥了一眼睡熟的濮悦，手轻轻地伸到床头，把睡衣勾了过来，在一片静谧里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背对着濮悦换上了长袖睡衣。 濮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不由得好奇地睁开了眼，猝不及防看到这样一副盛景，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小杨关了灯，瑟缩着钻进了被子。 以前一个人，哪里都冷，往里一躺等着自己发热就行。现在被子里多了一个人，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大火炉，附近的被子也是热融融的，散发着诱人的吸引力。 反正大家都是女的，她又睡着了，自己只要不碰到她就行了。 小杨这么想着，悄悄地往热源中心挪了一点，挪了一点还不够，她又把身体轻轻地贴上了对方的，热量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简直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寒冷。 “学姐。”黑暗里，本以为早就睡着了的人轻轻的喊道。 小杨：“……” “我身上暖和，你抱着我。” 小杨：“……” 等等，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学姐。”枕边的人忽然侧过身来，手环住了她的腰，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相同的器官挤压碾磨着，说话时的热气吐在她的脸上。 “……” 小杨预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学姐……”对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难耐，语调也变成呢喃。 小杨有点慌，脱口道：“你冷静一下。” 要死了！为什么她说话也忽然急促起来，好像被影响了呼吸的节奏。 “学姐！”濮悦的喘息声乍然响起在耳边，大得惊人，她凭着黑夜里窥见的轮廓，将温热的唇瓣重重贴在了小杨的嘴唇上。 小杨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情况！ 两人都没动，小杨虽惊诧，却奇异地没有逃开，作为一个二十五年没有把初吻送出去的青年女性，她对接吻这件事其实是有一点好奇的，况且软软的唇瓣贴着自己相同的部位的感觉，并不算坏。 濮悦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顺着贴在一起的胸腔传到了小杨的胸腔里，牵引着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浸淫小说、电视剧多年，以及近来吃的小乔牌狗粮，小杨知道接吻是要伸舌头的，于是伸出舌尖在濮悦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濮悦也没亲过人，被湿湿软软的触感吓得不行，下意识往后一缩，不过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更加亲密地贴上来，有样学样的舔了她一下。 两人互相不得法门的舔吻了一会儿，仿佛忽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张开了嘴唇，激烈地拥吻起来。 手探进衣物里，一寸寸抚摸过柔滑似锦的皮肤，交磨，像着了火。沐浴乳的牛奶香气钻进鼻子里，松松垮垮的睡衣互相牵扯着拽了下来，扔在地上，房间里顿时响起了难耐的呻吟声。 黑夜让蛰伏的欲望强势地抬起了头，理智在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 “小乔总，这是我昨晚做出来的方案。”小杨低着头，将厚厚的一沓文件递给了乔瞳。 “好，我一会就好。”乔瞳盯着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关心道，“晚上熬夜了吗？做到很晚？” 小杨神色躲闪：“是。” 是做……到挺晚的，今早上四点。 手机进了一条微信，乔瞳扫了一眼，是商幼璇发过来的，立时打开，随口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有饱满的精神继续工作。” “知道了小乔总，我先出去了。” “对了，你很冷吗？在屋子里系什么围巾？” “晚上着了凉，我感觉要感冒，先防着点。” “喔，那你先去忙吧。” 离那次小黄文吃醋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商幼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昨晚上躺在床上视频，聊着聊着乔瞳就累得睡了过去，让她格外的心疼，说话也软言软语了许多。没事叫叫宝贝儿，叫叫亲爱的，酥得乔瞳上班都不能专心了，骨头都软了，拿不起笔来。 [幼璇宝贝]：“啊！这么快就周三了[伸懒腰]” [女朋友]：“我怎么觉得过得这么慢呢？为什么不是周五，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幼璇宝贝]：“你这个大色狼，我才不要早点见你。” [女朋友]：“好像那天晚上念小黄文的是你，不是我吧？” [幼璇宝贝]：“什么小黄文，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没干[和皮皮虾一起飞到天尽头.jpg]。” [女朋友]：“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 [幼璇宝贝]：“这个让我先考虑一下下，你家人太多了，我不自在。” [乔瞳]：“反正我周五过去找你，到时候你决定。” [幼璇宝贝]：“行，我要看稿子了，你给我开个视频，我要看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好看。” 乔瞳笑着摇头，就给她发了一个视频邀请，开始自说自话。 小杨围着大围巾坐在了办公桌前，抓过一边摆着的u形枕，把脸埋了进去。今早上醒过来她是崩溃的，两个光溜溜的人抱在一起躺在被子里，自己的手还不老实揉捏着对方的胸，两人胸前、手臂上全是斑驳的红点点，可见昨晚上混战得有多激烈，澡都没洗就睡了。 她把自己的咸猪手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地上的睡衣捡起来放到枕边，穿好衣服去刷牙洗脸洗澡，她自认为动作放得特别轻，刷完牙却在镜子里看到了濮悦的脸。 小杨：“……” “学姐，我是自愿的。”对方身上套的是昨晚自己穿的睡衣，有点旧，被洗得发白，雪白的脖子上星星点点的吻痕。 自愿你个头啊，说得好像她准备拔指无情一样。 小杨尴尬地冲着镜子里笑了一下，没说话。她也是自愿的，顶多算个你情我愿的一夜情？从初吻直接跳跃到初夜，太可怕了。她脑子乱成一片，需要理一理。 濮悦从身后抱着她，在她没擦干水迹的嘴唇上冰凉地吻了一下。 “早上有节必修课，我先回去了学姐。” “嗯。” 然后濮悦就走了。 她甚至没听到关门的声音。 “注意安全。”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补了一句。 紧接着一上午都在走神，先是把要复印的文件弄错了，送到下边部门，下边反应上来，挨了资格最老的刘助几句批，她这批评挨得心甘情愿。后来又记错了乔瞳的饭局时间点，在路上生死时速，堪堪在迟到前把人送到了目的地。乔瞳明显表露出不悦，然而应酬要紧，暂时压下了火气，进包厢前警告了她两句。 小杨连连道歉，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事甩了出去。 途中濮悦打了个电话过来，小杨正在回答对方老总的问题，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再也没有新来电。 小杨焦虑地啃了啃手指头，没啃两口闻了闻，赶紧放下了插口袋里。 乔瞳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十几米远，然后回头发现自己没跟上来，嘚嘚儿的跑回来，站在她身后。乔瞳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往前走。 “小杨啊。” “……” “小杨？” “……” 乔瞳一气之下喊了她的全名，周围走动的人顿时都往这边看，小杨这才惊讶道：“啊？您叫我？” 有人交头接耳，噗嗤笑出了声。 小杨早就习惯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从小到大，从上学到工作，没有一个人不对着她的名字嘀嘀咕咕的，脸上淡定极了。 乔瞳问：“你是不是家里的事情没解决？” 小杨答：“没有啊，我妈打电话来说已经没事了。” 乔瞳一口郁气上来：“那你今天上午怎么这么不在状态？” 小杨蹭了蹭鞋尖，扭捏道：“小乔总，我……” 第70章 Chapter 70 “我……” 乔瞳鲜少见她还会脸红的,饶有兴致道：“嗯？” “哎呀，”小杨嗫嚅了几下，觉得自己太矫情了，这点破事儿也不值得乔瞳听一耳朵，便重重地摇了摇头,道,“就是感情方面的一点私事，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乔瞳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感叹：“wow。” 小杨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耳朵道：“小乔总你别取笑我。” “我没取笑你啊，人之常情。”乔瞳用包敲打了一下她的胳膊,边大步往前走边道，“送我回公司,你大约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处理私事。” “好嘞。”小杨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工作人员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小杨替乔瞳拉开后车门,送人坐了进去，稳稳地拐弯开往公司。 乔瞳低头玩手机,最后一条消息是商幼璇发过来的午安,配了一张午睡的自拍。她办公室在顶楼，采光很好，为了拍照特意拉开了窗帘，商幼璇侧躺在她上次送过来的折叠床上，枕着她送的抱枕，眼神迷蒙，将睡未睡的样子。脖子仰着，锁骨处的白皙皮肤大喇喇的露出一片，其余的隐没在被子深处，令人浮想联翩。 这人，乔瞳摇摇头，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勾引她。 她打开相册，从前往后翻过去，手指戳着手机上的人的脸，笑意明亮又温柔，一会儿还要抱着手机隔空亲一口。 小杨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她，心里有根看不见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如果有一个人，你看着她便会发自内心的笑，快乐、孤独、悲伤她都会和你分享，会陪在你身边，感觉……似乎也不错。 从昨晚来看，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濮悦的，否则也不会压着人要了一次又一次，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对方主动的。她眨一眨眼，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试试就试试，谁怕谁，这阵子狗粮吃得过多了，该轮到自己了！ 就是这第一次恋爱对象是个女人，既不霸道也不总裁，走势倒是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尤其有戏剧性……小杨以前觉得自己还挺保守的，看来是高估了自己。 啧。 她一路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和乔瞳一起进电梯。 乔瞳眼睛盯着前方的电梯门：“不处理私事？” 小杨眼睛里藏不住的笑，道：“已经想到处理办法了，晚上再说。” 乔瞳吊着眉毛“噢”了一声。 小杨被她兴趣盎然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大逆不道”的问道：“小乔总，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活泼过头了？” 乔瞳：“哦豁，有吗？” 小杨：“……” 您都哦豁了，能没有吗？看你家小娇妻都把你画风带跑到哪里去了。 乔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本来就这样。” 小杨心里翻白眼：“好嘞，您说的是。” 抬腕一看表，已经中午两点一刻了，正正好还有半小时上班。乔瞳抬脚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小杨留在了总经办，其他人或是趴在桌子上，或是睡在折叠床上，一片寂静。 小杨把u形枕拖过来，两只手臂垫在上面，从通讯录里翻到濮悦的联系方式，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点击编辑了一条短信：“刚刚在陪老板应酬，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她往回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觉得不太严肃，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轻手轻脚地离开办公室，去了公司走廊那边的露台。阳光充足，有几盆同事养的多肉在晒太阳，小杨手紧紧握着栏杆，拨了电话出去。 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濮悦带着哭腔的一声“喂”一下子就让小杨觉得罪孽深重起来，原先准备好的词全都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别哭啊。” “我没哭呜呜。” “我中午那会儿和老板在外面应酬呢，所以没接电话。” “嗯。”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 “我有事。”小杨鼓足了勇气，一口气不带停的，“你今晚上到我家来吧我做饭给你吃。还有你租的那房子我看挺破的市中心租金又高你一个大学生老花家里那么多钱也不好，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周六日过去帮你搬家反正我力气大不用叫外人了还省钱。” 濮悦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差点被这个峰回路转惊得原地起飞：“学姐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杨咳嗽了一声，在露台走了两圈，明为不耐实则害羞道：“这么一大段说得怪累的，没听清算了，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愿意愿意愿意！我能不能现在就拿着行李箱去你家？” “咳……随便吧，你下午没课吗？” “有课，一个猥琐老头的，不想上，我去公司楼下接你吧。” “那个，课还是要上的，”小杨低头蹭了蹭鼻子，说，“我五点四十五下班。” 这就是默许了。濮悦兴奋地从草地上蹦了起来：“学姐我爱你！！！” 听见对方雀跃的声音，小杨觉得自己也好像比方才开心了一点，一股说不清的暖流从心房而始，灌入四肢百骸，和昨晚紧紧相拥的感觉一样。 小杨：“我快上班了，我需要休息十分钟，不然下午没有精神。” 濮悦：“好，学姐你快去吧。” 小杨说：“拜拜。” 濮悦也说：“拜拜。” 两人却谁也没挂。 小杨道：“你怎么不挂电话？” 濮悦道：“我习惯对方先挂电话。” 小杨笑了：“真巧，我也是，迁就我这个老人家一下，你先挂吧。” 濮悦道：“好。” 于是那边挂断了，小杨收了手机，步伐欢快地回了办公椅，把枕头围在后颈，开始了短暂的午休。 乔瞳中午沾了几口酒，她酒量还算好，但是回来以后难免开始头晕犯困，就一头扎进休息室，躺在了床上，一只手抵着太阳穴，很快睡了过去。 她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童年的梦。 梦里有一个小小的女娃娃，脸水嫩嫩的，睫毛浓密得像是一把小扇子。穿着粉色的泡泡裙，扎的公主头，手里拿着类似仙女棒的东西。站在一个大院子里，门口有个在不停转动的彩色风车。 孩子眨巴着亮晶晶的如同黑豆的眼睛，盯着风车看，肉嘟嘟的小手不知不觉的一松，手里的仙女棒就掉到了地上，弄脏了。 她看看风车，又看看仙女棒，弯下腰去捡，谁料重心不稳，啪叽摔在了地上。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点疼都受不了，当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扇门从她身后打开，匆匆走出来一个神情急切的年轻女人，女人把女娃娃从地上抱起来，又是亲又是哄，好不容易把人给哄得破涕为笑。 门里又走出个俊朗得过分的青年男人，星眸朗目，还穿着从外归家未来得及脱下的正装。 女娃娃直直地望向女人身后，不老实起来，两只手高高地举着，朝那人够去。 女人望着他眉眼温柔地笑，男人把孩子接了过来，亲她的脸蛋，一只手从口袋里变出了彩色的糖果。男人和女人贴得很近，诉说着亲密的话语。 窗外的风轻轻地刮进来一缕，乔瞳的五官舒展开来，呼吸平稳。 院子里的风车在一次台风过境中被刮断了，没有再买新的。女孩儿长高了很多，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从停在门口的车上下来，扑进正在修剪花草的妈妈怀里，用脸蹭着她的腰腹，乖巧地问她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木小青身体不好，多年来一直在调养，听见女儿懂事的言语，当即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说自己好多了。小乔瞳陪妈妈说完话，去邻居家找同龄的小伙伴玩耍，疯到天黑才被阿姨接回来，坐在客厅开始看樱桃小丸子，吃饭也不肯落下。 等乔桁回来，已经是深夜了，小孩子晚上睡得早，乔桁进她房间瞧过，才安心地去洗漱睡觉。早上出门，小乔瞳还没醒，乔桁就给她写个小纸条：爸爸去上班了，周五晚上请你吃大餐。 但是小乔瞳才念幼儿园，字认不全，睁眼以后开心极了，光着脚蹬蹬蹬地跑去找木小青，趴在被面上，指着不认识的字问她什么意思，问完自己还拿本子一笔一画、笨拙地描下来，标上拼音和意思。 屋外的风车虽然没有了，但她心里的风车还在。 乔瞳脸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浮现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个面容不清的人牵起了她的手，又冰又滑，像是危险阴冷的毒蛇。 孩子居然还是笑着的，书包后面的小丸子玩偶随着跑动一颠一颠的，因为今天就是约定好的周五。 心脏猛然一揪，孩子转头一看，芳草满园的院落、修缮雅致的房子、刷了白漆的篱笆，儿时熟悉的种种，一瞬间通通扭曲变形，在她眼前残忍地分崩离析了。 父母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一并卷入了永恒的黑暗深处。 乔瞳闷哼一声，在床上挣扎起来，她早就不是当年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两边肩膀却像是被尺余的铁钉牢牢钉在床上，动弹不了分毫。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她额上竟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 身体像是潮湿的鱼，被浸在冷水中，裸露在外的皮肤露出浮白的肿，不能动，因为有森冷的竖瞳紧紧地锁盯着她。 不动，我不动。 不哭，不能哭。 她和那东西僵持许久，忍不住地低低地啜泣了一下，脚上的镣铐“哗啦”一声响，那双幽暗的瞳仁便倏忽一闪。 乔瞳惊醒的一瞬间，像是一脚从高处踩空，她狠狠地激灵了一下，伸手在床边慌张地抓了一把，挺括的床单被抓得曲卷成花。 她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心脏快从喉咙口跳出来，背上一层全是黏腻的冷汗。 她坐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低头看向自己脚踝的疤痕，眼里露出迷茫神情。 床头柜上有一个玻璃杯，倒好了水，一摸，温的，她拿过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地面铺着绒毯，被阳光晒得暖和，踩在上面一点也不冷。乔瞳光着脚往外走，光全部遗落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往客厅走，在阳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对方手里拿着一把鲜红色的吉他，坐在椅子上，侧着头调弦。 乔瞳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轻轻吻着她的后颈。 “又做噩梦了？”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来摸着她的头。 “嗯……” “现在醒了吗？” “看到你就醒了。” “我新学了一首歌，想不想听？” “不想。”乔瞳摇摇头，捏着下巴把女人的脸扳过来，欲要吻上去。 直到她看见季微白的脸，神色一变。 她的神志仍旧是昏沉的，头重脚轻，却从直觉上感觉到不对，近乎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你……” 季微白把吉他放到一边，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吻着她的下巴：“怎么了宝贝儿？” 乔瞳嘴唇轻颤：“不是你。” 季微白好笑道：“不是我是谁？” 乔瞳躲开她的碰触：“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才在一起没多久吗？”季微白把手机递给她看时间。 2013年6月7日。 乔瞳猝然睁大了眼睛。 下午三点，商幼璇正埋头工作，握得牢牢的红笔不期然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居然摔坏了。与此同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叫了起来！ 第71章 Chapter 71 乔瞳慌乱挣开季微白的怀抱：“你不是！不是！” 季微白面对她,从椅子上起身，半边脸在烈日下晒着，另外半边则隐没在阴影里，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以近乎压迫的姿态俯下身：“是我,是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你在躲什么？” 乔瞳手撑在阳台冰凉的瓷砖上，不断地往后退，口中不断地喃喃道：“不是……不是……” “我爱你啊，你忘了吗？”那个女人的口中吐出迷惑人的话语。 乔瞳瞳孔却骤然一缩，好像看到一个怪物似的,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逃开：“不是你，滚开！” 她慌不择路地朝门边跑去,那道声音却始终如影随形。 “我爱你啊。” 从阳台到大门的距离仿佛有到天涯海角那么长,她奋力地奔跑着,后面跟着她的噩梦,她忽然如有神助一步跨到了门边，门周围有一圈白光,眼睛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她停下了脚，不敢走。 “留下来吧。”乔瞳悚然一惊，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个女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啊。” 乔瞳闭上眼，咬牙将脚迈了出去。 仿佛跳下悬崖似的，可怕的失重感顿时席卷全身。 然后她双脚抽搐似的一蹬，猛然惊醒了过来。乔瞳脸色紫涨，单手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的冷汗滚下来，随手用袖子抹了抹，被浸湿的睫毛颤了颤，打量起她所处的环境来。 床头没有水杯，窗帘开着，风从窗户的缝隙缕缕地透进来，阳光照在了床下的鞋子上，是她中午吃完饭回来穿的那双，地上也没有铺着暖和的绒毯，不远处就是休息室的门，门外就是她的办公室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捞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凭着记忆拨了号码出去，屏幕上显示出来“商幼璇”，这是她后来又改过一次的备注，她名字的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缺一不可。 通了。 乔瞳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指尖神经质似的在发着抖。 一秒钟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每一个碎片的等待都显得无比漫长。 商幼璇把坏了的红笔扔到一边，拿起手机，有一点意外，乔瞳虽然黏她，却没有在上班时间打过她的电话，最多开视频、发发微信，发微信的频率也不高。 她按了接通，未语先笑：“这大周三的你怎么这么不务正——”笑意忽的敛起来，沉声道，“乔瞳，你怎么了？” 她听到那边急促的呼吸声，快得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乔瞳嘴唇发着细微的颤，险些语不成文：“……我没事。” “你喘得都快断气了！这叫没事的样子吗？到底怎么了？！” “做……做了个噩梦……”乔瞳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语气中隐隐带上了哭腔，“我怕。我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商幼璇小心的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乔瞳说：“梦到我小时候。” 商幼璇心里就紧了一下：“小时候……怎么了？” 乔瞳没听出来她的试探之意，轻轻吐出口闷气：“不知道，醒了就不记得了。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你再和我说几句话吧。”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只要能让我感觉到你是真实的。”乔瞳起身穿鞋，拉开休息室的门，往办公椅上一坐，给小杨发消息，让她进来，然后喝了一口桌上保温杯里已经凉了的水。 商幼璇想了想，就说：“我觉得你很甜。” 乔瞳假装没听出来，笑问：“哪里甜？” 商幼璇道：“傻白甜的甜啊，哈哈哈。” 乔瞳失望道：“哦，我以为你说的是别的甜。” 商幼璇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别的甜是什么甜？” “小乔总，你找我。”小杨敲门进来了，乔瞳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在旁边沙发上坐着，她就继续和商幼璇打电话。 “你那边有人找你？” “没有，又出去了。” “那我们继续说。” 乔瞳转了转老板椅，一只手搁在办公桌上，直接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着，调笑道：“就是我吻你的时候啊，那种甜。” 小杨：“……” 不，我们小乔总绝不是会在办公时间召见下属只是为了喂对方吃狗粮的那种人！ 商幼璇道：“哎哎，我可没说你这个甜，只有傻白甜的甜，别的没有！” 乔瞳控诉道：“你每次接吻的时候都很投入的，恨不得吃了我，不是因为甜是什么？” 商幼璇对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叹为观止：“谁接吻的时候恨不得吃了谁啊，我舌头都快被你吞了。你还记不记得上周六在你家，我嘴肿得都不敢出来见人了好吗乔大小姐？” 乔瞳道：“那是个意外！” 商幼璇道：“行啦，照你这么说每次都是意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上辈子肯定是个采花贼。” 乔瞳哼道：“那我上辈子肯定只盯着你这一朵花采。” 坐立不安的小杨：“……” 不，兴许是小乔总在锻炼她呢！她要相信慧眼识英雄的小乔总，等一会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她！现在她经历的一切都是考验！ 商幼璇听她声音感觉已经和平时差不多，还会举一反三的耍流氓了，当即把心落回了肚子里，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你甜你甜你最甜。” “我哪甜？” “！！！”小杨差点被自己脑补的嗖嗖而过的云霄飞车给拍在地上。 哪里甜？到处都甜啊！ 这是小乔总在考验我的定力！好想学妹啊！想把她按在床……等等，她在想什么！果然，区区小考验就受不了了，以后谈什么全能助理！ 商幼璇遂了乔瞳的愿，宠溺道：“嘴甜，特别甜，不是傻白甜的甜，而是接吻的时候恨不得吞进肚子里的甜。你快点回来。” 乔瞳转着笔，笑得很开怀的样子，接话道：“嗯，你也甜，两张嘴都甜，还总爱说不一样的话。” 商幼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害羞：“我要上班工作了，我挂电话了？” “好，我爱你。”乔瞳道。 “拜拜。” “晚上见。” 商幼璇办公室隔音向来不太好，一个编辑凑巧经过听到里边的话，红着脸走开了。回办公桌以后跟其他同事摇头感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要下雨，主编要浪，没得治。” 乔瞳等着那边先挂断，才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她眉宇间的阴影尚未完全消散。 “小杨。” 小杨立正道：“是，小乔总。” “你给我汇报一下我最近的行程。” “多久的。” “这一个星期。” “上周三晚上您去见了公司的何董，周四上午参加了一个经济峰会，晚上去拜访何董。周五早上去参加了一个剪彩仪式，下午开车去海城，见了您的夫人。周六日约会，周一周二没有应酬，在公司正常上班，晚上分别拜会了何董和少阳的刘总。” “好，”乔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你可以回去了。明天要召开董事会，你叫办公室把材料准备妥当。” “是。”小杨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声，打算出去。 “对了，最近有没有人找我？”乔瞳忽然叫住她。 小杨恭敬道：“小开？约您吃饭的有不少，我都给推了。” “不是，”乔瞳顿了一下，“有没有一个姓季的，是女人。” “没有。” “那就好。”乔瞳松了口气，大拇指在中指指节上用力地按了按，梦就是梦，应该和现实没有关系，如果她真的要找自己……不可能的…… 小杨道：“我帮您留意一下？” “不用。”乔瞳想也不想便道。 “是。” “等等，要是真的有这个人，你就说……我已经结婚了！”乔瞳觉得这样更稳妥一点。 小杨：“……好的，我知道了。” 她甚至不需要动脑子想，就知道这姓季的要是出来，一定是一台开年大戏了。 传达了乔瞳的意思，小杨一边工作一边看手机，倒不是摸鱼，她在看时间，先前每天到下班时间都觉得特别的快，一不留神就下班，工作还有一堆没做完，现在却觉得截然相反了。 一分钟，掰开了揉碎了的数。六十个一分钟，才一个小时。还有两个半小时才下班。 五点四十五，她拎着包第一个从办公室飞了出去。 “大家明天见！” 电梯也跟她作对似的，差两层就到都掉头往下了，唯一的一部勤勤恳恳往上的还在三楼，简直是人都能急个半死。小杨一气之下，跑了三十多层楼梯，气喘吁吁地往大门外冲，濮悦单手拎着个大行李箱，迎面差点被小杨撞趴下。 “学姐……”濮悦抱着小杨，这声学姐叫得有点害羞。 小杨粗神经听不出来，只知道自己要累死了。她借着濮悦身体支撑喘口气，边喘边道：“等久了吧，电梯太慢了，我跑下来的。” “啊？你不用这么急的，我多等会儿也没关系。” 小杨忽然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瞧着她，眼里带笑：“那我下次就不急了？” 濮悦纠结道：“唔。” “行了，我下次还跑楼梯。”小杨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箱子给我，现在高峰期公交车挺挤的，我们往前走一段路，然后打车回去。” “好。” 小杨拖着行李箱在前面走，濮悦在后边跟着。 “你以前不是走我旁边的吗？怎么突然跑那么后面去了？” “哦。”濮悦小跑几步跟上她，跟她并肩而行。 过了一会儿，濮悦在她身边小声的问：“学姐，我能牵你的手吗？我帮你拿包。” 小杨把手里的包递给她，手也交给她。 “学姐，我能不能……” “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问了。” 濮悦把自己的五指悄悄插入她的指缝当中，握紧，交缠的十指就好像连上了彼此和对方的心脉似的。小杨转过脸，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顺利打到车，下车，走路，牵着手进了家门。 小杨把箱子放下，手也放开，对濮悦说：“把门先关上。” 濮悦听话地把门关上了。 小杨开始脱衣服，先是脱外面的大衣，然后是小西装外套，扔在沙发靠背上，只留下一件雪白的衬衣，最上面一粒扣子没扣，锁骨处的红痕还依稀可见，胸部起伏的曲线勾得濮悦眼睛发直，情不自禁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小杨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你在看哪里？” 濮悦连忙别开眼神，脸红了。 “过来。”小杨又解开了一颗衣扣。 濮悦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小杨两手直接抱住了她的胳膊，俯身深深地吻了上去，津液浸润过冬日里干燥的唇瓣，所有未出口的话都隐没在含混的喘息和绵长的亲吻里。 濮悦靠在她怀里，脸颊通红、嘴唇水润，气息紊乱。 小杨食指擦过她嘴角的银丝，含在嘴里，整个客厅像被她一个动作点燃似的，顿时色气四溢。 “！”濮悦脸快烧透了。 小杨：“学姐甜不甜？” 第72章 Chapter 72 “学姐甜不甜？” 濮悦手往前搭在她的肩膀上,摸到她衬衣下皮肤的体温，心里的小鹿都激动得要飞出来了。 甜……自然是相当甜的了。 但她说不出口。 小杨：“嗯？怎么不回答我？” 濮悦害羞地把脸埋进她胸口。 小杨揶揄道：“不回答我反倒占我便宜？我这么卖力你一句都不夸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濮悦气不过，用拳头轻轻地在小杨后背上打了两下。 小杨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手臂缓缓地收紧,两人在客厅中央抱了一会儿。小杨说：“你去卧室把行李收拾一下,我东西不多，挤一挤应该放得下。” 濮悦道：“放不下的我就不要了。” “这怎么行？”小杨仰头环顾了一圈出租屋，“等我涨了工资，就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不过这几个月我都没有工资发了，手头紧,委屈你跟着我了。” 濮悦问她为什么，小杨就去厨房边洗菜边把家里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乔总真是个好人。”濮悦感叹道。 “对对对！”小杨对乔瞳特别崇拜,已经上升到了脑残粉的境界,一贯冷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缝,挥舞着菜心激动道,“她不但给我提前预支工资，还想把我带成能够独挡一方的全能人才呢！我们小乔总人长得好看,又能干又年轻,真是非常好。” 濮悦为她鸣不平：“你也非常非常好啊，进了这么大的公司，还给总经理当助手。你要是家里和她一样有钱，去国外念名校，现在说不定更厉害呢！” 她说乔瞳，小杨心里很不高兴，想怼回去，想起来对方现在是自己女朋友，忍下了，用力地甩了一下菜心上的水，硬邦邦道：“你不懂。” 濮悦察觉到她身边骤然升起的低气压，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学姐？” “干吗？”小杨脸上没有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听你夸她有点吃醋。” “我们小乔总有对象的，她对象也特别好，你不用吃醋。” “啊……对不起。” “算啦，”小杨低着头倏然一笑，转过来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也有错。不过叫我不夸我偶像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受着了。” “你夸她我就夸你，不损她的那种夸，可以了吗？” “可以。”小杨点点头，想起来正事，把她往门外推，“不是说好我做饭的吗？你在厨房待着干什么？快出去出去。” “学姐，我来做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做，今晚上让我来。” “为什么？” “娶新娘过门，得先露一手。” 濮悦本以为吃完饭就能够尽情地不可描述，不用像昨晚那么匆匆忙忙，谁知自家的女朋友洗过碗后直接又摊开文件和电脑，一屁股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明天上午要召开董事会，小乔总肯定会让我写会议报告，我还有好多事不明白，需要提早做好准备，到时候听都听不懂，就很尴尬了。而且小乔总说了，我落下的功课特别多，她还给我在网上报了课程，每天都要学两个小时，”小杨总结陈词道，“小乔总对我太好了。” 濮悦：“……” 小杨：“我要工作了，你玩你的，或者先回卧房睡觉也行。” 濮悦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还要拦着她工作不成？ 小杨按了笔记本的开机键，趁着启动时间朝濮悦招了招手，还是那句话：“过来。” 这回濮悦立马过去了。 小杨把她压在沙发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顿，手同时从上衣下摆伸进去，一路逡巡，精准无比地握住了关键部位，动作起来。濮悦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喉咙里溢出清浅的喘。 耳边传来电脑打开主界面的声响，小杨立时收了手，坐回到地上，一秒钟也没耽搁。 濮悦摸着掌心温度撤离后格外寂寞的胸口，硬挺的顶端还有点被揉弄的疼意：“……” 她可能是交了一个机器人女朋友。 她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体温都恢复了正常，任劳任怨地从沙发上起来，给小杨屁股下又加了一层垫子。小杨撑起身子，分神啄了她唇瓣一下：“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 濮悦就找了条沙发，自己缩在一边刷微博了。 手机看久了眼睛容易发酸，看着看着，手机越来越握不稳，随意扔在手边，头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睁开了一线眼睛，小杨正朝她俯下身。 “几点了？”她抬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眼睛又闭上了。 “八点五十。” “这么早……” 小杨把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在额头上吻了一下：“热水袋在你脚底下，你先睡吧，我晚点再来。” “嗯。” 凌晨一点，小杨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里，一具热融融的身体立刻钻进她怀里，温热的手掌替她搓着刚换好睡衣还冰凉的手臂。 “我吵醒你了？”小杨摸着她的手背。 “不是，我睡得浅，容易醒。” “那还是我吵醒你了，既然你都醒了……”小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濮悦瞧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在被子里脱掉了两人的上衣，抱了上来，肌肤亲密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可以说非常上道了。 小杨一秒钟也忍不下去，翻身牢牢压住她，手沿着几个小时前未竟的任务重新开始。 …… “今天精神看着还不错。”乔瞳每天去办公室都得经过一次小杨的办公桌，她此时红光满面，笑得见牙不见眼，乔瞳说，“乍一看和你这桌上摆的那个招财猫孪生似的。” 小杨：“……小乔总今天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笑得跟怒放的龙爪菊似的。 乔瞳一秒恢复面瘫：“一般，九点开会，还有半小时，在思贤厅，准备一下。” 小杨冰山脸和她如出一辙：“是的小乔总。” “给我泡杯咖啡。” “是。” 乔瞳关上办公室门，给商幼璇发消息：【我快去开会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商幼璇刚蹭着上班时间打了卡，和前台打招呼，信步往编辑部走去，她掏出手机一看，笑了，回了条语音：“替你的下属默哀，你今天能不能少骂点人？” 乔瞳回：【今天开会的人是公司董事，老的头发都白了，年轻的也有三十出头，不大好骂。】商幼璇好笑道：“那你会被骂吗？” 乔瞳道：【这个说不准，要是我提的决议不被他们认可的话，大概就会被骂。】商幼璇道：“可怜了，那提前给你摸摸头。” 乔瞳道：【摸摸头不够，等明天我回去，摸摸别的。】 商幼璇面上飞花，道：“流氓，摸你自己去吧。” 眼见商幼璇面带桃花、心不在焉地进来，编辑部几人对视了一眼，气沉丹田—— “主编好！！！” 商幼璇吓了一跳，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在编辑部门口。她手指颤巍巍指着那群幸灾乐祸的小兔崽子，戏精上身，学了《武林外传》佟湘玉的陕西口音又气又伤心道：“一群莫良心的，扣钱~扣钱~” 编辑部顿时笑趴了一片。 她的手从按键上松开，发出去才反应过来把后面那段也给录进去了，手忙脚乱的撤回了。 乔瞳发了条语音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都快断气了。 乔瞳：“我收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幼璇：“绝交了。” 乔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幼璇：“真的。” 乔瞳：“哈哈哈哈哈。” 商幼璇：“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乔瞳：“哈哈哈哈哈。” 商幼璇越说话她就越想笑。 小杨敲门进来：“小乔总您的咖啡。” 乔瞳：“放那吧。” 小杨转身出去。 乔瞳：“哈哈哈哈哈。” 小杨猝然回头。 乔瞳：“哈哈哈哈哈。” 根本停不下来。 小杨揉了揉眼睛：“！！！” 她没看错吧？那个趴在桌子上笑得快打滚的真的是她那个英明一世的小乔总吗？小杨心目中的偶像形象发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崩坏。 乔瞳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端正神色道：“你看到什么了？” 小杨头摇成了拨浪鼓：“什么都没看到！” 乔瞳淡定地一摆手：“嗯，去吧。” 小杨木着一张脸出去了，不知道现在忘记刚刚的事还来不来得及。 《木星》编辑部上午惨遭主编公报私仇，叫得最大声的编辑一上午出外勤被支使得团团转，其余两人频频被指出校对错误，缩在格子间里画圈圈怀疑职业人生。思思不归商幼璇管，嗑瓜子看戏看得乐呵。 上午九点整，乔瞳以公司董事长兼任总经理出席董事会，一人高居首位，气场强大。小杨坐在下首的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 “第一次与诸位见面，很荣幸。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请诸位翻开面前粉色的文件夹，在谈及公司运营以前，我想先处理一件内部事宜。很抱歉事先没有告知你们。” 与会董事翻开文件夹，第一页赫然白纸黑字提议：【罢免吴峰cfo一职，取消吴峰在董事会一切职务。】乔瞳看见他们都很惊讶，有的是真的，有的就未必了，不过那不重要。文件的主人公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西装，四十六七，太阳穴的青筋鼓噪片刻，堪称平和地站了起来，温声道：“凭什么？” 商幼璇在八点五十八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乔瞳发过来的：【不过你有件事说对了，我这次还是要骂人。】 第73章 Chapter 73 吴峰算得上是公司里的老人了, 风越子公司创立没两年就被调了过来，一步步爬上CFO职位。他的样貌看起来并不老, 皮肤光滑, 像是才三十出头，风度翩翩。 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施施然的问：“凭什么？就算你是持股最多的大股东, 这里也不是你的一言堂。” 乔瞳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里面的天蓝色衬衣露出来敞开的领子, 锁骨秀直。这回没带钢笔，换了一支圆珠笔，左手虚虚搭在笔记本键盘上，整个人并不是端坐在首位上的, 是个很闲适甚至慵懒的姿势。 她眼睛不看吴峰，眼睑微微垂着。 乔瞳平平念道：“吴昊, 男, 现年二十一岁……” 吴峰脸色微微一变，吴昊是他的独生子。 “吴昊三年前生日那天, 在澳门赌场输了五千万，被赌场的人扣住回不来，两天后，欠款缴清, 他才顺利回到了内地。五千万啊，不算一笔小数目吧？当然对吴总来说，您有房产有投资，变卖房产提前套现, 凑一凑也能凑出来。” 吴峰额上见了汗。 “吴昊安分了没多久，又闯了祸。三个月后，酒驾，撞人逃逸致死，家属不接受庭外和解，不依不饶地将吴昊告上法庭，要判刑，后来却不知怎么只判了两年缓刑，吴昊本人至今逍遥法外。”她勾了勾唇角，平静地看向在座董事，“诸位觉得是因为什么？” 有人皱起了眉，微微摇头叹息。 吴峰瞳孔微微一缩，眼睛低下去。 乔瞳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就当吴总身家丰厚吧，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一切都还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那次以后，吴昊长记性了，老老实实地当个花天酒地不触碰法律的大少爷。您还送他出国念书，书念了两年，因为争风吃醋又惹出了乱子。他一路闯祸，您一路给他任劳任怨地擦屁股。实话说，吴总还能正常处理公司事务，真是格外辛苦。 “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但吴昊这三年闯的祸和开支，是一笔连我都要看一眼的数目，足够开一家公司了。以吴总的家财，不说倾家荡产，起码也要伤筋动骨，而吴总却不动如山，我就很好奇，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凑出来这一大笔钱的呢？” 乔瞳化了淡妆，眼尾的弧度长得有些锋利，她倏忽抬眼凌厉地直视着吴峰：“我想你应该给公司一个交代。” 吴峰抻平了自己西装下摆：“我……” “开口之前请你先翻到文件夹最后的附件。”乔瞳右手将笔倒支在地上，用桌面一下下按着圆珠笔。圆珠笔伸缩、收回，收回、伸缩，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众人只听见“咔咔”的声音，正与胸腔里的心跳相和。 房产证明复印件、投资收入流水，他近几年的资金动向，法院开庭审理的记录，甚至吴昊在澳门赌场被扣押的照片。 吴峰一一看过去，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乔瞳：“CFO任期内挪用公司资产填补个人空缺，按照公司章程，我提议解除吴峰CFO职位，手中持有的5%股份由公司低价回购，逐出董事会。” 提议通过，吴峰被罢免了。 乔瞳展露出她开会以来第一个笑容，淡淡的，看不出多大欣喜：“我们的敌人解决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董事们望着高居首位那个年轻得有点超乎想象的女人，神情肃穆。第一次召开董事会就当众罢免在集团内担任了十年CFO的老将吴峰，若说没有立威的因素在，他们是决计不信的。这样的杀伐决断，像极了二十年前的乔桁。 第二项提议：【成立“子规”（暂拟）品牌，进军国内服装产业中端市场。】一个资历较老的董事看到提案摇头笑了一下，提醒她道：“乔董，这个提案去年就已经提过一次了，当时被否决了。” 乔瞳：“那是因为去年我不在。” 狂妄！ 这是在座董事脑海里同时跳出来的一个词。古语常言初生牛犊不怕虎，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后，大家对这个空降的太子女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感觉。 第二大股东眯了眯眼，沉声道：“乔董的理由呢？” 小杨立马坐直身子，竖直了耳朵听。 乔瞳：“每一个行业的发展都有它的萌芽期、发展期、兴盛期、顶峰，然后衰退期、沉寂期，周而复始。服装行业也是一样，近十几年来，这个行业发展迅速，但是现在已经进入了停滞时期，加上电商的冲击，大面积的实体店关门倒闭，这是大势所趋。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市场已经开始了自我淘汰，随着民众购买力的提高，他们已经对那些质量低劣的产品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开始追求“精”，追求质量，甚至追求附加值，现在中端市场上依旧鱼龙混杂，但是要不了多久，那些粗制滥造的产品就会从中端市场上淘汰出去，飞快的，两年？不，甚至用不了两年。” “到时候会怎么样？”乔瞳环视着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乔瞳用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用笔尖指着那个圈：“到时候，中端市场就会空出来一大块蛋糕，无人采摘的蛋糕。以风越的实力，我们完全有能力集所有资源打造出一个领导市场的中端品牌，加剧这个市场淘汰过程，抢占先机。资金方面，我父亲表示会全力支持；人才，一个星期前我就秘密安排人事下去招募了，另外公司内部也会进行人事调动，立刻成立单独的项目组，下周就能开始运作。” 她的目光像狼，野心勃勃地盯着所有人：“这块蛋糕，我们不去吃，就会有别人去吃。市场瞬息万变，只有走在市场前面的企业，才能够永远的生存下去！” “我对于服装市场目前所有的见解，都写在提案了，请大家现在再仔细阅读一遍吧。”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看得格外认真。 其他人也都是在商场上滚打过的，如果真如她所言，服装行业即将迎来大的动荡，或者因为风越而提前动荡，他们抢占先机，那么其中的利润就不是几千万几个亿能够计量的了，是几十、上百亿！这些大部分已经退居幕后拿着股份吃分红的董事们心中竟隐隐勾起了久违的兴奋。 一位董事合上文件，抿了抿唇，目中隐隐透出期待神色，率先道：“可否向我们展示您具体的计划？” 一个“您”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其他董事没有提出异议。 乔瞳拿起手机拨电话：“进来吧。” 一分钟后，会议室门推开了，进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黑衬衣、黑西装，袖扣发着亮，戴一副黑框眼镜，却丝毫不温和，一脸倨傲。他夹着电脑大踏步走了进来。 乔瞳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iko。Niko，向董事们陈述一下你的市场蓝图。” Niko冷淡地一点头，连乔瞳也没给一个好脸色，把投影设备连上自己的电脑，开始了讲述。乔瞳反而笑着退到了一边，把主场让给了这个年轻男人。 董事们：“……” 居然连COO也不声不响地说换就换掉了。 小杨：“……” 可怕！自己要是不努力一点，下一个被换掉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 连着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乔瞳有点累，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叫了一杯咖啡。 小杨端了咖啡起来，道：“小乔总，吴峰在外面，说想见您。” 乔瞳一抬眉：“嗯？让他进来吧。” 仅仅过了一个中午，吴峰像是凭空老了十岁似的，一脸的落索，坐在乔瞳对面，有点坐立不安的局促。 乔瞳客套道：“您比我年长，我还尊称您一声吴叔，吴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吴峰张了张口，艰难地开口道：“侄女，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就看在我为公司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的份上，事后又及时填补上了空缺，不能将功补过么？CFO这个职位我可以不要，股份我也可以不要，但……” 乔瞳接话道：“您是说能不能不起诉你？” 吴峰点了点头。 他搓了搓自己养尊处优、光滑得不像中年男人的手：“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我那个儿子又实在不争气，再吃上官司，我实在是无以为继。” 乔瞳好似听到什么尤其好笑的事情，“哈”了一声，几乎失笑：“吴叔，您看我像是开慈善的吗？我是按照公司章程办事。人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吴峰道：“章程是死的，人是活的。” 乔瞳脸沉下来：“抱歉，章程就是章程，我不会什么‘活’。” 吴峰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我挪用公司资产被辞退这种事爆出去，已经没有哪家公司肯聘任我了。再把我告上法庭，你这不是把我逼上绝路吗？” 乔瞳连装都懒得装了，冷冷地盯着他：“吴峰，你把自己当什么？你说你把空缺补齐了，为什么我看到的结果不是这样？你以为你操作得天衣无缝？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到别人头上！” 吴峰挣扎道：“好歹我和你爸爸也认识……” “我爸赞同我的一切决定。” 吴峰咬着牙道：“乔瞳……” 乔瞳不想看他，转过椅子用背对着他：“请吧，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身后片刻没有动静，随后桌上的文件哗啦被扫到了地上，乔瞳感觉到脑后生风，条件反射便往下一低头，一记拳风贴着她头顶扫了过去。 乔瞳大叫了一声：“小杨！！！” 小杨一直候在门外，听见声音立刻开门进来，差点给吓掉了魂。她一个做惯了农活的力大无穷的女青年，对上一个养尊处优将近手无缚鸡之力的董事，男女差异顿时被体能给取代了，她一边把吴峰从乔瞳身边拉开，一边朝外面大喊：“保安！保安！” 率先冲进来的却不是保安，而是经常站在他们公司的两个神秘西装男，把吴峰拎小鸡崽似的拎开，一看就非常训练有素。 “大小姐，没事吧？” 乔瞳按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咳嗽了几口：“没事，把他扔出去。” 小杨目瞪口呆：“……” 乔瞳说：“他们是我的私人保镖。” 吴峰被带出去的时候，脸部整个都扭曲了，嘶声道：“你这么绝情会有报应的！就跟你那个无情无义的爸一样，就算不报应你身上，也会报应到你的孩子身上！！！”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乔瞳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皱了皱眉头，想起吴峰最后说的那句奇怪的话，走到落地窗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爸爸，我想问你一件事……” …… 周五下午，《木星》编辑部热闹非常。每个周五下午他们都跟要回笼的小鸡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商幼璇在里面办公室听见了，无奈地笑一笑，也懒得管他们。 思思和编辑们插科打诨得正起劲，有人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漂亮的年轻女人轻声问：“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商幼璇的吗？” 思思指甲剪掉在了地上，一声高昂的“瑞秋”给她生生憋了回去，又想笑又不能笑，脸色憋成了焖熟的大闸蟹，相当精彩。 “有有有！”她连指甲剪都顾不得捡了，一个百米冲刺直接打开了商幼璇的办公室门，屁股上点了二踢脚，整个人都要原地蹿几蹿似的，兴奋道：“您里边请！就在这里！！！” 乔瞳很奇怪，但是看见思思觉得很好笑，便点了点头，道：“谢谢。” 商幼璇听见这么大的响动，猝然抬起头：“思——” 乔瞳出现在门口。 那张熟悉的脸穿越了遥远得难以细数的思念，像是梦境里一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刚一张口，便没了言语。 第74章 Chapter 74 思思：“我先出去了。” 她非常上道地关上了房门,然后把外面的办公室门也关上了，迫不及待地跑到其他编辑那里分享,压低声音：“你们知道来的是谁吗？” 编辑们摇头。 思思卷起舌头,用气声一字一字说道：“瑞、秋。”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怎么没多看几眼！！！” “你怎么不早点说！！！” “现在去看还来得及吗？” 思思：“现在去看屁啊，人家在里边卿卿我我,反正等会还会出来的。” 编辑a：“办公室play？” 思思：“隔音不行。” 编辑b：“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 思思：“这个靠谱。” 编辑c：“我们去听墙角怎么样？” 思思：“你不怕下周商幼璇把你批到体无完肤你就去。” 编辑abc齐声狡猾道：“你去吧,你不归她管。” 思思赶紧回了自己座位：“我虽然不归她管,但是封面归我做，她要是给我挑刺我也没好果子吃，再说听墙角这种事儿太不道德了,不符合我一贯清正的画风。” 她收获了三个整齐的白眼。 办公室内。 乔瞳依然站在那里,她把手里的包扔在门边的沙发上,打开了双臂,有人在商幼璇耳边打了一个响指似的，静止的轴承重新运转起来，她冲过来凶狠地扑进乔瞳怀里。 乔瞳被扑得往后一个趔趄,背抵在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众编辑一起抬起头,盯向房门,笑得非常淫荡。 商幼璇把脸埋在她脖子里，低低道：“你怎么来都不告诉我一声？不是说好了在楼下等我吗？” 乔瞳细细地吻着她的耳朵，也低声道：“我等不及想见你，就上来了，幸好上次你给了我快递地址。” “你不是早就知道地址吗？上次还送花过来了。” “那时候只知道单位，不知道具体的办公室。” “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生气你送我花吗？” “不知道。”乔瞳手指插入她的发隙间，问，“为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大概因为那时候你还不是我女朋友吧，就很生气。” “没有别人送你花吗？” “有啊，差不多每天都有。” 乔瞳哼了一声。 商幼璇笑道：“但我都分给别人了，办公室一支也没留下，只有你的留下了两支。” “那还差不多。我的卡片呢？” “卡片……”商幼璇有点心虚，“什么卡片？” “就是我夹在花里面的那张卡片，写了我名字的。” “我没看到啊。” “是么？”乔瞳贴着她的耳朵道，“我还想说，上面的字太丑了，你最好不要留着了。” 商幼璇岂是那么容易被套路的人，不改原话：“我真没看到，兴许是外面那几个小兔崽子拿走了，总之……你难不难受？” 抱了有一会儿了，乔瞳应该感到不舒服了。 “有一点。” 商幼璇遂放开她。 乔瞳却往下握住了她的双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商幼璇懂了她的意思，她手绕到她身后把门反锁住，拉着乔瞳坐到了沙发上。 乔瞳松了一只手，单手捧起她的脸，什么也没多说吻了上去。 几天不见，她有点急切，没有多游弋在唇瓣表面，轻轻含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商幼璇心里也躁得慌，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她一进来便主动迎上去，纠缠、交含、吞咽。 寂静的空间里，商幼璇只听见自己的低喘声。 乔瞳和她握在一起的手越来越用力，渐渐将商幼璇往后压，吻也向后移到了小乔的耳廓。湿湿热热的感觉从那一点蔓延开来，唤醒了沉睡的其他感官。 商幼璇推拒着她不断抵过来的胸口：“够……够了，外面……” 乔瞳心里烧着一把久别重逢的火，强硬地用嘴唇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以商幼璇的力气是可以完全推开她的，但是乔瞳眼神炽热，那是某种浓烈到了极点的情意，眼角甚至烧得有点灼红，商幼璇心里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也喜欢。 乔瞳的手从脸上移到脖子上，锁骨处，按在了胸口。 “方琴！你来找商幼璇吗？”思思大声喊道，给商幼璇报信。 学术编辑部的主任方琴笑道：“是啊，有个事儿找她。” 商幼璇猛然睁开了眼，把乔瞳的手从衣服里拽了出来，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一边瞪了在沙发上笑的罪魁祸首一眼：“嘘，别说话。” 乔瞳脸上倒是不怎么红，商幼璇却很明显，她一下呼啦啦拉开了办公室里两扇大窗户，站在窗户边吹风。 思思拖延时间道：“商幼璇里边有客人。” 方琴：“谁啊？” 思思：“她朋友，我们不认识。” 方琴：“过一会儿该下班了，这事有点急，今天必须办完。” 她说着就去敲办公室门。 乔瞳去开的门。 方琴瞧见她，先是惊艳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好。” 乔瞳淡淡点头：“你好。” 方琴再往里走了两步，给风吹得一哆嗦，朝后一掀，险些冻成个掉毛鹌鹑，公司里有暖气，她就只穿了件薄外套而已。“商幼璇，你是不是疯了？！快把窗户关上！” 商幼璇：“我这屋里的暖气温度开得有点高，闷得慌，我通通风。” 方琴：“通完了吗？” “差不多了。”商幼璇泰然自若地关上窗户，用手摸了摸脸，“老方，你看我脸是不是还红？” 方琴瞅瞅她：“好像是有一点，我们楼下冷死了，你可倒好，居然还嫌热，同样都是办公室，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乔瞳也在后边点了点头。 商幼璇拿眼瞪她：“你给我沙发上坐着去。” 方琴：“啊？” 商幼璇说：“不是说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方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商幼璇坐进办公椅里，方琴就在她脚下的主机上插u盘，从乔瞳的角度看过去，是一个糟糕的画面。 然而谁也没顾得上她。 方琴：“我这里有一本书，前阵子开会不是要编一个国学丛书，就那套的其中一本……我记得是157页……我看看，就是这里，我审稿子的地方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网上的版本彼此都有出入，我的书不在公司没办法翻开查看……” “哪里不对？” “‘她在烈火里看着’这句……你仔细看看……”方琴半弯着腰站在商幼璇身后，一只手直接亲密地环着她的肩膀以作身体支撑，另一只手移动着鼠标，把那句话选中。 乔瞳蹙了蹙眉，盯着方琴的那只咸猪手不放，等着商幼璇什么时候挣开她。 谁知商幼璇压根没有反应，反而把对方的手往下拉了拉，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指节，就像曾经把玩她的手一样：“后面这个‘冷漠’错了，你把这个词换成‘冷酷’。” “好，我赶紧回去叫美编改了。” “等一下。”商幼璇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手移到鼠标上，盖住了方琴的手，往下滑了几下页面，指着另一行字说道，“果然，这篇稿子是曾经的一个出版社的错版，数字部怎么搞的，我以前看到过，存了一份对的。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文件，我找找，如果有的话，拷到你u盘里。” 她拍了一下方琴按在鼠标上的手，啧一声：“爪子还占着鼠标，快给我。” “呀。”商幼璇在电脑里搜索了一遍，“找不到原来的校对稿子了。” 方琴：“那怎么办？” 商幼璇：“我也不知道，很急么？” 方琴说：“大当头说这周必须做完。” 大当头是她们社长的私下称呼，专制君王，谁也不敢惹，商幼璇转过身“噢”了一声，惋惜道：“这我就爱莫能助了。” 方琴把她脑袋推到电脑屏幕跟前，急道：“你再看一遍这篇，我其他的错误都没找出来，你快扫一眼，有多少改多少，不然我就要被处斩了！” 乔瞳被她粗鲁的动作气得立刻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地把方琴从她身边挤开，摸了摸商幼璇的头。 方琴：“？？？” 莫名其妙被“爱护”的商幼璇：“？？？” 商幼璇问：“怎么了？” 乔瞳警惕地看向方琴：“没什么。” 商幼璇以为她坐烦了，拍拍她的手背：“我工作呢，乖，你先玩会儿手机，我这里还有零食，你吃点零食也行。” 乔瞳：“不吃。” 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方琴问：“你妹妹？” 商幼璇道：“嗯。” 乔瞳：“不是。” “远房的，不是亲的。”商幼璇握了握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乔瞳压着一肚子火气：“是。” 她就坐到沙发上去了。 一抬眼看那两人挤在屏幕前，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第75章 Chapter 75 “大概就这两个，其他的没什么印象。五点差十分了, 还不去设计部改稿子。” “我现在就去, 谢了。” “反正我也不忙, 举手之劳。”商幼璇撑着下巴笑。 方琴笑着抬手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 走了。 现在倘若有个火星子落到乔瞳身边，她立马就能原地炸成一团火树银花。但是办公室明显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有硬生生把妒火全数压了下去。 “小杨在下面等着吗？”商幼璇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奥利维亚呢？” “也没带。” 一个人，没带助理没带狗,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商幼璇手里攥着笔笑了一下，没往下问，道：“我有点想奥利维亚, 你下回带它回来吧。” 乔瞳不满地看着她：“你都不想我吗？” 商幼璇向她示意了一下门外。 乔瞳紧紧闭上了嘴, 抿成一条线。 商幼璇看她生气的样子，笑着拿过手机给她发微信：【想, 这些天最想的就是你。】乔瞳回复道：【我想听你亲口说，下班了说给我听。】 【说说说，说一百遍。】 【你说的, 不准说话不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我们还有今晚上很长的时间。】两个人在房里用微信聊天一直聊到下班，期间三个编辑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轮流进来找商幼璇, 走的时候假装无意地扫过乔瞳，在外面聊小群聊得不亦乐乎。 “下班了！”商幼璇把办公室门锁上，转身和其他人道别, “大家周一见。” “主编周一见。” 乔瞳发现商幼璇在公司人缘特别好，路过的每个人基本都会和她打招呼。 “商主编，下周见。” “下周见。” “周六日打算去哪里玩啊？” “就在家里窝着呗，还能干吗。” “商幼璇，我新买了几盆多肉，等周一送你一盆啊。” “好啊好啊。” “小太阳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商幼璇一个一个地回应过去，有的和她年纪相当的同事走的时候还会调笑着在她脸颊上掐一把，她有的会捏回去，有的就只是笑笑。 乔瞳的心越来越沉。 熙熙攘攘的人一窝蜂涌向电梯，商幼璇仗着人高腿长第一步踏了进去，紧接着一把拉过乔瞳的手把她护在了最里面，背对着人群。 下下停停，终于到了一楼，等大家都走光了，商幼璇才牵着她的手出来。 “你开车来的？” 乔瞳有点冷淡：“嗯。” “车呢？” “路边。” 两人坐进驾驶座和副驾驶，商幼璇要去系安全带，乔瞳说：“先等一下。” 她的脸被一层阴云笼罩着，在昏暗了的天光下，神色看起来有点阴郁。商幼璇这一路下来就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开心，但不知是因为什么。 乔瞳说：“我有话跟你说。” “嗯？” “今天下午在你的办公室，后来过来的那个女人，如果她再离你那么近，我希望……”乔瞳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尽量让声音变得温和而不显得怒气冲冲，“你能够稍微和她保持距离。” 商幼璇不解道：“为什么？她人挺好的，我认识她好几年了。” “我不是说她不是好人，”乔瞳抿了抿唇，道，“而是觉得你应该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商幼璇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瞳：“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不应该和别人再那么亲密。” 商幼璇好声解释道：“我和她只是好朋友，再说她是个女的啊，还是个已婚妇女，孩子都一岁了。” 乔瞳道：“我也是女的。” 商幼璇道：“我知道啊。” “所以交了女朋友以后，我会自动与其他人避嫌，不作出任何亲密的举动，这是出于对你的忠诚。”她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 好大一顶帽子盖上来，商幼璇惊讶道：“你在指责我不忠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语文不好你知道，”乔瞳看着她皱眉的表情，立刻就急了，怕她生气，语无伦次道，“我就是不高兴看到你和别人太亲密，我……我嫉妒！” “好了好了，宝贝儿我明白了。”商幼璇见不得她委屈的脸，手伸过去，握住了她平放在腿上的手，柔声哄道，“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比真金还真。没必要吃这个醋。” “你还摸她的手！”乔瞳摸准了她不会生气，控诉道。 “我顺手，随便玩了一下。还不是因为你经常不在我身边，否则我怎么会去玩别人的手？”商幼璇一瞪眼，将锅直接甩回到了乔瞳身上。 乔瞳赌气道：“你还让人家摸你脸。” 商幼璇道：“但我只让你一个人亲我脸啊。” 乔瞳一想也是，但还是问道：“下次你能不能躲着点？” 商幼璇摇头：“不能。” 乔瞳气道：“为什么！” 商幼璇神情微微一凝，她觉得有必要坦诚的说清楚了，她虽然能理解乔瞳的想法，但自己是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改变和朋友一贯的相处模式，何况她内心坦荡，根本不存在避什么嫌。 “乔瞳。”商幼璇注视着前方缓慢流动的车辆，“在认识你以前我一直都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当然喜欢上了就喜欢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直就喜欢女人，所以对我身边的女人都充满危机感，这无可厚非。但我和你不同，就算喜欢上你以后，我也没觉得我彻底弯了，以后就喜欢女人了。对于我身边的女性朋友都是正常人际交往关系，我不会对她们产生情人间的喜欢。不管从前还是以后，只要对方不是对我有所企图，我是不会拒绝同性朋友之间肢体接触的亲昵的。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生活习惯。” 乔瞳为难道：“我……” 她理解，但不是很能接受。 “但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商幼璇把她手翻过来，十指相扣，“这个，只属于你。” 商幼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这个，只属于你。” 商幼璇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按了按，认真道：“这里，也只属于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乔瞳握紧了她的手，不想在好不容易见面的第一天就说这些扫兴的话题，妥协了：“好。” 商幼璇松了口气，俯身去给她安全带，顺势在她下巴上啃了一口，吧唧一声，特别响：“不生气了好不好？” 乔瞳愁容未展，紧着眉头道：“但我还是有个条件，你能不能不要随便摸人家手？不是碰到，是从手背捏到指节的那种，我看着心里特别不舒服。” 就好像和别人做爱一样。 “咦？我刚刚有吗？” “有！” “我想起来了。像这样？”商幼璇故意在她的右手上做实验，指腹在手背上轻滑而过，五指探入她指缝间，施加了一点力道，挤压着匀称的指节，来回抽插着，商幼璇听着她压抑着的沉沉的呼吸声，轻飘飘在她耳边吹气道，“是这样吗？” 乔瞳忍无可忍地薅起她的领口，把她从自己撕了下来，凶狠地咬上这个不分场合到处乱撩的女人的嘴唇。刚触碰到便心存不忍，替换上了柔软的唇舌，温和的交缠着。 她快嫉妒疯了，但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她也知道怎么让自己心情安定下来。 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吻，唇分。商幼璇跨越了大半个车内空间，枕着她的肩膀，撒娇道：“我第一次交女朋友嘛，不知道你看我和朋友玩，会吃醋吃得这么厉害。我做的过分的地方我会改，比如捏手指的那个，我以后绝对不干了，就捏你一个人的。” 乔瞳可没忘记她刚刚甩的锅，不满地追问道：“我要是不在你身边呢？” 商幼璇鼓足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那我就寡妇洗澡了。” 乔瞳：“什么意思？” 商幼璇手勾着她脖子，道：“寡妇洗澡——自摸啊。” 乔瞳嘴角翘了起来，忍住笑：“唔。” 她说着把手举到乔瞳面前，说：“我手虽然没你那么长，但也挺好看的，是吧？” 乔瞳一瞧，别的没看见，只注意到她把原先修得圆润整齐的长指甲给剪了，现在光秃秃的。 乔瞳道：“咳，挺好看。” 商幼璇问：“好看你咳嗽什么？” “嗓子突然有点痒，咳。”满脑子不和谐的乔某人把自己的视线从她手上移开，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哪？你家还是我家？” “你想去哪？”商幼璇目光暧昧地滑向她。 乔瞳跃跃欲试道：“你家？” “前面路口左转到头，有家大超市。” “去超市干吗？” “买菜啊，不然晚上喝西北风？” “你要做菜？” “不是我做，是你做。”商幼璇故意骗她，“我不会做菜。难道你也不会？啊，那完了，我不喜欢经常去外面吃的，以后住一起了怎么办？天天吃外卖？” 乔瞳笑道：“我们可以请阿姨专门做菜，只要出菜钱和雇佣费就行了，我在花市就请了一个，我觉得……”她在商幼璇别有深意的注视下慢慢没了声音。 乔瞳果断义正词严的改口道：“我觉得这样很不好！就说我请的那个家政吧，做的菜就是单纯的菜，味道普通不说，还一点爱心都没有，就只能填饱肚子。” 商幼璇一挑眉：“所以呢？” “没有自己在家做的好。” “所以呢？” 乔瞳低下头：“我去下个下厨房。” 远在一百公里之外的花市的小杨还在苦哈哈的上班，本来没有那么难熬，架不住有一个下午没课的女朋友早早地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要加餐。 [濮悦]：“学姐今天我就不去接你下班啦，我要在家做菜，这样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濮悦]：“[图片][图片][图片]” [濮悦]：“油焖虾、盐焗鸡翅、水煮鱼，再炒个杏鲍菇和辣白菜，我买了只乌骨鸡，用来蒸米饭。还有一条鲫鱼，晚上喝奶白鲫鱼汤怎么样？呀，两样鱼好像撞了，那就不做水煮鱼了，换个糯米排骨吧。” 小杨咬着牙回复道：“你再给我说吃的，我就拉黑你。” [濮悦]：“说我自己你也拉黑我吗？” 小杨绝情道：“你太咸，不吃。” …… 乔瞳迈进了超市地下一楼的菜市区，商幼璇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能买到什么菜，准备做什么。 乔瞳一看她，她就一脸“别看我，宝宝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绕着转了足足有三圈，大蒜叶都谢了好几茬，商幼璇都替她愁得慌。乔瞳终于拣了一把绿油油的葱和一盒土鸡蛋过来，磨蹭着过来了。 商幼璇：“嗯？” 乔瞳左手葱右手鸡蛋，两膝并拢站得像个小学生，硬着头皮道：“我下面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表示：攻都是不会做饭的，受才会做→_→小杨：我攻我也会啊_(:зゝ∠)_ 小乔：你被解雇了:) 第76章 Chapter 76 商幼璇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她。 乔瞳一脸坦荡荡：“怎么了？” 商幼璇摸了摸鼻子，道：“没有,我想多了。下点面条挺好的,晚上吃简单点。我再买点别的菜，放冰箱里屯着。” 然后她就去肉类食品区挑了两根猪小排，一块前腿肉，又拣了点冷冻的鸡翅、虾,两条处理好的草鱼。 “你吃不吃牛肉？” 乔瞳懵懂地点了一下头：“吃。” 商幼璇走过去，轻车熟路地问道：“还有没有牛里脊？” 对方说有,给她指了指，便称了点牛里脊。 “鸡肉吃不吃？” “吃。” 于是又买了半边鸡。 “鸭呢？” “吃。” 商幼璇好笑地回过头：“你怎么什么都吃。” 乔瞳呆了一下：“啊？” “啊什么，”商幼璇见她两眼睁圆，呆呆的煞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什么都吃,不挑食,怎么这么好养活。” “唔。”乔瞳眨眨眼,对她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亲昵表示很享受。 “又唔。” 乔瞳不知道说什么了,直冲她笑。 买完了肉,该挑蔬菜了。商幼璇努努嘴，支使乔瞳去撕几个袋子过来，乔瞳推着小车，一手拿着袋子，商幼璇每挑中一样蔬菜就给她递个袋子。 “蒜苗炒肉吃不吃？” “嗯。” “广东菜心呢？” “嗯。” “小白菜可不可以？” “可以。” 商幼璇后来就不问她了，专挑自己喜欢的买，反正乔瞳荤素不忌。最后商幼璇在调味区拿了一包朝天椒，问她：“能不能吃辣？” 乔瞳想起上次吃火锅的事，有点后怕地迟疑了一下，说：“只能吃一点。” 商幼璇把朝天椒扔进了车篮子里，大手一挥：“走，去结账！” 两人天色将暗时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大包小包拎进后备箱，乔瞳低头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抽了一张，帮商幼璇擦头上的汗。 说实话商幼璇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走了这么一会儿出汗了，她单手倚在车身上，一边享受着情人的体贴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有点烫人。 天黑，路上只有彼此辉映的璀璨灯光，掩饰着乔瞳微微红了的脸。 商幼璇歪着头，一会儿想道：她这么体贴的人，怎么会有人瞎了眼要和她分手呢？ 一会儿又暗搓搓的心里美：要是不分手她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女朋友了，对方就可着劲儿瞎吧。 乔瞳停下手，快走两步往前，把纸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商幼璇回过神思，不等乔瞳上前，自己抢先坐上驾驶座，“接下来的路我来开，你休息一下吧。车钥匙给我。” 商幼璇住在公司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安保一流。一路把车停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商幼璇打开后备箱，把购物袋一个一个挂在乔瞳胳膊上，乔瞳应接不暇，手直往下坠。 “拎得动吗？” 乔瞳逞强道：“嗯。” 商幼璇笑着又问了一遍：“真的？” “真的。”她咬着牙，手指被勒得发白，坠得慌。 “谈恋爱呢，也不是要你单方面照顾我，再说我比你身体好多了，该示弱的时候示个弱，乖。”商幼璇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一下子接过了大部分的重量，给乔瞳腾出了一只手，“往里走几步，去摁电梯，25楼。” “其实我……” 商幼璇一句话把她堵了回去：“你晚上还有重要的任务，手累到了可不行啊。”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充分了！ 以至于后来下面条的时候，乔瞳切葱花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生怕不小心让手指破了皮，不能给商幼璇最完美的体验。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出来就对着房门口，商幼璇手腕上挂着菜，手指去戳密码。 又是一声响。 商幼璇：“灯在进门的右手边，按一下。” 菜全都暂时放下，靠在了门边上，商幼璇弯腰从玄关的鞋柜里找出了一双拖鞋：“秦暮有时候过来的时候穿的，你将就一下。” 她又说：“我这里没来过外人，你是第一个。” 乔瞳脱鞋的动作一顿。 商幼璇算间接表了个白，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先低着头进去了。 走了两步，折返回来，没敢看乔瞳惊喜的眼神，把菜拎到了餐桌上，分门别类地塞进冰箱里。 乔瞳打量起商幼璇住的地方，从一个人居住的环境一般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尤其是独居的人。乔瞳住的地方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一色儿的灰色调，配以点缀的也只有黑白两色，非常单调。 商幼璇骨子里是个文艺青年，而且是一个特别开朗的文艺青年。客厅占的范围很大，正中央摆放的不是沙发，而是一张吊床，软绒绒的天蓝色被子上面放着三只不同颜色的枕头。吊床的一边是特意打造的倾斜角，木质的光泽营造出温馨的气氛。茶几上摆放着鲜花，什么都有，百合、郁金香、三色堇、丁香，看起来很随意，颜色搭配起来却出奇的好看，散发出幽微的香气。 乔瞳随眼一瞥，瞧见雪白的墙上挂着的动物图画相框，大约是藏羚羊、犀牛、非洲狮之类。相框前有一扇落地灯，斗笠型的，正发出柔柔的光线，笼在了一旁的布艺沙发上。 单看客厅的摆设，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注重生活品味的人。 窗前的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商幼璇光脚走过去，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满城的灯火便通过一整面的落地窗浮现出来，同时映入了两个人的眼帘。 安宁的小世界与浮华的世俗，通过一扇窗，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商幼璇转身，背对着满世界的烟火，伸手邀请她过去，精致的眉眼愈发地温柔。她们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接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两颗心在互相触摸着靠彼此更近一点，期盼在俗世里能够走出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一直通往人生的终点……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商幼璇倚在厨房门边，下巴一点，提醒道：“哎，水开了宝贝儿。” 乔瞳手忙脚乱地把青菜扔进篮子里沥水，手忙脚乱地抓了两把挂面扔进去。 商幼璇瞧热闹瞧得开心，被吻得肿胀的嘴唇不时的要指点几句江山。 “面放少了，我们两个人呢，又多了，这回是吃不完了。” “该打鸡蛋了，一会煮不熟。” “青菜青菜，放青菜了。” “再放点老干妈。” “闻到香气了，有三成火候了，再接再厉。” “哎哎哎，你干什么——刚刚还和人家卿卿我我，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看我嘴还肿着呢……”商幼璇太聒噪了，好像专门就是为了烦乔瞳，被忍无可忍的乔总强行从里面赶了出来。 商幼璇喜欢烟火气，喜欢看厨房里有人为自己忙碌的样子，不管是以前的妈妈，还是现在的乔瞳，虽然她的厨艺比商晓柔差远了，煮个面也磕磕绊绊的，生怕弄砸了，但她越这样，商幼璇就越想逗她，想看她生气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那也是另一种烟火气。 嘶，自己好像有点贱兮兮的。 商幼璇察觉到这层，咂摸了一下嘴，又拉开了厨房门，洗手，打算去餐桌上乖乖坐着等饭。然而看着乔瞳系着围裙的背影，她又有了一个新的念头，那就是——传说中的后抱杀。 她还没主动从背后抱过别人呢。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趁着乔瞳在搅拌锅里的面条，把手从她腰后伸过去，环住，然后前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下巴垫在对方肩头，眼神迷离，嘴唇若有若无地蹭着对方的耳朵，吐息温热。 姿势之标准，简直可以直接拿出去当教程。 乔瞳手里的锅铲被放置，带着木柄余温的手掌急切地摸索过来，紧紧地扣上了环在她腰上的商幼璇的手背，身体随之往后倚靠在那人身上。怀中温暖馨香的身体和手上的回应让商幼璇的心率早早地超出了正常数值，在对方偏头过后，她的嘴唇蹭到的也不再是耳朵，而是…… 直接怀里的人发出一声类似呻吟的声音，商幼璇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同样因为缺氧而面色通红的乔瞳。锅里的面条熟了，乔瞳关了火，低声说：“可以吃饭了。” 怪不得要管后抱叫后抱杀，原来……是这种感觉，依赖、激情、平静可以同时出现的那么契合，就像……就像……像什么呢？文艺青年的脑子里迫不及待的想用合适的词来形容，却死活想不出来，此时吃货的词库后来居上的觉醒了，像冰淇淋火锅！ 商幼璇沉浸在方才的美好中，久久地不愿意回过神来。乔瞳叫了她一声，没反应，又叫第二声，商幼璇应了，从厨房里小跑出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乔瞳当然猜不到她那么细微的心思，只是看到她开心自己也就开心。她自己在外面偷偷尝过一口面，和之前做的差不多，发挥正常，就是不知道商幼璇的口味。 她把筷子递给商幼璇，忐忑的问道：“你尝尝？” 商幼璇夹了一筷子，吹凉了，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煮得有点软了，勉强还算过关。但她故意皱起眉头，作出难以下咽的样子：“嗯……” 乔瞳不忍心见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起身把她的碗端了过来：“算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商幼璇一口还没咽下去，面条连在嘴和碗之间，护食似的一把抢了回去，由于急着说话还不小心呛了喉咙：“咳咳咳，我说你怎么回事，我还一句话没说呢！” “不好吃就别吃了。”乔瞳站起来继续抢。 “我说不好吃了吗？我那是被烫到了！”商幼璇眼珠子瞪圆了，拍开她的手，“把你爪子拿开，抢我面者，不共戴天！我女朋友给我做的面，你有么你？” “我有啊。”乔瞳指着自己的碗，“这不是么？” “那是你自己做的，又不是你女朋友，”商幼璇吐舌头道，“略略略。” “略略略？” “就是你好好坐着的意思，我要吃饭了！”有个不通网络词语的女朋友真是愁得慌。 两人相对坐着吃面条，偶尔抬头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开口说话。用过晚餐后商幼璇主动请缨洗碗，把乔瞳留在客厅看电视。 出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吊床上，抱着个抱枕一个劲的闻，神情陶醉。商幼璇绕到她身后，往床上一扑，把乔瞳吓了一跳，连忙把抱枕扔下，露出一丝尴尬。 商幼璇逗她说：“仨月没洗了，是不是味儿特酸爽？” 乔瞳耳朵尖悄悄地变粉：“……” 商幼璇又说：“我这么个大活人站着你不闻，闻抱枕干吗？” 乔瞳：“就……随便闻闻。” “好啊，那我也来随便闻闻你手上沾上我的味道没有。”商幼璇玩笑般笑了一下，趴着执起她垂在身边的手，从修长的指尖一路闻到白嫩的掌心，唇瓣刮擦而过，好像在她手上落满了鸿羽似的轻吻。 乔瞳情不自禁地抬了另一只手，轻轻地撩开了她盖住左肩的长发，揉弄着露出来的小巧的耳垂。 第77章 Chapter77 乔瞳一直低头看着她, 商幼璇吻到了她的手腕处，坏心眼地轻轻张口咬了一下, 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乔瞳一个激灵。商幼璇于是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恶劣地笑了，漂亮的蓝色眸子仿佛蕴着一汪春水，软得不像话, 想让人深陷其中。 商幼璇歪头轻笑道：“几点了？” 乔瞳看着她发呆, 喃喃道：“七点半了吧。” “会不会太早？” “有一点。” “那我们现在……”商幼璇征询她的意见。 乔瞳指腹抚摸过她的耳垂，眼睛盯着红透的那处，有点迷离：“我们可以先洗澡, 嗯……你说呢？” “好主意。” 商幼璇从床上爬起来, 同时把耳朵脱离开乔瞳的控制，被揉弄过的右耳和冷落的左耳简直是一个冰一个火两重天, 她让乔瞳也起来，拉着她去自己的卧室。 卧室一进门有一个迷你客厅，小型的双人沙发, 配着一个白色精巧的小茶几，和客厅的同款落地灯，稍矮几分，灯罩也是白色的。客厅旁边也有一个迷你的檀木书架，坐着就能拿到书。 卧室里面另有两道门，商幼璇说道：“那边是洗手间，这一道通往衣帽间, 你要去看看吗？” 乔瞳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跟着商幼璇进去了。在进去之前她就有所预料了，第一次机场遇到她的时候穿的跟国际超模似的，家里想必藏量甚丰。果然推门一看，跟商场似的，琳琅满目，大约是按照季节分了类，比自己的衣服多多了，中间是两面大大的全身镜。 简约的白色木料在吊顶的灯光照射下色泽流转，商幼璇说：“你在沙发上先坐一下，我给你找身睡衣。” “好。” 乔瞳目光一直跟着她，看见她经过镜子习惯性停了一下，自我欣赏了一番，然后才走到一个夹层跟前，搬了个收纳盒出来，径直拿到自己面前，打开。 “喏，红橙黄绿青，你选一个吧。” 乔瞳：“噗。” “你再笑？”商幼璇恼羞成怒道，“不就是买了七种颜色的睡衣吗？我内裤还是彩虹的呢，我就喜欢这个款式这个面料，有意见？不挑我就拿走了。” “挑挑挑，”乔瞳顺手拿了最上面一件，“就这个黄的吧。” “流氓，你穿红的！”商幼璇把那件黄的拿了回来，换了红的给她，把盒子合上，抱了回去。 一言不合就被“流氓”的乔瞳一脸无奈，眼里却藏不住的笑：“那你的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 “哦。” 乔瞳立马上网搜索“红蓝”，往下滑了几个条目，就跳出来一句话——自古红蓝出CP，CP这个词乔瞳正好前两天听小杨科普过，是Couple的意思。 她心里顿时吃了蜜糖一样的甜，抿了抿嘴唇，没戳破商幼璇的小心思。 商幼璇又给她塞了套内衣裤：“刚才忘了说了，红的最丑，所以给你穿了。” 乔瞳又“哦”了一声，抱着睡衣不撒手。 商幼璇心里嘀咕起来，照理说她应该不知道红蓝cp这个词，怎么瞧着表情有点荡漾，一定又是满脑子小火车，于是越来越顺口的骂她一句：“流氓。” 乔瞳忍不住说：“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商幼璇就等着她反驳，早就想好了接茬：“你敢说你脑子里没做？” 乔瞳不说话了，她春梦都不知道做了有多少回了。 商幼璇得意地笑：“让我猜对了吧，流氓。” 乔瞳只看着她，但笑不语。 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氓了。 商幼璇后背忽然窜起一股凉意，然而衣帽间连窗户都没有，不可能有风吹过来，她摸了摸脖子，中断了这个话题：“你先洗澡吧，我去喂一下我儿子。” “你儿子？” “就我养的那只乌龟，商狗剩。” 狗剩陛下正窝在自己的玻璃缸里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四肢缓慢地在鹅卵石上挪动着，它不知从哪里习得了修炼秘法，一侧两脚同时一缩，从鹅卵石上翻了下来，龟壳着地，腆着肚皮四脚朝天。 一只手从上方伸了过来，用两指将它龟壳捏住，翻了过来，然后香喷喷的小鱼虾递到了嘴边，商狗剩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它几岁了？公的母的？” “有十岁了吧，我高中毕业时候买的。” “你每天照顾它？” “那可不？如果出远门的话才会给别人照顾几天。上次不还跟你说它以前可爱臭美，差点把自己给美死了，我才给它改了名儿的。” 商狗剩被点了名，眼下又处在“有奶便是娘”的时刻中，停了进食的动作，抬起绿豆眼瞅了瞅商幼璇。 “算你还有点良心。”商幼璇又抓了一小把鱼虾放在掌心，“叫爸爸。” 乔瞳自上往下看着，忽然有点羡慕起这只龟，什么时候商幼璇也能亲手喂她吃东西。 商幼璇道：“不过它不怎么听话，经常爬着爬着没影了，长得又小小的，我就生怕它钻哪个犄角旮旯里把自己饿死了我都不知道，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乌龟。” 乔瞳听着她的话更加感叹起来：人不如龟。 “下次你再过来把你家奥利维亚带来玩吧，好搭个伴儿玩。” 乔瞳说：“好。” 虽然并不知道一只狗和一只乌龟怎么玩到一起…… 商幼璇逗了一会儿龟，见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提醒她道：“你不是要洗澡吗？” “我这就去。” 商幼璇转过脸瞧着她的背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乔瞳刚才又看着她出神了，好像无论自己在做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是亮晶晶的，像对待着最珍惜的宝贝。 爱…… ——我不是喜欢你，是爱你。 她想起那天在乔宅的表白，被这样直白真诚的爱着的自己，像是时刻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商幼璇拍了拍手，勾起唇，踱着步子去洗手。 等到两人都拾掇完毕，穿着一红一蓝两身睡衣坐在床上的时候，刚好九点，对于现代年轻人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早的时间。 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心知肚明，也不会再有意外来搅扰，房里变得很安静，只有橘红色的壁灯亮着。灯下的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笑了。 商幼璇提议道：“那个，我觉得我们其实还可以说会话再上床。” 乔瞳赞同地笑道：“我也觉得。那说点什么？” 商幼璇说：“唔，就说我小时候的事吧，有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特别流行离家出走，估计是一帮小毛孩子闲出屁来了，不离家出走个两回都不好意思和人说，我那会儿是幼儿园的大姐头，这事儿肯定少不了我。” “然后呢？” “我就在生活中寻找机遇，等了整整一个月，终于挨了骂了，我感觉自己特别可怜，我是没人爱的小孩子，然后我就拎着我的小行李箱走啦，里面放了几本书，走之前还告诉了我爸妈，我说我要流浪去！特豪气！刚走到小区门口，我饿了，就回家了，我爸妈正在吃饭，我妈说：‘行了快过来吃饭吧。’我就把小箱子扔了，上桌吃饭了。从头到尾不超过二十分钟，第一次离家出走宣告失败。” 乔瞳嘴角翘了一下，忍得很辛苦。 商幼璇：“我说出来就是逗你笑的，不用憋着。” 乔瞳：“哈哈哈哈。” “我事后总结了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第一，我不该选在饭点出走，人肚子饿的时候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我妈就算准了我会灰溜溜的回来，不然那饭能那么快做好吗？第二，我不该在行李箱里放书，我该放吃的，放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总结以后，我精心策划了第二次出走。” “啊？”乔瞳完全想不到她小时候那么皮。 “第二次出走我准备得特别充分，什么浪味仙啊，糖水罐头，大白兔，还有北冰洋汽水塞了一箱子，可沉，但是我高兴啊，这次一定能坚持到一两天，我还带了钱，好几十块呢。我照例去给爸妈报告，我妈一看，说：‘你要走可以，把这身衣服扒了，都是家里给买的。’我不可能光着身子在大街上逛啊，于是这回连门都没出成。” “还有第三次吗？” “没了。”商幼璇眼睛往她那边看了看，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捉了过来放进自己掌心里，一上一下的含着，“我爸把我叫去书房谈话，好生给我讲了一番道理。第二天我就把我爸的话告诉了那群小兔崽子，然后他们就没有人再玩离家出走了。” 乔瞳给她摸得很舒服，问道：“你爸爸说什么？” “我爸说：‘要是爸爸妈妈离家出走，在你身边消失一两天你会不会很难过？如果你离家出走的话，爸爸妈妈只会比你们更难过，好孩子是不会让爸爸妈妈难过的。’我爸还说，其实那天我第一次跑出去他一直跟在我后面，看到我往回走了才提前进的门。” “你爸爸是在教你换位思考。” 商幼璇改捏她的手指：“是啊，他从小就喜欢讲道理，一套又一套的，我妈就比较凶，我和我爸都怕她。” 乔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点头干吗？” “想起来上次帮你接的电话，你妈妈问我是谁，把我吓了一跳。”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商幼璇说着低头在她手指上亲了一口，“我是我们家唯一可以和我妈分庭抗礼的人。” “你爸妈……会不会不接受我？”乔瞳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有点担忧。 “不知道啊，照理说他们应该挺开明的。而且这是我的私人感情问题，就算他们不同意也不会过多的干涉，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乔瞳问：“他们要是打我呢？” 商幼璇答：“我就报警，告他们威胁你人身安全。” 乔瞳身子往这边倒，把头枕在了商幼璇肩膀上，商幼璇自然而然地伸臂环住了她，一起靠在了床头。乔瞳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低声问：“你那本《给乔伊斯·蕾的三百六十五封情书》呢？你说要给我看的。” 商幼璇：“！！！” 乔瞳弯腰下去：“我记得你是从这个柜子……” 商幼璇拽回她的手：“你记错了！” 乔瞳：“啊？” 商幼璇灵机一动道：“我把那本书放在书房了。” 乔瞳：“哦，那我们明天看吧。” 商幼璇思考着明天要怎么让她忘了这件事，随口应了一声：“嗯。” 两人手纠缠了一会儿，摩挲着指缝带来的痒意渐渐蔓延到其他地方，两只手握在一起，探进了商幼璇的衣服下摆里。 乔瞳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珠滴溜溜转：“嗯，不早了……话说得差不多了吧？” 商幼璇也欲盖弥彰的别开脸，喉咙发起干来：“我没话说了。” “那我们就……你需要关灯吗？” “先不关，最后再关。” “好……好。” 席梦思的弹簧发出“吱呀”一声响，乔瞳从她肩膀上移开，坐了起来，换了面对面的姿势，商幼璇和她四目相对，眼里燃着同样火热的心思，微微启开了嘴唇，露出里面红亮柔润的舌尖来。 乔瞳一只手勾过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两唇相触时分心底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夜还很长，有一整晚的时间用来温存。所以这个吻温吞、缠绵，短暂的分开是为了更加紧密的纠缠在一起。乔瞳抬手挡在商幼璇的脑后，木板硌得手背有些疼，停留在她下巴上的手则辗转往后，重新落在了饱满的耳垂上，轻拢慢捻。 就着这个姿势亲久了，一个腰酸一个手疼，索性都躺了下来。商幼璇举起双手，睡衣从上方剥落，放在了枕边，光裸的身体接触到丝绸被子时瑟缩了一下，然而那点寒意很快被手掌游走带来的温度驱散了。 乔瞳虚伏在她身上，眉眼被灯光照出好看的剪影，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我亲爱的乔伊斯·蕾，我是多么想念你，想念与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疯狂的夜晚，极致快乐又极致痛苦的夜晚。我想念你芳香柔软的嘴唇，带一点儿薄荷味的香气。”乔瞳抑扬顿挫的念完两句，道，“嗯，你的牙膏是薄荷味的。” 商幼璇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她随口编的内容，连她自己都回想不起原话了，但看乔瞳的表情明显非常流利，似乎是背下来的。难道…… 乔瞳浅浅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点头承认：“对，我录下来了，当时只是想在闲暇时间拿出来看看你的，后来看的次数多了，一不小心就把这些句子背下来了。” 一不小心……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子。 商幼璇如遭雷劈，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这种话用到自己身上一点都不好玩！ 她现在反悔，不上床还来得及吗？！ 乔瞳仿佛洞穿了她的腹诽，勾唇一笑，语气轻快道：“来不及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流氓了那么久，你知道我很听你话的，自然要做给你看。” 她被子里的手不知碰到了哪里，商幼璇忍不住仰头轻轻“啊”了一声。 乔瞳眸色渐深，拇指抵着她的下唇，将原本因为接吻而红润起来的嘴唇揉弄得更加鲜艳饱满，待人采摘。 “幼璇，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商宇直：张哪张嘴？ 开上车了，小乔总终于能吃肉了，也是很欣慰，怒拔flag！！！ 不准说我不是人！！！ 宇直要被艹哭，真哭不是假哭，虚伪地心疼一下嘻嘻嘻 第78章 Chapter78 商幼璇张开了嘴。 “我小心地含住你, 像是含住一片无比娇嫩的花瓣，轻轻的舔舐。我生怕莽撞地弄坏了你, 血液在贲张的血管中奔涌，灼烧着我的心肺，却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捧起你的脸颊。”乔瞳若有若无地碰触着她的唇瓣，柔软碰上干燥, 每一次靠近之后便飞快的远离, 鼻翼的呼吸浅浅，打在商幼璇的双唇上。 “你的薄荷味的香气却靠近我——唔。” 商幼璇就像她先前编的那样，在这样的挑逗下根本忍不住, 伸手固定住她的脖子, 重重地勾下来，深深地吻了上去。舌尖急不可耐地舔开她的唇瓣, 火热的缠进去，寻找到同样湿滑的香舌，令人窒息的甜美感觉席卷全身。乔瞳也按住她的后脑, 将她用力地往自己这边带，唇瓣碾压着唇瓣，舌尖搅动着舌尖，激吻让彼此喘不过气来，却谁也不舍得先放开。 商幼璇在下，暧昧的津液顺着贴合的唇缝不断流下脖颈，她的脖子仰得高高的, 呼吸滚烫，喉咙发出似叹息又似呻吟的低喘。 “你光着身体躺在浴缸里，仰起象牙白的脖颈。我在你身边半蹲下来，将手徐徐抚上你的背脊，感受到你在手中轻轻地战栗。” 乔瞳暂时分开两人的唇瓣，被中的手摸上她光滑的背脊，商幼璇又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真喜欢听你的声音。”乔瞳嘴唇贴在她耳边呢喃，神情迷醉，手指沿着她圆润如同珍珠的脊柱一节一节、有技巧地往下按。 “够了……”尾椎陡然蹿上一股难以言语的酥麻的痒意，让商幼璇整个人都咬着牙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反手伸进去抓住了乔瞳已经揉捏起她臀瓣的作怪的手，难以忍耐地轻喘道，“够了。” “这样就受不了么？” 商幼璇生怕她那只手又开始往下摸，她空窗太久，一时真受不了这么刺激，借口道：“你太快了。” 乔瞳笑道：“好，那我慢一点。” 两人遂重新开始接吻，温柔的接吻。 乔瞳蜻蜓点水地吻过她的眉心、面颊、鼻尖，最后将耳垂整个包裹在口中舔舐，商幼璇闭上眼，手也摸到了对方因为半跪着而显得松垮垮的衣服里，乔瞳把她的手抓了出来，亲了一会儿按在枕头上，哄道：“乖，等以后。” 旋即她又将嘴唇下移，大力吮吻起商幼璇颈部与锁骨处的皮肤。商幼璇浑身一颤，那句未出口的“哼”在喉咙里转了个腔，变成了一声撩人的低吟：“哼嗯……” 乔瞳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往下移去。 “等、等一下……”商幼璇按住胸前胡作非为的脑袋，目光全然没了焦距，意乱情迷地阻止她。 “又怎么了？” 她眼角像是被蘸饱了春药的桃笔画过，浅浅地晕开一层灼红，商幼璇轻轻地喘了两口气，指着自己头顶上方：“关灯吧。” 乔瞳从她身上爬起来，把灯关了。 “现在可以了吗？” “嗯……嗯。” 卧室里陷入黑暗，只有一片浅浅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映在地上。商狗剩半夜醒盹儿，从玻璃缸里慢悠悠地爬了出来，用那双绿豆眼居高临下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域。 商狗剩奇怪地望着中央那张大床上隆起的被子，正在不断地颤动着，连床板都发出吱嘎不停的响声。它寻思片刻，决定过去看看，刚爬到桌边，一声高亢的尖叫突兀地在房里响起，吓得它龟脚一崴，从角上直接摔了下去，龟壳着地，四脚无力地在空中蹬着。 紧接着又是低低的啜泣声。 商狗剩自诩是家中一员，责任感爆棚，万万不能让自家爸爸出事，于是扯开了嗓子叫起来。是那种类似人类粗喘的声音。 “什么声音？幼璇？” 商幼璇哑声道：“不是我，你开灯看看吧，估计是商狗剩，它最近有点病了，晚上会叫。” 乔瞳抻平了自己被揉乱的睡衣，开灯找了找，终于找到了发出响声的源头，她蹲下来，打量着商狗剩腆着的肚皮，又看看桌上的玻璃缸。 “好像是掉下来了。” “把它扔回去就行。” “放好了。” 商狗剩透过玻璃打量着这个新来的爸爸的朋友，绿豆眼一亮一亮的，新来的爸爸的朋友去门边的茶几上倒了杯水过来，喂给爸爸喝，爸爸笑着笑着又和人贴到了一起。 有人陪着它爸爸，它就放心了。商狗剩缓缓地沉入了水底，室内重新归于黑暗。 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商狗剩睁了一下眼，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凝结在水面上。不就是玩水么？爸爸会，自己也会。 月光也从水面上踱步走了，终于一点光也不剩。 昨晚开始得早，虽然折腾了好几回，但结束得也早。商幼璇准时被生物钟叫醒，睁眼一瞧，这回被子好歹没有被完全抢走，剩了一个角，乔瞳依然睡得跟蚕蛹宝宝似的，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睡颜酣甜。 商幼璇早知道从她的力气技能点全点在抢被子上了，于是便主动凑过去把她亲醒了。乔瞳缠缠绵绵地接了个吻，吻着吻着有些情动，索性翻身压了过来，牙齿叼着她颈部一小块皮肤，嗓音略微沙哑：“我想要你……” 早晨的身体是很容易动情的，商幼璇没费劲挣扎，床板便吱呀吱呀响了起来。 做到一半才回过神，她只想盖个被子，结果稀里糊涂地又被要了一次：“……” 商幼璇腰身猛地向上一弓，摔回到床上，从高峰坠落，出了一身的汗。再这么忽冷忽热下去，商幼璇觉得她可能又要感冒发烧了，要加紧锻炼才是。 商幼璇睁着眼歇了一会儿，抓着她的睡衣领子，偏头去亲她耳朵：“乔乔。” 乔瞳慵懒地：“嗯？” “和我一起去晨跑吗？” “不去，我要累死了。”乔瞳闭着眼，哼哼道，“你也别去了吧，昨晚不累吗？” “没你累。那我跑完步帮你带早餐回来？你要吃什么？” “你。” “刚吃过，我问你早餐。” “什么都吃。” “那我就随便买了。” 商幼璇坐了起来，果不其然腰有点软，但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她掀开被子，脚踩进拖鞋里，打算去浴室先洗个澡，一双手臂从后面出其不意地箍住了她的腰，搂得紧紧的。 “我要去跑步。”商幼璇摸摸她的爪子。 “不准去。”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还让我帮你带早餐。” “我方才没听清，不算数。”乔瞳在被子里拱了两下，起了身，上半身都挂在了商幼璇背上，“数据表明，一次激烈的做爱等于慢跑五公里，我们做爱吧，你别去了。” “我早上跑十公里，要做多久？” “唔，大概一个多小时，还不能太规矩。” “那开始吧。”商幼璇捉过她发着抖的右手，笑道，“乔过儿，你的右臂呢？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 乔瞳一笑，把脸埋进她脖子里，浅浅地噬咬着她的锁骨：“还不是璇姑姑你昨晚……叫得太好听，我怎么忍耐得住。忍耐不住第一次，然后就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商幼璇知道她对这方面向来都特别坦率，像西方人，却没料到青天白日的就能大胆露骨到这种地步，脸顿时腾地红了，不答她话。 乔瞳手从她脖颈处伸进去，一路往下钻，商幼璇抓紧了手下的床单，深吸了口气。 “幼璇，这样你觉得舒服吗？” “……” “还是需要重一点？” 商幼璇又是羞怯又是气恼，昨晚上她就边干活边问个不停，现在又开始了。 商幼璇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我吗？” “什么你？” “上。” “上你？” “你闭嘴！” 乔瞳从她背上离开一点点，从后面扳过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眨眨眼，无辜道：“sorry，我以为这样是对你的尊重，我想让你更快乐。” 商幼璇想了想，把脚都收回了被子里，抱着乔瞳倒在床上，让她继续趴伏在自己身上。顿了一会儿，商幼璇低声道：“就刚才那个力道吧，你少说话。” “不说，用来干别的事。” 两人寻欢作乐了一早上，商幼璇的晨跑计划彻底泡了汤。结束以后，她眯缝着眼看向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半。挣扎着从乔瞳怀里钻出来，灌了床头柜上的半杯水润喉咙，一边给乔瞳按摩抽筋的小臂，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太阳照在斑斓的龟壳上，水面泛着亮光。商狗剩抻了抻四肢，踏着鹅卵石爬到了缸顶，两爪扒着缸沿，睁开它有神的绿豆眼，开始每日两回的巡视，床上居然破天荒的还有人在！ 爸爸真是太堕落了！ 商狗剩作为家里唯一的嫡长子，身具家族振兴重任，当即对爸爸这种纵情声欲的行为相当不满，它吭哧吭哧借着鹅卵石越过缸沿，身手敏捷地落在了桌面上。 吭哧吭哧，得下桌子。 二十分钟后，商狗剩下了桌子，成功着陆地面。 吭哧吭哧，还有五米。 商狗剩因为得了一场大病，所以个子比平常的成年龟要小了不少，爬起来后劲不足，又足足爬了二十分钟，咬到了爸爸的拖鞋。 好累，不行，再接再厉。 吭哧吭哧。 到达目的地。 甩爸爸两个耳刮子？算了打脸挺疼的，打手吧。 商狗剩两个前脚掌缩进去，然后又伸出来，趴在她手背上。 啪啪。 商幼璇搭在被面上的手阴凉凉的，她手指蜷了蜷，抬起了沉重的手腕，眼神迷茫地和商狗剩大眼瞪绿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啊，写完发际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后倒退，快来点热情滋补小石榴_(:зゝ∠)_ 第79章 Chapter79 商幼璇把商狗剩从手上抓下来, 放在床头柜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吵醒妈妈。” 商狗剩倨傲地仰起脑袋, 打量着睡在大床另一侧的“妈妈”。可惜被爸爸的大脑袋给挡住了，它个子又太低，看不见。 商幼璇把自己手里握着的手腕放开，小心翼翼地离乔瞳远了一些，然后才光着腿下了床, 腰比先前更酸了, 不由得心生感叹，果然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纵欲过度。 她站在床边，回过头来看乔瞳。 乔瞳是仰躺的姿势, 方才自己睡在她身边还好, 一离开立马换成了四仰八叉的样子，眉头还皱了皱, 鼻子里发出两声轻哼，却半点没有醒转的迹象。 被子盖到鼻孔下方，热气熏得脸红红的, 十分可爱。 不难受么？ 商幼璇这么想着，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将她的被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薄薄的樱色嘴唇。乔瞳微微开启或者闭合的时候唇珠明显，两唇之间的弓形弧度非常的美。所谓美人朱唇，看一眼就移不开，想含进嘴里细细的品尝。 商幼璇纠结在应该俯身吻她还是不要动她就让她多睡一会儿的念头中摇摆不定, 直到两腿感觉到空气的凉意，她才飞快地低头啄了乔瞳一下，去衣帽间拿了身常穿的运动服和干净的内衣裤去了浴室。 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乔瞳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睡相，动也没动一下。商幼璇把商狗剩捡回了玻璃缸里，喂了它吃早餐，做完这一切都没发出大的响动。 喂完了乌龟，还得喂人。商幼璇拿上手机和钥匙静悄悄的出了门。 好久没有这么晚起过床了，在生理性腰酸的同时商幼璇还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懈怠之意，她在电梯里伸伸懒腰、抻抻筋，迈步跑向小区里的早点店。 “胡姐，还有早点吗？” 早点铺子的阿姨一瞧见她，笑盈盈的：“是商小姐，我还以为你又出差了呢。” “昨晚接待了个朋友，喝酒喝醉了，早上就起晚了。” “虽然年轻，但还是少喝点酒好。” “知道了，谢谢胡姐。” “没有稀饭油条了，只有米粉。” “来两个花甲米粉，一份在这吃一份打包，打包的那份我走的时候，有花甲吗？” “有有有，你先坐，一会儿就来。” 商幼璇自己找了个平时熟悉的位置坐着等早餐，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今天的更新还没写，按照她的速度一个小时可以写完，那么在十一点前就要动笔，吃完饭回去，家里还有一个变数在，有点困难，先请个假好了。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21 9：57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家里进了一只不明生物，煞是可爱，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今天的更新可能会推迟一点噜=w= 【专注星吹一万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沙发！” 【我为雪里红守寡三年】：“我猜星星变身铲屎官了？” 【今天梅七更新了吗】：“并没有，而且梅七的亲妈说要晚点才能放她出来。” 【我是你的小超生啊】：“以后我们星就要从某知名大神转变为某知名宠物博主了2333” 【我们星是满天星】：“女神求发照片！！！说小可爱不发照片的都是耍流氓！” 【小月月今天成功嫁到星女神了吗】：“啊啊啊啊啊女神终于发微博了，等到头发都白了，女神以后更博频率能不能快一点QAQ” …… 商幼璇翻了翻自己上一条微博，是上周二发的，说自己即兴创作小黄文，还感觉特别美。那次乔瞳在浴缸就回复了她几个激动的“啊啊啊啊啊”。商幼璇撑着下巴，盯着她的“啊啊啊啊啊”，不可自拔地想起了昨晚上，虽然自己暂时还不能碰她，但是乔瞳的欲望还是显而易见的，隔着衣服碰一下也反应强烈，“啊”得特别好听。 好害羞。 商幼璇揉揉脸，甩脑袋，不能再想了，再想今天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她要克制，就算她受得了乔瞳的手也受不了。 克制，克制。 商幼璇默念好几遍，花甲米粉摆上了桌。 商幼璇来回摸着额头，实在克制不住了，荡漾地笑出声：“嘿嘿嘿嘿。” 老板娘：“……” 商幼璇：“咳，您先忙吧胡姐，我刚看了几个笑话。” 老板娘：“哎，我二十分钟以后再给你下另一碗。” 商幼璇道：“十分钟就够。” 胡姐家的花甲米粉是一绝，花甲肉肥美鲜嫩，米粉泡得香而不烂，配上辣椒油、葱花、香菜、虾米，浇一勺自家秘制的老汤，一口下去能把舌头给吞了。 商幼璇味蕾和胃部同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打了个饱嗝。还没到十分钟，胡姐见她吃完了，便提前动手做起下一碗打包的粉来。 商幼璇见微博的评论栏多了个数字1，鬼神神差的，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新评论可能是乔瞳发的。她对乔瞳设置了悄悄关注，评论会收到提示。立刻拿过手机手指点了开来。 【糖醋煎饼】：“女神早上好，好巧，我也是。” 好巧，你不就是那个不明生物么？还早上好，今早上一醒过来除了翻云覆雨说些让人羞恼的话也没跟听她跟自己说一句早上好。刚才自己出来睡得跟小猪似的，女神一发微博就爬起来了。 真是厉害了她的女朋友。 商幼璇磨了磨牙，点开微信发送消息：“你醒了吗？” 没回复。 商幼璇又切换到了自己的微博小号，发给小真空的私信消息得到了回复。 【烤红薯】：“大大大大，媳妇儿追到了吗？” 【烤红薯】：“我好想你啊嘤嘤嘤/(ㄒoㄒ)/~~” 【糖醋煎饼】：“借你吉言，已经追到了。” 【糖醋煎饼】：“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想我这种话不要随便说，祝你也好。” 商幼璇“嘿嘿”的笑起来，她女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活脱脱的一个老干部，居然连句想你都不让说，要避嫌，真是……吃可爱长大的，回家要奖励一个亲亲才行。 【烤红薯】：“虽然此想非彼想，但大大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我今天早上吃的米粉，就是艹粉。” 【烤红薯】：“特别好吃！！！” 商幼璇觉得自己这个一语双关玩得特别好，既指了吃粉，又代指了昨晚乔瞳艹粉的行为，还顺带夸奖了自己！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显示已读。 大概又睡着了？ 有的人是会这样的，一晚上能断断续续醒好多回，睁眼就是摸手机看消息，然后放一边或者等着砸脸。商幼璇又给她发了条消息，打算直接回去看看。 “胡姐再见。” “再见。” 商幼璇左手拎着塑料袋往回走，周六上午十来点，小区走动的人都稀稀朗朗的，所以她前方不远处拖着行李箱的两道身影就特别瞩目。 商幼璇倏地皱起了眉头，快跑了两步缀在那二人身后，试探着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那两人回过神来，男人慈爱地一笑，朝商幼璇敞开宽阔的胸膛，商幼璇走上去和赵峰旻拥抱了一下，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脸，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们。” 确是赵峰旻和商晓柔无疑。 赵峰旻说：“我们也是临时决定昨天的飞机回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他又压低了声音，“其实是你妈妈怕你辛苦，特意不让我告诉你，说自己打车过来就行，你别戳破她然后哄哄她。” 商晓柔：“嘀咕什么呢？” “没嘀咕什么，我爸说你漂亮。”商幼璇凑她近了一些，来回打量，忽然“呀”了一声。 商晓柔嫌弃道：“嘛呢？” “我说商女士，你这脸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看上去比我还嫩，真的，您看背影二十五，转过脸来顶多十八，”商幼璇夸张地把她抱个满怀，在她的皮草领子上亲热地来回蹭，“得赶快沾点儿年轻的气息，不然和您一块儿出门人家说我是你姐。” 这一通马屁拍谁谁都得舒坦，商晓柔站着不动让她蹭了一会儿，又被啪叽亲了个口红印，美得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赵峰旻在一边儿看着，把行李箱拉杆松开，妻女一块拢到臂膀里。 三人一块儿往回走，商幼璇才后知后觉家里藏了个娇，万一乔瞳那个没正形的在客厅里衣着暴露的乱晃悠呢？万一…… 商幼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乔瞳发微信：【我爸妈来了！！！我尽量拖延一下时间，你赶紧把自己拾掇好，要么在床上别起来也行！！！装睡！！！】到了楼下，商幼璇提议道：“妈，我这儿好几天没收拾了挺乱的，不如你把行李给我，我给你们拿上去，然后再下来带你们出去吃饭？” 商晓柔：“多大的人了也不爱点干净，没事反正能落脚就行。” 商幼璇有点急：“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沙发床上都是脏衣服。” 商晓柔：“嚯！你可真够行的，白教你那么多年了，我看看有多乱。” 商幼璇快愁死了：“真没啥好看的。” 商晓柔乜着她：“你亲妈亲爸想上去喝口水也不行？” “……” 还能怎么办？那就喝呗。 开了一道门。 商晓柔问：“我孙子怎么样？”她说的是商狗剩。 商幼璇心里装着事，随口说：“挺好的，今早上还爬我手上来了。” 商晓柔盯着她：“你怎么老看手机？教养呢？” “我就是看个时间。”商幼璇把手机调了声音模式，收进口袋里。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外带的早点。” “秦暮又过来睡觉了？” “咳。” 电梯一路往上，商幼璇口袋里的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思忖了一下，如果乔瞳醒了的话肯定是给她回信，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没醒，没醒也算是好情况吧。 为了保险起见，商幼璇装作无意的把行李箱往自己身后一推，巧妙地挡住了父母的步伐，更加挡住了朝门里看的视线。 她心惊胆战地按了密码锁，门咔哒一声开了，一眼望过去客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卧室门也紧闭着。 还好，还好。 她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眉眼间涌上喜意，刚打算请父母进去。斜里却冲出一道人影，从余光看是躲在了玄关处，来人一举将商幼璇扑在门板上，踮脚吻住她的嘴唇，上来就是唇舌并用的深吻。 商幼璇一手拎着外卖，另一手因为冲击下意识抱住了面前的人。 乔瞳吻了她两下，觉得商幼璇舌头就跟僵住了一样，也不回应她，便暂时分开，奇怪道：“我刚刷过牙了，不信你闻闻。” 商幼璇把她的肩膀稍稍推开一点，眼睛盯着她身后，木然的小声道：“我爸妈来了。” “在哪？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来不及了，你转头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喜出柜嘻嘻嘻 这一天，商宇直想起了上次打麻将被“爸爸”支配的恐惧。 第80章 Chapter80 乔瞳整个人僵在原地, 手也如触电般从商幼璇身上撤下来。 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是睡衣没毛病, 但还算是保守，哪儿也没漏，应该不会给长辈以不好的印象……吧？ “伯父伯母好。”乔瞳吞了口口水，转过身来，面带微笑。 不过经历了刚才当面舌吻的事之后, 再指望什么都是白搭了, 破罐子破摔吧。 赵峰旻和商晓柔站在行李箱后面一脸复杂。 本来他们还沉浸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中，冷不丁开个门发现女儿被人径直扑倒在门上，上来便做出要上演活春宫的架势, 更让人不知所措的是：那人是个女的。 长发, 穿着同款睡衣，前凸后翘, 千真万确的女人，不是男生女相，不是变性。啥时候改的性取向, 她怎么一点声响没听到？ 看第二眼还觉得眼熟。 商晓柔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儿消失的商幼璇，轻轻吸了一口气，两手摊开，难以置信道：“surprise？” 商幼璇：“……” 她自己也很“surprise”好吗？！她都快吓死了！这柜出得简直惊心动魄，幸好乔瞳没当场扒她衣服。 还是赵峰旻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解围道：“都站这门口干吗？有事到里边坐着说。” 商幼璇顿时如蒙大赦，先恭恭敬敬伺候着二老往沙发上坐, 然后再规规矩矩坐在一边，乔瞳抿了抿嘴，拿出了一次性杯子去给商家父母倒水，商晓柔咳了一声，商幼璇赶紧挪了屁股，把乔瞳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我来我来，你歇着。” 乔瞳被抢了杯子，只能坐下，硬着头皮接受着来自商父商母偶尔投过来的好奇的目光。 与此同时，她也把两个长辈收进了眼底。赵峰旻年过半百，头发是淡金色，蓝眸白肤，一直在笑，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一点都不显老。商晓柔脸色则比较严肃，看不出喜怒。 乔瞳心里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爸妈，喝水。”商幼璇谄媚地道。 赵峰旻意有所指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商幼璇。 商幼璇心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在不合适的时候不合适的坦白。 她咬了咬牙，破釜沉舟：“这是乔瞳，我女朋友。” 商晓柔：“哦。”喝水。 赵峰旻无条件附和她：“哦。”不置一词，也喝水。 商幼璇：“……” 这怎么个走向？ 商幼璇以为他们俩幻听了，重复重读道：“女、朋、友，就是正常交往对象的那种女朋友。” 商晓柔慢吞吞地喝水：“听见了，我又不聋。” 赵峰旻：“我也听见了。” 商幼璇：“……” 商晓柔把水杯放下，看向乔瞳：“这位乔……小姐是吧，我看你穿着睡衣也怪冷的，不如先回房换身衣服，再吃个早点，商幼璇特意给你带的，不吃就要凉了。” 全程没发言的乔瞳起身：“那我先回房了。” 商幼璇看着她走的方向，忍不住支起了一点身子，出声提醒道：“小乔，房间在那边。” 乔瞳回神，茫然地看向自己前方的厨房门，转了个方向，迈步走过去。商幼璇眼睛都长在她身上了，商晓柔瞧着牙疼：“得了，你也去吧，我和你爸先歇会儿，没事别来烦我们。” “好嘞，谢谢妈。”商幼璇麻溜地跟上去了。 两人进了房，关上了门。 乔瞳如梦初醒，紧张地一迭声追问道：“怎么样？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 商幼璇本来还忐忑的心被她这么一打岔，顿时被逗笑了，她伸手捏了捏乔瞳的嫩滑的俏脸蛋：“嗯……表现特别好，特别可爱。” 乔瞳惊喜道：“真的吗？” 商幼璇咧嘴：“假的。” 乔瞳握拳在她肩膀上捶了一下，轻轻的，没用什么力道。商幼璇就势把她搂进怀里，咬她的耳朵，低声说：“反正我觉得可爱就行，不用别人觉得。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 床上流氓，床下腼腆，人间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极品。 乔瞳闻言，面颊更红了，甚至能感觉到烫意，她刚才的确是很紧张，现在却多了点别的意思。商幼璇感觉脖颈处湿湿的，知道某人又无缝切换到耍流氓模式了，索性托起对方的下巴，早早迎上了她的渴望。 一吻过后。 乔瞳才想起来兴师问罪：“你爸妈来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商幼璇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无奈道：“可冤枉死我了，宝贝儿，你手机呢？” “床头。” “你自己看看我事先告诉你没有。” 乔瞳看了，自知理亏，内疚道：“我那会儿刷完牙，出来客厅找你，然后就听到门响了，就躲在门边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乔瞳失落道：“只剩惊，没有喜了。” “谁说没有喜的，”商幼璇一耸肩，“喜出柜了啊。” 乔瞳不接她的抖机灵，愁眉不解的坐在床上。 商幼璇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衣，掉头往衣帽间走去，声音传过来：“我说乔小姐，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好歹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爸妈再怎么样也不会动到你头上的。” “我怕你爸妈不接受我啊。” “他们不接受就不接受嘛，你又不和他们一起过日子，我想跟他们过日子他们都嫌弃我呢。” 乔瞳倒在了床上。 商幼璇一边给她挑衣服，一边又说：“我家情况不一样，你真不用多想。我爷爷奶奶八十多岁满世界疯玩，一年和我爸他们见不到两回。我爸他们也一样，到处旅游，我想他们或者他们想我了才临时见一面过个节，平时都是各管各的。” 乔瞳在床上滚来滚去：“但总归不一样吧？有没有父母的祝福。” “肯定不一样啊，但我不是说了吗我会解决，你只负责可爱就行了。”商幼璇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最后落在她耳边，温柔道，“快换衣服吧。” 乔瞳想也没想便说：“你帮我换吗？” 商幼璇果真停住起身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啊，来，我帮你换。” “我开玩笑的。” “那我看着你换。” “不要，你会把我看湿的。” “……”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商幼璇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听话地背过了身。但她听身后的声音听得心猿意马，提议道：“今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去里边看着你？” “然后给我念小黄文？” 商幼璇含混道：“咳，你不能让我碰嘛，我看看你动情的样子也好，昨晚黑灯瞎火只听到你喘得不行，都看不见表情。” “不怕我记下来晚上用到你身上？” “我就说一遍你怎么记得住？” “不是还有书吗？你把书借给我背背。对了那本《给乔伊斯·蕾的三百六十五封情书》你昨晚说——” “嘘，你听到外面什么响没有？”商幼璇打断她，煞有介事地走到了门边，压低了嗓音，“会不会是我妈在听墙脚？” 乔瞳也噤声走过来，她刚套上白色的羊毛衫，商幼璇心机的挑了掐腰款，腰身只堪一握，走动间的体态勾人。商幼璇自从昨晚开荤以后有点挡不住乱飘的思绪，将目光落到了她的右手上。 乔瞳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摇头说：“没什么声音。”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商幼璇再一次成功转移小黄书的话题，也成功摒弃掉脑子里乌七八糟的想法，“我们进来也有一会儿了，你和我一起出去吗？还是在里面待着？” “出去吧。” “别紧张，也别怕。”站在门口，商幼璇吻了一下乔瞳的额头，安抚道，“我爸妈都很通情达理的。” “我知道的。”乔瞳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谁知道一出去就被狠狠将了一军。 赵峰旻从冰箱里随便挑了几样水果出来做了拼盘，插上牙签，一口一口地喂给商晓柔吃。卧室离客厅有点距离，门板够厚够严，所以里面的声音客厅一点也听不到。 赵峰旻还是一脸的笑意，商晓柔叼了块火龙果咽下去，眉毛一拧：“乔瞳，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赵峰旻提示道：“就是上次老乔给我们发过照片的他女儿，小时候生了场大病那个，你女儿和她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噢，是她啊，长得还挺好看的，是个美人。” “没我老婆好看。” “行了别拍我马屁，上次的照片你还有没有？” “有有有，夫人请过目。” 赵峰旻从微信里调出来照片，递给她。商晓柔来回看了看，笑容攀上眼角：“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你说我们家混世魔王还能找个这么文静的，真是稀奇了。啧，不过也就是看着文静，扑过去那劲头比你当年都凶猛。” “我现在能比她还凶猛，晚上你试试？”男人的自尊心是不容侵犯的，声明完毕的赵峰旻剥了根香蕉吃，才笑道，“还有啊，混世魔王都是多久以前的外号了，你又提，小心Isabel和你翻脸。” “她敢？” “她不敢，但在对象面前提就说不好了。这女朋友你怎么个意见？” “我的意见嘛，就是……”商晓柔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爸妈。”商幼璇牵着乔瞳出来，走在前面的一脸坦荡，走在后面的心里打鼓，但步子却一步一步跟上了，没露怯。 赵峰旻也没有先前的笑意了，好像和商晓柔达成了某种共识。 听到商幼璇叫人商晓柔首先转过去看她们，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二人一圈，不知想了些什么，说：“乔瞳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件事儿？” “伯母但说无妨。” “麻烦你，先回自己家里，我们和商幼璇有话要说。” “好。” “妈！”这是她的家，她妈妈凭什么叫她女朋友出去？还讲不讲道理？ 商幼璇出离愤怒了，脚立刻往前踏了一步，拦在乔瞳面前，潜伏多年的混世魔王病当场就要发作。乔瞳在后面戳了戳她的手臂，商幼璇头也没回：“你别说话！” “商晓柔同志！”她非要和商晓柔掰扯掰扯。 乔瞳又戳了她一下，低声说：“你踩我脚了。” 商幼璇低头一看，默默把自己的脚挪开：“……不好意思啊，疼不疼？” 乔瞳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她掩着唇咳嗽了一声：“那什么……” 真是水星逆行，流年不利，这么好的展现女友力的机会泡汤了！ 赵峰旻朗声大笑：“哈哈哈哈。” 商晓柔糟心地瞟了她一眼。 商幼璇：“……” 还吵啥？吵个黑驴蹄子。 她回房拿了件厚些的大衣，往乔瞳单薄的身体上一套，揽着人走了。 “我送她下个楼啊。” 听到门响之后，商晓柔才笑出声：“地主家的傻闺女。” 赵峰旻分辩道：“有一个聪明就够了，都那么聪明干吗？比如我们家你负责聪明，我负责在旁边衬托你。” “比如说，聪明人要在女朋友要和婆婆吵架的时候明明站在后面，却非把脚伸到前面让她踩着转移话题化解干戈？” “我老婆真是聪明，来吃个水果。” 商晓柔吃了片雪梨，摇头感叹道：“你说我们俩怎么生出来个这么心大的闺女？以后怕是要被人揉在掌心玩得团团转了。” 赵峰旻笑笑说：“不会的，你爸当年也这么说，现在我和你多好。” 商晓柔靠在沙发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说得也是。” 赵峰旻趁她不注意，偷偷地起了身。 半分钟后。 “赵峰旻！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指桑骂槐！”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 商妈妈说的是“婆婆”，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_(:зゝ∠)_ 第81章 Chapter81 商幼璇在电梯里脸色一直不太好, 乔瞳来握她的手，握一次被甩开了, 第二次又被甩开了，第三次才肯让她牵着。她看乔瞳在笑，不由生气地骂道：“你都被赶出来了还笑？” “我又不是在笑被赶出来。” “那你笑什么？” “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 “我喜欢你维护我的样子，像个……绿巨人。” “这个比喻可真不好听。” “那像个英雄？”乔瞳靠进她怀里。 商幼璇反手搂住她，纠正：“是英雌。” “好, 英雌。我的英雌。”乔瞳抱紧了她的腰, 呢喃道：“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幸好我对你一见钟情，不然被别人抢走了我要后悔死了。” “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谁也抢不走。” 乔瞳抓了她的手, 仰头认真的看着她，脱口道：“幼璇, 我们去结婚吧，入瑞典籍，去国外登记。你父母不都是瑞典籍吗？” 商幼璇被她的语出惊人吓了一跳：“你不是说真的吧？” “真的, ”乔瞳双手滑下来，牵住她的双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结婚。” 商幼璇几乎在第一时间错开了她的目光。 结婚？太遥远和抽象的东西了，她只想好好谈个恋爱而已啊。 电梯叮一声，到了负二楼。 “到了。”商幼璇从来没觉得下电梯的时间这么长过, 她领先乔瞳一步出来，轻轻地吁了口气。 乔瞳没对她避而不答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抿了抿嘴唇，依旧主动牵了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商幼璇把乔瞳送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站在驾驶位门边，愧疚道：“对不起啊，好不容易周末见一次，就让你遇到这事儿。” “没什么，昨晚……”乔瞳故意舔了舔嘴唇，“……就足够回味了。” 商幼璇这次没有恼羞成怒骂她流氓，反而伸手替她整了整衣领，叹了口气：“总之我都会解决的，你不要多想别的，我有空就给你发消息，你等我。” 乔瞳乖乖地说“好”。 “接个吻再走吧。”商幼璇看了看四下都无人。 乔瞳仰起脖子闭上眼睛，两人挨在一起接了个依依不舍的吻。商幼璇给她关上车门，站远了一点，冲她招手：“回去吧。” 乔瞳隐忍地看她一眼，将车倒出来，离开了。 商幼璇等彻底看不见车影了，才转身拖拖踏踏地上楼，一进门看见俩罪魁祸首正依偎在一起看电视，坐着她的吊床，用着她的抱枕，吃着她的水果。 商幼璇心里的火蹭蹭蹭全上来了，敢情大周末把自己女朋友赶走了，这俩在这你侬我侬的。她三两步冲上去，赌气似的把剩下的水果囫囵都塞进自己嘴里。 吃吃吃，自己全吃了看你们还吃什么！ 赵峰旻：“……” 商晓柔跟她唱对台：“正好吃饱了，嗝。” 赵峰旻道：“Isabel，我见冰箱里买了不少菜，我和你妈远道而来，快中午了，你做个饭吗？” “做啊，当然做。”商幼璇说。 这是待客之道。虽然这些菜是她为了两天不出门，和乔瞳在家腻歪而准备的口粮！现在不吃也是浪费！ 赵峰旻道：“那你去处理吧。” 商幼璇说：“你们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 赵峰旻道：“我们要说的话就是这个，我们中午吃完饭，午休一下，下午你再带我们俩出去转转？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那乔瞳……” “这个不急。” 赵峰旻的态度是打定了绝口不提交女朋友的事情，商幼璇也没办法，她从冰箱里把鱼和牛肉取了出来，去厨房清理，没多久就找到了熟悉的状态。她洗完菜放一边沥水，切好肉。锅底倒一层油，冒出热气的时候把鱼放进去煎，油噼里啪啦的溅在围裙上。 商幼璇扭头看了一眼客厅，赵峰旻和商晓柔依旧在看电视，什么台不知道，看得却很开心，两人都在笑。 时光在一线之隔悄悄地扭转，把厨房里和厨房外的人掉了个个，她幼年时也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下班回家的父母则在厨房里继续忙碌。 生的哪门子气？商幼璇暗自笑自己。也许商晓柔只是不想在阖家团圆的时候见到自己不熟悉的外人拘束呢？她的性子自己还不知道么？雷声大雨点小，刀子嘴豆腐心，不，连嘴也不怎么利，比自己差多了。 煎得焦黄的鱼翻了个面，锅里爆出滋啦啦的声响，商晓柔喜欢吃香煎鱼。商幼璇捋平了心绪，又加了个商晓柔最喜欢喝的红枣莲藕汤。 “爸，妈，可以吃饭了。” 商幼璇摆好碗筷，在饭厅的桌边叫道。 赵峰旻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去厨房端菜。”还没等他从厨房出来，赞叹的声音便率先传了出来，“老婆你快来闻闻，这汤炖得特别香。” 商晓柔老神在在坐在饭桌的椅子上，闻声掀了一下眼皮：“一会儿我尝尝。” 一尝就尝了两碗，饭前一碗，饭后一碗。 吃完饭在客房里揉着肚子来来回回地走，哎哟个不停，赵峰旻在边上笑话她：“就跟你说别吃那么多别吃那么多，这下可好，吃撑了吧，来吃几粒消食片。” 商晓柔接过来放嘴里嚼着，现在的药吃起来都方便，连水都不用，味道也不苦。 商晓柔道：“我不是估摸着汤汤水水的好消化吗？” “好消化你也不能这么吃啊，咱又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要注意身体。今天腊月二十四，我们起码要在国内呆一个星期，你要是喜欢，可以叫Isabel每天做给你吃。” 商晓柔哼哼道：“可得了吧，你看她今天那眼神都要把我吃了，我还敢让她做饭？” “哪啊，”赵峰旻笑道，“你非误解她，人家也要谈恋爱生活的嘛，看这情况还在热恋期，你横过来插一杠子谁舒服啊。” “我没打算插一杠子，但刚回国就看见她把我女儿扑门上强吻怎么个意思？我没打她就不错了，我干吗了我！而且我觉得我态度挺好的啊，我是不是对乔瞳说的‘麻烦你’，‘麻烦’，‘请’，听到了吗？多有礼貌。” “是是是，你最有礼貌。”赵峰旻举手求饶。 商晓柔又扭了扭腰，问：“咱混世魔王干吗呢？” “你等等啊。” 赵峰旻开了门，走到主卧那边去听门缝，过一会儿，回来了，报告道：“和女朋友打电话呢，喊宝贝儿，叫得相当亲热。” 商晓柔啐道：“完蛋玩意儿，娶了媳妇忘了娘。” 赵峰旻别过脸笑，心忖道：她要是缠着你，你又嫌她烦，真是两头难做人。 商幼璇手机开了免提放床头柜上，边说话边脱衣服钻被子里，打算午睡：“最新进展，给你报告个好消息，好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乔瞳的声音传播在空气中有点失真：“没有消息算什么好消息？” “你不知道，我妈那人憋不住事儿，她要是反对早反对了，不跟我拐弯抹角的。我感觉她是见你太出格，所以印象不太好，闹别扭呢。”商幼璇刚躺上床，被冰冷的被子冻得一哆嗦，叫了一声，“冷死爸爸了。” 乔瞳听见了，立刻察觉过来：“你在午休吗？” “嗯，下午要带我爸妈出去逛街，我得休息一会儿，腰还是有点……酸。” “那……我过去帮你揉揉？” 商幼璇闻言轻笑道：“宝贝儿，你知道从你家开车过来要多久吗？等你过来我都睡醒了，再说我妈要是见到你肯定得生气，你还是甭过来了，我睡个觉啊。” “午安，我也去睡。” 商幼璇撩她：“没有我陪你睡，你是不是特别寂寞？” 乔瞳叹道：“是，很寂寞。我听你那边声音特别空，是不是开了免提？你把免提关一下，我跟你说句话。” 商幼璇关了免提，爪子举起手机贴到了耳边。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商幼璇得意地回了一句：“是啊是啊。” 两人开了几句黄腔，同时挂了电话，午休。 下午两点半到六点，商幼璇忍着腰酸把父母给伺候周到了，连着转了好几个新开的好玩的地方，最后在一家日料店用了晚饭。 给乔瞳发了条微信，她自己匆匆冲了澡就躺床上休息了，一觉醒过来夜里十一点半，摸到身边空荡荡的，不知怎么，骤然就很不习惯起来。 商晓柔和赵峰旻歇得早，没听见主卧的门悄悄地打开了，做贼似的溜出来一个人影。深夜里的小区停车场两架探照灯远远地照着，一辆沃尔沃驶了出来。 乔瞳接到商幼璇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乔宅的主人和佣人全都睡了，她穿着件单薄的睡衣急急忙忙从楼上冲了下来，连外套都没拿。 商幼璇在寒风里跺跺脚，不断地搓着自己的手，哈一口气，唇边就一片白茫茫的雾。 她仰起头，看见楼上某间房的灯亮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眼前的门缝里透出灯光，急切的脚步声无限逼近，大门从里面被人霍然打开，来人明显惊住了，也累到了，不住地喘着粗气。 商幼璇衣角在风里翻飞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好似终于安心了似的，挽唇一笑：“女朋友，我腰酸，要你帮我揉揉。” 第82章 Chapter82 商幼璇出了门, 才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晚冬的深夜开了半个小时车只是为了见对方一面。想要立刻、马上就见到她的念头, 盖过了一切的理智。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年轻了十岁，好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为了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而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原本期待的心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平复，反而愈加炽热起来，是一种足以灼烧心扉的渴望。 乔瞳比她还惊讶, 或者说是惊喜, 惊多过喜，她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震惊。风灌进她的睡衣里, 吹得鼓起来, 很冷，却仿佛无所觉。 商幼璇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情, 主动牵起了呆滞的女人的手，揽着她先进门，轻声斥道：“发什么呆, 门口站着不冷吗？” “不冷。”乔瞳扑进她的怀抱，两个在风里吹得冷冰冰的人抱在一起，脸钻着对方的脖子互相取暖。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乔瞳紧紧地箍着她的后腰。 商幼璇说：“我想你啊，想看到你。” 乔瞳环着她的手猛然收紧，好久没说话。 “我是不是挺冲动的，我好久没冲动过了, ”商幼璇摸着她的长发，自己笑自己，“我好像很不成熟啊，一点都不像个轻熟女哈哈哈。” “没有。”乔瞳闷闷地说了一句，带着鼻音，“你很好。” 商幼璇听着怪怪的，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了一点，看见她的脸上犹挂着泪痕，楚楚可怜。乔瞳赶紧收回手胡乱抹了抹，商幼璇一把捉住她纤弱的腕子，用唇一点一点的吻去了。 她是有多容易感动。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维护的动作开心得像个孩子，会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思念落下眼泪，真诚得作不了半分假。 她是从没有被人好好的爱过，还是对着所爱之人相求甚微？不管是因为什么，商幼璇隐约有种直觉，她大约再见不得眼前这人受一点委屈了，哪怕给她委屈受的那个人是自己。 心口微微抽疼的感觉并不好受。 短暂的分开后，商幼璇将大衣的前襟敞开，将她揉进可以直接感受到自己体温的怀抱里。又抱了好一会儿，乔瞳仍然没有主动离开的动作，商幼璇问：“你是不是快好了？这两天抱这么多次也没事。” “不知道，也许是吧，我爸爸把小时候的事告诉我了。” “嗯？” “我们去我房里说吧。” 两人站在明晃晃的大厅里，顶上是亮眼的大灯，其中一个人还只穿了件睡衣，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情境。 乔瞳给商幼璇拿了上次她穿过的睡衣，看着她换好，一起靠在床头，缠缠绵绵的亲了一会儿，吻得啧啧作响，才切入正题。 “我跟你发微信说我要骂人的那天，罢免了公司一个贪污公款的董事，按照章程他是要被起诉的，他就来找我求情，我没理。”乔瞳简略地省掉了被吴峰掐住脖子的事情，“后来他就恼羞成怒，说我会遭到报应，还提到了我的父亲，我就给爸爸打了个电话，问他吴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爸爸怎么说？” “我爸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商场树了不少敌，有一家对头公司的老总因为公司宣告破产跳楼自杀了，那个老总有个家人，为了报复我爸，放学的时候把我给绑架了。” 商幼璇手摸到她搭在自己腹部的手，牵过来，五指插进去扣紧了她的手指：“然后呢？” “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跟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你别紧张。”乔瞳反手握住她，继续道，“我爸爸一开始以为是绑架勒索，等着劫匪主动联系他，后来却一直没收到消息。我爸年轻的时候混过不少地方，黑道上也有说得上话的几个朋友，也报了警，两边一查，发现直接给带到外地去了，压根就不是图钱，就是想报复。” “外地？在哪？” “不知道，我爸没告诉我。” “绑了你的那个人呢？” “抓住了，在坐牢，应该还没出来。” 商幼璇追问道：“那你被绑之后呢？” 乔瞳慢慢地摇头：“唔……不记得，我爸没说。” “等等，我好像记得你脚踝上有一圈疤，”商幼璇说着掀开了被子，把乔瞳的两只脚搬到自己怀里，指着那圈淡色的白痕，道，“就是这里。” 乔瞳骤然把脚收了回来，抱着双腿，缩成一团。 商幼璇怀中空空，想起来她除了手、脖子、脸以外都不能让自己直接碰触到，目露歉然道：“我又忘了，对不起啊。” 乔瞳沉默了一瞬，把脚又重新放进她怀里：“你摸吧。” 商幼璇连忙摇头：“不摸。” “摸。” “不摸，”商幼璇开玩笑道，“万一你尥蹶子呢？” 居然骂自己是驴，乔瞳立刻便要把脚收回去，商幼璇一弯腰，身体无限接近0度角，死死地抱住她：“送上门了又想跑，哪有这样的理？好好放着！” 商幼璇见她不动了，坐好，盯着她的脚看。乔瞳哪里都是白白瘦瘦的，脚也一样，五根脚指头圆润小巧，指甲剪得整齐，局促地蜷着，透着淡淡的粉。小时候吃的旺仔小馒头似的，瞧着也很想吃一口。 “我摸了啊。”商幼璇故意敛气凝神，对她广而告之。 乔瞳红了脸看她。 商幼璇大张旗鼓，跃跃欲试：“真摸了啊。” 乔瞳脚在她怀里动了动。 商幼璇说：“上手了！” 乔瞳吓得闭上了眼睛，受惊的兔子似的。 “我是恶鬼吗？”商幼璇佯怒道，“不摸了不摸了。” 乔瞳又把眼睛睁开了。 “看着。”商幼璇又说，“看着我。” 乔瞳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敢闭眼。 商幼璇一边看她，一边说：“我来了。” 然后她飞快地弯腰在乔瞳莹白的脚背上啾地亲了一口，眼睛里盛满了得意的笑：“怎么样？怕不怕？” 乔瞳摇了摇头，眼眶又差点红了。 商幼璇歪着头，饶有兴致地问她：“乔乔，你上辈子是不是只小兔子？” “啊？” “动不动就红眼睛啊。” 乔瞳就把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眼睛浸得黑亮黑亮的。 商幼璇心道她真可爱，问：“还要继续吗，我的小兔子？” 乔瞳半是害羞半是期待地点了点头。 商幼璇接着把十个旺仔小馒头啃了个遍。听说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真诚地亲吻另一个人的脚，那么那个人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另一个人，商幼璇在乐此不疲中想道，她现在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乔瞳了。 她沉浸在这种很喜欢的情绪中，整个心房都是饱涨的，眼前只余下橘红色的灯光，和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坐久了，原本就酸的腰更酸了，商幼璇眉心微微拧了一下，一直在看着她的乔瞳立刻就注意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商幼璇也不忍了，便道：“我腰酸，不行了。” “那你快躺下，我帮你按按。” 商幼璇趴在床上，脸侧枕在枕头上，乔瞳跪坐在她身边，两手按在她的腰椎上，从下往上，技巧娴熟地帮她按摩。刚按第一下，商幼璇就舒服得叫了一声：“啊。” 乔瞳呼吸一滞，脑海里顿时跑过几辆小火车呜呜呜：“……” 好在商幼璇叫完这声就住了嘴，乔瞳手重新动作，对方开始哼哼起来，边哼边嚷嚷。 “对，就是那里。” “用点力气。” “疼疼疼，轻一点。” “这样就行了，匀速。” “好，加速。” “要到了要到了。” “再来一次，这回从上往下吧。” 乔瞳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压抑不住了，哪哪都受不了，她求饶似的提议道：“幼璇，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不要说话。” “哦。”商幼璇快舒服得睡着了，睁了一下蒙眬的眼睛，“好。” 又安静了两分钟。 商幼璇：“啊……” 乔瞳要崩溃了，恨不得学电视里拿布条团吧团吧堵住她的嘴巴。 在商幼璇自己一个人演绎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叫床之后，乔瞳停了手，深呼吸，接着深呼吸，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 “一会我再帮你按一次。” “什——” 乔瞳火速扒了她的睡衣睡裤，决定给其他地方都按按摩。 自作自受的商大小姐终于自尝恶果，揉完以后腰成功更酸了，不止腰酸，现在哪里都酸。 本来么？特意来一趟也不是为了给揉腰的。商幼璇在凌晨五点半，扶着快要麻木的腰起床赶回家的时候，这般宽慰自己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商小姐，爸爸妈妈is watg you！ 第83章 Chapter83 乔瞳夜里也受累了, 睡得很沉，商幼璇望着她的侧脸, 觉得打雷都不一定能惊醒她。她一向自律能力很强，昨晚临睡前提醒自己要早起，果真在五点多就醒过来了，不需要设定闹钟。 商幼璇把自己的身体挪得离乔瞳远了一些，刚一起身, 腰一软摔了回去, 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赶紧看了乔瞳一眼。 乔瞳还是没醒。 乔瞳有点嗜睡，工作日的时候她不知道，休息日则喜欢赖床, 上次木小青和她聊天的时候也说过, 还有自己第一次来她家做客的时候起得也特别晚。所以，不要吵醒她好了, 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 但同时又想着她能醒过来，看到自己，送自己回去。 太矛盾了。商幼璇心道, 磨磨唧唧太不像自己的个性了。 想就是想，就这么决定了。 商幼璇索性又躺了回去，在乔瞳耳朵旁边吹气，吹得她不得不醒过来，乔瞳一声嘤咛，鼻音拖得长长的，迷瞪的眼看了看面前的女人, 又扭头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几点了？还是今天天气不好？” “早上五点一刻。” “你醒这么早干吗？”乔瞳还没睡醒，眼睛酸得厉害，索性闭上眼圈住了她的脖子，含混道，“你又想要了？我手疼，只用嘴行不行？” “行你个头。我要回家了！” “回……”乔瞳无意识地跟她学舌，过了三秒钟，猛然睁开眼，“回家？” 商幼璇见她终于清醒了，两指用力地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咬牙道：“是啊，我昨晚偷偷跑出来的，要趁着我爸妈醒过来之前再溜回去。” 乔瞳顶着一边脸上红红的印子坐起来，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醒盹儿：“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同时洗漱，在镜子里看着对方惺忪的睡眼，均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漱过口，将嘴里的清水吐出来，接了个充满薄荷气息的吻。 五点半，两人披着天边稀疏的星星出门，乔瞳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平，取了张毯子给商幼璇盖上，温柔道：“你再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商幼璇拉了她一只手牵着，乔瞳单手握着方向盘，由着她牵了一路，睡着了也没抽回来。 车开得平稳，回来的时候还是迟了一点儿，六点过十分。乔瞳开的商幼璇的车，商幼璇到了以后说自己不止一辆车，她打车回去不方便，干脆先将车暂时寄放在她家里，乔瞳便又开着沃尔沃回家去了。 商幼璇开了电梯门，没急着进门，先贴在自家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才轻轻地开了门，猫着腰进去。就着昏暗的光线，她发现自己面前忽然多了一双脚。 商幼璇吓得一怵，站直了身子，比身前的人矮了半个头。 赵峰旻手指抵在嘴唇上：“嘘。” 商幼璇惊魂未定：“我的爸你吓死我了。” 赵峰旻说：“你妈还在房里睡觉呢，我起来晨跑，刚好撞见你。昨晚干吗去了？” 商幼璇说：“幽会去了。” 赵峰旻居然笑了，冲她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有出息。我要跑步，你跟我一起去吗？” 商幼璇赶紧说：“不去了不去了，你自己去，折腾一晚上我要累死了。” 赵峰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再见。” “拜拜。” 为免一会再忽然蹦出个商晓柔，商幼璇一秒钟都没耽搁，钻进了卧室，把房门反锁好，也不管空调开没开，钻进冷冰冰的被窝就开始睡觉。 当然，睡之前先给乔瞳拨了个电话。 乔瞳在回去的路上，靠边停了，接起来。 商幼璇给自己开空调，调到30°，热风呼呼地吹了出来。 “我躺床上了，和你报告一声。”商幼璇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声音也是闷的。 “发条微信就可以了，你快睡吧，不是腰酸么，昨晚就一直在叫。” “叫什么？你这样说话很有歧义。” “什么歧义？” “你应该说，我昨晚一直在喊着腰酸，”商幼璇想了想，也还是不对，“我昨晚就开始腰酸……算了算了，不说腰的问题了，腰酸，睡觉，行啦。” “嗯。” “那我挂了？”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乔瞳目光落在车旁的一小片绿化带上，语气中夹着一丝低落：“今天又是周日了。” 周日了，所以又到了暂时分别的日子了。 每次分别都越来越难熬了。 商幼璇问：“今天腊月二十五，马上过年了，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 “下周五。” “可以提前一天回来了，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乔瞳违心地“嗯”了一声。 “我看今天有没有机会再溜出来见你一面，好不好？” 乔瞳顿了顿，摇头拒绝：“不用了，你够累的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但我想见你啊。” “不是刚见过吗？” “我又想见你了，每分每秒都想看到你，不行吗？” 乔瞳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天边的晨曦倒映进她的眼睛里：“我也是。每一分，每一秒。” 即使你就在我身边，我还是想念你。 “你回去也睡一觉吧。” “好。” “早安，我睡了。” “早安。”乔瞳对着手机话筒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爱你。” 一来一回，路上再耽搁一点时间，乔瞳把车停进车库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家里的灯已经全都亮了，佣人们在打扫卫生，路过的时候和她打招呼。 乔瞳强自压下去的困意袭来，点了点头，脚步虚浮地往楼上走，她忽然顿住了脚，回过头，目光像利剑一样射了出去。 好像有人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她，而且不太友善。 然而什么都没有。 乔瞳晃了晃脑袋，进了房间，一头栽到床上，没过两分钟，沉沉睡去。做了个美梦，梦见商幼璇了，睡着时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乔瞳回味着梦里的场景，边想边笑，已经忘了从哪一天开始，不需要艾斯挫仑她也可以安然地入睡了。 下了楼，乔桁正拿着Ipad漫不经心地翻阅电子杂志，听到响动，头也未抬便打趣道：“我们家的小乔公主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要成睡美人了。” “我早上醒过一次了，出去了一趟。” “干吗？” “送商幼璇回家，她昨晚过来了。” “噢，怪不得你起得这么晚，受累了吧。” 乔瞳谦虚道：“还好。” “喝水。” 乔瞳端起杯子，右手哆嗦得快把杯子震下来了，连忙换了左手，抿了几口温开水。 乔桁默默起身去厨房叫阿姨加了个炒韭菜，聊胜于无。 “你今天起得晚，我有件事还没跟你说。”乔桁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乔瞳端正坐姿：“您说。” “就是风越的吴峰，他给我打了好几回电话了，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让我劝劝你，不要起诉他。”乔桁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表面。 乔瞳不知道他什么态度，便明确问道：“那爸爸您的意思呢？” 乔桁顿了顿，温声说：“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是放弃起诉他的意思？” “嗯。” 乔瞳解释道：“爸，是他先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的。” 乔桁点头：“嗯，我知道。” 乔瞳试图说服他：“挪用公款放到哪个公司都是重罪，起诉是符合正常程序的，我现在是在杀鸡儆猴。” 乔桁垂下眼睑，还是说：“我知道。” 乔瞳看着他：“你确定要我放弃起诉吗？” “是。” 乔瞳想也不想就反对：“我不同意，风越现在是我的地盘，你当初说好全部放权给我的。尤其是这种老员工，要是徇私的话别的老人会怎么看？每个人给你打一通电话就没事了，我还怎么管理公司？” “但是……” “爸你怎么回事？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遇到点小事儿反而畏首畏尾起来了？” 乔桁动了动嘴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瞳联系了一下最近的事，反应过来了，她起了身，绕到乔桁的背后，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宽慰道：“爸爸，你是不是担心我？” 乔桁把玻璃杯放下，两手交叠着搓了搓，极低地“嗯”了一声：“我怕你小时候的事会重演。” “那照您这么说，我们不用做生意了。商场竞争，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己竞争不过人家跳楼自杀那是因为他自己懦弱，怨不到你头上，不是因为你也得因为别人。该留的线可以留，该守的规则也得守，我有分寸。再说你不是给我派了那么多保镖么，还担心什么。” 乔桁拍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叹了口气：“我老了。” “您哪里老？看起来跟大小伙子一样，我妈还是那么喜欢你。” “嘘，你妈来了。” 父女二人立刻换了个现世安稳的话题，假装相谈甚欢。木小青加入以后就变成了讨论未过门的儿媳妇，乔父乔母不时哈哈大笑。 可以说是真的相谈甚欢了。 乔瞳一句话也插不上，索性闭上嘴拿着手机去外面透气了。 看一眼手机，商幼璇给她发消息说去陪爸妈说话了，手机放在房间里，乔瞳发了微信果然没回复。 天气有回暖的趋势，眼看着要过年了，一点下雪的迹象都没有，乔瞳松了松脖子上的长围巾，踢踏着脚在路上走，上次回家见到的那只白猫敞着毛茸茸的肚皮，在躺椅上晒太阳。上回还是只小不点，现在是一只大了一点的小不点。 乔瞳走近了两步，这猫一点都不认生，在乔瞳手掌伸过来的时候，主动将脑袋凑了过去，边蹭边小声地“喵”了一句。 乔瞳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到了自己腿上，给它盖上自己的围巾。软软的一小团，骨头都没长全，生怕给碰坏了。 “你有没有主人啊？” 小不点撑开冰蓝色的眼睛，讨好地又“喵”了一声，舔了舔她的手心。 乔瞳摸了摸它眼睛周围的毛，摸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商幼璇：【哈哈，你看这只猫眼睛像不像你？】这回回复得倒是快，估计是进房间了。 商幼璇：【我比它好看，你又要养猫了？】 乔瞳语音回道：“回头问问管家它有没有主人，没有的话我就自己养，不过不带回那边，奥利维亚还在呢，管不过来。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商幼璇说：【就叫狗蛋吧，乔狗蛋。】 乔瞳：“……” 商幼璇又说：【乔狗蛋和商狗剩是不是还挺配的？啊哈哈哈。】乔瞳违心道：【是。】 商幼璇：【我真棒！】 乔瞳笑了笑，按住了语音输入：“其实我也——”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猛然回过头，目之所及是林立成荫的大树以及远处的房子，发丝被微风带起，风扑到脸上，清清寒寒的。 乔瞳环视了一圈，依旧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条没说完的微信发了出去，商幼璇回了条语音：“宝贝儿，你也什么？” 乔瞳抱起新鲜出炉的“乔狗蛋”往回走，笑说：“我也觉得很好听。” 乔瞳：“是吧乔狗蛋？” 乔狗蛋顿时“撕心裂肺”地喵了一声。 朕不服！ 作者有话要说：　　奥利维亚：宝宝要失宠了(。_。)(。_。) 商狗剩：哈！真是大快人心！ 乔狗蛋：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放朕出去！ 以后猫飞狗叫龟闹┑(￣Д ￣)┍ 给以后二人小世界写个小剧场： 某天，二人正在房里不可描述，什么龟啊狗啊猫啊都给事先关在了门外。商狗剩想进房间玩水，一个劲爬啊爬，爬到门口被奥利维亚一口叼了回来扔出去，爬到门口就被叼回来扔出去，叼回来，扔出去，扔得生无可恋。狗蛋跑得快，奥利维亚逮不着它，所以逮到一次就牢牢地摁在了爪子下面。 商小姐和小乔不可描述完一开门，就看见奥利维亚趴在门口，嘴里叼着一个手里捏着一个，哈喇子兜不住流了一地。 乔狗蛋可怜兮兮，睁着那双和商宇直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喵呜……” 商狗剩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壳，觉得龟生没有意义，怎么喊都不出来。 商小姐去照顾狗剩了，乔小姐抱着狗蛋亲不肯撒手。 只有尽职尽责的奥利维亚被扔在了一边，奥利：“Excuse me？”以后老子要带头砸门！！！ 猜猜同居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第84章 Chapter84 乔瞳把乔狗蛋带了回去, 问管家，管家问下边的人, 无主的猫，便收留了下来，不过她马上就得离开海城，把猫托给乔桁和木小青照料，女儿拜托的猫, 木小青当即抱着乔狗蛋爱不释手, 引得乔桁一把年纪吃了老大一口醋。 吃完午饭，乔瞳在家里坐不住了，她四点就得走, 再不和商幼璇见一面就得再等一周, 她等不了，心里急得跟那什么似的, 决定了，就算去她家小区楼下待在一起几分钟都好。 撂下筷子，和父母打声招呼, 取了车就往人家里奔，到点直接从商幼璇家开去花市。 商幼璇这头上午补足了晚上的睡眠，睁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暗影，窗帘都拉着，耳朵里只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嗡嗡嗡。 眼睛上方是有些因为光线晦暗显得幽沉的天花板，她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一天一夜那么久, 一时快忘了身在何方。拿过手机一看才上午十点，乔瞳去补觉了，发的微信没回。 商幼璇随手拨了拨头发，把睡衣换了下来，先给她爸发了条消息：【我妈在哪呢？你没把我昨晚上出门的事告诉她吧？】赵峰旻回复：【没呢。】 商幼璇：【那就好，你千万别说漏嘴啊。】 赵峰旻回复：【好哒。】 商幼璇看着这个“哒”略有一点奇怪，印象中她爸好像还没有用“哒”这个语气词的习惯。 赵峰旻连着回了两条： 【好的。】 【刚刚手癌了。】 商幼璇这才放下心，泰然自若地开门走了出来。 商晓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塞回到了赵峰旻手里，顺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谴责他和商幼璇两个人企图瞒天过海的可耻行径。 商幼璇：“爸，妈。” 商晓柔端坐在沙发上，语气平和的问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不是每天都起来晨跑的吗？懒散了？” 商幼璇露出一丝被看穿了的窘迫，轻轻地点头承认：“嗯，睡了个懒觉，明天不会了。” 商晓柔心道：装，你再接着装。 她又问：“你今天有什么计划没有？” 商幼璇答：“没有，你们想去哪我就陪你们去哪。” “多孝顺的女儿啊。”商晓柔转头对着赵峰旻笑，笑里藏刀。赵峰旻也回她一个笑容，然后趁她不注意在后面朝商幼璇一个劲的使眼色。 眉毛一挤，往上挑三挑，事情败露。 这是商幼璇小时候闯了祸和赵峰旻约定的暗号，商幼璇一见他眉毛往上挑了三下，心说：要完。当即二话不说，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妈，我刚是骗你的。我今天起这么晚是因为昨晚上十二点跑去找女朋友，早上五点多又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晚上睡得少所以特别困。” 商晓柔立刻扭头去看赵峰旻，赵峰旻正一脸慈爱地瞧着女儿。 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行了，你们父女两个就一起蒙我吧，”商晓柔作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反正你们俩亲，都不和我亲。” 商幼璇过去吧唧就是一口亲她左脸上，赵峰旻因为有小辈在场所以矜持一点，慢慢贴过去，亲的右脸。 父女俩异口同声道：“现在亲了吧？” “还行吧。”商晓柔拿腔拿调道，心里美得乐开了花。 商幼璇知道她消了气，笑嘻嘻的打算开口谈乔瞳的事情，商晓柔忽然开口道：“你今天的更新码了吗？” 商幼璇：“……” 还真没有。 “那还不去写，我还等着看更新呢。” 赵峰旻说：“我也想看。” 商幼璇默默地滚回了房间码字，拥有一对会催文的父母是怎样的体验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将来也许还会有一个会催更的老婆。 老婆？她摇头笑了笑，真是中邪了，昨天乔瞳说的那句结婚真被她不小心装进了脑子里。结婚早得很呢，她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不知道脾性合不合得来。 商幼璇码字速度非常快，一小时就够一章，她想着把明天的更新也一起写了。写到一半怕被打扰，便在乔瞳醒来前借口说自己在陪父母说话，把手机锁进了抽屉里。 放完存稿箱后，看到乔瞳发过来的猫的照片，聊了几句就被叫出去吃饭了。午饭是赵峰旻做的，摆在商幼璇面前的那盘猪腰花尤其扎眼。 商幼璇眼珠转了转，低头扒饭，不安地暗忖道：她今天早上回来肾亏有那么明显吗？脸色不好？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商晓柔没提什么下午要去哪的话题，商幼璇想说点正事，被商晓柔“食不言”堵了回来，只好又憋了回去。 吃完饭洗碗，之后回了房，和乔瞳聊微信，对方说在来她家的路上，商幼璇一下又激动了，恨不能立刻就下楼见到她。乔瞳说还有半小时到，她就又坐了回去。 商晓柔敲她的房门，在门外说：“我给你写了封信，在邮箱里。” 说完脚步声就远了。 商幼璇从小到大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时候是孩子王，大了在学校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又学过散打，能文能武，十分难教。特别是进入叛逆期的时候，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混世魔王最讨厌人和她絮絮叨叨讲一长串大道理，即便知道是自己错了也拉不下脸来认错，反而越发犟嘴。 商晓柔就给她写信，两个人遇到言语上沟通不了的问题，就埋头回自己房间写信，然后给对方，等对方回信。以前是纸质的，后来网络普及了，就改成了邮件。 这是她们俩之间的秘密，连赵峰旻也不知道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商幼璇坐到桌前，开了笔记本，登陆了自己的邮箱。 页面最上面一栏有一封来自三分钟前的邮件，发信人是：妈妈。商幼璇有种直觉，商晓柔在信里写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两天她一直想问的话。 默认的背景换成了横条的信纸，抬头永远都是那四个字：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今年你二十七岁了，从我生下你那天开始，你就是爸妈的宝贝。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这么多年以来，看着你从一个襁褓里的小不点长成现在这样漂亮的成熟女人，仿佛看到了我们俩的生命在你身上得到神奇的延续。你一直是爸妈的骄傲，你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所以别担心，我们也不会让你失望，请你放松下来，带着快乐的心情往下看。 看到你交了一个女朋友，我和你爸爸都很惊讶，不是惊讶于女朋友，而是惊讶于先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上次给你发照片居然假装不认识！太不够意思了！罚你明晚上做一桌满汉全席赔罪。 你在国内生活，却选了一条国内不好走的路，这条路上会有很多形形色色的阻碍，社会的偏见、歧视，世俗的压力，人们的风言风语，我知道你素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也要提前做好准备，人言有时候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既然你的路已经这样难了，那么我们不但不会反对你，反而会全力支持你，因为我们不能也成为你的阻碍。我的女儿，你要记住，你的幸福和快乐永远是我们最关心在意的，未来的路很长，无论你们能走到哪一步，有任何事，都记得告诉我们，只要你需要我们，不管我们在哪里，都会立刻飞回到你的身边。 如果决定要结婚了，来瑞典吧，来我和你爸爸曾经宣誓过的教堂，我们会准备最隆重的礼服参加你的婚礼，把祝福延续下去。 噢，可能没说清楚，不管在哪里举行，我们都会盛装出席，你是我们最爱的人，你的婚礼就是我们最期待的婚礼。 落款是永远爱你的妈妈。 商幼璇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开门出去，敲开了商晓柔的房门，扑进了商晓柔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 赵峰旻没搞清状况，听见门边的响动放下书本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这孩子，哭什么呢。” 商晓柔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也哄小孩儿似的：“不哭不哭了啊，再哭妆要花了。” 商幼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中途顶回了一句：“我今天在家没化妆，呜呜呜……” “没化妆还不快去化，一会怎么见对象？”商晓柔没好气道。 商幼璇哭够了，抹抹眼睛：“你怎么知道她一会要来？” 商晓柔：“嚯，还真来啊。” 商幼璇红着眼点点头：“嗯。” “那我和你爸出去回避一下。” “其实不用……” “不行，我见不得小年轻在我跟前秀恩爱，那会时刻提醒我逝去的青春。” “妈你今年十八。” “滚蛋。” 商晓柔拽着赵峰旻，马不停蹄地出了门。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在小区门口见到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正是商幼璇那辆沃尔沃。 这败家玩意儿，车都给人家了。 商晓柔走了过去，笔直地站着，抬手敲了敲车窗，乔瞳正给商幼璇拨电话，心不在焉地把车窗放了下来，商晓柔站得高，她一下没看到对方的脸。 她彬彬有礼问道：“您好，请问有什——” 商晓柔弯下了腰，一张脸笑盈盈的。 “伯、伯、伯母好！”乔瞳紧张得打哆嗦，手里的电话掉了下来，也顾不上捡了，立刻推门要下来。 商晓柔制止了她，笑容和蔼：“不用下来，我和你公公，不，她爸爸去遛个弯，你把电话给我，我跟商幼璇说两句话。” “您请便。”乔瞳赶紧捡起来递给她。 商晓柔听商幼璇还在那边嚷嚷，说的啥她都选择性耳聋，一句话打断了她：“再叨叨我就回家了。” “妈？你怎么拿着她电话？” “下楼遇到了。”商晓柔听她那副淡淡的口吻就怒从心起，“商幼璇，你怎么回事？怎么当人女朋友的，也不知道下来照顾着点，接人啊！快点给我滚下来！” 在商晓柔心里，自己女儿身强力壮的，一个能当俩汉子使，人家女儿娇滴滴的风一吹就倒，谁占主导地位简直一目了然。 这小脸白的，肯定给她那个如狼似虎的女儿折腾坏了。 真是个小可怜。 商晓柔把手机还回去，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怜惜道：“好好玩啊，不要太累了。” “好的，谢谢伯母。” “那我们先走了。” “伯母再见。” 远远地还能听到商晓柔在跟赵峰旻夸：“这孩子生得真俊俏。” 乔瞳扬起一抹笑容，下了车在大门口等。不一会儿，商幼璇果真快速地“滚”了下来，走路有点打飘。乔瞳连忙上去扶了她的腰，关切道：“没事吧，还疼不疼？” 商幼璇摇头：“不疼，有点软。” “那咱们快点上去吧。” 走了几步路，商幼璇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给我妈灌什么迷魂汤了？她居然吼我，我成年以后她从来都不吼我的。” “大概是因为……” “因为什么？” 乔瞳用手环紧了她的腰，趁没人飞快地靠过去，在她嘴唇上讨了一点便宜，眉眼狡黠地弯起来。 “……一个美丽的误会。” “什么误会？” “不告诉你。” “乔瞳！” “哎，别乱动，小心你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亲妈站反cp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宇直心里苦，宇直说了亲妈也不信！亲妈还要给炖蹄膀。 祝福所有出柜的姑娘们都有一个商爸爸和商妈妈。 第85章 Chapter85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地回了商幼璇家里, 乔瞳还得小心着商幼璇的腰，本来就没什么武力值的她更是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关上门, 两人都看着对方，打闹累了，彼此脸上都透着红润。乔瞳眼睛眨了眨，有点口干舌燥，她嘴唇动了动, 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 商幼璇和她差不多, 只看到对方睫毛一颤一颤的，特别可爱。 两人眼睛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秒，有如实质般炸开火花, 同时向对方凑过去。乔瞳单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呼吸滚烫，将吻重重落在了她甜美的唇瓣上, 另一只手则搂紧了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贴。 商幼璇背靠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双目微合, 张嘴回应着她热情的吻. 吻到深处，商幼璇只觉得双腿发软，像是踩在云端之上，有点站不住了，手本能地愈发勾紧了对方的脖子。唇瓣刚刚分开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被对方急不可耐地堵住，舌头纠缠的声音大到令人耳热, 细微的呻吟声情不自禁从口中溢出来。 乔瞳带着她的腰，从门边跌跌撞撞地倒向了沙发。 虽然亲得热火朝天，乔瞳的手却一直规规矩矩地贴合着她的后腰，一动也没动。亲够了，两人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商幼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如果意外身亡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缺氧窒息而死。 “你……”她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乔瞳从桌子上帮她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把她扶起来：“喝点水。” 商幼璇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缓过气来：“下次……咳，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商幼璇绝对不承认自己吻技不行！ 乔瞳一笑，好脾气道：“好好好，让你休息一下。” “你怎么今天那么饥渴？” “因为有好几天不能见你，我得先预支后几天的。还有现在不能做的，”乔瞳目光从她身上逡巡而过，微微笑道，“等我回来再补上。” 商幼璇顿时觉得腰更酸了。 乔瞳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干点什么好？” 商幼璇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就午睡吧，感觉没什么话要聊，我也不想做任何事。” 乔瞳闻言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受得了吗？” 商幼璇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乔乔，你满脑子都想的是什么，我说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你去我房里拿一床被子里，我们就睡客厅前面的落地窗那里，正好有太阳。” 食髓知味的乔瞳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去房里取了被子，外加一个枕头。商幼璇以前也经常睡在落地窗这里，地上铺着一层厚毯子，一点都感觉不到寒意，两人便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同枕一个枕头。 商幼璇是真困，额头贴着乔瞳的肩膀，手在被子里玩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没到三分钟就没声音了。乔瞳上午睡了一上午，本该不困的，然而开了半个多小时车，也有点累，在商幼璇的感染下，很快也一并睡着了。 彼此的呼吸交浅相闻。 毕竟一天睡得太久了，乔瞳一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全无睡意，睁着眼睛数商幼璇的睫毛。 一、二、三…… 又数到了一百二十八。 商幼璇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呼吸沉沉，喷洒在乔瞳的锁骨上。 乔瞳低头在她睫毛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到四点了，南瓜马车要把灰姑娘带走了，灰姑娘终于忍不住吻醒了睡美人。睡美人睁开蒙眬的眼睛，弄不清楚状况：“嗯？怎么了？” 乔瞳恋恋不舍道：“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 乔瞳立刻道：“我晚点回去也行。” “晚了开车不安全，你现在就走吧，我送你下楼。”商幼璇边说话边给自己套衣服，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冷得瑟缩了一下。 乔瞳抱住她，任性道：“我不想回去了，反正我是老总，明天不去上班了。” 商幼璇喜欢看她撒娇，笑道：“你就现在这样还像个小孩子。” “你说谁是小孩子？” “你才二十二，大学刚毕业，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我念了硕士的！我念书早！” “那你也是刚毕业的小孩子，我都工作好几年了。听姐姐话。” “姐姐叫谁？” “姐姐叫你。” 乔瞳占她便宜道：“今天就勉强听妹妹一次吧。” 商幼璇磨磨牙，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主意，忽然笑了，居然没反驳她：“好了，咱们快出门吧，晚了等你到那边天又黑了。” 她把乔瞳送进车里，目送着她离开，用力地挥手：“周四见。” 等到车子真的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商幼璇才按着空落落的心口，有点怅然若失。 乔瞳走的时候抱怨了两句她怎么这么舍得她，商幼璇没回答她，她哪里是舍得，只是她毕竟比乔瞳大了五岁，不能再像二十岁时那样毫无忌惮的把什么都说出来，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有十分的喜欢就要表达出来十分。她有十分的喜欢，心里装了五分，话到嘴边又含进去两分，斟酌二三，能说出口的只余下十之一二了。 肩膀上落上一只手掌，商幼璇回过头，唤道：“爸爸。” 赵峰旻顺着她方才视线的方向看，问道：“乔家的女儿走了？” 商幼璇点头：“嗯，她在隔壁市上班，周六日才回来。” 赵峰旻露出很惋惜的表情：“那我和你妈不是耽误你们了吗？” 商幼璇笑着摇头，挽上他的手臂：“哪有？我和她还有很长的时间，陪你们比较重要。行了，我们上楼去吧。妈你手上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商晓柔说：“我买的菜。” 商晓柔买了只猪蹄膀，亲自下厨炖的，晚饭的时候正对着商幼璇，一大盘。商幼璇从小不爱吃这个，腻，商晓柔却语重心长地劝她吃。 “俗话说，吃哪补哪，你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女朋友考虑一下吧。” 商幼璇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啥玩意儿就吃哪补哪了？她腿细着呢，一点都不想补肉。 商晓柔说：“看在你妈辛辛苦苦下个厨的份上，你就吃一点不行吗？” 商幼璇就闭着眼吞了，恶心得差点吃了吐。 吃完了饭，商晓柔又无事献殷勤过来要给她剪指甲，天知道自从十岁以后她就没让别人帮忙剪过指甲了。商晓柔左右瞧瞧她的手，上回做的美甲早给卸了，手指头干干净净，连点茬儿都没留下。 这样好，人家弱不禁风的一小姑娘，可千万别伤到了人家。商晓柔心里这么想道，放开了商幼璇的手。 商幼璇要是再不知道她妈犯什么毛病她就是傻子了，再加上乔瞳下午说的那个美丽的误会，十有八九她妈以为她是个衣冠禽兽了。 可以说是相当的冤枉人了。 但商幼璇不打算说，原因很简单，说出来她肯定要被商晓柔嘲笑好几年，反正床上那档子事，谁上是下，误会点就误会点。不就是蹄髈吗？她吃就是了。 于是接连吃了一周的蹄髈，尤其是乔瞳过来做客后，一个吃腰花，一个吃蹄髈，当然这是后话。 又是一个周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杨来上班的时候斗志昂扬，若不是顾着有人真想在办公室高歌一曲，然后她就看见乔瞳一脸阴沉地从外边走过来了。 一个周末不应该是缠缠绵绵，现在心情正好吗？这是咋回事儿？ 乔瞳走到她跟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道：“让你做的工作做好了吗？” 小杨在家里窝了两天，夜以继日的工作，非常认真，甚至冷落了新交的女朋友，当即道：“做好了小乔总。” “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乔瞳看了两页，把文件夹留下，让她先出去了。 她继续翻阅，小杨这次整理得还不错，但是她的眼睛看过去了，脑海里却始终没办法留下印象，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昨晚上她试着不吃药就睡了觉，结果连续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真正陷入睡眠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半个小时，早上醒来脑子里跟用锤子砸碎碾过似的，不断闪回的模糊的影像像是一把尖锐的凿子，刺激着她的脑神经，疼得她几乎起不来床。 连商幼璇定时定点的问候也没办法安抚她分毫，匆匆聊了两句便借口上班，她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对方，所以小杨早上才见到这么不正常的老板。 手里的A4纸被扯破了一个角，乔瞳手一松，文件夹掉在了地上，她弓下腰去捡，目光随着高度的偏移自然而然落到倒数第二个抽屉——那里面装着商幼璇的资料，从那个叔叔送过来以后她一直没打开看过。 里面有什么？是可以暂时救她的东西么？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轻颤的手不受控制地拉开了抽屉，取出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文字资料占了大半，其他的则是照片，用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装在一起。 乔瞳直接忽视了那些文字资料，把照片一张一张地在桌子上摆开。有小时候黑白的，坐在藤制的秋千架上，旁边不知道开的什么花，又大又艳；有上了中学的，这回是彩色的了，穿着蓝白的校服，举着篮球，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中学的毕业照，乔瞳一眼就能从几十个同学里找出她来，笑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有大学的，戴着学士帽，黑色的流苏垂在粉嫩的耳边，领口处是文科生粉色的饰边，端正地站在S大的相辉堂门口，两手交握于胸前，非常文静腼腆；最后就是近期的了…… 乔瞳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牙齿在食指上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良久，她浑身难以察觉的颤抖渐渐地平复下去，长舒了一口气。 她把照片一张一张地又重新收好，放回了袋子里，连同那些文字资料一并装好，锁进抽屉。 乔瞳按了按酸疼的眉心。 今晚上还是继续服药吧，不然一整个白天都跟废了一样。 “小杨，送杯咖啡进来。”乔瞳拨了内线。 小杨这回进来，就发现原先那个小乔总已经回来了，看文件的样子真是太帅了，不愧是她偶像。偶像右手拿起了一支钢笔，手指却不正常的哆嗦着，索性放下了。 小杨对这种事相当机智，一下就猜出来因为什么。这种感觉她也有过，就昨天，感同身受，不过她恢复得快，稍微克制一点就不会抽抽了。 小杨上前一步道：“小乔总，我给你发个教程吧，按摩手的。” 乔瞳抬眸瞧了她一眼。 小杨说：“保证有效。” “你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也是女的。” 乔瞳又看了看她，似乎是信了：“你发给我吧，我试试。” 手抖已经影响了她的工作。 小杨应了，马上开门出去，凭着记忆在网站上找到了那个视频。与此同时她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是公司内部的号码：“喂，您好，风越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对面没人说话。 小杨：“喂？” 季微白坐在风越集团对面楼下的咖啡厅里，咖啡已经凉透了，手指摩挲着裤缝，这是她紧张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她知道乔瞳回国有一阵子了，在海城，乔氏集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受到各界关注，别说是太子女回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她比乔瞳晚回来几天，机缘巧合听到了她的消息。正好花市的一个朋友邀请她过来玩两天，便顺水推舟的过来了。 她现在是不是还一个人？ 那么难相处的人，应该还会是一个人吧？ 当年彼此撕破脸皮，分手分得不留情面。乔瞳切断了身边所有朋友的联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决绝得像一把锋利的冷刃。 她还记得自己吗？她们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吗？ 电话里传来一声催促：“喂？您好，您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冷漠】：不记得，你没机会了。 秦暮：放心，我兜着你→_→ 昨天有个读者评论说小乔是PTSD，嗯，差不多是这样。 注：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disorder；PTSD）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些经验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小乔晚上吃的药叫艾斯挫仑，是安眠药的一种。 第86章 Chapter86 嘟嘟嘟—— 季微白把电话按了。 小杨听见一阵忙音莫名其妙, 自言自语道：“这人有毒吧。” 紧接着她就把这通电话甩到了脑后，认认真真地翻起视频来, 她记得个关键词，一输入搜索栏，第一页往后拉就出来了，用QQ把链接发了过去，然后专心工作起来。她摸到了门道, 经常陷入工作就忘记了时间, 这一上午乔瞳都没有叫她，连下班了都不知道。 中午十二点，总经办人走得一干二净, 小杨端坐在座位上, 直到一阵香味钻进鼻子里。她吸了吸鼻子，循着香味抬起了头。 “学姐。”濮悦笑得甜甜的, 朝她走过来，手里拎着个保温饭盒。 小杨惊喜道：“你怎么……”她拍了一下脑门，明白过来, “给小乔总送饭吗？我带你过去。” “好的学姐。” 小杨敲开了乔瞳办公室的门，领着濮悦进去。 “小乔总，你的午饭到了。” “放那吧。” 现在是下班时间，小杨比工作时间放开了一点，问道：“您的手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不然岂不是只能拿勺子吃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和濮悦先出去了, ”小杨把濮悦拉到自己身前，满面春色道，“对了，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朋友。” 饶是乔瞳再淡定，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速度够快的…… 她们好像认识刚两个星期？还是不到两个星期？ 最后乔瞳顿了下，笑：“恭喜。” 小杨得到偶像的恭喜兴奋得不行：“那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 两人手牵着手出去了。 濮悦问：“学姐，你这儿有没有安静点没人去的地方？” 小杨说：“有啊，我带你去。” 就携手去了顶楼的一个小阁楼，电梯上不去，只能走楼梯，大约十平米的地方，分割成好几块大小，逼仄狭窄，好在通风还不错。 “来这干吗？”小杨问道。 濮悦面对着她，踮起脚，轻轻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想接吻…… 小杨抿唇笑了一下，单臂把她圈进自己怀里，肩膀靠着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红着脸从阁楼上下来，好巧不巧遇上出来扔垃圾的乔瞳。 “小乔总。”小杨的声音细若蚊蝇。 乔瞳看她一眼，隐隐带着笑意，进去了。 谈恋爱了不起啊？她又不是没有女朋友。乔瞳去找自己女朋友视频了，女朋友为了她特意带了平板到公司。外卖刚到，商幼璇正在吃饭，特别不想让她看自己吃饭的样子，嚷嚷着要挂断，一会再说。乔瞳说自己要忙工作，不看，就开着。商幼璇好歹才同意了，戴着耳机看电脑上的电视剧。 看了没五分钟，转过脸看镜头，乔瞳错开视线的速度比她还快，愣是一次都没被抓到。 吃完了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商幼璇站起来遛食儿，要去办公室外面走走。 “你去吧，视频不用关了，等你回来我还能第一时间看到你。”乔瞳温柔地和她暂时告别。 “那我去啦。” “嗯。” 商幼璇离开了镜头，忽然又回来扮了个鬼脸，把乔瞳吓了一跳，幸灾乐祸的声音落在镜头外面：“这回真去了，哈哈哈。” 编辑部有带饭来公司热的，也有出去吃了的，大家伙都回来了，趁着午休时间玩游戏的玩游戏、刷剧的刷剧、看书的看书，见商幼璇从里边屋子里钻了出来，稀稀拉拉的跟她打招呼：“主编。” 商幼璇走到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编辑身边，对方正在嗑瓜子刷剧，一档综艺，笑得见牙不见眼。 “主编要来点吗？”他按了暂停键，从抽屉里掏出一大包葵瓜子。 “当然。”商幼璇不客气地抓了一把。 说好的出去遛个食，结果和同事在一块儿看电视嗑瓜子，最后象征性地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这就算是消食完毕了。 她躲开了平板的摄像头，斜着眼观察着乔瞳那边的画面。乔瞳那边似乎有点热，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臂，手也白，手指修长，握着一支黑色的钢笔，下笔的时候很有力，很好看。 “你在写什么？”商幼璇好奇，“签文件吗？” 乔瞳把捏着边缘把那页纸提起来，靠近镜头。满满当当，一张纸上都是她的名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仿佛要借此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商幼璇压不住上翘的嘴角，挑眉道：“你写这个干什么？” 乔瞳定定道：“喜欢写。” 她的眼神隔着屏幕都能迸出火星来，商幼璇忍不住有点耳热，低声道：“咳，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乔瞳勾唇道：“我是老板，谁敢看我桌子？” “好好好，你是老板你最大。” 乔瞳炽热的眼神暗淡下去，她颓然地趴在桌子上，语调低迷：“幼璇，我想回去见你。想亲你，想抱你。” “我也想。但还要上班不是？” 乔瞳委委屈屈道：“嗯。” 商幼璇越来越容易心软了，看她眉毛皱起来一点，便主动放柔了声音道：“我们公司放年假之前的那天下午不用上班，我去你那里接你好不好？” 乔瞳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飞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商幼璇看她一瞬间眉开眼笑，方才冲动之下产生的懊恼荡然无存，也对即将到来的周四抱着极大的期待，嘴角带笑，“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下班。” “我等你！” 两人又卿卿我我了一会儿，各自躺下来睡午觉。 中午做了个小噩梦，比起来昨晚的算是小巫见大巫，乔瞳起身抿了口开水，全身心投入了下午的工作，关于“子规”品牌的专项调研组刚刚成立不久，设计部的人手也刚刚凑齐，总公司拨过来的专款也到了公司账务上，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需要她和新上任的COO严格把关。 小杨下午又接到了那个电话。 小杨依稀记得这个号码，心里翻了个白眼，口气还是正常的：“喂，您好，风越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你好。” 看在声音的份上，小杨顿时热情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下乔瞳。” “您是？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姓季，是她的同学，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如果她不接电话的话就算了。” 姓季？ 小杨想起来了，声音再好听也没用。她顿了一下，严谨道：“不好意思啊，季小姐。我们总经理夫人刚过来，两人正在办公室说话呢，总经理吩咐谁也别去打扰她。” 电话那头的季微白脸色瞬间白了，嘴唇轻颤：“总经理……夫人？” 小杨面不改色：“对啊，总经理和夫人可恩爱了，马上就要去旅行结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再见。” 季微白靠在座椅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她居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是那个人吗？不是说分手后那两年她是自己一个人的吗？ 她不信！ 方才那人前一句还在问自己有没有预约下一句就突兀地转到了总经理夫人身上，不是太奇怪了吗？好像事先有人交代好了一样，是她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没有忘了自己？只是在和自己赌气？就像当初一样！ 一定是这样的！ 她好像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努力的为自己的假设寻找着证据，握在方桌边缘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分手后的第一年她就想明白了，以乔瞳的性格是不会移情别恋的，当初提出分手一定是另有隐情，自己年轻气盛，怒火中烧地拉来自己表妹，反唇相讥，好像这样就能把八年来错付的真心全都收回来似的，愚蠢得不可救药。即便当时她们已经的相处已经危机重重，她也不该冲动之下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只是当她想通的时候，太晚了，乔瞳已经杳无音讯了，和她相熟的朋友对她的消息缄口不谈，自己也申请了其他学校的研究生课程赴读。 时间告诉人们最残忍的真相就是：来不及。 美国那么大，学校那么多，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去了别的国家。她找了很多地方，去了澳洲，足迹踏遍了欧洲各国，在伦敦塔下失声痛哭，因为她找不到她了。 她花了八年时间、用尽全部心力捧在掌心上的人，被她自己给弄丢了。 直到前一段时间，她再一次得到了对方的消息，原本死寂的心湖再次起了波动。她欠她一句对不起，也欠她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她还想说她一直爱着她，现在她不再那么容易冲动了，她会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她给得起她的未来。 如果她还愿意听的话。 季微白惴惴的想着，掌心出了一层汗。 到下班时间了，她把桌上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大步走了出去。 她不认识乔瞳的车，只好等在停车场的出口处，看着一辆又一辆车从眼前开过去，驾驶座一闪而过的侧脸。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极点，眼睛快盯出来重影，趁着栏杆放下的时候抓紧揉了揉。 不太巧的是，乔瞳这天习惯性加班，多留了一个小时才下来。 天黑了，需要开车灯，她刷了一下卡，面前的栏杆升起来，沃尔沃平稳的驶了出来，车灯照射范围内有个影子，蹲在花圃边上，瞧模样是个女人。 乔瞳不知道她大冬天的蹲在那里做什么，好心按了一下喇叭提醒，对方果然立刻站了起来，长长的风衣下摆翻在风里。季微白冲那辆陌生的车子笑着道了谢，不管车主听不听得见。 车主逆着光线，似乎也冲她善意地笑了一下，驱车走了。 季微白按了按发麻的小腿，准备回去了，刚才很久没看到有车出来，就在花圃边蹲了下来，谁知道太累了蹲着蹲着居然睡着了，要不是有人叫醒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醒。 不过回去以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办。 她走到了停车场门卫的岗亭。 “您好。” 门卫见一个漂亮姑娘过来，惊讶的同时，带上一点憨厚的腼腆：“您好。” “请问您认识风越集团乔总的车吗？” “认识，认识。不过她今天换车开了。” “那她出来过没有？” “出来啦，”门卫一指远处的车水马龙，“那不，刚刚出去的就是。” “刚刚？”季微白猛然回过头，淹没在车山车海里的沃尔沃哪里还看得见踪影。 门卫憨笑道：“刚才不还冲你按喇叭了吗，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 “没事了，谢谢您。”她哑着嗓子说，“我和她……是认识。” 季微白转身回去，眨了一下眼，眼泪从睫毛上掉了下来。 曾经认识…… 温暖的车内，乔瞳戴着蓝牙耳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走后的动静。 商幼璇问：“你出来了吗？我听见鸣笛了。” 乔瞳笑着回道：“刚上马路。看见路边蹲着个女人，看样子像失恋了，我鸣笛是在提醒她回家呢，天天都有失恋的。” “长得好看吗？” “没注意，看你都不够，哪有闲心看别人。” “看一眼也没什么，我又不吃醋。” “不看，眼睛太小，装不下。” 商幼璇在那边乐得不行，隔空响亮地“mua”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至今为止，你们知道的，都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要开启季小姐支线了，揭开小乔身上的谜题，以后狗粮和刀片齐飞。其实我个人觉得没有刀片的，么么哒~ 现在的小乔就是当初的季小姐，而且季小姐比小乔更温柔体贴，为什么分手了呢？为什么呢？先不告诉你们，往事已矣，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主角不叫季微白，她没有光环，小说和现实一样，找不回丢失的爱人。 第87章 Chapter87 商幼璇还是第一回给她飞吻, 乔瞳也开心得很，按着耳机仔细地听着, 生怕错过她一句话，绿灯亮了也不知道。后面的车霹雳巴拉的按喇叭。 乔瞳踩下油门，朝左拐弯。 商幼璇听到那边一片杂音：“你还有多久到家？” “十来分钟就够。” “你先开车吧，回家了再说，我晚上没什么事。” “好, 听你的。” “一会儿见。”商幼璇主动挂了电话, 她要是不主动乔瞳是不会挂断的。 商幼璇去客厅切水果吃，商晓柔全程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电视也不看了, 给她盯得手臂上一层一层冒鸡皮疙瘩：“妈你干吗？” “看我女儿。” “看我干什么？” “你过来。” 商晓柔伸手捏住商幼璇的脸蛋, 来回审视：“看看你这皮肤糙的，平时好好保养了吗？” 商幼璇抬手摸了摸, 滑滑嫩嫩的，胶原蛋白还没怎么流失，出去说二十岁也有人信, 于是自我感觉良好道：“哪糙了？我每天都锻炼身体，汗水就是最好的保养啊。” “这可不行，回来我给你推荐几样护肤品。” “我自己有，用着呢。” “你的没我的好用，我跟你说，像R家的……” 赵峰旻多少年了也没办法融入这种话题，索性缄口不言。他趁着商晓柔讲话的时候把遥控器从她身边抽走, 一个一个的换台，一个台电视看两分钟，左右误差不超过十秒。 …… 商晓柔监督着商幼璇把她安利的护肤品全部下单，满意地点了头：“虽然说爱情是滋润女人最好的法宝，但是基础保养也是很重要的，倒不是说对方变心，而是好的皮相可以让你在爱情中增强自信，继而永葆青春。阿旻你说是不是？” 赵峰旻立刻道：“是！你妈说得对！” 商幼璇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爸：“你听见我妈刚才说什么了吗？” 赵峰旻：“你妈说在爱情中要好好保养，永葆青春。” 商幼璇：“……” 这个一心二用她是服气的。 手机进了条微信，就在通知栏，给商晓柔看到了，她挑了挑眉：“女朋友？” 商幼璇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 “怎么不回？” “我等回房间了再回。” “今年过年，”商晓柔想了想，皱眉建议道，“要不要我们把她父母请过来一起？” 商幼璇赶紧摇头：“不用不用。” “为什么？” “太快了，我想先自由地恋爱两年，不管双方家庭。” “ok。”商晓柔理解她，说，“我就是问问你的态度，老乔有时候会跟我们聊天，你不想提你们俩的事我们就先不和老乔讲这个。” “谢谢妈妈。”商幼璇指着手机，嘿嘿笑，“那我……” 商晓柔嫌弃道：“快回你自己房间发短信去，屁股都要离沙发三尺高了，快滚快滚。” 商幼璇一阵风似的刮回了屋里，和刚到家的乔瞳腻歪起来。 第二天一早，季微白拒绝朋友的邀约，独自一人去风越对面的咖啡厅坐着，把朋友弄得一头雾水，明明说好过来玩的，结果三天两头跑得不见踪影。 她记得那辆沃尔沃，银灰色，刚洗过，太阳下能发光的干净。早上她看着那辆车开进去，心跳都漏了一拍，又跑去岗亭那儿确认了一遍，是她的车。 咖啡厅的服务员来来回回，不时瞟过来奇怪的目光，季微白看着窗外发呆，由着上好的咖啡由热变冷，喝进嘴里又苦又涩。 她该受的。 周二了，离约定好的周四越来越近，乔瞳觉得自己度日如年，再舒适的老板椅也是如坐针毡。临近年关，公司里的职员一个一个都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过完这两天，上上下下，从老板到职工，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浮躁气息。 这天下了班，大家伙叽叽喳喳的讨论过年的安排，连乔瞳也加不下去班了，早早地坐了电梯下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她刚从停车场出来，一道侧对着她的身影飞快地跑过来，敲着她的车窗。 乔瞳按下车窗，漫不经心地将鼻梁上的墨镜勾了一点下来，好看清这位不速之客的脸。这一瞧，脸色倏地变了。 季微白手紧紧地扣在车舷上，指节用力得泛起白来，她近乎贪婪地盯着乔瞳的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她就再次消失了。 “小瞳……”她薄唇翕动，颤声道，“真的是你。” “抱歉，我赶着回家，请你让一让。”乔瞳眼下和心里皆是一片安静的茫然，出口的话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自动地便说出来了。 “小瞳。” “请你让一让，我很忙。”乔瞳目视前方，机械性地吐出这句话。 “我们能谈一谈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乔瞳一脚踩下油门，季微白咬住牙死死扒住了车窗，脚和膝盖在地上拖行了十来米。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乔瞳怕事情闹大，刹了车，冷漠地按下了车窗开关。 玻璃车窗升起来，季微白手一动不动，只是透着越来越窄的缝隙看着她，眼圈通红。车窗上升遇到阻碍，闭合不了，发出笨拙的响动。 咔哒——咔哒—— 声音让人生厌。 乔瞳面色阴沉地把车窗摇下来，毫不避讳眼里的厌恶。 季微白迎着她的眼神，苦笑道：“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吗？” 乔瞳嘴唇勾起，冷笑：“你有病么？” 季微白承认道：“我是有病，两年前我病得很重，病糊涂了，才会做出糊涂事，我知道错了。我们都病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解释好不好？” 乔瞳架着一副大墨镜，凉凉地扯了扯嘴角，觉得讽刺极了。她不想听什么解释，她现在就想和这个女人永远划清界限。 “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这两年到处找你，都快疯了，听说你回国了就立刻过来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黑巧克力，就在我包里，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先吃一点平复心情，我再和你慢慢说。” 乔瞳心道：才不，我现在很平静，一点都不生气。 季微白把装在挎包侧边的巧克力递给她，乔瞳没伸手接，她就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上：“那你一会再吃。” 乔瞳撇撇嘴。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顺便吃晚餐，这里人太多了。” 乔瞳反问道：“要是我今天不和你说话呢？” 季微白一如既往的无赖道：“那我就每天来堵你。” 这事儿她干得出来，乔瞳于是点了头：“行。” 季微白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拉了一下车门，纹丝不动，从里面上了锁。她看向乔瞳，示意她开门，乔瞳面无表情道：“我女朋友不喜欢车里留下别的女人的味道，你自己打车跟上我吧。” 她说得越认真，季微白就越不相信她是真的有女朋友，反而涌上微微的欢喜，轻声道：“好，我去打车。” 她膝盖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小腿的裤子磨成了布条条，顶着个今冬非主流造型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拦车。乔瞳全程冷着脸，等她一打到车，立刻发动油门，朝前驶去。 七拐八拐，车停在一家特别简陋的饭店门口，店内的桌子油渍瓦亮的，家具都透着陈腐的味道。老板系着个围裙，在后厨的大锅里炒着什么，一种令养尊处优的二人鼻子不舒服的味道扑面而来。 乔瞳根本不想和她在正经地方好好吃饭，凭着记忆寻到了这个犄角旮旯，找了一间看起来最破卫生最不好的饭店。乔瞳面色如常的进去了，季微白往前抢了几步，抽了桌子上的纸巾把椅子先擦了一遍，殷勤道：“可以坐了小瞳。” 乔瞳无视了她，提着挎包，坐去了对面：“这顿我请，吃什么你点。” 菜都写在墙上，什么青椒炒肉丝、青椒炒土豆、西红柿鸡蛋、花甲、螺蛳等等，季微白点了个酸辣土豆丝和回锅肉，没点汤，反正谁也不吃，点了也浪费。 老板在里边忙活。 乔瞳神情不耐：“有话快说。” “小瞳，我……” “别这么叫我。”乔瞳猝然打断她。 “乔瞳，”季微白改了口，“我是想和你解释一下两年前的事情。你看到的那个和我举止亲昵的女孩儿，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她刚到国外，我爸妈叫我多照顾照顾她。” 乔瞳抿了抿嘴唇，想喝水，但是左右看看，这里都没有杯子这种东西，就算有她也不敢喝，忍着口渴算了。 季微白暂时停下，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 乔瞳一抬眸，面前多了一瓶200ML的矿泉水，瓶身很小巧。 季微白温声道：“知道你容易口渴，喝这个吧。” 乔瞳把水推回去：“不用了。” “刚才我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 但那又怎样？ 季微白看着她，急切地想解释清楚：“我没有喜欢上别人，从来都没有。分手那天说的话都是气你的，我以为你会和我理论，甚至大吵一架，却没想过你会一走了之。早知道的话，我、我一定会好好和你说的。” 乔瞳看了一眼手机锁屏，壁纸是商幼璇嘟着嘴的照片，仿佛要亲吻她一样，不由得露出笑容。 季微白陡然看见她的笑容，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说了下去：“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原谅你。”乔瞳掀了掀眼皮，没什么诚意道，已经晚上六点了，商幼璇还没给她发消息，她想给她打电话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一脸心不在焉，甚至有点坐不住的焦躁，完全没有把季微白的话放在心上。 不该是这样的。 季微白心里不安起来，隐约有一种直觉，而那种直觉是她不愿意相信的。 她忽然隔着桌子捉住了乔瞳在摆弄手机的左手，顾不得时间顾不得地点，只想把满腔真心都坦诚地剖给她看：“我爱你小瞳。” 乔瞳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好像受到了莫大惊吓似的，先是反应激烈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站起来，退开了三米远，隐隐压着火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不可能！” “为什么！”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乔瞳懒得和她多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钞票，捏着一角放在桌子上，“说完了，可以散伙了吧。” “除非你让我亲眼见到她！” 乔瞳抬指轻轻抚过自己眉心，居然笑了，虽然是讥讽的笑，但这个动作还是让她看起来有一种顽皮的青春气。季微白看着她愣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乔瞳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已经很久了，不打扰彼此的生活，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我没说过。”季微白道，固执地望着她，“我甚至没提分手。” “那我现在和你再说一遍，我已经心有所属，请你不要打扰我。我以为像季小姐这么骄傲的人是一定不会做插足的第三者的。” “我说了我不信。” “我也说了信不信随你。”这人从小到大都这么无赖，强硬地插进她的生活轨迹，抽离得却断然决绝，再回来又能怎么样？她不是那个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的孩子了，只能由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有选择的余地，她也……不再需要她了。 哪怕在乔瞳脸上看到一点在意，都能成为季微白一鼓作气的勇气，很可惜，她紧紧地锁住对方的脸庞，看到的只有平静和不值一提。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季微白道，她今天一定要把过去弄清楚，否则她不甘心。 乔瞳点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季微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是三年前的老款，屏幕握在手心显得袖珍小巧，调到一个界面，递给她。 乔瞳用眼瞟了瞟，发现看不清屏幕，伸手，两根手指谨慎地捏了起来，好像拿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季微白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轻笑，笑完又觉得苦涩。她倒是希望她不用手接，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而不是像这样，远远地，避如蛇蝎，生怕和她扯上一丝关联。 乔瞳看她的笑容很刺眼：“你笑什么？” “我笑……”季微白单侧的薄唇扬起来，因为她的主动交谈，唇边的苦涩尽数消失，形成一个温暖人心的浅笑，温柔道，“我还是这么喜欢你。” “有病。”乔瞳冷冷地回了她两个字。 手机界面上只有一条短信，抬头是一串号码，没有联系人显示，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孤零零的躺着，过了几百个日夜，字迹在灰旧的屏幕上也显得斑驳：分手吧。 “这是什么？” “你发给我的短信。” 乔瞳看向那串号码，有点眼熟，似乎真的是她曾经的手机号。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发过这样的短信吗？为什么她自己却不记得了？ 季微白道：“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像你做事的风格，我们冷战那段时间有人动过你的手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商宇直会和季小姐见面了，情敌见面，分外_______，请填空。 季小姐是来走剧情的，不是走感情线的2333 十年的感情太累了，大家都不要执着比较好，彼此开始新的生活。 我说造化弄人，有读者说是作者弄人，若耶溪姑娘跟我的想法比较一致，现实就是教会你最多的人，感情最真挚，在最好的年华遇到的人，往往不会是和你走到人生尽头的人。 当然小说嘛，我说啥是啥，下一本就写一个“你是我的梦想”的逐梦娱乐圈故事吧，等这个完结了哒，想想梗都萌得自己肝儿颤嘻嘻嘻。 第88章 Chapter88 有人动过她的手机？ 乔瞳想：这不太可能, 14年的时候IPhone已经有指纹解锁功能了，不可能有人会拿到她的手机去发这条短信, 除非趁她睡觉的时候接近她，用她的手去解锁屏幕。但是会让她睡着的场合，只有家里，并且她睡眠质量不好，要么吃药, 要么当时季微白在她身边。 退一万步说, 谁会拿她的手机呢？还发这么一条损人不利己的短信？ 她脑海中飞快地过滤了几个朋友，却又很快的一一排除，得到的最有可能的猜测却是…… ——季微白为了挽回她, 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想来人的感情真是变幻莫测, 往日视如珍宝，今朝便可弃如敝履。好笑, 却也可悲。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曾经的爱人。 无论当年事真相如何，她们之间早已了断，那不妨认下来,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乔瞳静静地抬眸看向季微白，神色淡淡：“我想起来了，是我发的。” 仿佛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向了胸口，耳边嗡的一声。季微白身形一晃，眼前陡然天旋地转起来, 险些没站稳，她用手死死抵住身边的桌子，紧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紧盯着乔瞳的眼睛里水雾飞快地弥漫上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可怜的样子，季微白别过脸，按着自己的心口轻轻喘了一口气，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似的，眼泪簌簌而下。 乔瞳心口一窒，差一点没有忍住，她空着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没有指甲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请问……”乔瞳顿了片刻，才勉强如常地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季微白好像站不直了，她微微弓下身，急促地呼吸了两口，点头默许了。 乔瞳走了。 没走两步，停下了，掉头回来，把方才从车上带下来黑巧克力放在桌上：“我已经不爱吃这个了。” 透过蒙眬的泪眼，季微白瞧见她背影决绝，为她两年前那场分手画上了一个句号似的，留下一个背影。季微白追了出去，却没出声叫她。 看着车子驶过拐角，她慢慢地蹲下身，把自己蜷缩起来。 乔瞳一脚油门狠狠地踩下，把路上把轿车开出了跑车的架势，风驰电掣地超过几辆中规中矩行驶的汽车之后，收获了一连串的喇叭和骂声。 柏油路上车胎刮擦出刺耳的尖叫声，乔瞳身子因为急剧地刹车先是往前一倾，继而重重地撞在座椅靠背上，单薄的身子骨撞得五脏六腑都短暂地移了一下位。 乔瞳手捂着嘴唇咳嗽了起来，先是断断续续的，后来是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眼角渗出生理性盐水，她仰面倒在座椅上，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五分钟后，乔瞳下了车，脸上不见泪痕，用手电筒照着车胎观察，地面上有急刹车留下的拖行轨迹，黑色的两条。乔瞳心疼坏了，探手轻轻摸过车胎，将车子重新驶上了路。 “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回家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乔瞳躺在被窝里和商幼璇打电话真诚地忏悔。 “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急刹车把你的车轮胎磨了一下，估计寿命要减短不少。” 商幼璇正在客厅里调戏曲频道，听到这话吓得不轻：“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轮胎，你人没事吧怎么突然刹车？” “没什么，就是碰到只小狗冲出来，我怕撞到它，急忙刹了一下车。” “狗有事么？” “也没事。” 现在有事，以后也都会没事的。 “你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我么？”商幼璇佯怒道，“再这样说话说一半我就要生气了！” 乔瞳才不怕她威胁，挑衅道：“你生气要怎样？” “不让你碰我！” “你忍不住！” “我有什么忍不住的，到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这只大色狼就等着吃素吧。年初吃素，天天吃素。” “那我把指甲留起来？” 商幼璇呛她：“不用手你也能色，我还不知道你？” 乔瞳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每次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见你，想看到你鲜活地站在我面前，打我也开心啊。” “对了，今天周几了？”商幼璇问道。 “周二。” “怎么还是周二啊？”商幼璇抱怨了一句。 她一抱怨乔瞳也跟着抱怨：“就是，我感觉都要过了一个星期了，结果才过了两天。” 商幼璇说：“怎么才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呢？” “做自己喜欢的事能让时间过得很快。”商晓柔从背后走过来，坐在商幼璇身边。 “妈？”商幼璇脸色微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商晓柔耸肩：“从大色狼的时候过来的，看你们聊得很开心，不忍心打扰你。” “妈！” 商幼璇又羞又气，把遥控器丢给她，跑回房间，把自己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对着乔瞳哀怨的叫道：“我妈听见我现场开车了，好尴尬啊。” “开车？”乔瞳听不懂这个词，“你不是在家吗？怎么开车？” “就是开黄腔，我不是说你帮我那个那个嘛。” “那个是哪个？” “乔瞳！” 乔瞳恍然大悟，笑道：“会让你很舒服的那个。” 商幼璇羞耻得要挂电话：“我不和你说了，你满脑子小火车！” “那我们说点别的，我的助理你知道吧，小杨。” “她怎么了？” “我又找了个家政，你知道吧，就是我说做饭一般事实是做得很好吃的那个大学生。” “然后呢？” “她们俩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差了四届。先前刚应聘上的时候就老是变着法子接近小杨，我暗笑小杨神经比碗还粗。然后今天中午她们手牵着手进了我办公室。” “难道……不会吧？”商幼璇吃了一惊。 “不会什么啊不会，就是你想的那样！”乔瞳说起来有点还愤愤不平，“我上周就看到小杨在公司系着条围巾，还以为她是为了预防感冒，原来是为了遮吻痕！” “所以你生什么气？生气你助理进度比你快？哈哈哈。”商幼璇笑，“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就幼稚。” 商幼璇手机开了免提，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忽然仰起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好奇地问道：“我以前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身边有多少弯的，秦暮那个圈子不算，她那儿乱着呢。一认识你以后，就感觉谁谁都是弯的了，你看你助理和你家政，在一起得也太快了，比异性恋都迅速，连个缓冲都没有。” “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商幼璇又深思下去，认真地问：“以后我身边会不会也一群弯的？这样我宇宙第一直女的名头不就保不住了吗？” “啊啊啊！女朋友你不要再勾引我了！”乔瞳瞬间被萌得倒地不起，恨不得立刻把她屏幕里抓出来狠狠地按在床上疼爱一番。 宇宙第一直女在那边得逞的笑，笑得极其欠日。 天南海北地扯了又几个话题，两人都说累了，换了平板，各自开着视频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是数着秒过的，年关就在眼前。 周四那天中午，商幼璇给乔瞳发短信说她要吃了饭睡个午觉再过来，大概下午四五点到，就在公司楼下等她，叫她好好上班不要心急。 乔瞳要是不心急她就不是乔瞳了，从中午挂完电话开始，以平均五分钟一次的频率看时间。屁股底下都是钉子，整个人就跟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似的，坐都坐不住。 小杨在她这种情绪的感染下，下午的工作效率低得可怕，公司的集体焦躁症更严重了。 下午四点整，商幼璇跟着GPS导航开到了风越公司的楼下，豪华的写字楼在周边商业圈里也是不遑多让。她在路边好容易找了个停车位，把车给停了。原本是打算给乔瞳打电话的，算了算时间离下班也没多久了，还是不打扰她工作为好，索性开了车载音乐，一边看书一边在车里等。 四点二十，商幼璇从车里出来透透气，踱步到风越集团的大门口，闲得没事四处张望起来。 这一瞧，给她瞧见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既然看见了，那就过去打个招呼吧。 “你好。”商幼璇主动迎过去，伸出了手。 那天晚上灯暗，季微白匆匆扫过一眼不太记得对方，皱眉：“你是……” 商幼璇解释道：“前阵子，你在海城，救了我一个醉酒的朋友，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姓商。” “是你。”她礼貌地回握，“你好，商小姐。我姓季。” 商幼璇说：“上次你救了我朋友，没来得及向你道谢，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喝杯咖啡？” 季微白也不扭捏：“好啊，就去对面那家咖啡厅坐坐吧。” 两人一般高，并肩往前方的斑马线走去，背影看上去都高挑修长，瞧着有些相像。绿灯的时候，二人过马路。有辆小电驴罔顾交通规则冲了出来，季微白和商幼璇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将人往后带，异口同声道：“小心！” 因着这样的举动两人贴得近了些，对视了一眼，皆笑起来，这一下距离便拉近了许多。 “季小姐是海城本地人吗？听口音有点像。”点了咖啡和甜点，二人在咖啡厅里坐下来，商幼璇问道。 “我在国外念了很多年书，早就把口音给忘了，身边人说什么，我也说什么，居然能让你听出来。” “和我对象挺像，不过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别别扭扭的。”商幼璇一个没忍住，秀了一把恩爱，她努力压下了上翘的嘴角，道，“咳，我这次来风越就是找她的，先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回家，没成想这么巧遇到了你。” 季微白见她眼角眉梢皆是喜意，也发自内心为她开心。 “世界太小了，可能是缘分吧，”她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垂目道，“我也是来找人，不过我和她分手了，我在想办法挽回。” 商幼璇安慰她道：“你这么好看，一定能把他追回来的。” 这番逻辑实在是强大，让和乔瞳一样学数学出身的季微白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借你吉言。” 季微白是真的好看，黑发玉面，清眸红唇，单坐在那里便有一种端庄秀雅的美丽。身上的衣服质地很好，样式精致，都是低调高端的品牌。而且气质出众，那双眼睛眼波柔和，注视着你的时候，让你不由得被她吸引。 商幼璇颜控属性发作，忍不住端详了她好几眼，视线又落到她捏着杯勺的手上，五指纤纤，如削葱根，真的是……最近怎么老碰到些手好看得想舔的人！ 季微白察觉到她的目光，默默将手收进桌下，商幼璇瞬间尴尬得想撞墙。 季微白道：“她前天跟我说她有女朋友了，我想先打探清楚，如果真的是，我就不再来打扰她了。” 商幼璇接口道：“我对象在风越职位挺高的，你那个前男友叫什么名字，我叫她帮你问问啊。” 彼此不熟，季微白没纠正，礼貌地拒绝她：“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 商幼璇热心道：“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你自己一个人查才麻烦呢。” 季微白略一沉吟，心说下属也有可能知道上司的感情状态，毕竟公司八卦也不容小觑，便道：“那就谢谢你了，她是风越的总——”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手机响了，商幼璇不好意思地接起来，走到一边。 乔瞳急得快在办公室原地暴走：“四点半了！幼璇，你到底到了没有？！” 商幼璇嘴角立刻弯起来：“到了到了，你不是还没下班嘛，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坐着呢，和朋友一起。”她压低声音，用手挡住嘴巴，神秘兮兮道，“是个大美人。” 乔瞳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气急败坏道：“商幼璇！你到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怕打扰你工作嘛！” “你在那等着，一步也别动，我马上过去！” 乔瞳举着手机从办公室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经过总经办的时候人以为她有什么大事火烧眉毛，一个个都拿牛眼盯着她。 乔瞳大手一挥，宣布道：“下班下班，都下班了，通知下边的人，今天不用打卡，回家过年去。” 总经理的谕旨传达下去，公司上上下下都疯了。 乔瞳就在过年的喜气中坐上专门的电梯，归心似箭地，一路奔向她的心上人身边。 第89章 Chapter89 商幼璇接完电话回来, 季微白已经把咖啡喝完了，笑着问她：“对象打来的？” 商幼璇轻轻“嗯”了一声, 坐到原位，破天荒地颇有些忸怩：“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不急在这一时，我们也马上走了。正好她过来，你当面问她吧，问完再走, 一句话的事。” “那好吧。” 商幼璇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屁股扎得慌，起身，对季微白说道：“那个……我去门口等她, 先失陪一下。” 季微白一脸理解的表情：“去吧。” 商幼璇杵在大门口,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终于在第五个无关的陌生人路过咖啡店门后，盼来了要等的人。商幼璇高高举起右手：“这儿，这儿。” 乔瞳顿时眉开眼笑, 跑了过来，直接撞进她怀里，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她，在她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孩子似的埋怨道：“都跟你说到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今天一下午都没心思工作。” 商幼璇捏捏她的后腰，乖乖认了：“我的错我的错。” 乔瞳咬她耳朵, 热气呼在她耳廓里：“晚上罚你。” “好好好，随便罚，反正明天你开车回去。” “那我们走吧，去吃饭。” “等一等，我有个朋友在咖啡厅里，你先跟我进去吧。” 商幼璇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三言两语把季微白要找前男友的事儿说了，乔瞳答应得很痛快：“行，一个电话的事儿，说完我们赶紧走，我饿了。你朋友在哪儿呢？” “就在那儿呢，姓季，名字叫什么我还没问。” 乔瞳疑惑地跟着她：“季？” 她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季微白。季微白也是一怔，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她看看商幼璇，看见她们十指相扣的手，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她真的有女朋友了，还是一个一眼看过去比她更出众的女朋友。 商幼璇往前迈了一步，向乔瞳介绍道：“这就是——”她眼眸陡然睁大，嘴唇贴上了两瓣柔软的东西，熟悉的体香萦绕在鼻翼，紧接着一小段香软的舌头滑进了她的口腔里，勾动着她的舌尖。 乔瞳趁她说话的时候偏头吻住了她。 商幼璇耳朵顿时变得通红，她虽然开放，但还没有到当众接吻的地步，而且她们还是同性啊！她抬手推了一下乔瞳的肩膀，平时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居然没推开，她加了些力道，这回还没等推，乔瞳便自己放开了，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眼睛水光亮泽：“我太想你了，没忍住。” 商幼璇也很想她，小声说：“算了，下不为例。” “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季微白主动站起来，向乔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季微白。” 商幼璇：“对，我刚认识的朋友。那个季小姐，她不习惯和人握手。” 她又向季微白介绍道：“她叫乔瞳，风越的总经理，我女朋友。”说到女朋友的时候，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我们这样的关系，你没有偏见吧？” “当然没有。”季微白的目光落在乔瞳身上，乔瞳始终垂着双眼，方才的举动分明就是做给她看的。 “坐下说吧。” 商幼璇把乔瞳拉到沙发椅的里侧，自己坐在外面，身边是美人，对面也是美人，美得很，美得很。她多看了两眼季微白，喜笑颜开道：“微白，你不是说要找前男友吗？叫什么名字？” 好不容易见次面居然没几次眼神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乔瞳面露不悦。 就是你身边那个。 季微白当然不会如实以告，随口扯了个谎：“姓吴，叫吴朝晖，朝阳的朝，日字旁的晖，是一个部门主管。” 商幼璇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乔瞳，眼睛却没空看她，道：“你记一下，吴朝晖，方便的话晚上回去就问吧。” 乔瞳瞪大了眼睛。 “我们加个微信吧，问好了我给你消息。” “好啊。” “我叫商幼璇，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名字。” 于是前女友和现任女友旁若无人地在乔瞳面前互加了微信好友，乔瞳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更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商幼璇问乔瞳：“你要和微白加好友吗？” 乔瞳哀怨地望着她：“……” 商幼璇沉吟了一下，道：“算了，你太弯了不安全，我一个人有好友就行了。” 乔瞳死死盯着她，拿过她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勾勾搭搭，到底是谁不安全？！她到底交了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商幼璇兴趣盎然地问道：“我能不能问问，你手怎么保养的？” 季微白耐心答道：“定时敷手膜，比如说E家的深海……等等这几个系列都不错的，我晚上回去发给你啊。我前……男友的手特别好看，原先都是她帮我的，后来虽然分手了，这个习惯却留下来了。” 乔瞳在心里道：胡说八道，自己明明只是偶尔给她敷手膜。 商幼璇把自己手背翻过来给人家看，说：“我剪完指甲看手上光秃秃的可丑了，你手上没指甲就挺好看，是不是剪的时候有讲究？” 季微白道：“没有，我是好多年一直没留，所以现在看起来还好。” 商幼璇惋惜道：“这样啊。” 乔瞳倒头闷了一口冰咖啡，撇撇嘴。想留指甲就留啊，反正暂时也用不上，最多给自己挠几条口子出来，疼就疼点。 商幼璇：“你身上这个衣服款式挺好看的，网上买的还是实体店？” 季微白觑着乔瞳越来越黑的脸色，殷勤地笑道：“在国外买的，不过网上应该有旗舰店，我有空给你找找啊。” 商幼璇眉飞色舞：“好好好，没有也没关系。” 乔瞳憋不住了，气冲冲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商幼璇：“哎？” 洗手间里，乔瞳两手撑在盥洗台上，一脸胃疼的表情，垂着头深呼吸了两下。耳边传来曾经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眼睛，在镜子里看到了季微白的脸。 季微白倚在另一个洗手池旁，从包里取出个小盒子，对着自带的小镜子补妆：“你这个新女朋友还挺可爱的，心可真大。” “……” “她待我这么亲热，你都不吃醋么？” “不关你事。” 季微白继续漫不经心道：“嗯，长得也好看，比你我都好看。” 乔瞳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季微白无视她的怒火，走近了她两步，借着三公分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的眼睛，无辜地眨眨眼，“我很喜欢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季微白挑衅地笑起来，小虎牙特别好看。 商幼璇放下在盘子里的提拉米苏上戳来戳去的小叉子，刚才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洗手间，还没回来，她打算去看看。 乔瞳回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更生气，抓过她的手就往外走。 “我还没和季微白道别呢……” “不用管她！” 季微白补了妆，慢吞吞地洗过手，估摸着那两个人已经走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也离开了。 商幼璇被连拽带哄地推进了车里，绑上安全带，乔瞳走到另一边，拉开门上车，气鼓鼓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开车，好久都没动静。 商幼璇狡黠地一眨眼，把安全带解开，凑过去，轻轻慢慢地吻她的嘴角。 乔瞳最耐不住就是她这种若即若离的亲法，当即抬手托住她后脑，攫住唇舌，结结实实地索取了一番。 “你又生气了？”商幼璇眸中带笑，戳了戳她的脸蛋。 乔瞳绷着脸：“谈不上。” 商幼璇装模作样的嗅了嗅：“那这车里怎么一股酸味？” “我怎么知道。” “不要吃醋了好不好？论脸，你比她好看；论手，你手指比她长；最重要的是……”商幼璇贴着她的耳朵，“我已经认定你啦！我宇宙第一直女的名头不是说说而已，除了你以外，我肯定不喜欢别人。” “那你以后不许盯着陌生人的脸超过三秒钟。” “咦？我刚刚超过三秒了吗？” “十秒都有了！” “好好好，我答应。” “不许再夸别人手，你要做手膜我帮你，每周都做，我还可以帮你把指甲磨得好看一点。” “敢情好。”这条商幼璇忙不迭点头，眉开眼笑地奖励了乔瞳一个湿漉漉的吻。 乔瞳摸着脸上的口水，心里甜丝丝的，把她拥进了怀里，低声说：“尤其是手，不许夸别人，一个字也不行，只能夸我。” 商幼璇仰着脸看她，笑嘻嘻的：“为什么？” 乔瞳伸指弹她脑门：“明知故问，不行就是不行，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商幼璇装懵懂，用非常可爱的语气说道：“不知道啊，后果是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呼吸一滞，抓在乔瞳肩膀上的手陡然攥紧，眼睛都湿了，楚楚可怜地讨饶道：“我知道错了老婆。” 乔瞳只觉得脑海里一道电光闪过，整个心跳停了似的，声音都发着抖：“你刚才叫我什么？” 商幼璇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立马紧紧捂住了嘴！ 第90章 Chapter90 真是病从口入, 祸从口出。 商幼璇捂着嘴脖子都快要摇断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你叫我老婆！” “我没有！你听错了！” “再叫一声会死吗？” 商幼璇重重点头：“会！” 她会尴尬死，刚刚不知道脑子哪里缺了根弦, 居然把这种羞耻的称呼说了出来，再让她说，除非……不，打死她也不说了！ 商幼璇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一边耳朵, 明显是不想说也不想听的姿势, 至于还剩一只耳朵怎么办，没有第三只手就晾着好了，重要的是要传达出自己拒绝的意志。 乔瞳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两手握着她的肩膀，在她挡在嘴前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刚刚热吻过，乔瞳唇瓣上还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带着一丝凉湿。 过了一瞬, 手背上的湿意更加明显了，还有滑滑的感觉。 商幼璇：“！！！” 乔瞳伸了舌头！ 对方像是无视了她的手的存在似的，一切按照正常接吻的流程来，含、咬、进、退，商幼璇指缝给她舔得湿润极了，痒得不行。要是这样就算了，她可能被乔瞳传染了, 手也变成了敏感部位，上面被这样亲抚久了，别的地方也悄悄有了反应。 她有点口干舌燥，主动放下了手，让在她指缝间胡作非为的柔软毫无障碍地抵进了自己的口中，甘甜的津液被一滴不漏地吞了下去。 商幼璇鼻间发出舒服的哼声。 乔瞳手往中间移动，隔着胸前的布料揉捏着。 商幼璇小腹收缩了两下，抓着她的手塞进腰间的衣服里面。 五点，天还亮着，车就停在路边上，过往的人随时可以看到里面在做什么。乔瞳眯了一下被明亮的光线晃着的眼睛，主动把手撤了回来。 商幼璇脸蛋红扑扑的，迷离地望着她。 乔瞳把她按到座位上，俯身系好安全带，吻了吻她的嘴角，忍耐地低声道：“我们先回去。” 商幼璇坐回原位，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才从旖旎的梦境里回归现实，她刚才是……大白天……差点当街……车震……了吗？ 上帝啊。 不，她已经没脸见上帝了。 乔瞳本来欲火焚身，挺难受，看着一边的商幼璇捂了一路的脸，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仓鼠，就特别想笑，然后真的笑出声来了。 她一笑商幼璇就要嗔怒地骂她，乔瞳一被骂就厚脸皮的逗她，二人热热闹闹地回了家。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乔瞳关了车灯，熄了油门，拉起了手闸，把门上了锁。 对，上了锁。 商幼璇推了一下门，没推开，说：“你车门忘了开了。” “没忘，故意锁的。”乔瞳朝她笑了一下，道，“现在没人了。” 商幼璇：“嘶。” 乔瞳低声道：“你不想试试吗？我还没试过。” 商幼璇纠结道：“我也是。” 乔瞳也有一点腼腆，说：“那今天试试？” 半推半就的试了。 乔瞳把座椅调到最后，商幼璇把安全带解了，长腿迈过来，跨坐在她大腿上，人太高，起身太快，车是中小型的轿车，没防备碰了一下头，疼得叫了一声。 “你慢点。”乔瞳抬手给她温柔地摸摸头。 商幼璇背抵着方向盘，硬硬的，咯人，往前倾了一点。 一双黑眼睛，一双蓝眼睛，互相望着。都没试过，都害羞。害羞地对视了一分钟，就没害羞了，谁先主动的已经记不清了。 半小时后，两人都腰酸背痛地下来，去搭电梯。 乔瞳问她：“累不累？” 商幼璇脖子里都是汗，耳边的头发也湿了，喘气道：“累死了。到底是谁特么……不，我是说是哪个龟孙子说会舒服的？” 空间那么小，一起来就容易碰到头，碰好几回了，肯定都肿了个包，哪里比得上舒服的大床！ “我也觉得累。”乔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给她坐麻了，背也不舒服，座椅太硬了，躺久了就疼。 商幼璇托着下巴，琢磨道：“下回得换辆大车。” 乔瞳：“啊？” 商幼璇道：“不觉得刺激吗？余光看到别人的车灯照过来，就像蹦极的时候一直往下，绳子突然绷紧，往上弹的那一下。” 乔瞳回味了一下，她今天的确比往日多了好几个那一下，于是点头：“嗯。” 刺激得不行。 两人在继续上升的过程中讨论了一下目前市场上的中大车型，并且初步定下了采购计划。一踏进房门，两人便不顾形象的一起瘫倒在沙发上。 真的挺累的，起码得歇十分钟才能缓过神。 十分钟后，乔瞳把风衣脱下来，把裤子给换了，扔进洗衣机之前特意给商幼璇看腰部的一大片莫名的水渍，商幼璇趴在沙发上，抄起抱枕就砸了过去。 乔瞳躲得快，没砸着，但也因为躲得太快，腿一软差点摔个趔趄。 商幼璇说：“活该！” 乔瞳嘻嘻哈哈地去卫生间洗了手，抹了香皂，香喷喷地回来，蹲在地上，手抚上她的头顶，来回摸着，商幼璇疼得呲了呲牙，没说什么。 乔瞳道：“没起包，还疼不疼？” 商幼璇没好气道：“你说呢？你看我狰狞的表情。” 乔瞳亲了亲她的脸蛋：“不狰狞啊，真可爱。” “哼。”商幼璇把脸埋进沙发里，心里乐开了花。 她也真可爱。 “我帮你揉揉，要是疼的话你就说。”乔瞳坐在地上给她揉着没起包的发顶，动作轻缓，没一会儿，商幼璇在沙发里闷声道，“蹲久了腿麻，你坐沙发上吧。” 说完她起来挪了个空位，乔瞳坐上去，扶着商幼璇仰面躺下，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这样可以吗？”乔瞳重新调了力道，手掌已经有些热度了，暖暖地覆盖在她的头皮上，轻轻地揉动。 “嗯……”商幼璇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 客厅里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幼璇？”乔瞳轻轻的叫她。 “……” 她睡着了。 乔瞳左瞧右看，手边都没有薄毯一类可以盖着肚子的东西，唯一一件刚刚脱下来的风衣，在另一边沙发上，手够不到。 横竖没有东西可以保暖了，乔瞳记下了时间，决定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就把商幼璇叫醒，免得她着凉闹肚子。她自己闲着没事，一眉一眼专注地用眼神描摹着商幼璇的五官。 商幼璇搭在腰上的手向后跌落，垂在沙发边缘，乔瞳左手环过去把她的手拉上来，握在手里。 要是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 她保持着这个别扭的环抱的姿势，居然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她和商幼璇变成了两个老太太，坐在灯光昏黄的客厅里，商幼璇枕在她肩膀上睡着，她也睡着，手牵着手，永远地睡着了。 感受不到已死之人的冰凉，身上反而暖融融的。原来死后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奇怪……怎么手背忽然有点冷？还湿滑滑的，表面粗糙？ 怎么那么像奥利？ 奥利维亚也上天堂了吗？ 乔瞳脚在沙发上蹬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了开，第一眼看到正蹲在沙发边舔她手的奥利维亚，第二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听力紧随着视觉而上，厨房里传来声响。 油烟机的灯亮着，商幼璇系着围裙，侧对着她正在炒菜。 乔瞳掀被起身，坐在沙发上。手胡噜了一下奥利维亚的毛，奥利维亚兴奋地张开嘴，口水流了一地，乔瞳又责备似的拍了拍它的脑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抽出来一块抹布，扔在地上，吩咐道：“擦干净。” 奥利维亚两只前爪按住抹布，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又流了一地口水。 乔瞳举手欲打。 奥利维亚垂下大脑袋，圆滚滚的身子趴在地上，拿着抹布，做着反向坐位体前屈运动。 “乖。” 乔瞳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背，闻了闻，又去洗了个手，厨房的噪音一向大得很，商幼璇连门被拉开的声音都没听到。她正准备把锅里的芹菜炒肉丝装盘，刚拿起盘子，身体却猛然紧绷，不到一瞬，又放松下来，放心地靠进那人怀里。 乔瞳从后环着她的腰，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眼睛半睁不睁，因为刚醒，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瓮声瓮气的，带些娇嗔的意味：“你骗我。” 商幼璇心都要听酥了，铲了一勺菜装进盘子，笑道：“我哪里骗你？” “你骗我说你不会做饭，你明明会。” “宝贝儿，我是骗你了，你要怎样？” “不怎样，骗就骗，我舍不得。” 商幼璇装好菜，放到一边的台子上，乔瞳一看已经有四个菜了，不知道她起来了多久。 “再打个汤，肉末豆腐好不好？” “好。” 商幼璇往哪走，乔瞳赖在她身上，也往哪走，两人连体婴似的在一处。商幼璇把煸好的肉和鸡蛋末用碗先装起来，往锅里倒油，倒豆腐块，加开水，在砧板上切葱花。 乳白色的汤在锅里翻滚着，厨房里弥漫着葱和豆腐的香味。商幼璇听见乔瞳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特别开心，是笑着说的：“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和你白头偕老。” 她的话语轻轻的，但听在耳边却格外的清晰，带着郑重、欣喜与满足，好像化成了一股温暖的力量直接撞进了商幼璇的心里。 搅拌着汤的锅铲搁到一边的空碗里，火关到最小，油烟机还在呼呼响着。 商幼璇转身，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道：“会的。” 她嘴角带笑，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91章 Chapter91 这是一个清浅缠绵的吻, 只是嘴唇简单地碰触、啄吻。 亲完了，商幼璇环着乔瞳的腰, 额头抵着额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笑，抱紧了一些。 商幼璇问：“你笑什么？” 乔瞳反问：“那你笑什么？” 商幼璇说：“我在笑你啊。” 乔瞳跟着回答：“那我也在笑你。” 两人相视一笑，忍不住又亲了个嘴。 “锅里的汤应该好了。”商幼璇说，人却不动弹。 “那去端起来吧。” “你去。” “好。” 乔瞳从她怀里退出来, 找了个汤钵, 笨手笨脚地装上。商幼璇抱臂倚在流理台边缘，感叹：“小乔，以后你做饭么？” 乔瞳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味, 砸吧了一下嘴, 鲜滑爽口：“做啊，我说了要学的。” “你想自己学还是我教你？” “你有时间吗？” “有啊。” “那我想你教我。” “就明天吧, 你和你爸妈打声招呼，来我家住一晚上。” 乔瞳说好。 两人把菜一样一样地端出去，摆在桌上, 四菜一汤，一眼看过去很丰盛。电饭煲在厨房，乔瞳把商幼璇按在饭厅的座椅上：“你下厨累了，我去给你盛。” 商幼璇撑着下巴，眼睛在屋子里瞟来瞟去，她刚才就注意冰箱里的菜了，现在一看布置才觉得阴郁得很, 到处都是灰不溜秋的，一点朝气蓬勃的色彩都没有，不像个年轻人住的地方，下回得好好提点建议。 商幼璇又看了一圈，奥利维亚撅着屁股在沙发边拱来拱去，她招呼了一句：“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和她不算特别熟稔，听见了，没过去。 “嘿，新晋爸爸都不认了。”正巧乔瞳端着两碗饭从厨房出来，商幼璇当即仰着脸向她告状道，“你儿子不理我。” 乔瞳宠溺地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叫道：“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屁颠颠跑了过来。乔瞳给它认真介绍道：“这是你新妈妈。” 商幼璇：“是爸爸。” “那就爸爸。”乔瞳说完握住商幼璇的手腕把她的手带到奥利维亚的头顶上，沿着一个特殊的角度摸过去，奥利维亚身子匍匐了下来，把脸贴到商幼璇脚上，一副驯服的模样。 商幼璇惊叹：“嚯，你是驯兽师啊？” 乔瞳笑笑：“没有，养久了有点对付它的法门，你以后叫它它就会应了。” 商幼璇试探道：“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果真就仰起了脸，张着嘴吐舌头。 商幼璇紧接着道：“叫爸爸。” 乔瞳响亮地叫了一声：“爸爸。” 商幼璇震惊道：“你叫干啥？” 乔瞳让奥利维亚去一边儿，捏着她的手道：“叫你吃饭啊，再不吃菜都凉了。” “吃吃吃。”商幼璇一看分置于两边的碗，把碗端起来放到了另一只碗旁边，“我们俩坐一起比较好夹菜。”说着就把菜盘全部聚拢到了一起。 吃的时候着实腻了一把。商幼璇肉麻症发作，非得喂人家吃，乔瞳头先开心地吃了几口，后来嫌这样太慢了就拒绝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呢，她还不高兴，最后只得接受她喂，喂到菜凉，商幼璇自己也没吃几口。 没吃饱不要紧，心灵得到满足就行，但是翻箱倒柜没找到零食就在商幼璇的意料之外了，难以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家里居然一点零食都没有，哪怕有块巧克力、膨化食品，什么都好啊。 “我没买过。”乔瞳说，“不喜欢吃。” “那我现在饿了怎么办？”商幼璇沮丧道。 “谁叫你刚刚不吃饭的，自作自受了吧？”乔瞳说了她一句，又道，“刚刚的菜还没吃完，我帮你热热？” “你喂我？” 乔瞳：“……“ 她说：“好，妈妈喂你。” 折腾了一通又把饭菜热了一遍，商幼璇如愿以偿地当了回被妈妈照顾的宝宝，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 乔瞳在厨房洗碗，眉尖蹙着，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是觉得单纯的好玩还是想试探她些什么，就像上次撒谎说自己不会做菜一样。 她满怀心事地擦干手出来，坐到了商幼璇身边，商幼璇自发地将头枕在了她大腿上，手也去牵她的手，牵完了还亲两下，太热情了，好像有点热情得过分。 乔瞳越想越觉得很奇怪，或者说，有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 从她们正式在一起，到现在才半个多月，不到三个星期，一开始热情主动的都是自己，商幼璇只负责回应而已，陡然变了个位置，不太习惯。 “在想什么？”商幼璇吻着她的手背，语调含混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在想你怎么忽然这么主动？” “我有吗？” 乔瞳认真点头道：“有。” “我还能更热情。”商幼璇把她的手过来，摊开掌心，啾地凑过去亲了一下，“怎么样，怕不怕？” 乔瞳迟钝地接话道：“……不怕。” 商幼璇摇头晃脑：“傻瓜傻瓜。” 又重重地用后脑勺磕了她大腿一下，笑道：“笨蛋笨蛋。” 乔瞳：“……” 商幼璇看她还是一头雾水，忍无可忍地起身，扒在她耳边声音特别轻的说了一句什么，乔瞳呆愣住了，她听见了，又觉得没听太真切，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商幼璇眼睛看着她在车上被咬出来浅浅牙印的耳廓，只抿着唇笑，却又不肯说了。 乔瞳：“能不能再说一遍？” 商幼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率先起了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你卧室是哪间啊？左还是右，我想先洗澡了，有点困。” “左边。” 商幼璇握住左边门把手，往下一拧，推开了门。 乔瞳：“等等！你先别进！” 她跑过去想挡在商幼璇身前，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商幼璇看着贴了满屋子的自己的照片：“……” 其中一张还是她高中时候的平面模特照，化着浓妆，彩色的眼影，光打得吓人，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妥妥黑历史，这还能看下去？ “我长得有这么好看么？”商幼璇虚荣心膨胀起来，自恋道。 “我……不是不能经常见你嘛，就随便贴了……”她声音越来越弱，“一点。” “你每天晚上都看着它们？” “嗯。” “有没有过邪恶的想法？” “哈？” “有还是没有？” 乔瞳迟疑了一下，害羞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脑回路清奇的商小姐满意地捏了捏自家爱人的脸，“给朕拿套睡衣来，趁着朕洗澡的时候，你把这些照片清理一下，等朕走了你再贴上。我怕一会做的时候辣自己眼睛，体验不好。” “好。” 乔瞳说这里没有新睡衣，只有自己穿过的，商幼璇表示不介意，自己跑过去挑了一身黑绸的，第一次去乔瞳家乔瞳穿的那身儿，她看看自己穿起来好不好看。 商幼璇抱着睡衣去了浴室，乔瞳从书房里把折叠梯搬了过来，一张一张地往下揭照片，叠好，整理在一边。商幼璇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忙活，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了九点半，乔瞳满头热汗地下来，连温存话都来不及跟商幼璇说一句，冲进了浴室洗澡。 睡衣是老式的单排扣，乔瞳穿好衣服后，特意解开了好几颗，对着镜子看看，深吸了口气，攥着拳头出来了。 商幼璇趴在床上玩手机，噼里啪啦按得欢快。 “幼璇。”乔瞳爬上床，和她保持着同款姿势，相当于没系纽扣的睡衣大喇喇敞了开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肤，直露到腹部，两点嫣红只消稍稍往里一瞧，便清晰可见。 乔瞳洗澡的时候想了很久，打算试一试，能不能把自己给她。 商幼璇勾过她的脖子，闭着眼在对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转过了头继续玩。 她不知道在聊什么，嘻嘻哈哈地笑，又朝乔瞳瞟过来一眼，看见她睡衣敞着，问道：“呀，你不冷吗？” “不冷。” “快穿上，容易感冒，乖啊。”商幼璇说完这句，又回头看手机了，不过这回没瞧两眼，想起来乔瞳，把被子展开，盖在了她身上。 乔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个人魅力。 她在被子里搂紧了商幼璇的腰，手也不老实地探进她衣服里，握在前胸上，的确比自己大了不少……她的手有些凉意，傍晚的时候在车里做过一场激烈的，商幼璇现在还没什么太大的欲望，由她摸着，温温凉凉的也挺舒服。 乔瞳是送上门不成，勾引又不成，相当打击自信心，手上便用了些力。 商幼璇吃痛，把她手抓了出来，不大高兴地喊道：“疼。” “很晚了，别玩手机了，我们睡觉吧。”乔瞳说着就去吻她嘴唇。 “我在和人聊天呢？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商幼璇别开脸。 “和谁？” “季微白啊。” 乔瞳一副见鬼的表情：“你说谁？！” “下午的那个季微白啊。” “她和你说什么？”乔瞳一把她手机夺过来，看消息屏幕，最新一条是商幼璇发过去的：【我女朋友叫我赶紧睡觉了。】“喂，”商幼璇有点不满，抢回来，“这是我的手机，你看之前好歹要征求我的意见吧？” “对不起，我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能不能给我看看你和她的聊天记录？” “能，你看吧。” 乔瞳从头到尾翻过，大部分是在谈论服装品牌，季微白谈吐幽默，经常语出连珠，她以前就领会过，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在她老婆身上了，逗得她哈哈大笑。 商幼璇啧啧叹道：“你说多傻的男人才会甩了这样的女朋友啊。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情商高智商高，身材也好，我要是她男朋友我肯定舍不得。” 乔瞳额角太阳穴直跳，一突一突的疼：“谁说是前男友了？也许是前女友呢？” “前女友也傻瓜啊，不管男的女的。不对，她今天说了是前男友的。” “她骗你的，满口谎话。” “你怎么知道？” 【季微白，你离她远点！】 乔瞳用力地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发出去了，商幼璇连忙抢过去，生气道：“你怎么——”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乔瞳迟早要被她气死，“我就是那个傻瓜，傻瓜就是我，行了吧！” 商幼璇手机从手里掉了下来：“啥意思？” 乔瞳深呼吸，指了指手机，又指向自己，一字一顿道：“我，季微白，我们俩，以前谈过。” 商幼璇目瞪口呆，进一步确认道：“谈过的意思是？” 乔瞳眼眸沉沉，道：“她是我前女友，这次来花市是特意找我复合的，被我拒绝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遇到的你，也不知道她是与你投缘还是别有用心，反正你以后少和她接触比较好。” 商幼璇干笑两声：“哈哈。” 乔瞳说：“是真的。” 商幼璇还沉浸在这个难以消化的事实里，好半天才缓缓地点头，这个魔幻的世界。 她重新捡起来手机，点进季微白的头像。 乔瞳斜着眼睛偷看，看到她又点了“加入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商宇直（嗑瓜子）：“你前女友那么好你还甩了人家，你似不似撒？” 小乔（摊手）：我TM还能说什么。人家的女朋友都是动不动吃醋，我家女朋友，求着吃醋都不吃(。_。)(。_。) 小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92章 Chapter92 “拉黑了。”商幼璇对乔瞳说。 “我看见了。” 房里很静, 商幼璇睫毛垂下来，看着已经消失了窗口的手机屏幕, 低声道：“就是她追了你六年吗？” “嗯。” “两年前分的手？” “嗯？” 乔瞳有些困惑地蹙起眉，她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商幼璇这些，上次在家里看到照片的时候甚至连名字都没提过，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个大乌龙。 “你爱她？” 乔瞳如实道：“爱过。” 商幼璇还是不看她，指尖散漫的划着手机屏幕, 心里却酸得不行, 装作不经意道：“哦，那为什么分手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是完全够资格问这个问题的。 乔瞳用回忆的语气说道：“因为一些琐事。那时候, 季微……” “算了算了, 不聊她了。”原先还觉得季微白的名字好听的商幼璇顿时觉得刺耳起来，尤其是从乔瞳嘴里说出来, 她一个字都不想听，更不想让对方回忆以前的岁月，六年加上两年, 一共八年，占了乔瞳生命的三分之一还有多，巴不得有灵丹妙药叫她全忘掉。 她和自己不一样，自己谈的那些前男友大多都是随便谈谈，充其量是喜欢，分手就分手了，连点痕迹都不会在她生命里留下, 乔瞳的那个前女友…… 阴魂不散！赶明儿再遇到她自己非和她打一架不可。 她掀过被子就往自己脸上蒙，整个人都沉了进去，声音闷闷的：“我要睡觉了，关灯吧。” 这个醋可以说是吃得非常明显了。 乔瞳要是看不出来，放任她睡觉，那她这个女朋友也不要当了。她拽了一下被沿，没拽动，商幼璇两手都用着劲。乔瞳干脆自己也钻了进去，从后背环抱住她。 被子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她鼻尖和嘴唇顺着脊柱线一路往上，灼热的吻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刺激着商幼璇敏感的身体，在前面的两手熟练地解着商幼璇的睡衣纽扣，很快便敞了开来，全无阻碍了。 那两只手随后握住了两处要紧的地方，商幼璇身子一颤，轻而急促地喘息出声。 乔瞳刚想去吻她后颈，商幼璇却一改被动局面，猛然转过身，用力地按住了乔瞳的后脑，狂风骤雨般地吻了下来，发泄似的毫无吻技可言，娇嫩的唇瓣被碾磨得肿胀不堪，舌尖在粗蛮的吮吸下几乎尝不出商幼璇嘴里的味道了。 吻着吻着乔瞳便被压到了身下，两只手被按在身侧动弹不得，商幼璇的膝盖正顶在她两腿之间，隔着极近的距离，只要她稍微一动，便会天雷勾动地火。 乔瞳巴不得她一鼓作气，就算是过程不那么温柔，就算她得不到快感，她也认了。然而商幼璇太君子了，她始终记着这事急不得，来来回回就照着脖子以上那一亩三分地啃，把气撒完了，下来了。 两人皆是仰面躺着，喘着粗气，商幼璇给自己扣衣服，乔瞳衣着完好，嘴唇却肿得老高，红艳艳的满面桃花。 “她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乔瞳脑子因为缺氧还在短路：“谁？” “上边一个禾下边一个子。”商幼璇不耐道，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季微白的名字已经被她划成了禁词。 “前天晚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胡思乱想。” “我才不会胡思乱想！”一点都没有胡思乱想的商幼璇睁圆了眼义正词严道。 乔瞳很想笑，但是她不能，得忍住，她转过脸，撑着脑袋看她：“你不仅不会胡思乱想，而且你也不会吃醋。” 商幼璇说：“对！都前女友了我吃什么醋！” 天知道她心里的醋缸已经倾倒了十七八个了。 乔瞳说：“她找我复合，我当场就拒绝了，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商幼璇诈尸似的坐起来，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圈，冷声道：“她有没有碰到你？” 摸了一下手。 但这肯定不能说，乔瞳头快摇成了残影，果断道：“没有！” “下午你见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乔瞳一脸无奈道：“我是怕你尴尬，而且她装作不认识我我就顺水推舟了。” “你们一起去的卫生间，说了什么？” 乔瞳举手：“报告老婆，申明，是我先去的，她后跟去的，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要是知道她去我打死也不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商幼璇脸色稍稍缓和，重新躺下来：“那你们说了什么？” 乔瞳眼底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爱极了她刨根究底的样子，就让她再多着急上火一会儿，反正自己有办法哄她，倒是这样的商幼璇并不多见，她要好好看看她。 “说……”她吞吐道。 “说什么？” 乔瞳离她近了些，吻着她的下巴，眼睛则望着她的眼睛，道：“她说你很有趣，我让她离你远点，就像刚刚发的微信一样。” “她不是喜欢你么？” “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事，也不关你事。” 商幼璇酸溜溜道：“怎么不关你事，人家可爱你，还千方百计找你复合。” 乔瞳叹息道：“但我爱的是你啊。” 商幼璇就是想听这句话，听到了，醋劲就没那么大了。她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女人对于优秀的同性的危机感，季微白看上去太出众了，若是真的要和她抢乔瞳，自己离得那么远，根本照看不到。 虽然说感情深浅不以时间长短划分，但是八年和一个月，太悬殊了。 乔瞳看她闷闷不乐，一时猜不到她是对自己抱有隐忧，不知道怎么宽慰，便将脸埋进她的脖子，讨好似的蹭了蹭：“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商幼璇勾起唇角笑，示意是真的没有生气。 “那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她不能说实话，会伤感情，乔瞳很爱她她感受得到，而自己也已经……她害怕看到不如自己意愿的事情出现，不能完全说是不信任她，而是恋爱中的情侣无可避免的患得患失。 “我怎么样做才能让你开心？”乔瞳问她。 商幼璇一颗心上上下下的不安着，揽臂把她抱过来，压在自己身上，浅蓝色眸子来回逡巡过她好看的脸，最终落在嫣红的两片唇瓣上，微微启唇道：“吻我。” 乔瞳充满怜惜地吻她，轻如鸿羽落在眉心，低语：“我爱你。” 落在眼睛上，说：“我爱你。” 落在鼻梁上，说：“我爱你。” 落在柔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我爱你。” 结束的时候，她抱着商幼璇颤抖不已的身体，还是在她耳边重复着那句“我爱你”，说到商幼璇睡着了，她自己也睡着了，睡梦中嘴唇还在无意识的动着。 两人相偎而眠。 隆冬将要过去的花市在夜里居然猝不及防地下起了小雪，稀稀落落的，还夹着雨滴，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奥利维亚蜷了蜷身子，在温暖的狗窝里打着鼾，妈妈和新晋的爸爸纵欲过度，齐齐睡过了头。 商幼璇手背遮着自己的眼睛，欲在被窝里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奇怪地却没有施展开手脚。她将手移开，惊讶地发现那个睡相奇差，每次睡觉都要把被子全都抢走的小女朋友居然乖乖地搂着她，一动没有动过。 真是大有长进了。 商幼璇上身是光着的，昨晚脱了没穿。乔瞳察觉到她的动静，脸颊仿佛有意识的朝着舒服的地方蹭过来，埋在中间，亲一亲，舔一舔，咬一咬。 这要不是做春梦，就肯定是醒了故意的了。 商幼璇：“乔乔？” 乔瞳撑起身子和她接了个长长的吻，然后笑了笑，整个人钻到被子底下去了。 商幼璇：“！！！” 乔瞳的头发发质很好，柔软平顺，就是有点过长了，商幼璇的手按在上面，时不时便缠住了手指，还得帮她梳理。 拉开窗帘的时候才发现昨晚下过雪，雨停了，雪也停了，玻璃上结出菱形的霜花，商幼璇哈了口气，在上面用手指写字：“天气预报说今天上午会出太阳，中午雪就应该化了，我们那时再走？” 乔瞳穿着家居服，鹅黄色的连帽衫，嫩得跟初中生似的，从屋角取来奥利维亚的饭盆，蹲在地上给它倒早餐，奥利维亚嘴大张着，眼见着又要流一地口水，乔瞳高高扬起手，警告道：“你敢？” 商幼璇疑惑地回头：“什么敢不敢的？”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奥利维亚把口水兜住了，流在了狗粮盆里，乔瞳拍拍它的大肥脑袋，抬眸，“幼璇，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都不喂我？” 她已经从吃人的醋进化到吃狗的醋了，可喜可贺。 乔瞳无辜地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我一睁眼就喂了你啊。” “咳，”商幼璇自动把这句话收进回收站，正色道，“我说咱们中午走，等雪化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都听你的。”乔瞳看她扶着腰，道，“腰疼？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商幼璇很慌张的样子：“不不不，我自己休息就好。” 上次按摩的惨痛教训她还记着呢，越按越酸，现在她还能站直，按完了指不定就半身不遂了。 乔瞳没勉强她，问她早餐想吃什么，商幼璇说想吃葱花鸡蛋饼，乔瞳摇头说不会做，只会煎太阳蛋、烤土司和下面条，于是两人又吃了面条，配俩鸡蛋，流黄的，青菜叶子撒在上面碧绿，葱香四溢。 商幼璇喝着汤，问：“你给你爸妈下过厨吗？” 乔瞳摇头：“没有。” “你在我家住一晚上，今晚上我教你做几个菜。等你回了家，记得给你爸妈也下一次厨，他们肯定特感动。爸妈求的也不多，你出去那么多年，现在又和我谈恋爱老不回家，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铁定有点怨我呢，你从别的方面多补偿补偿。”商幼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深谙“婆媳之道”。 乔瞳听进去了：“好，你明天也跟我回家吗？” 商幼璇连忙摇头：“明天除夕，我得陪我爸妈吃团圆饭。” 说曹操曹操就打电话来了，商幼璇的手机唱个不停，她一瞧来电显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毕恭毕敬地接起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商晓柔：“哪儿呢？” 商幼璇瞧乔瞳一眼，声音跟浸了蜜似的甜：“花市，女朋友家。” 商晓柔顿了一下，咆哮道：“今天是除夕啊大傻，你还不快点回来买年货，超市都要关门了你不知道吗？！” 商幼璇蒙了：“不是明天除夕吗？” “谁告诉你明天除夕的！你是陷在温柔乡里不知今夕何夕了吧！” 她耳朵快震聋了，移开手机听筒，小声叫乔瞳：“你快看一下日历，今天是阴历多少？” 乔瞳看着日历，也傻了，周五，一月二十七，腊月三十，除夕夜，就是今天晚上！ 在两人双双记错日子，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的时候，旧的一年像以往的每一年一样，迈着一去不回的步子走向了终点。 旧的故事在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热热闹闹的告一段落，新的故事帷幕才刚刚开启。 第93章 Chapter93 “老赵, 把那饺子皮从冰箱里拿出来。”商晓柔支着半个脑袋，站在厨房往外嚷嚷。 “来了来了。”赵峰旻高声应了, 提溜着两小袋饺子皮，从客厅跑到饭厅。 “葱呢葱呢？” “拿着呢。” “虾仁儿呢？” “都准备好了。” 厨房里笃笃笃的切剁声不绝于耳。 “商幼璇，别玩手机了，快来包饺子。” “马上！” “我妈叫我包饺子，晚点再和你说。”商幼璇匆忙发了条语音,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百米加速冲到了厨房，接过商晓柔准备好的虾仁馅儿盘子。 一家三口先后洗过手，商晓柔最后是最后一个, 她还在洗手的时候就制止了父女俩要先行包饺子的行为, 叫道：“等等我！” 商晓柔：“我们来比赛，看谁包得最多。”她眼睛左右转, 看着两人，“三、二、一，预备……” 商幼璇揭下一张饺子皮, 率先拿过了夹馅儿的筷子，抢跑！ 商晓柔横眉怒目：“你这个——” 那头赵峰旻也开始了，商晓柔只好把未出口的话全都吞了回去，再啰嗦就全被他们俩抢光了！三人风风火火地比起赛来，相当的热闹。 记错了除夕的日子，原先的打算通通泡了汤。二人撂了电话后，顾不上等雪完全化了, 立刻就出发回来。乔瞳把商幼璇送到家，就自己回家去了。除夕夜，不该留宿在外头，就算她爸妈同意，她自己也不能因为贪恋美色干出这事儿。说起来上次在家过年还是十年前，乔瞳对过年已经有点陌生了。 木小青把她叫到房里，神神秘秘地让她闭上眼睛，伸出手。乔瞳再睁开眼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新衣服，酒红色的毛衣，薄款羽绒服，打底裤。 “这是？” “过年的新衣服。” 乔瞳笑道：“可我都二十多了。” 木小青横她一眼：“二十多怎么了？四十岁了也是妈妈的宝贝，妈妈要把你过去的十年都补回来。” 乔瞳感动地抱她：“谢谢妈妈。” “跟妈妈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这儿正母女情深，院子里忽然传来沉闷的引擎声，轰隆隆的，乔瞳走到阳台拉开窗子，一辆拉风的银色超跑张扬地停在场上。 木小青道：“是你爸给你挑的新年礼物，出去看看吧。” 车门从两端升起来，乔桁戴着一副大墨镜，灵敏地从里面跳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特别好，张开双臂道：“除夕快乐！爸爸的好女儿！” 乔瞳也上前拥抱他。 乔桁一个没忍住，抱起乔瞳转了两圈才停下来，然后走过去抱着木小青转了四圈，单手环着木小青的肩膀，脸不红气不喘：“要不要试试车？” 车头上的骏马标志飞扬，乔瞳手指徐徐抚过冰冷的流线型车身，在乔桁充满期待的目光下坐上了车，绕着庄园跑了一圈，下车，说：“车很好，我很喜欢，谢谢爸爸。” 乔桁这才满意地笑了。 乔瞳也微微笑起来，嘴唇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抿了抿。 车很好，就是有点小。 乔家请的阿姨在厨房忙活年夜饭，热得满头的汗。乔瞳在沙发上陪爸妈聊天，大部分时间是木小青在说，乔桁和乔瞳就乖乖听，时不时应和两声，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不可避免地就聊到了商幼璇，现在商幼璇几乎是他们家每次聊天必点的话题，比新闻联播还准。 以乔瞳看，只要一日不把人娶回来，这个话题就一日避不开。 乔桁说：“以爸爸的看法呢，你们先处着，谈个两年三年也不要紧。她喜欢啥你就给她买，虽然她家可能比咱家还有钱，但你得亲自给她买。以前我还穷的时候，有一百块钱，花了九十做生意，剩下十块都给你妈花，自己一毛钱不剩，你妈出身名门，从小娇生惯养，十块钱还不够她看一眼的，但你妈还是感动得哇哇哭，对你爸爸死心塌地，为啥呢？我每次都陪你妈一块儿去，再忙也不敢冷落她。” 木小青拧了他胳膊一把，乔桁夸张地惨叫一声，继续道：“你们俩异地这是个大问题，要么你不干了，要么她辞职。一开始是你说要去风越锻炼两年的，现在也不好立即把你调回来，再说子规那个项目得你亲自把关，你琢磨琢磨调回来总公司？” 乔瞳说：“我会考虑早点调回来。” 木小青咳了一声，道：“你爸说的有道理，但是结婚这个事，也不用谈那么久，时候到了就结吧，现在国外结婚不是有法律效应吗？老这么悬着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老担心儿媳妇会跑了。” 乔桁批评她：“你看你，典型的中国式婆婆心理，人家嫁女儿我们就不是嫁女儿啦，什么跑不跑的，你还要人进门来给你伺候大的小的当牛做马啊？” 木小青：“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咱们女儿这么喜欢她，这要不早点结婚好好拴住她，万一她跟那个季——” 乔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木小青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乔桁连忙打圆场，继续批评她道：“你当是旧社会啊，结了婚的还有离的呢，年轻人嘛，需要多相处磨合磨合。” “是得磨合。”木小青拿眼睛偷偷瞟她，见乔瞳并无异常，甚至面带微笑，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她刚刚说了什么。 乔桁和木小青以前没敢过问过她的感情生活，见到她和女孩子在一起之后，震惊了一段时间就想开了，还给她们拍了照，夹在相册里，写上祝福，想给她一个惊喜。 照片？ 木小青猛然站起身：“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一个特别喜欢的发卡放瞳瞳房里了，我去找找。” 老天保佑那张照片可千万不要让商幼璇看见，万一儿媳妇一生气，乔瞳就惨了。她还不知道那张照片早就在三个星期前就被看见了，所有的过去也都交代清楚。 她走到半截又转过身来：“不过我的意思还是早点结婚好，结婚以后的磨合和谈恋爱的磨合是不一样的，先前处多久作用不大。” 可以说是对催婚非常的执着了。 她一走，乔桁坚持自己的观点重复道：“别听你妈的，结婚不急，你还年轻。” 乔瞳抬头：“爸，其实我挺急的。” 乔桁：“……” 乔瞳低下眼睛笑，她有满腔的爱意无法倾倒，脑海里便时不时涌上结婚的念头，终归是传统观念在作祟，结了婚，好像她们就是一个整体了。 过了一会儿，乔桁说：“行吧，她怎么看？” 乔瞳道：“噢，她还想多谈谈恋爱。” 乔桁道：“你看看，要么说她比你大几岁呢，做事就是要成熟一点，你可别逼她啊，万一求婚求早了人家拒绝，就很伤感情了。” 乔瞳笑道：“我知道的，我哪有那么傻？你女儿有那么傻吗？” 乔桁轻哼，说不出的得意：“那可不一定。” 包饺子大战以商晓柔冠军、商幼璇亚军、赵峰旻垫底告终，这也从侧面解释了这一家三口平时在家中的地位。贴对联、熏艾草、打扫卫生，商幼璇一下午被支使得团团转，直到傍晚饺子下了锅，商晓柔发话：可以去找女朋友聊天了。 商幼璇才咕咚灌了半瓶水，拿了手机回房打电话。 乔瞳把她家今天的聊天内容如实回禀了一番，商幼璇在这边哈哈笑：“谁是你们儿媳妇，你是我家儿媳妇你知道吗？我告诉你我爸妈可一直觉得你弱不禁风，我衣冠禽兽呢，合着我不但得把自己折进去，还得背这黑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乔瞳笑道，“那下回我把真相告诉岳父岳母？” “叫公公婆婆。” “你这是同意我嫁进你们老商家了？”乔瞳立马调戏道，“那我是叫你老公还是老婆啊媳妇儿？” “你快住嘴吧你，一句话说了仨称呼，我听着别扭。”商幼璇耳朵有点发烧，羞恼道，“原来一样叫名字。” 乔瞳那边不说话了，粗重的喘气声哼哧哼哧。 商幼璇疑惑道：“你干吗呢？” “我生气呢，你不是叫我住嘴吗，我只能喘粗气了。” “少卖乖，下回让你好好喘喘。” “求之不得。”乔瞳忍不住道，“其实昨晚上，我故意把睡衣解开是因为想……” 她低声说了几个字。 商幼璇捶胸顿足，后悔不迭。都怪那个姓季的，不但害她吃了几大缸醋，还毁了她的洞房花烛！简直臭不要脸！有本事来打一架啊！ 今晚上肯定是见不到了，明天初一，也不知道能不能见面，见了面也不一定能留宿，唉…… 乔瞳听见她的叹息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商幼璇咽下分泌的口水，辩驳道：“没、没有！我是那种贪色的人吗？必须不是！” “好好好，你不是。我明天去你家住啊，我爸妈已经同意了。” 商幼璇高兴得要飞起来：“好啊好啊。” 乔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这副身体还有吸引力，昨晚上商幼璇看都不看她，真的是差点怀疑人生。 城市里过新年其实挺无趣的，但是家家户户又为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忙碌着。吃过年夜饭后，商幼璇本来是陪父母在客厅看春晚的，被商晓柔一句“明天的更新写好了吗”给堵了回去。 商幼璇挣扎道：“明天的明天再写啊。” 商晓柔戳穿她：“明天你白天要陪我们出去玩，晚上要陪女朋友，你哪有时间更新？” 商幼璇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惊恐表情。 商晓柔沉着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快去码字！” 商幼璇灰溜溜地进房间码了一个小时，她底下的读者对她全年无休风雨无阻的更新非常感动，应当要算上商晓柔的一份功劳。 春晚一如既往的死板、无聊，生硬地插入着网络段子，满足北方人的笑点，就算商晓柔是东北人，全程嘴角也只扯了两三下，商幼璇拿干脆Ipad登了微博，给他们直播春晚吐槽，才热闹起来。 商家过年有守夜的习俗，一定要等到十二点以后再睡，所以哪怕三人哈欠连天，也要睁着眼睛等待广场上新年的钟声响起。 除夕夜十一点五十九，商幼璇接起来乔瞳的电话。 两人都没说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商幼璇走到落地窗边，远处的广场巨大的LED显示屏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满天的烟花轰然炸开，灿烂夺目，银河霎时间变成了一条彩色的光带，真正的火树银花不夜天。隔着这么远都能隐约听到广场上人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新年快乐。”她眸子里倒映着倾落下来的焰火。 “新年快乐。”乔瞳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轻声说。 “按照小说套路，你不应该大声地、热情地、在我耳边喊新年快乐吗？” “你都说了那是小说了，你怎么不大声地、热情地、站在广场中央，对着银河、对着古钟，对我喊新年快乐呢？” 商幼璇假惺惺装委屈：“好啊，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现在一得到我就开始敷衍我了。” “我哪敢？” “你就是敢，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 又骗了一句，商幼璇心里舒爽嘴上却傲娇道：“哼。” 手机拨入电话的声音一直嘟嘟响个不停，商幼璇耐着性子看了一眼，是秦暮的来电，估计也是要和她说新年快乐的，往年她都会打电话来的，现在占线，估计一会要和她闹了。 商幼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要睡觉了，好困啊。” 果不其然乔瞳说道：“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我爱你。” “我也是。”商幼璇没等她再回答，立刻接通了秦暮的电话，谄媚道，“宝贝儿新年快乐。” 秦暮冷冷道：“叫心肝儿也没用，新年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啊？已经过了吗？我没注意。” “可不？你现在有对象了，还能注意啥？说好的每个新年都第一个给对方祝福呢？” “她先打来的嘛，我没好意思挂。” “那你就好意思不接我电话。” “我现在不是接了吗？”秦暮那边没说话，商幼璇直接认错道，“我错了对不起，不该重色轻友。” “我就搞不懂了，她是给你下了迷魂药还是怎么的？天天都腻在一起，你一整个礼拜都没跟我出来吃饭了。” 商幼璇理亏道：“你最近不是奋发图强努力工作吗？” 秦暮烦闷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我也没努力到连约饭都没空的地步，我跟你说我现在很生气，商幼璇，你最好快点哄好我。” “哄哄哄，”商幼璇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油腔滑调现在铁定不适合，对，秦暮最喜欢听八卦，尤其是自己的，兴趣呈指数函数上升状，“跟你说个特别雷人的事情。” “有话说，有屁放。” “我遇到乔瞳的前女友了，还傻了吧唧和人做朋友。” “季微白啊？” “你认识？”商幼璇吓一跳，难道那天晚上她醒了？ 秦暮淡淡道：“不认识，知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查过乔瞳吗？顺手一查她前女友，普林斯顿数学系本科，和你女朋友是中学and大学同学，硕士去了斯坦福读金融，估计现在毕业了吧，长得还算……唔，能看。” 商幼璇：“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秦暮觉得她自从谈了恋爱智商都下降了：“我说老商，商姐姐，是你自己不要知道的好吗？你自己说要慢慢了解的，现在又怪我咯？你快点给我讲八卦，算了算了，电话不好说，我去你家，老头子那几个遭瘟的私生子又来了，我不想明早起来还见到他们。” 商幼璇顿了顿，认为傻自己一个不公平，便幸灾乐祸地揭短：“那聪明的秦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喝醉酒那天晚上，就是她救的你？” “牛奶、字条？” 商幼璇唱了起来：“是她，就是她，是她，就是她，那个前女友禾子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秦暮沉默了许久，严肃道：“……恕我直言，我可能是在演一本小说。” 第94章 Chapter94 商晓柔上了个卫生间出来, 见商幼璇还在客厅打电话，问了句：“还不睡？” 商幼璇“哦”了一声, 道：“一会有人要过来。” 商晓柔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就那么离不了女色？你要是皇上肯定是亡国之君。” “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是秦暮，秦暮！”商幼璇真是服了她妈了，“秦暮说要来我这里睡。” “她家又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俩说点悄悄话。” “那行吧, 晚上说话声音小点, 别吵到我和你爸睡觉。” “知道啦，您快睡吧。”商幼璇亲热地推着她妈妈肩膀进次卧，赵峰旻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 在床边凹型男造型, 完美的倒三角，腹部依旧平坦得好看, 一点小肚子的痕迹都没有，他抬起深蓝的眸子看向商晓柔，目光坦然大方。 商幼璇暧昧地冲商晓柔笑：“嘿嘿嘿。” 商晓柔：“快滚吧你。” “妈你脸红了。”商幼璇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声音小点啊，别吵着我和秦暮说话。” 商晓柔一脚把她踹了出去，随后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男人在她耳边低笑道：“老公的身材好不好？” …… 商幼璇空虚寂寞冷地在客厅等了半小时。 “咚咚咚——” 她起身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开了门，秦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两人抱了一堆零食，还有两听啤酒, 坐在落地窗旁边，边吃边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知道庆祝节日，天空居然能见到星星。群星璀璨，连眼前漆黑的天空都被推远了似的。商幼璇却在想：要是乔瞳能和她一起看就好了。 秦暮用脚尖踢了踢走神的闺密，白她：“嘿！嘿！我说，能别笑得那么猥琐吗？” 商幼璇收起不自觉露出的笑容：“你才猥琐，我这叫落落大方。” “大方你妹，八卦八卦，老娘要听八卦。” “等会儿。”商幼璇把零食拆开，摆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两听啤酒都拉开，滋的一声，顿时直冒气，举起易拉罐，“先走一个。” 秦暮跟她碰了一下，咕咚两口，透心凉。爽。 商幼璇舒服得吧唧了一下嘴，道：“上回你醉酒不是我去接的你嘛，那会儿认识了禾子。昨儿个，不，是前天了，前天下午我去小乔公司门口接她，真他妈巧了，抱歉我说了句脏话……” 秦暮一摆手：“没事，原谅你爆粗，继续。” “我就看见她在门口转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挺热情，她救过你啊我不能不打招呼来着，就请她去旁边咖啡厅喝咖啡。不一会儿乔瞳来了，她俩在我面前装作不认识似的，我还傻不拉几加了人好友，夸她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商幼璇越想越来气，“吖呸，瞎了爸爸的眼。” 秦暮抽了一口气，道：“不对啊，这么重要的事儿乔家妹妹都不告诉你的吗？” “告诉了啊，晚上告诉的，我立马就拉了黑名单。” “你们家小乔咋说？” “她说叫我少搭理她，最好别理她。” “这样很好啊，”秦暮奇怪道，“你还担心什么？小乔都这么坚决了你怕什么？不过依我看你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直接删掉，免得放手机里膈应。” 商幼璇拖出来删了，删完以后灌了一口啤酒，说：“我也想不担心啊，但你想想，人家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呢？认识一个月的空降兵，拿什么跟人家斗？” “不是有句话叫做竹马比不过天降吗？” 商幼璇惆怅道：“但那个竹马要是死乞白赖呢？” “这个……”秦暮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了。” 商幼璇凑过去：“什么办法？” 秦暮握紧拳头，目光炯炯有神：“上了她！” “啥玩意儿？！” “很简单，就是找个人让她移情别恋，她喜欢上别人，不就不会纠缠你们家小乔了吗？你看你那些前男友，我花重金雇几个漂亮妹子，一勾一个准。” 商幼璇摇头：“这个对禾子估计不起效，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长情的人，没那么简单被勾走。再说了，”她嘴角禁不住勾起一点骄傲的笑容，“我女朋友那么好，哪有那么简单找到和她条件差不多的，不，我觉得根本找不到。” 秦暮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行行行，知道你女朋友天底下第一好了。谁没有似的，以后我找个比你还好的。” “男的女的？” “随缘吧，反正没人管得了我。”秦暮说，“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的话，还有方案B，找个人对她穷追猛打，让她没时间去追你女朋友。” “谁去？” “等年过完了，我帮你物色物色，这阵子你们都在一起，人也没机会。” 秦暮弄这些鬼主意商幼璇还是特别放心的，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又碰了个杯，开心道：“谢啦。” 秦暮撇撇嘴：“跟我有啥谢的，你只要别脑子里只有你那个女朋友我就谢天谢地了，女人都是这样，重色轻友。” “算了。”她叹了口气，仰起头，灌了几口闷酒。 商幼璇默默地挪了屁股，坐到她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秦暮转头看她：“你干吗？” 商幼璇把啤酒放下，两臂环住了她的肩膀，脸枕在她肩上，闭上眼装作睡觉的样子。秦暮虽然大多数时候看上去都不靠谱，但是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商幼璇知道，对于她真正在乎的人，是可以豁出一切保护的，关键时候比任何人都靠谱。 秦暮低着眼睛，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耳朵，脸上绽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商幼璇靠着她问：“你在公司干得怎么样？” “还行吧，一开始公司里的人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呢，一个个欺负我不懂敷衍我。后来我就去找了老头子，我爸就教我了，还别说，老头子火爆脾气，我问好多事他都没烦我。” 商幼璇笑道：“他是你爸爸，看到你上进，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烦你。’ 秦暮也忍不住轻笑，目光充满期待：“嗯，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把朝楚娱乐做大呢，就像星光传媒一样。没有梦想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差别？” 商幼璇感叹道：“二十七，不，二十八年的老咸鱼终于醒悟了。” 秦暮拍拍她的肩：“二十七年的老剩女也终于脱单了。” “你最近不谈恋爱了？” 秦暮“嘁”了一声，露出十分鄙夷的神情，自动涨了俩辈分：“爷爷可是要称霸娱乐圈的人，爱情那种肤浅的东西，只会绊住爷爷的脚步，不需要！” 商幼璇给她鼓掌，啪啪啪，捧场道：“秦总说得对。” 秦暮说：“要不你也分手了吧，别让谈恋爱耽误你的人生理想。” 商幼璇：“不瞒你说，我现在人生理想就是谈恋爱，哈哈哈哈。” “嚯，瞧你这点儿出息。” “爸爸出息大发了好么？” 两人互贫了几句，把空了的啤酒罐捏扁，远程掷进了沙发边上的垃圾桶，勾肩搭背地回房间睡觉了，睡的一张床，晚上因为抢被子在梦里打了一架，起来还觉得脸疼。 第二天秦暮和商幼璇陪着商父商母逛了一遛半，去海边踏沙子，看海潮。下午回来的时候，秦暮径直回了老宅，没再留下。商幼璇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银色法拉利，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乔瞳没等她来问，自己就先下车了，走过去跟商晓柔和赵峰旻打招呼，微微弓下身，笑容拘谨又懂事，声音甜甜的：“伯父伯母，新年好，打扰了。” 她本来就生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刻意一卖乖就显得更讨喜了，让人想揉进怀里狠狠地折腾一番。一想到今晚上商幼璇就激动得不行，在她眼里乔瞳现在和光着也没什么两样了！ 商晓柔一瞥眼就看见自家女儿眼睛里冒绿光，恨不得一脚踹过去，糟心玩意儿，天还没黑呢，这个衣冠禽兽！ “商幼璇！”她大声叫了一句。 “到！” “让乔……”乔什么来着？ 乔瞳适时地轻声接口：“伯母喊我小乔就行。” “让小乔把车停进里边去。” “哎。” 乔瞳打开车门，商幼璇坐进副驾驶，两人一起驶进封闭的地下停车场。 商晓柔手肘怼了一下赵峰旻：“走，咱去趟超市。” “干吗去？” “你看咱女儿那如狼似虎的模样，先给小乔补补身子。” 车刚停稳，商幼璇就急不可耐地扑了过去，将乔瞳牢牢压在驾驶座上，一解相思之苦。乔瞳抚着自己被吻得有些刺痛的嘴唇，笑问道：“幼璇，你觉得这辆车怎么样？” 商幼璇上下看了看，道：“挺好，就是有点小。” 乔瞳咧嘴：“我也觉得。” 商幼璇嫌弃道：“噫，你这个人好污啊，跟你在一起我都变污了，快下车了，等一下我爸妈老不见我们，以为我们俩在车里干吗呢？” 乔瞳斜眼看她，眼底流转着暧昧的笑：“你想干吗？” 商幼璇两指捏住她下唇，一拽，松手：“嘛也不想干，晚上再干。” 乔瞳又说：“干什么？” 商幼璇摆出超凶的表情：“干你！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 于是二人展望晚上，相当满意的下了车，上了楼却发现商父商母还没回来，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接吻，随时注意着门边的动静，听到门响的声音立刻坐直了。 商幼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哈哈哈，乔乔你看，裤裆藏雷，哈哈哈哈哈。” 乔瞳抽纸巾擦嘴，擦完递给她，完全找不到笑点地干笑两声：“哈哈。” 商幼璇也擦了一下嘴，眼睛依旧没有从电视上移开：“我的妈呀，夜壶手榴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吾册那这编剧是扯淡系毕业的吧！” 乔瞳：“……” 商晓柔：“……” 赵峰旻：“……” 商幼璇一个人“哈哈哈哈”倒在乔瞳怀里笑成了神经病。 商晓柔和赵峰旻去厨房了，为防噪音还带上了门，乔瞳拍拍商幼璇的肩膀：“你爸妈走了。” 商幼璇：“哈哈哈哈。” 乔瞳：“不用再装了。” 商幼璇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哈我没装，是真的很好笑，你看看电视啊。” 乔瞳：“……” 两人遂一起看电视，一起笑成一团。 商晓柔抽空往这里瞥了一眼，面露欣慰，和赵峰旻说了句什么，赵峰旻也看了一眼，嘴角带笑，二人在厨房里聊起天来。 “吃饭了吃饭了。猴崽子，小乔，吃饭了。” “来了。” 四人落座，商幼璇面前是一盘炖猪蹄，乔瞳面前则是一盘炒腰花，还有一大钵老母鸡汤。 商幼璇打小喜欢吃腰花，瞧见腰花开心得甭提了，第一筷子便往乔瞳面前伸，被商晓柔一筷子打在了手上，轻轻的一下，不疼，但是把她给打懵逼了。 “妈？” 商晓柔无视了她，给乔瞳先盛了碗鸡汤，又夹了一大筷子腰花到她碗里，慈爱道：“来，多吃点，补补身子，你看你这么瘦，身体多不好折腾的啦。” “谢谢伯母。” “哎，不客气。” “嗯，好吃。” “好吃就好，多吃点啊。” 商晓柔怜爱地瞧着她，看这小嘴儿肿的，肯定又受了他们家混世魔王不少气了，真是小可怜。 商幼璇：“妈。” 商晓柔转脸就凶道：“叫什么叫，还不快吃你的饭。” 商幼璇指着那个盘子吞口水：“我想吃腰花。” “没你的份！吃你的蹄髈！” 商幼璇看了看置身事外的赵峰旻，看了看冷酷无情的商晓柔，又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忙着对付婆婆亲手做的腰花没空给她一个眼神的女朋友，愤恨地咬了一口蹄髈，油腻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商幼璇忽然悲从中来。 她冤枉啊！ 作者有话要说：　　知乎：请问被自己的亲妈站反攻受是什么样的体验？ 商幼璇：谢邀，大概就是自己（受）无论做什么都是衣冠禽兽，女朋友（攻）无论做什么都是惹人怜的小白花吧，每天晚上受完白天还要干苦力，饭也不能吃顿好的，只能吃蹄髈。不说了再说要掉眼泪了，我妈叫我去给女朋友按摩了，不然今晚不给饭吃，再见。 第95章 Chapter95 乔瞳侧头瞧了瞧一脸苦相的女朋友, 默默地给商幼璇夹了一筷子炒腰花，商晓柔当然不会有意见, 心里还想着这姑娘太软了，真是要被自己女儿欺负死。 真·一直被“欺负”的商幼璇感动得差点眼泪汪汪，含着热泪把腰花吃了。又看乔瞳一眼，乔瞳哪受得了她这么可怜的眼神，当即把腰花推到了中间, 一边又给商幼璇投喂, 还不忘劝商晓柔和赵峰旻也一起吃。 她自己夹了一口蹄髈送进嘴里，觉得炖得软烂，味道很好, 多吃了好几口。 商晓柔瞥瞥这个, 瞧瞧那个，小年轻恩恩爱爱, 她就不管了，后来一盘腰花全都进了商幼璇的肚子，蹄髈有一半被乔瞳吃了。 也许冥冥之中某些事情已经注定好了…… 吃完饭, 乔瞳主动收拾起了碗筷，并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这是她从网上百度来的，第一回见公婆一定要表现得勤劳踏实，虽说现在和以前时代不一样了，但没有长辈会喜欢好吃懒做的媳妇的。 商晓柔当然不会让她干这些粗活，下巴一点, 把自己女儿赶进了厨房。商幼璇抚着肚子，乐颠颠地进厨房洗碗了，乔瞳留在客厅陪她爸妈。 商父商母坐在长沙发上，乔瞳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两膝并拢，手端放在膝盖上。 这是要两堂会审了。 商晓柔摆出亲热的面孔，问道：“小乔啊，你和我们家幼璇认识多久了？” “一个月了。”乔瞳胸腔里的心跳噗通个不停，一路往上飙。 “一个月啊……哈，”商晓柔没想到那么短，原先打算说的话吞了回去，临时改口道，“挺好，现在都流行快节奏。” “我是对她一见钟情。” 商晓柔心里哼哼：小年轻还挺浪漫。 “怎么钟的情啊，和我们俩讲讲？”商晓柔内心其实相当八卦，八卦完了好拿这点事儿去取笑商幼璇。 乔瞳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厨房里商幼璇，把晚会当天的事情粗略地概括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耳根发烫。这些话她和商幼璇都没有讲过，商幼璇也不知道她是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 商晓柔看向赵峰旻，说：“公主都喜欢骑士，你那个好女儿随手就cos骑士，勾了颗公主的芳心，真是够多情的。” 赵峰旻好笑道：“你看我干吗？我又不多情。” “你女儿都是遗传了你，也不想想你念书的时候招惹了多少小姑娘。” “追求你的男生也不少啊。” 两人从某丽丽说到了某建国，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个儿媳妇。商晓柔看商幼璇还背对着他们，赶紧趁机可着劲坑女儿，说：“你别看她交了几个男朋友，但我和她爸一直怀疑她是弯的，因为她太讨小姑娘喜欢了，个子高，长得好看，身手又好，经常见义勇为帮人出头，特帅！追她的女孩比男孩都多，每天情书收都收不过来，一书包都是。” 乔瞳想：是挺帅。 商晓柔又说：“那时候学校流行写情书，你在国外你可能不知道，用粉的或者蓝的信笺，折成各种好看的样子送给她，商幼璇非常开心，回家还和我们显摆。” 可以说是相当地信口雌黄了。 乔瞳抬起眸子，慢慢道：“这样啊。” “不止呢，还有……” 商晓柔接过赵峰旻给她递的水，商幼璇已经在里边解围裙了，忙打住了话题：“总之你平时好好管管她。” 商幼璇走过来，两手自背后按在乔瞳的肩膀上，好奇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乔瞳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在聊你。” “聊我什么？”商幼璇弯下腰贴着她的耳廓说话。 商晓柔咳嗽两声：“注意点影响。” 商幼璇偏不，啾地一下在乔瞳脸上亲了一口，得意道：“许你们虐我不许我反虐回去？嘿，风水轮流转，二十七年了，在我党的英明领导下，农奴也要翻身当家做主了！” 商晓柔盯着她半晌：“好啊你，等着！”她转头就要拽赵峰旻的领子，打算当场来个法式热吻。赵峰旻多知道她啊，机智地往后一缩躲过去了，商幼璇这边已经捧住乔瞳的脸了，她妈要是敢她也敢。 来啊，比谁时间长啊！ 赵峰旻躲过去了，乔瞳也紧接着松了口气，第一天正式登门就和公婆比赛接吻，这都是什么玄幻的进展，小说也没有这么写的。 赵峰旻柔声哄道：“不气不气了啊。” 乔瞳则是捏了捏商幼璇的掌心。 两个幼稚鬼被自己家那口子好言相劝下，各回各屋。进房门的时候，赵峰旻回头和乔瞳相视一笑，在一瞬间了解了彼此的处境。 乔瞳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玻璃缸里睡觉的商狗剩，说道：“我忽然觉得，我们俩再过三十年，就是你爸和你妈现在这个样子。” 商幼璇蹲着身子翻柜子给商狗剩找晚餐的小鱼虾，接话道：“为什么不是你父母那样？” “我妈是传统女人，我爸更多时候是在无条件的宠爱和纵容她，和你爸妈不是一个类型，你父母……”乔瞳想了想，说，“更近似于灵魂的共鸣和惺惺相惜吧。” 她露出向往的笑容：“我也想和你这样。” “嗯？现在就是这样啊，以后也会这样。”商幼璇抓了一把去了虾头的虾身，喂给商狗剩，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 乔瞳搬着椅子往她那边挪，仰起脸问道：“你惜我哪里？” 商幼璇：“……” 喜欢你写的文，虽然谈起恋爱来就没再更新过了。 “喜欢你会赚钱，能管公司，还能在开会的时候经常骂人，想想就觉得很酷。”商幼璇跃跃欲试道，“下回开会的时候你告诉我，我要去外面偷窥。你会穿正装吗？” “偶尔会。” “那你那天穿着正装开会吧，我制服控。” 说完了，她也问乔瞳：“那你呢？” 乔瞳：“……” 完了把自己坑进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惜她哪里，一直都在处于沉迷女色不可自拔的状态。 “惜……”乔瞳眼珠一转，打算蒙混过关，“哪里我都喜欢。” 商幼璇点她的鼻子：“但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喜欢的问题，而是欣赏的问题吧，你欣赏我什么？” 没蒙混过去，乔瞳眼珠再转也转不出好主意，急得要出汗，商幼璇却轻轻松松饶过她了，留下一句让她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你崇拜我，不用说了。” 崇拜？ 这个词好像用的有一点过了。 不过容不得她多想，商幼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望向乔瞳的目光便多了一层深意，尤其盯着她前胸看，仿佛要当场把她生吞活剥了。 乔瞳打了个怵，后颈一层层泛上凉意。 “紧张？”商幼璇取笑她，“还没做你就紧张成这样，真做什么你得成什么样？” 乔瞳心说：是你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吗？ 商幼璇去衣帽间取了两套睡衣和内裤，牵着她的手进了浴室，看似十分耐心道：“花洒还是浴缸，我们先预热一下。” 如果忽略她邪恶的笑容以及赤裸裸的目光的话，可以说是相当地彬彬有礼了。 大灰狼和小红帽的现实版。 乔瞳萌生退意：“我……我……” 商幼璇见她是真的害怕，也不敢再逗她，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愿意了，不能太急切，免得吓跑了小兔子，反正一会儿去了床上，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她拧开了浴缸的水龙头，乔瞳绞着手指，忐忑地在一边站着，想着怎么找借口出去。水位一直往上，眼看就要到界点。 乔瞳：“我——” 商幼璇：“你先洗吧，我去外面玩会儿。” 乔瞳诧异地看着她。 商幼璇忍不住抬头揉了揉小兔子软软的脑袋，宠溺道：“不急在这一会儿，洗完了叫我。” 小兔子眼神毛茸茸的，乖乖地点头，声音也比平时软上数倍：“知道。” 商幼璇呼吸一紧，差点当场变身办了她。 商幼璇再不看她，自己掉头出去了，关好了门，还嘱咐乔瞳一定要反锁上。本来她没怎么指望过，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被乔瞳那句话一勾，心里的色虫、馋虫、欲望之虫一股脑全跑了出来，泄洪似的，拦也拦不住。 她上了小号刷微博，试图平复一下激荡的心情，然而浴室里传来手掌拨弄水的声音。 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大神仅仅凭声音就脑补了一整套过程。先掬起一捧温水浇下，水珠沿着修长的脖颈滚落，白得像瓷，锁骨是略有些清癯的消瘦，形状是倒八字。涂抹上沐浴盐，缓慢地揉搓手臂、肩腰，手掌有时抚过胸前，带动顽皮的孩子起立。 水声不绝，忽而沉闷下去，想必是两手一并伸入下去，清洗着她至今未见过的伊甸园。 商幼璇从床边站起来，急急地踱了过去，手握住了门把手，一拧，果然被里面反锁了。乔瞳在里边问了一句：“幼璇，怎么了？” “没事。”商幼璇忍着心猿意马，坐回了床上，随手点开了一个私信窗口，发了条消息出去：【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仅包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的乔瞳走了出来，露在外面的皮肤凝白如玉脂，被热气熏得微红，面上尤胜桃花。 商幼璇心跳不知道漏了多少拍，眼里只剩下那么一个只容一人的视野，口干舌燥得厉害：“宝贝儿，来。” 乔瞳抿一抿唇，慢慢地走了过去，耳朵红着，脚趾也红着。 像一团点了朱砂的小奶包。 没等她彻底走近，商幼璇长身而起，将她拦腰抱过压在了床上。 她贪婪地将脸埋进对方的颈口，呼吸着刚出浴的牛奶香气，嘴唇若有若无地蹭着她的锁骨，忽而气息急促，重重地吸吮了一下，留下一枚鲜红的印记。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禽兽就禽兽吧。 乔瞳还处在天旋地转中，遭受此突如其来的刺激，胸口顿时剧烈地起伏了一下，裹身的浴巾将散未散，胸前春色倾泻大半。 商幼璇呼吸滚烫，灼人的热度喷洒在乔瞳锁骨上。她定定地俯视着她，眼眸深不见底，嗓子低哑得一塌糊涂：“我给你准备的睡衣呢？为什么不穿？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乔瞳被她压得喘不过气，又不敢过于挣扎，艰难地吐字道：“不是，我——” 她惊呼出声，身前一凉，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身往上一抬，整条浴巾便被抽出来抛到了床下。 第96章 Chapter96 乔瞳成了一条握在她手里的搁浅的鱼, 手脚都被箍住了，动弹不得, 肌肤贴合的地方一冷一热，她从内到外打了个寒战。 心跳不正常，快得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商幼璇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温热的唇瓣从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辗转而下，攫住了她的双唇。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商幼璇微微偏了一点头, 挺立的鼻尖碰到了乔瞳的脸，调整到最适合接吻的角度。 商幼璇上身抵着她的胸口，自然感受到她胸腔里鼓噪的动静。 她不亲下去了, 稍稍移开了一点, 眼里的情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亮晶晶的笑意, 柔声道：“宝贝儿。” 乔瞳根本没听清她喊的什么，眼睛一直对不准焦距：“嗯……嗯？” “我只亲亲，又不进去, 你怕什么？” “什、什么？” 商幼璇“扑哧”一笑，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上，把她的思绪拉回来，说：“来，看着我。” 乔瞳目光从斜上方收回来，看着她了。 商幼璇单手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声音比动作更轻：“还是怕么？” 乔瞳说：“没有。” 但是她下意识皱起来的眉头和额头上的汗已经出卖她了。 商幼璇淡淡地笑了，她抱着乔瞳的头，在发顶轻轻地吻了一下，从她身上起来，拉过了床上的被子，把乔瞳包了起来，然后隔着被子拥抱她，低声喟叹道：“傻瓜，你在发抖。” “对不起。”乔瞳沉默半晌，说。 “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么补偿？” 商幼璇假装认真思考了三秒钟，闭上眼睛：“嗯，亲我一下。要特别响的那种，我一听就知道你特别爱我。” 乔瞳于是在她侧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商幼璇眯着眼：“不够响。” 接着亲了一下。 商幼璇咧嘴：“听不见。” 再接再厉。 商幼璇嘤嘤道：“你不爱我。” 嘴唇重重地贴在脸颊上，又结结实实地亲了一记，发出分外响亮的一声，两个人都吓到了。商幼璇顶着一张被亲红了的脸，二人默契地哈哈笑起来。 商幼璇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说：“我去浴室洗澡了，床头边有浴袍，你穿上吧。”她进门之后又转过头补充道，“当然不穿也行，回来发生什么事我可概不负责啊。” 乔瞳瞧着她高挑的背影，打定主意不穿了。 然而她想不穿，有人却偏要她穿上。 眼下还不到八点，商晓柔在客厅坐了一个小时了，发现自己家那个女儿领着女朋友进去后就没出来过。她好奇地过去听了一会儿墙角，什么也没听到，在客厅坐立不安。 赵峰旻问：“你走来走去干吗呢？” 商晓柔夹着眉头：“我想去看看她俩。” 赵峰旻阻拦道：“哎，你这可不好啊，人家小两口不一定干什么呢，你就别操这心了。” 商晓柔一意孤行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然后她就敲响了商幼璇的卧房门，里边远远传出一声“来了”，然后隔了大概一分钟，乔瞳散着长发，边系着浴袍腰带便开了门。 “伯母。” 商晓柔一眼看到她锁骨处的吻痕，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家禽兽可以的，刚出炉的吻痕颜色就这么深了，用的力不小啊。 浴袍领口宽松，商幼璇又吻在最中间，乔瞳怎么遮也遮不好，更不好拿手去挡，只好大喇喇地由着商晓柔看，只是脸上却现出窘迫之色。 商晓柔淡定道：“那个啥，我就是来问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没？” 乔瞳：“啊？” 需要……什么？ “刚刚我和他爸切了点水果，给你们送点过来，嗓子要是干了可以润润喉。——老赵。” “来了。给。” 商晓柔把切好的火龙果递给她，又假装无意往里张望了两眼：“商幼璇呢？” “她洗澡呢。” “哦，洗澡啊，那你们先忙。我也去洗澡了，大年初一早点睡，要有一个好的睡眠，这一整年才会睡眠质量高。” “知道了伯母。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要牛奶吗？” “不用了，谢谢伯母。”乔瞳尴尬地拒绝了。 “早点休息。” “晚安。” 门关上了，乔瞳把火龙果端到了床头，依旧有点茫然。 商幼璇在浴室里问道：“乔乔，外面刚才是我妈吗？” “是。” “她来干吗？” “送水果。” “她闲得没事干，你不用管她。” 乔瞳用叉子叉了一块火龙果放进嘴里，一股凉气从喉咙一直涌到胃，但味道不错，她吃了三块，把剩下的一大半留下来给商幼璇吃。 乔瞳听着浴室的水声，同样也和刚才的商幼璇一眼有点心神驰荡。她又想起了那本《给乔伊斯·蕾的三百六十五封情书》，从那天的视频影像看，它应该是在…… 乔瞳目光落向右手边的床头柜抽屉。拿出来看看应该不要紧吧？她看一眼就放回去，等商幼璇出来，再征询她的同意慢慢看。 一只修长的手拉开了抽屉，露出一本黄色封皮的书来，和视频里一样，在同一个位置。 乔瞳抬眼扫过浴室门，做贼似的悄悄翻开一页，一页，然后又一页，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将整本“书”都翻了个遍。为什么要加双引号，因为这根本不是本书，只是个披着书皮的笔记本。 笔记本扉页打开，写着：嗨呀，这又是一本小黄书。 字迹遒劲有力，颇具颜公之风。 乔瞳：“……” 然而里面并未见半个黄字，第一页正文是密密麻麻的一张事件表，第一行是2013年4月1日，小蝴蝶，巷道，亡。后面零零散散地都是记录着一些时间和简短的事件描述，后面还有一些圆圈和箭头，盘根错节地勾连起人物关系。 看着有点像小说大纲。 反正不是什么给乔伊斯·蕾的书信。 乔瞳从自己包里翻出来先前录下来的视频做对比，是这本书没错，那当日那些字句是怎么念出来的呢？乔瞳把本子放了回去，一边想着一边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打算再上网搜索一下。 锁屏界面有一条微博私信，本来她是关闭了微博消息推送的，自从上次被女神回复了以后就打开了，反正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发消息给她，噢，忘了还有现在这个。 【烤红薯】：“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糖醋煎饼】：“好久不见，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乔瞳就换回了浏览器页面，凭着记忆输入：我亲爱的乔伊斯·蕾，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九十二封信…… 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亮亮的东西，转过头看，原来是商幼璇方才随手扔在枕边的手机。界面显示进了一条新消息，她无意于窥探商幼璇的隐私，只是打眼一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糖糖糖……糖醋煎饼？！ ——好久不见，怎么了？ 时间到了，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乔瞳又用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私信。 商幼璇手机又亮了起来。 【糖醋煎饼】：“吃晚饭了吗？” 乔瞳手里拿着两部手机，眼睛睁得溜圆：“！！！” 她触电似的把商幼璇手机扔到了一边，不一会儿又捡起来放回了原位。惊讶过后，心中一瞬间涌起来的感觉居然是羞耻…… 商幼璇居然看过她的小说，而且，而且还是她的粉丝…… 怪不得她知道季微白追过自己六年，知道她们两年前分的手，这件事她只跟“烤红薯”这个陌生人说过。那后来的那些诉说情愫的话，岂不是都被商幼璇知道了，她会不会暗地里其实一直在笑自己…… 乔瞳往上拉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当初的自己蠢哭了，她上滑的手指倏地一顿，又笑了。 【烤红薯】：“那就别说话，吻我啊！” 【糖醋煎饼】：“……” 【烤红薯】：“哈哈哈。” 【糖醋煎饼】：“你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烤红薯】：“说不定你喜欢的那个她就是我这个类型的呢，她更不正经！还会叫你坐上来，自己动。” 【糖醋煎饼】：“她才不会呢。” 【烤红薯】：“怎么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觉得她就会。” 乔瞳仰面倒在床上，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是真不会，唔，反倒是自己已经叫过了。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苦恼，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她虽然写的是短篇，但是也描写过一些必要的情爱内容。 现下次元壁被打破，就等于公然写小黄文给对方看了！而且大部分还是床戏！她写床戏是因为女神写床戏啊，没有别的想法。 耳朵瞬间红了，乔瞳使劲把发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完了完了，商幼璇一定觉得自己很不正经了。 咔哒—— 浴室的门开了。 乔瞳没听见。 睡衣都是摆设，商幼璇也只围了一条白浴巾出来，暗搓搓盼望着自己也被饥渴的目光注视着，最好直接扑上来把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显得她特别有魅力！ 然而屋里一片寂静。 乔瞳还闷在被子里，头也没抬一下。 刚才还说过话呢，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商幼璇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见露出来的浴袍一角，失望地撇了一下嘴。 就算开门穿上了，也可以再脱的嘛。 “乔乔？” 乔瞳身子一僵，埋在被窝里继续装睡。商幼璇探身过去看她脸，见她脸颊红扑扑的，真的睡着了的样子，叹了口气，按捺住自己一身的雌性荷尔蒙，解开浴巾钻进被窝里了，还不忘抓过来乔瞳一只手，搭在她前胸上，做某件事的时候，她喜欢这个地方被按摸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乔瞳手指似乎动了，捏了她一把。 商幼璇单手撑着自己的脸，盯着乔瞳的睡颜看，另一只手隔着空气描摹着她精致的五官，在唇畔停留了许久，咽了咽口水，十分想做点什么。 她慢慢地凑过去，含住对方微启的上唇，颇有技巧的吸吮着，继而将舌尖从牙缝间探了进去，用舌头将乔瞳的两排牙齿从上到下数了个遍。 胸前被捏了一把，这回不是错觉了。 如愿以偿被这样那样了一番，商幼璇餮足地倒在床上，手还勾着乔瞳的脖子。她仰着脸，从下往上看她，眨着佛蓝色的眼眸：“乔乔，我是不是特别放荡？你睡着了也把你弄醒。” 乔瞳在她耳边汗湿的长发上轻轻亲了一下，气息还有点不稳：“没有，我也想的。不小心睡着了是我的错。” 天知道她刚才装睡装得多辛苦。 “几点了？”商幼璇说着就把手伸出被窝去摸手机。 乔瞳慌忙把她的手捞回来抱进怀里：“外面冷，你没穿衣服，我来看吧。嗯，八点五十了。” “好早啊，”商幼璇不疑有他，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把浴袍蹭了下来，脸贴上她雪白的肩头，这亲那啃的，“我不想睡觉。” 乔瞳把衣服拉好：“再来一次？” 商幼璇一脸兴奋：“好啊好啊。” 乔瞳：“……” 九点五十。 乔瞳坐起来，抽纸巾帮她把眼角因为难以承受的快感流出的泪水擦干，又把床头柜上的火龙果端过来喂给她吃下，商幼璇嗓子终于舒服了些，沙哑道：“关灯睡觉吧。” 房间立刻暗了下来。 这一定是乔瞳这辈子关灯最快的一次。 她躺下来，刚准备把商幼璇搂进怀里，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光源，向上映照着商幼璇看向她的古怪的眼神。 乔瞳和她对视一眼。 商幼璇不知怎么开口，踟蹰道：“你……” 乔瞳跐溜一下缩进了被子里。 商幼璇：“……” 粉都艹完了她害羞个什么劲？！ 作者有话要说：　　宇直又被艹哭了，作者今天不敢说话。 第97章 Chapter97 “乔乔？”商幼璇伸指戳了戳被面隆起的小山包。 乔瞳坚决当做没听见。 “躲起来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 “我是你粉丝你不高兴？” “……” 商幼璇祭出杀手锏，酝酿了一番情绪, 满腹委屈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乔瞳咻的钻了出来。 “没有没有！”猛摇头。 商幼璇越演越上瘾，涩声道：“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不理你，”乔瞳说，“我是……我是觉得很……很……” “尴尬？” 乔瞳小声道：“……嗯。” “我是你的粉丝啊，你不觉得开心吗？” 乔瞳摇摇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商幼璇就不赞同了：“哪里叫乱七八糟了, 想象力多丰富啊, 我可喜欢你的《掠夺人生》了，最后的番外超好笑，就头老是掉那个, 哈哈哈, 可爱。” 乔瞳揉着自己发烫的脸：“我瞎写的嘛。” “瞎写的也好看，”商幼璇看她又要说话, 提前阻止道，“不准反驳，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那具尸骨被捡回家然后呢？” “什么？” “你现在连载的, 《走失的尸体》，能不能更新一下？”以前看微博的时候有人写过读者和作者在一起了，然后面对面催更的小段子，商幼璇那时从没想到会应验到自己身上，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 “更不更嘛？”商幼璇开始在被下闹她。 “我现在没心情嘛。”乔瞳挡住她的手。 “那你什么时候有心情？”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有心情。” “这样我岂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更新了？” 乔瞳皱了皱眉，说：“我把大纲告诉你？” 商幼璇执着道：“不要，我要看你写出来, 大纲看起来没意思。” 乔瞳失笑：“我现在天天浸在蜜里似的，真写不出来。” “我不管我不管，”商幼璇光溜溜的身子一直往乔瞳怀里钻，脚也撩开她的睡袍，光裸的大腿蹭上去摩擦，耍无赖道，“反正我要看更新，要看要看就要看！” 乔瞳压住了她乱动的腿，手又开始作怪，简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她身上不舒服，头也疼，最终不堪其扰道：“写写写，等我过完年就回去给你写，好不好？” 商幼璇小鸡啄米点头：“好。” 乔瞳故意严肃道：“能不能乖乖睡觉了？” 商幼璇搂住她的脖子：“能。” 乔瞳说：“嗯，晚安。” 商幼璇噘起嘴：“kiss一下。” 乔瞳一挑眉，这哪能不给？ 于是接了个长长长长长长的吻，闹腾了一晚上的商小姐总算是满足了，她本想把手伸进乔瞳衣服里，最后退而求其次地抱住了她的腰，打了个哈欠，窝在女人肩窝里甜甜地睡着了。 一向繁华的海城还是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秦暮在房里安了个巨幕打游戏，手柄按得山响，屏幕上噼里啪啦血浆乱蹦，人都是血呼啦差的，她妈李素荷进来吓了一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吱哇乱叫地叫她把游戏关了。 秦暮瞥了犹如演默片的夸张的母亲一眼，退出了游戏，耳机里震耳欲聋的背景音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旷又变得陌生起来。她有些不耐地问道：“怎么了？” 李素荷指着她鼻子说道：“你怎么又在这里打游戏？！你爸爸和你哥哥弟弟都在楼下沙发上聊天呢，你倒是快去呀。” 秦暮把游戏手柄一扔，懒洋洋道：“我去干什么？裹乱？早先你不是说叫我靠着你丈夫和他私生的儿子吗？现在我听话了啊，嘿，我就等着他们爷几个养我呢。” 李素荷急道：“你最近不是挺上进的吗？我听你爸说都开始管公司了，你怎么又堕落了呢，这么要紧的时候，不赶快跟你爸打好关系，不能让那几个外人占了便宜啊。” 秦暮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流露出半点情绪。 李素荷走到她身边，苦口婆心道：“本来妈觉得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一个女儿家，你又天性懒惰，只能靠着你爸和你哥，所以伏低认小。”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压不住的狂喜，“但你知道你爸爸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亏欠了我们母女，最近看你幡然悔改，要把手里的财产重新分配呢！他那几个私生子，注定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你才是正大光明的继承人，你要是能做出来成绩，以后集团交到你手上也未可知啊！” “趁你爸身子骨还硬朗，”李素荷望着她，手掌一握，眼里迸出近乎猛兽的光，野心勃勃道，“你把该捞的赶紧都捞到自己手上！到时候咱们娘俩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她就是这样，只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听她的话，如果成功了就全是她的功劳，如果失败了，就劈头盖脸把你贬得一文不值，转过头又抱着你哭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横竖好事儿都让她给占全了，秦暮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 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管不来一个集团，她爸爱咋地咋地，不关她事。她就想自食其力，有几个闲钱够自己霍霍，把手里的公司从集团脱离，然后就从家里彻底搬出去，她这个妈，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就跟着她，反正她会孝顺她。 秦暮不想浪费口舌和她说自己的打算，只是彬彬有礼地起身：“嗯，我下楼。” 秦腾和几个小伙在客厅说话，时不时爆出笑声，看得出心情不错。秦暮沉默地走到他跟前，一开始坐在秦腾右边的男孩立刻露出惧怕的眼神，讷讷地回了一起来的一个兄长身边。 秦腾没安抚那个孩子，亲热地招呼秦暮：“来，坐爸爸这里。”他威严的目光一扫其他人，那些人便都噤了声。 他封建得彻底，嫡庶也分得清清楚楚。 秦暮皮笑肉不笑道：“爸爸，你们在聊什么呢？” 稀奇了，秦腾差点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秦暮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给过他一个好脸色，颇有点受宠若惊道：“在聊汝窑的瓷器。” 秦暮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可是爸爸，我不太了解这个呢。” 声音可以说是相当地造作了。 秦腾听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女儿无敌可爱，高兴得脸都红润了不少：“不懂爸爸可以给你讲，这个汝窑就是五大名窑之一……” 秦暮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地感叹一句“爸爸你懂得真多”、“我好崇拜你啊”、“下次我们一起去博物院看”，把老爷子乐得心花怒放。 眼看沦为背景摆设的几人一个个都被秦暮熬走了。 小样儿，跟爷爷斗。 秦暮收起自己笑僵了的脸，祭出杀手锏——在秦腾已经生了许多皱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爸爸你已经讲了好多了，我怕你累着，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再聊。——妈。” 李素荷听到召唤，从房里出来，扶起秦腾。 秦腾还意犹未尽：“小暮，你也早点睡啊，今早上听管家说你三更半夜又跑出去了。” “我找商幼璇去了嘛，我一会还得去找她。” 秦腾“哦”了一声，一句话也没多说，可见对商幼璇有多放心：“那你早点去吧，晚了不安全。” “我现在就去。” 秦暮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完就从屋子里飞走了，五分钟后，一辆车头亮着一排强光射灯的改装悍马Ｈ３从车库里探出了猛兽的头颅。 秦腾撩开窗帘往院子里看，正好来得及看到整个车身的侧面，他叹口气道：“这孩子。”眉宇间却都是宠爱和笑意。 在城市道路上是不适合这种车型的，她原先宠爱的兰博基尼明显更加拉风，但是秦暮喜欢，她现在想开悍马，她就要开悍马，管别人怎么看。 就好比她现在想去酒吧，她就去了酒吧，还是上回她喝醉酒的那家，专门找了过去。值班的调酒师还是那个，白衬衫黑色双排扣马甲，秦暮发现调酒师单眼皮、斜刘海，像个明星，有点小帅，顿时心情更好了。 小帅的调酒师说：“还是长岛冰茶吗？ＲＵＭ换成１５１？” 秦暮上回就是来借酒消愁的，没注意过他，惊讶地问：“你认识我？” 调酒师熟练地调好了一杯血腥玛丽，推给一位客人，回头笑道：“你上次来过，我记得你。” 一笑就更帅了，帅哥的笑容能让空气都变得美好起来，秦暮也笑道：“包括今天，我一共就来过两次。” “我的荣幸。今天要喝点什么？” “果汁吧，”她现在没有烦心事，不想喝酒，干脆抖了个机灵，一笑，“我开车来的。” 调酒师也上道，俏皮地眨眼，接话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秦暮：“哈哈哈。” 调酒师给了她一杯果汁，和秦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今晚上客人不知怎么尤其多，调酒师几乎忙不过来，到后来顾不上和秦暮说话，秦暮就自己坐到了角落里，一边咬着吸管嘬果汁，一边在嘈杂的音乐里旁若无人地玩手机。 “长岛冰茶，RUM换成151。”有个人这么说道。 这是遇到知音了？秦暮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调酒师显然与那人相熟，居然没答应，而是说：“季小姐，你不是一直喝果汁的吗？今天怎么了？” “心情不好，想喝酒。” 秦暮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熟，再听到调酒师的称呼赶紧机警地把自己缩进了阴影里，一双眼睛静悄悄地观察着。真是冤家路窄啊。 好像用错词了，不过这不重要。秦暮果汁喝完了，调酒师要来给她续，秦暮忙摆手，示意他不用了。 喝酒的方式和秦暮一模一样，牛饮似的，一杯烈酒落了肚。 “再来一瓶Vodka，麻烦给我只方杯。” 秦暮兴趣更浓了，心道：“Wow，连第二种酒都一模一样，不过在堂堂大天｜朝拽什么英文，装逼！” 调酒师给她的伏特加也只有半瓶，斟了一个杯底，秦暮强烈怀疑他每次都只给女性半瓶烈酒，都不怕被投诉炒鱿鱼吗？ 季微白晃了晃杯底透明的酒液，仰头一口闷了，连着喝了两三杯，脸不红气不喘。 秦暮心道：“嚯！厉害了！” “是你！妈的臭婊｜子！居然敢阴老子！”不知从哪跳出来一个穿着骷髅Ｔ恤的年轻男人，怒不可遏地指着她，啪的把酒杯一摔，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老子今儿非弄死你不可！” 卧槽？这什么情况？ 如果她对上次醉酒有记忆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人就是上次对她欲行不轨的二流子，秦暮和商幼璇呆久了，也有一副侠肝义胆，不管对面是闺密的情敌还是陌生人，她都是要挺身而出帮忙的。 “哎，姓季的，你快躲开。” 季微白朝她茫然地看了一眼，秦暮心说要糟，刚才看着那么淡定，原来眼睛里焦距早就散了。 “我说你——”男人已经冲了上来，秦暮快步赶上去，想拉过她，季微白手却一缩，抄起了吧台上喝剩的小半瓶伏特加，照着男人脑袋劈头盖脸地砸了上去。 砰一声，瓶身碎了，男人一脑袋血，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遇到这么狠的，呆愣在原地。 血呼啦差的男人：“……” 秦暮张着嘴，把剩下的话咽进了嘴里：“……” 季微白脑筋不太清醒，只知道祸是自己闯的，手去摸口袋，口里喃喃着：“伤人了……我赔你……支票……看医生……” 秦暮心道姐姐你可别添乱了，这会儿好声好气赔钱，铁定得被讹上，说不定还得挨顿揍，人怎么说也是大老爷们，自己这俩不一定干得过，说不定还有同伙呢。 她当机立断，按住了她摸口袋的手，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一圈，把声音压低到正好能让男人听见的范围，厉声劝道：“姐，别冲动，千万不能掏枪，咱有任务。你听我说，为了个小混混不值当，闹大了不好收场。” 季微白迷茫地看着她：“？？？” 枪？什么枪？ 秦暮严肃地点点头：“听我的。” 季微白跟着她严肃地点头：“听你的。” 秦暮赶紧皱着眉毛示意男人，神情尤其不耐，仿佛在说：快滚。 季微白听着半天没动静，记起来自己要干吗，又要去掏支票本，秦暮结结实实拦住她，急道：“别！” 她老拦着自己，季微白就有点生气。 在男人看来就是要动手了一样。 两人演技可以说是非常地精湛了。 男人扫一眼季微白鼓囊囊的口袋，刚刚一下给砸蒙圈了，现在腿肚子都吓软了。上次他想玩她身边那个女人的时候，还只是被教训，在街上躺了一夜，发高烧吊了两天水。万一她真有枪呢……这次他赌不起啊，输了就没命了。 这人是个狠角儿，惹不起！ 他咬咬牙，顶着满脸的血和玻璃渣，推开人群，一句话没敢吭，夹着尾巴率先屁滚尿流地跑了。 第98章 Chapter98 这热闹来得快, 去得也快, 原来聚拢过来的人们陆陆续续散开, 秦暮松了口气，给自己跷起大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撞了旁边的季微白的肩膀一下, 邀功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机智？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吓唬走了。” 她双手叉腰，仰天笑道：“哈哈哈, 真是天妒英才。” 季微白好似浑然没听见她说什么，打了个酒嗝, 摇摇晃晃地坐回到了吧椅上，单手撑着醉醺醺的脸, 抬手道：“再来一瓶Vodka。” 秦暮：“……” 她愤愤不平地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帮了你哎。” 季微白：“谢谢你啊。” 秦暮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微白盯着她看，傻笑了一声：“嘿嘿。” 秦暮：“认出来了？” 季微白立马摇头，还是看着她笑：“没有。” 醉得不轻。 秦暮说：“你再仔细看看。” 季微白使劲揉了揉眼睛, 拇指和食指比成了两个圈，蒙在自己眼前, 模拟戴上眼镜的样子，她脸快凑到秦暮脸上，鼻子与鼻子之间仅隔着一公分的距离，呼出的酒气就喷洒在秦暮嘴唇上。 “仔细看了，不认识！”季微白生气地别过了头，敲桌子, “我的酒呢？” 酒上来了。 秦暮终于主动介绍道：“我叫秦暮，你上次救过我，就在这间酒吧，我喝醉了酒，你送我到的酒店，还给我准备了热牛奶解酒。” 季微白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咕嘟咕嘟往下灌。 秦暮说：“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喝醉酒吗，怎么？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可没你这样的道理啊。” 季微白喝得有点上头，耳朵旁边嗡嗡吵个不停的声音让她很想一巴掌挥过去。 秦暮自来熟地挨着她的肩，道：“一个人喝酒多没劲，我陪你啊。”她去原先的位置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对调酒师道，“来杯和刚才一样的。” 调酒师看了季微白一眼，给她续了杯果汁。 “干一杯。” 面前多了一只拿杯子的手，季微白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说：“我记得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秦暮：“……” 这人到底醉没醉？！ 季微白抿了一口酒，淡道：“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那天你喝醉酒还把我当成她呢，我告诉她了，她告诉你了吗？” 秦暮满肚子问号地打量她，口中应对着：“没有，我不喜欢她，误会而已，而且她有女朋友了。” “噢，那你好可怜。” “我不可怜。”秦暮心里乐道：反正再可怜也没你可怜。 “不，你就是可怜！”她忽然凶巴巴道，小虎牙都呲了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得，还是醉了。 秦暮不和小孩子过家家，笑道：“我哪可怜了，我又不跟某些人似的失恋，失恋就算了，还死乞白赖去找前女友复合。” 季微白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双眼通红。 秦暮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果汁，味道甜甜的。 “我觉得这种人特没品，你说是吧——卧槽！”秦暮拍着吧台站了起来，满脸的伏特加酒，湿淋淋地往下淌，“姓季的，你她妈有病吧！” 季微白的杯子空了，手还保持着泼酒的姿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酒是她泼的一样。 “闯祸了……支票……你要多少……”她从怀里摸出支票本按在吧台上，“来，随便填！” “我填你妹夫！谁稀罕你两个臭钱！”秦暮随手夺过一个人的酒杯，朝她兜头泼了过去。她长这么大，只有她泼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敢泼她酒。 秦暮把手机一拍：“来！支付宝随便刷！” 季微白也一脸酒了，长长的睫毛上盛着一碗琥珀光似的，微微颤了一下。 秦暮怒道：“你她妈泼我酒你还有脸哭？” 季微白把泪意忍了回去：“你他妈才哭！” 秦暮骂上了瘾，道：“你他妈没哭你眼睛里是什么？” 季微白说：“我他妈眼睛里都是你！” 她对面是秦暮，眼睛里都是她，没毛病！ 美女吵架比刚才打架还惹人注目，周边围了一圈人，不少女孩听到这句直接捂了心口，卧槽太会撩了。 秦暮心跳漏了一拍，也差点着了道，想她阅男无数，居然在个小丫头片子身上翻船，说出去要给人笑掉大牙。她刚想反唇相讥，对方飞扑进她怀里：“小瞳。” “瞳你妹，爷爷叫秦暮。”秦暮在她耳边低声斥道，“快给我起开！” “小瞳……”季微白把整个身体重量都倚在她身上。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推开了啊，摔疼了别怪我。” “一。” “小瞳……” “二。” “我爱你。” “行了乖孙，知道你爱爷爷。三。” 数完了，秦暮没动。 季微白嘿嘿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没有啊，我挺舍得的。”秦暮冷笑道。 秦暮怜香惜玉也不在这时候怜，扒开她赖在自己身上的手，攒足了劲推了个大的，季微白往后倒，吧椅哗啦啦带倒了一片。 秦暮扭头就走。 有人过去扶季微白，男的女的都有，七嘴八舌：“你没事吧？” 季微白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肩膀，笑得居然还很得体：“没事，谢谢，劳驾您扶我一把。” 秦暮走到门口，站住脚，回头看了看她身边围着的一群鱼龙混杂的男男女女，咬咬唇，又走回来了，把季微白拽到身边，抱歉地对周围的人赔礼道：“不好意思啊，她是我女朋友，闹了点小矛盾。” 她牵着季微白去找经理，赔了钱，把晚上这事儿揭过去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她把季微白塞进后排座，自己坐到驾驶位，问道。 季微白坐得很端正，双膝并拢，手置于膝上，低着眼睛，声音无比的沉稳：“我不回家。” 秦暮回过头：“啥？” 季微白道：“我喝这么多酒，回家会让爸妈看到。” 秦暮嗤笑：“你三岁吗大姐？爹妈管天管地还管你喝酒放屁？” 季微白说：“我二十五了，不是三岁。” 秦暮握着方向盘：“我不管你多少岁，你快告诉我你家在哪，不然我就随便把你带到哪个山沟沟里扔了。” “你才不会。” “为什么？” “你刚才救我了，你现在在说谎。” “你到底醉没醉？”秦暮回过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你不是装的吧？” “醉了，没装。”她一边说着醉一边又相当清醒地指路，“沿着这条路往前开，有家五星级宾馆，你把我送到那儿去吧。” 秦暮下车，开了后车门：“下来。” “什么？” “看你意识清醒，劳驾您自个儿走过去，我挺忙的，就不送了。” “我真喝醉了，不骗你。” 秦暮让开身子，双手抱胸，下巴点点：“喝醉了？来，走两步我看看。” 季微白走了一步，啪叽往旁边一歪，摔她怀里去了。 秦暮吊着眼角，斜她：“你碰瓷呢？进修两年再出来接活儿好伐。” “我没骗你，你要是站我远点我铁定摔地上了。” 秦暮就站远了一点。 季微白又步伐虚浮地走了两步，眼睛前边跟万花筒似的，转转悠悠，脚抬起来，晃晃脑袋，不知道往哪落。 秦暮就看着她在原地金鸡独立，立了一会儿立不住了，往旁边一歪，这回旁边没人了，倒地上了，后脑着地，咚的一声。 “娘啊！”秦暮估摸着这一下脑浆都得摔散了，不像装的，快走两步把她搀了起来，“信你了信你了，真是祖宗。” 季微白搂着她的肩膀，哭唧唧：“我就说喝醉了嘛，非让我走，非让我走，还走两步，我走完了两步了，你都不过来扶我，大坏蛋。” “好好好，我大坏蛋。” 季微白直往她怀里钻，眼泪蹭了她一脖子：“我……我头疼。” “爷爷给你揉揉啊。” 秦暮在她后脑摸了摸，没摸到肿块，估计没事，但她也不敢打包票，一合计，一会儿把她弄进酒店留个纸条，叫她自己醒了以后去看医生。 于是重新上了车。 季微白坐直了，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说：“那前边儿有个宾馆，最上边蓝灯那个就是。” 秦暮：“！！！” 算了，不管是真醉假醉，自己把她弄过去得了。 到了宾馆，秦暮半扶半抱地把人带到了前台，从季微白胳膊底下把身份证递过去：“来间最便宜最简陋最破的，单人间。” 前台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给她报房间和价格。 秦暮：“算了算了，换总统套房。” 上回人家给她开的房间还不错，就算这人是朋友妻之前妻，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干脆今天把恩一并还了，来日她再下手也问心无愧。 前台的表情更怪了，很快开好了房，递给她房卡。 秦暮：“你老看我干吗？？” “您天生丽质，”前台露出和煦的微笑，“祝您夜晚愉快。” 秦暮：“……哦，愉快。” 如果她知道这个前台上次轮班正好帮她洗过澡，她怀里那个正好和上次对了掉，她也许就明白为什么对方表情这么古怪了…… 总之她带着季微白磕磕绊绊地开了套房门，把人扔在了地上。 歇够了，才重新把对方扶起来，推进了浴室。 “能洗澡吗？” “能。” 秦暮给她放好温水，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下：“那你自己洗啊。” “好。” 季微白穿着衣服躺进了浴缸。 秦暮：“……” 季微白扑闪扑闪眼睛问她：“为什么这么黏糊糊的？水里放了什么？” 秦暮：“……” 你他妈洗澡不脱衣服还问我为什么黏糊糊的？ 秦暮说：“嗯，水里放了蛇。” 季微白从水里跳了出来，咻咻咻，三两下爬到了秦暮身上，动作可以说是相当地敏捷了，一点都看不出醉酒的样子！ 秦暮差点被她扑跪在地上，咬牙道：“你给我下来！” “小瞳，我怕蛇。” “里边根本没蛇！” “你刚才说有！” “有你妹夫！给我滚进去洗澡！不然今晚别上我的床！” 季微白松了手，下来了。 秦暮也不打算出去了，就站在旁边闲闲地看着她：“脱衣服再进去，不然今晚别上我的床。” 季微白飞快地脱了衣服，躺进去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水底下若隐若现。秦暮摸了摸自己腹部的肉，再看看她仅次于商幼璇的平坦的小腹，有点儿心里不平衡，嗯……胸没自己大，扯平。 但是腿比自己长，生气。 “把头发绑好，洗湿了我可不给吹。” “别躺着不动啊，手动一下，摸摸自己。” “抹点沐浴露，搓脖子，往下，对，胸口，腰。”秦暮别过脸，“继续往下别停，不然别想上我……的床。”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秦暮背对着她问道：“洗好了没？” “……” 秦暮回过头，季微白已经躺在浴缸里睡过去了，脸上给热气蒸得红红的，秦暮把她身上的泡沫冲掉，拣了条浴巾把她包起来，弄回到卧室床上，脸也有点红红的。 一定是被熏的，不但热气熏她，这个死女人的呼吸也熏她。 连人带浴巾扔回床上，原本包得不严的浴巾直接散开了，露出一副皎洁净白宛如美玉的躯体，秦暮用辩证的目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打量了一番，得出了结论：她要是个男的，或者她要是个弯的，不上不是人。 暴殄天物啊，秦暮在她胸上摸了一把，过过手瘾，再摸摸自己的，嗯，果然还是摸别人的舒服。 秦暮把在空气中暴露了两分钟的女人扶起来，费劲地给她套上了酒店里准备的睡袍，又盖好了被子，问前台要了牛奶，写好了让她明天去医院看脑子的纸条，而且在纸条上把上次她写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出了口恶气。 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秦暮在犹豫自己是回家里，还是去商幼璇那儿，想起来商幼璇今天下午分开的时候好像是说乔瞳今天要过去，那她再去肯定就是吃狗粮了。她不干这傻事。 要么索性自己就自己也开间房睡好了。 她点点头，决定去前台开房间。走到卧室门口，忽然停住，意味深长地笑了，季微白醉酒，这么好的搅浑水的机会，她要是不趁虚而入，她就不是秦暮。 秦暮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公司经纪人的电话，让他速度找个十九线女艺人到XX酒店XX房间，她有事儿要吩咐，报酬丰厚，先到先得。如果季微白一早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表情该有多么的惊悚啊，想想都觉得精彩极了，看她还有什么脸去搅和乔瞳和商幼璇。 再不行让那个艺人缠着她，有了借口，横竖就不让她有那个空闲。 秦暮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经纪人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地去叫人，刚谈好一个，秦暮一个电话又打过来：“不用了，这事儿有人办了。” 秦暮想想，找个女艺人怕是不大靠谱，清醒时候的季微白估计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般人约莫降不住她，万一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她亲自来放心。 第一，她和季微白有过两次交集，更加可信一点；第二，她是个直的，钢管直，不像商幼璇似的没有节操，没有任何被掰弯的风险；第三，反正季微白醉了，和没和她做她压根不知道；第四，她机智过人，随机应变能力强。 想想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这么一想下来，秦暮淡定下来，把纸条撕了，把牛奶喝了，也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为了庆祝即将迎来的胜利，抹了两遍沐浴露，什么也没套，光溜溜地就钻进了被子里。 钻进去又钻出来，秦暮抬起手，在自己胳膊最白最嫩的地方亲了个狠的，疼得抽凉气，又弯下腰在大腿内侧连亲了好几下，幸好以前商幼璇学散打的时候她跟着学过一阵子，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身体柔韧性还可以，不过饶是如此，制造出几个吻痕后，腰都快折了。 商幼璇啊商幼璇，姐姐这回牺牲可大发了，以后再重色轻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秦暮顶着被自己亲出来的红痕，在心里说着。 万事俱备，就等着早上碰瓷了。 秦暮涌上困意，沉下被窝，也准备睡觉了。临睡前端详了季微白一眼，白里泛着点粉的面颊和微阖的睫毛让她看起来有种天真的乖巧，敞开的睡袍里钻出一缕缕幽淡的清香，不知道是沐浴露的香味还是她本身的体香，极为柔和好闻。 秦暮凑到她领口闻了一下，香味还是那么淡，不以距离的靠近而加深。她躺下不久，鼻翼间就全是季微白的香气了。 她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内疚，在幽微得可以入梦的香气中沉沉睡去。 …… 季微白因为常年迁就某个人，晚上的睡相很乖，时不时无意识地给旁边的秦暮盖被子。秦暮一个人睡惯了，不管那么多，有多少被子盖多少，所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季微白身上的被子只剩下了一个角，不过这不耽误她看见身边睡着另外一个女人。 “早安，亲爱的。”秦暮慵懒地半睁着眼，刚醒似的，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朝她伸出一只布满了星点吻痕的手臂，痕迹很新鲜，像是刚刚种下不久。 “你昨晚好热情啊宝贝。”她害羞地笑了一下，勾住了季微白的脖子，凑上前，季微白僵着身子，偏头躲开了她的早安吻。 “对不起，我想先洗个澡。”季微白把浴袍的系扣绑好，从床上下来，背对着她。 “你……” 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水声很大。很久之后，秦暮坐在床上看时间，觉得两层皮都能洗脱了，季微白才出来，眼角仿佛沾了朱砂的毛笔轻轻地晕过，红得昳丽胶着。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季微白背对着秦暮给助理打电话，声音还有点哑：“小张，去买两套女装送到XX酒店XX客房，休闲服，都按照我的尺寸，越快越好。” 然后她走到秦暮面前，说：“你也洗个澡吧，我不会走。” 秦暮愣了一会儿，才说：“哦，好。” 她掀开被子，季微白正好瞥见她大腿内侧的痕迹，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秦暮恍惚看见她眼圈更红了，好似要直接落下泪来。负罪感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逃着跑进了浴室。 季微白敲门，侧对着她把另一件浴袍递进去：“你先穿这个吧。” 两人穿着浴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阳光洒落一地。 季微白说：“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昨晚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不会抵赖，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秦暮心里打好的腹稿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罪大恶极的事，于是干脆缄口不言。 季微白见她沉默，声音放得更温柔，饱含歉意和自责：“你需要钱吗？我猜你不需要，但我能给你的只有物质上的东西。” 秦暮果然摇头。 她老子有的是钱，她要钱干吗？ “对不起。” 秦暮还是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她觉得季微白再说一句对不起她就要倒戈把实话都说出来了，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透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的话可以联系我。不过不要让你的闺密知道，她和乔……都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打扰她们。”季微白误以为她是对自己有意，写了一张纸条给她。 秦暮垂下头，不接纸条。 季微白伸手帮她把垂下来的长发塞回耳后，柔声道，“你很漂亮，也很可爱，一定会遇到真心待你的人。” 季微白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开门，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袋，回房换好衣服出来，简单的灰色连帽休闲服穿在身上仍旧气质出众。 秦暮还坐在沙发上，季微白走到门口，踌躇道：“我先走了，你……” “你”什么，她最后都没说出口，关上门离开了。 助理在门口等着她，季微白走到走廊拐角，停住了。 助理：“季总？” 季微白淡道：“等她走了我再走。” 秦暮翻开纸袋把衣服取了出来，扔在沙发上，磨着牙齿给商幼璇打电话，响到快自动挂断对方才接起来。 商幼璇：“喂？” 秦暮把腿盘起来坐着，揉着自己的脸，叹气道：“幼璇，我今天，不，昨天，不是，今天昨天都做了件错事。” “什么错事？” “我……” “啊。” “你啊什么？” “没什么，嗯，你继续说。” “就是……”秦暮不知道从哪里开头比较好，世界魔幻得她现在特别怀疑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我昨天晚上，去酒吧喝酒，遇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商幼璇喘气道，“谁啊？我认识吗？” 秦暮纠结道：“认识啊。” 商幼璇：“嗯……别咬。” 秦暮：“……” 她磨了磨后槽牙：“商幼璇，你到底在干什么？！” 商幼璇喘得更急了：“心肝儿，你等我五分钟，不，两分钟，我马上给你打过来！姓乔的——” 然后就是一阵杂音，秦暮把手机听筒拿开，再去听，里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 作者有话要说：　　季微白：我为什么会上当？因为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幼稚在自己身上亲一堆吻痕碰瓷，你们敢相信吗:) 第99章 Chapter99 为了不现场直播, 电话被商幼璇匆匆忙忙地挂断。 她两条长腿被分开摁住, 乔瞳舔舔湿润的唇瓣, 从她身下游上来：“你叫谁心肝儿呢？” “叫你叫你。”商幼璇竖起眉毛，“必须叫你，我还能叫谁。” 乔瞳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商幼璇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腰肢，催促道：“还有两分钟, 你快一点。” 乔瞳挑眉：“两分钟够干吗的？” 商幼璇气道：“能不废话吗？！大早上就折腾我还不来个干脆的，以后你再碰我我就把你踹下去。” 一分五十秒了。 乔瞳手伸了下去, 予取予求, 成功地在一分四十秒内解决了她的需求，能力相当出色。激情过后，商幼璇松开咬着乔瞳肩膀的牙齿, 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 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疲惫道：“帮我给秦暮打个电话, 手机在床头柜上。” 乔瞳问：“锁屏密码。” “993349。”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没有, 瞎设的。” 手机解了锁，乔瞳看见桌面壁纸是她们俩的合照，抿唇笑了一下, 拉到通讯录, 找到秦暮的电话拨了出去, 递到商幼璇耳边。 秦暮设了两分钟的倒计时秒表，在数字归零的一瞬间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暮皱一皱眉毛, 哼，还算讲点儿义气。 秦暮跷着二郎腿，惆怅道：“老商啊，我跟你说，我昨晚上遇到季微白了。” 商幼璇脸色如常，亲自将手机接了过来，低声对乔瞳说：“你先去洗个手吧，我再躺会儿。” 乔瞳就下床了，身上的浴袍被揉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滩可疑的污迹。 商幼璇等她走后，才好奇地问道：“具体怎么回事？” 秦暮道：“昨晚，我把我家的那些外人给弄走了，特别开心，想出去放松一下，最近不好久没去酒吧了嘛，我就去了上次那家。喝酒的时候碰到的，禾子遇到了个小混混……” 她事无巨细地给商幼璇复述了一遍昨晚的场景。 乔瞳出来的时候，商幼璇正好“扑哧”一声，然后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大小姐，你真的是个人才，不服气不行！” 乔瞳：“……” 你也是个人才，上半身都在被子外面还笑得抖成这样，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玩火吗？ 秦暮在那边怒道：“姓商的，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我这都是为了谁？！我他妈昨晚腰都快折了，你知道亲自己大腿内侧多难吗？还要亲出印子！印子！印子！” 印子非常重要，要说三遍。 商幼璇把手机搁到耳朵旁边的枕头上：“你等我一下，我试试。” 乔瞳：“……” 商幼璇把被子掀开，坐好，腰慢慢折下去，很快就能亲到大腿内侧，她的腰部还有余力，应该不能问题，然而一只手抵在她嘴唇和大腿之间。 商幼璇惊喜地看着乔瞳：“哎？你好了啊。” 乔瞳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望着她：“你……” 她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啊？什么？” “你为什么要……”她顿了顿，道，“给自己那什么？” 商幼璇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境，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和受惊的小仓鼠一样，咻的钻进了被窝。 乔瞳：“我做得不好，还是你还想要？” 商幼璇脸红道：“不是不是，你很好，特别好。” 乔瞳坐在床沿，揉着她露在外面的脑袋，温声道：“或者说你有这种性癖好？没关系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商幼璇解释道：“真不是，是秦暮，她让我试试能不能亲到大腿内侧，我就试一下。对！都怪秦暮！” 这个锅甩得真是相当地迅速了。 她很介意好吗？！自己给自己口，跟神经病一样！ “噢。”乔瞳眼睛弯了弯，起身。 商幼璇拉住她，急道：“我说真的！” “我信。” “那你干吗走？” “我去换块毛巾。”乔瞳扬了扬手里的湿毛巾，“凉掉了。” 商幼璇重新拿过手机打电话，黑着脸道：“你都听见了？” 秦暮：“哈哈哈哈哈。” 商幼璇：“你还笑。” 秦暮道：“切，我为什么不笑，你刚刚还笑我呢，有同性没人性。总之我帮你初步鉴定过，这个禾子人还不错，不是什么绿茶，她也说了不打扰你们，应该是没有危机的，当然也不排除她知道我碰瓷，演技高超的可能。鉴于本小姐英明伟岸，这种可能性无限逼近于零。” “我倒觉得以你的英明伟岸，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点。”商幼璇倒不真觉得季微白心机深沉，是故意这么说和秦暮抬杠。 “小瞧人不是？你都不知道我昨晚把禾子逗得团团转，我跟你说，她喝醉了酒的时候——”秦暮猛然刹住了嘴，她后一句是想说：真是太可爱了。 秦暮心惊肉跳地把这个想法驱逐了出去，不，她不能觉得朋友妻之前妻可爱！ 商幼璇在那边问：“喝醉酒的时候什么？” 秦暮平复了一下情绪，平静说：“喝醉酒的时候一会儿醉一会儿不醉的，真的很像是装的。” 不是装的，谁装醉酒会把自己摔那么狠，还像个树懒一样动不动就抱人，软乎乎的。秦暮心里门儿清。 乔瞳拧了块热毛巾出来，把商幼璇的被子掀开，给她清理身体。她在商幼璇腿上摸了摸，示意她分开腿，商幼璇听话地分开了，口中跟秦暮玩笑道：“话说你都和人家有肌肤之亲了，干脆和人在一起得了。她不还说你漂亮又可爱，像个天使吗” “是漂亮又可爱，没有天使。”秦暮道，“别说我钢管直，就算我是弯的，也不能找她下手啊，那我以后怎么见你啊，哦，我女朋友是你女朋友的前女友，你女朋友和我女朋友以前搞过对象，我要是去北美吐槽君投稿要被考生骂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好吗？” “哈哈哈，十年前有这么写过的。” “现在又不是十年前，反正爷爷钢管直，等我安定下来找个男朋友，说不定还得结婚生娃呢。”秦暮想起这茬儿，问道，“哎，你和小乔什么时候结婚啊，你认定她了吗？” 商幼璇撑起头，瞧了一眼正在给她轻柔地擦拭大腿的乔瞳，轻声应道：“嗯，应该就是了。” “恭喜恭喜，流浪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把你捡走了。”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不大对劲？” “我就是在骂你是狗啊哈哈哈。”秦暮道，“说着说着话我又困了，我去睡个回笼觉，你们俩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寂寞了这么多年开个荤不容易啊，年轻人，饥渴，火力旺，理解理解。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补药啊？你滋阴你老婆补肾，这样才能长久和谐。” “滚！” 秦暮哈哈大笑着撂了电话，把睡袍脱了重新钻进了卧室的被窝。她轻轻地呼吸了一口，心说这个姓季的莫不是什么花仙转世，都起了这么久被子里居然还有香气。 这香气约莫有助眠的功效，躺进去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房里响起酣甜的呼吸声。 季微白抱臂，倚着墙在走廊站了二十分钟，助理也跟着她站了二十分钟。 …… 乔瞳跪在床上，又换了块毛巾：“抬手。” 商幼璇乖乖抬起了两只手，乔瞳给她擦拭腰侧、腋下，温热的毛巾带走了肌肤上黏腻的感觉，毛孔都舒适得舒展开，浑身透着懒洋洋的气息。 湿毛巾落在了她的胸口，乔瞳的手掌隔着毛巾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分不清是在爱抚还是在擦身，掌心抵着的东西渐渐地硬挺起来，商幼璇闭着眼，强忍着快意没有呻｜吟出声，两团红云沿着耳朵弥漫上脸颊，轻轻地问她：“宝贝儿，你在干什么？” 乔瞳完全是下意识的情不自禁，脸也红了：“没、没干什么。” “手停下。” 乔瞳停了手。 “把毛巾拿开。” 拿开了。 “手再放上来。” “啊？” “还啊？快点。” …… 商晓柔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子，赵峰旻上网看全球经济动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老婆，你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要锻炼我陪你下楼跑会儿步，这里头空间太小，不好伸展。” “你不要说话，我倒要看看你宝贝女儿到底几点才会起来。” “现在几点？” “七点半。” “才七点半，现在的年轻人睡懒觉最少都要到八九点了。” 商晓柔气哼哼道：“你女儿是一般年轻人吗？培养了二十多年的晨跑习惯，嚯，这一交女朋友，全都忘记了，她都快长在床上了。” 赵峰旻笑道：“她俩不是异地吗？好容易见一回还不许好好温存一下？咱俩以前分开，小别重逢你可比她还凶残。” “少揭我短。”商晓柔道，“咱俩身强力壮的能一样吗？我主要是担心乔家那个小姑娘，你看看人瘦的，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咱女儿劲大，没轻没重的，她又惯着她，万一折腾坏了呢。” 赵峰旻奇道：“折腾坏了你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商晓柔吹眉毛瞪眼睛，“看我不打死你女儿！” 赵峰旻好笑道：“就跟这女儿是我一个人生的似的。” “你啊，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脱不开中国的老思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只能在她走歪路的时候适当引导一下，其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瞧着恩恩爱爱的就挺……好。”赵峰旻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消了音，扶着眼镜腿儿，对着Ipad屏幕“啊啊唔唔”不住点头，“这说得真好。” 与此同时，房内。 商幼璇眯着眼坐在床沿，乔瞳衣着整齐，跟个小跟班儿似的垂首站着，一件一件给她递衣服。商幼璇边穿边打哈欠：“早饭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我们去楼下吃粉，上回我给你带的花甲粉你都没吃，我跟你说真的是特别好吃，可以算本市最好吃的早点摊之一了，美酒藏深巷。” 上回指的就是喜出柜那回。 “好。” “啊，我知道了。”乔瞳顿了顿，眉眼忽然攒出一点灿烂生动的笑意，道，“幼璇，艹粉吗？” 商幼璇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咕噜下来：“你说什么？！” 她昨晚说梦话又掉马了？！ 乔瞳帮她把落进外套的长发捞出来，平整地铺在背后，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商幼璇蒙圈：“回答什么” 乔瞳揉揉她的脑袋，奇怪道：“我问你喜不喜欢吃米粉啊？你不是说艹粉就是问喜不喜欢吃米粉的意思吗？” 商幼璇平时胡诌的东西多了去，一瞬间居然没想到这个梗的出处，被她这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了，她深沉地一点头：“艹。” 作者有话要说：　　宇直：艹到你这个小粉丝怀疑人生╰(*°▽°*)╯禾子：有人还记得我在走廊等人吗(。_。)(。_。) 小剧场part1： 小乔带着对艹粉的深深误解，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问小杨：“小杨，艹面吗？” 小杨：面能艹？[亿脸懵逼.jpg] 小剧场part2： 小乔从小杨那里知道了艹粉的真相，这周周五晚上。 第100章 Chapter100 一个无伤大雅的闺房误会, 商幼璇没打算挑破, 更不用说她觉得这样的误会很可爱。 乔瞳扶着她的腰站起来, 自以为很认真地道：“那我也艹粉好了。” 商幼璇“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笑你什么都学我。”商幼璇心说，才怪。 “我这是努力靠近你的爱好。” “好好好。”商幼璇举起双手认输，她怕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会笑死在房间, 而且会忍不住把真相告诉她，“赶快出去了, 随你老公见见公婆。” 乔瞳直视着她, 单侧薄唇一勾，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的坏：“我喊公公婆婆？” 商幼璇用肩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嗔道：“你敢。” “不敢不敢。” “算你识相。” 走到门口, 商幼璇推开她揽着自己腰的手：“我能走, 你搀着我总感觉自己身怀六甲似的, 怪怪的。” “你就不怕你妈误会？” “误会就误会, 让她误会着, 反正没几天她就回瑞典了。” “那好吧，那你妈要是问我我怎么说？” 商幼璇想了想，道：“她要是问了的话, 你就照直说, 没问的话不要主动跟她说, 我要保持在她心目中无敌大强攻的形象。” 她这句话勾起了乔瞳的兴趣：“那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攻？” 小弱攻，她一只手就能制住的那种。但这话不好说出来，商幼璇装模作样地思量了几秒钟, 严肃道：“大概就是那种很酷很酷的攻。” 乔瞳：“？？？” 那是什么？ 商幼璇认真地点点头：“嗯，非常酷特别酷那种。” 乔瞳还是没明白。 商幼璇已经率先拉开门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憋笑憋得特别辛苦，她今天发现了一个新乐趣，在乔瞳不懂的方面逗她真的是太好玩了，比吃东西还开心。非常酷是什么攻？她怎么知道是什么，就是很酷。 “妈，爸。” “公……”商幼璇在乔瞳腰上轻轻掐了一下，乔瞳才微笑着改口，“伯父，伯母。” 商幼璇顿时绽出灿烂的笑容，下巴枕在乔瞳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乔瞳含羞低头。 场面可以说是非常的gay了。 商晓柔见商幼璇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牙疼，乔瞳跟在她身边，一直微微含笑，在她看来更是无条件纵容那个不知节制的女儿。 “商幼璇！你给我过来！” “妈，什么事儿啊？”商幼璇嘻嘻哈哈，大马金刀往她身边的沙发上一坐，靠在沙发背上腰舒服多了。 商晓柔黑着脸：“没什么事，谁准你坐了，你给我站着！” 她又朝乔瞳招手，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怕重了惊吓到她：“小乔，来，你过来坐着。” 乔瞳右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看一眼商幼璇，道：“伯母，还是让幼璇坐吧。” “她有什么好坐的，你坐。” 乔瞳又偏头去看商幼璇，商幼璇眼角带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商晓柔生气道：“你怎么坐个沙发也看她，还要经过她的允许不成？” “没有没有。”乔瞳立马坐下了。 商晓柔伸出手，乔瞳把左手递给她。商晓柔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身体还好吧？我早上煮了红枣桂圆粥，一会喝一点？” 商幼璇笑着插嘴道：“哎，妈，我刚才和她说好了，下楼吃花甲米粉。” “我叫你说话了吗？”商晓柔转脸又柔声对乔瞳道，“小乔，你想吃粥还是吃粉啊？” 乔瞳点头，小小声：“想吃粉。” 她还没和商幼璇一起去外面吃过早餐呢。 “好，那就吃粉。” 商幼璇：“你看，我就说她想跟我一起吃，没办法，魅力就是这么大。” 商晓柔：“你少来，我告诉你，你再敢欺负人家我要你好看。” 商幼璇吐舌头：“我就欺负，我欺负死她，你能奈我何？” 说完她立马拽起在一旁偷笑的乔瞳，趁商晓柔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冲向门口，鞋都来不及穿好，随便踩了进去，奔出来，生怕她妈追上。 乔瞳情急之下选的是双短靴，比商幼璇的马丁靴好得多，她扶着电梯里的金属杠，一只脚一只脚地拉上了侧边的拉链。商幼璇床上运动过度，跑了两步就有点喘气，腰腿都不大能用上劲，鞋穿得乱七八糟，鞋带也暂时散着，打算歇会儿，等出去了再重穿。 乔瞳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商幼璇吓了一跳：“你干吗？” “抬脚。”乔瞳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道：“给你穿鞋啊。” “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了，你歇着。” 商幼璇饶是在床上给她伺候惯了，这时候也觉得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好像心房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 她低头看着乔瞳乌黑的发顶，乔瞳长发及腰，蹲下来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发尾就会扫到地上，平时她蹲下的时候都会刻意将头发拨好，以免弄脏，此时却顾不上了。她鲜少“纡尊降贵”为人系过鞋带，动作有些生疏，长发在她微微皱眉时扫到了地面。 电梯下降幅度超过一定高度时，人的耳朵里会出现不适感，这个标准因人而异，商幼璇一旦超过20楼，就会耳膜鼓胀，产生阻滞感，她住的是26楼。 乔瞳抬眸盯着电梯的层数，在到达6楼之前飞快地把鞋带系好，双手捂住商幼璇的耳朵，甚至因为起身太猛眼前一花，差点一头栽进商幼璇怀里。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二人出了电梯。 商幼璇看着她，说：“其实你捂着我的耳朵没什么作用。” 乔瞳说：“我知道。” “那你还……” “因为我想。”乔瞳说，“而且我这么做你会开心。” 商幼璇挑眉道：“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乔瞳颇为自得道。她手指抚过商幼璇眼角下方，“你情绪一有明显波动的时候这个地方会有一条细细的皱纹。” 皱纹是一个女人永远不想提及的话题。 果然商幼璇捂着脸惊恐道：“我长皱纹了？” 乔瞳不答，继续说：“开心的时候笑纹是和你的眼角线平行的，感动的时候往上挑，难过的时候往下垂，所以我每次都靠看这条皱纹判断你的情绪。” 商幼璇：“……” 这皱纹怕是要成精了。 乔瞳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笑道：“我骗你的。” 商幼璇佯怒道：“你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骗我了。” “不瞒你说，我胆子一向很肥。” “乔乔，你过来。”商幼璇收了怒气，脸上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乔瞳故作害怕地往后退：“我才不过去，你要欺负死我。” 商幼璇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两手捏住她娇嫩的脸颊，往两边一扯，乔瞳背抵在电梯外的墙上，疼得眼泛泪水，手却半分没阻拦，一直扶着她的腰。 “为什么不躲？” 乔瞳眼里噙着泪：“没手。” 商幼璇手劲真如同商晓柔说得没轻没重，松手的时候乔瞳脸上两团红红的，在过分白皙的脸上尤其醒目。往日随口能说出来的“对不起”像是重铅卡住了喉咙，她俯身过去，在对方脸上最红的地方轻轻亲了两下：“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 “我下次要是弄疼你了，你就说出来，我妈说我一身牛劲，我以前也没跟一朵花儿在一起过，拿捏不了分寸。” 乔·一朵花儿·瞳摇头说：“还好，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怕疼。” 商幼璇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感觉眼前的人好到让她觉得不真实，简直像是对着她心目中的理想型捏造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事儿逼呢？ “在想什么？”她路上一直在出神，乔瞳忍不住出声问道。 商幼璇费解地沉吟道：“在想我前两次见你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你是个事儿逼，哦，事儿逼就是很多事儿，很麻烦不好相处的意思。” 乔瞳问：“为什么？” 商幼璇毫不犹豫道：“因为我瞎呗。” 乔瞳眼睛微微弯了弯：“后来呢？你好像没说过你怎么喜欢我的。” 忽然起了一阵寒风，道路两旁树木没能囫囵个熬得住整个寒冬，有不少被风一吹树叶便簌簌而下，零落地铺散在脚边。 乔瞳体弱，冷得缩了一下脖子。商幼璇感觉到了，松了她的手，改换成揽肩的姿势，几乎把她整个人半扣进怀里：“手放我口袋里。” 乔瞳脸贴着她的颈口，念念不忘之前的话题，仰头看她：“你还没说呢。” 商幼璇眉尖一挑：“这么想知道？” “想。” “亲一下我。” “旁边有人在看。” “不管，不亲我就不说。” 两秒钟后，乔瞳说：“可以说了吧。” “亲都亲完了，我还告诉你干吗？我傻吗哈哈哈。” “商幼璇！” 商幼璇松开手拔腿就跑，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跑了两步发现身后有股阻力，回头一看大衣口袋还攥在乔瞳手里，乔瞳两只手死死拽着，任她力气再大也挣不脱，就算能挣脱，乔瞳必会因为她而摔倒，好像真的只能乖乖地站住了。 然而乔瞳明显低估了这位商小姐从小打架的经验，她两臂在大衣袖子里那么一游，当机立断来了个金蝉脱壳，只穿着里面的毛衣跑了。 整个小区都充斥着她充满朝气的笑声。晨练的老人锻炼回来，居然多半都认识她，笑问：“年轻人今天怎么这么晚？我们老头老太都锻炼完了。” 商幼璇恨不得向全世界显摆，矜持地一抿嘴，眼睛里的笑容却出卖了她，道：“搞对象呢。” 老人闻言，顿时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直跑到老板娘的早餐店，撑着膝盖喘气，点了两碗花甲粉坐里边等。乔瞳一个小黑点似的慢吞吞在远处跟着，商幼璇见她迟迟不来，找了回去带着她跑过来。 乔瞳没跑几步就到了，喘得比她还厉害。 商幼璇取笑道：“年轻人，你今年是二十三，不是五十三。” 乔瞳气喘吁吁：“不是每个年轻人都和你一样好身体的，走一段路我还是没问题的。” 商幼璇托着下巴：“我带你去健身房？” 乔瞳赶紧反对：“不行不行，我办了好几张年卡了，都坚持不下去，和健身器材犯冲。” 刚刚还觉得完美的对象猝不及防从神坛跌了下来，滚了一身的泥。 商幼璇坚决道：“我说行就行，你一定得锻炼，你现在都这样，老了肯定病痛缠身，到时候锻炼就只能跟着跳广场舞了，你愿意啊？” 乔瞳脑补了一下自己穿个小花短裙跟着一群大妈跳广场舞的场景，顿时风中凌乱，惊悚地摇了摇头。 “现在跟我去健身房，或者老了去广场跳操，你选一个吧。”商幼璇态度非常坚定，说，“没有第三条路。” 乔瞳夹着眉头，还在纠结。 商幼璇把大衣拿过来，掏出来里边的手机，打开音乐软件，搜索——流行广场舞金曲。 “你干吗呢？” “为了磨练你的意志，我决定为你打造每日歌单。” 商幼璇给她看屏幕，下载区一长列歌名：《老公亲亲我的嘴》、《老公大人》、《男人的痛》、《一物降一物》、《社会摇》、《亲爱的姑娘我爱你》、《美丽的姑娘花一样》、《我要醉在草原上》、《广场舞跳起来》、《今夜舞起来》…… 乔瞳：“……” “去不去健身房？” “……去。” 第101章 Chapter101 花甲粉上来了, 商幼璇闻了一鼻子香气, 从筷盒里拿了两双筷子, 先递给乔瞳一双，然后才开始吃。还是熟悉的味道，她闷头吃得热火朝天，乔瞳却不动筷子。 “你怎么——”她抬起眼, 话说到一半，消音了。 因为乔瞳的筷子夹起了米粉, 还没等吃到嘴里, 就被不断抖动的手腕给抖回碗里，迄今只吃到了三根米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沉默了两秒，问道：“那个, 你左手能拿筷子吗？” 乔瞳充满怨念地瞧着她, 好像在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左手能拿筷子的吗？ 商幼璇没心没肺：“哈哈哈, 你好好笑。” 乔瞳赌气似的把筷子一扣, 不吃了。 “我错了, ”商幼璇毫无诚意地道歉，向老板娘招手，“胡姐, 给我来个烤红薯, 还有吗？” “有的有的。” 商幼璇伸手捏了捏乔瞳的脸蛋：“你先吃烤红薯, 等我吃完粉喂你吃，乖。” 乔瞳让她捏脸，但是不理她。 “乖啊。”哄小孩儿似的。 小孩儿还是不接她话。 商幼璇果真继续吃了, 花甲粉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快点吃完才能早点喂给乔瞳吃。往日要细细品尝的美味给她囫囵往里吞，汤汤水水混着粉一块儿灌。 老板娘看了都害怕。 老板娘端着烤红薯过来了：“商小姐，今天怎么多要了一个烤红薯？是粉的量太少你吃不饱吗？我再给你来一碗？算我送你的。” “没有，我吃饱了，特别饱。”商幼璇笑道，“我这不是特意给你捧场呢嘛。” “托你的福，谢谢.有事直接叫我，我就在外边儿包包子。” “好嘞，您忙。” 乔瞳把烤红薯推给她，记着刚才她的幸灾乐祸之仇，见外道：“商……”她叫不顺嘴，“……商小姐，你的烤红薯。” 还生气呢？ 商幼璇还给她，目露促狭，撑着下巴道：“不，是你的烤红薯。” 她又微微一笑，说：“我也是你的烤红薯。大大，艹粉吗？” 乔瞳：“不艹。” 商幼璇极其赞同地点头：“嗯，不艹就不艹。” 再艹粉你的手怕是要废了。 商幼璇把烤红薯外面那层焦皮剥开，露出烤得金黄的内心来，她将勺子直接塞进乔瞳左手掌心，把香气扑鼻的烤红薯重新放到她面前，道：“右手扶住，左手挖着吃。” 椅子搬到了乔瞳的侧边，商幼璇把她那碗粉端过去，果真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早餐店里还有不少小区里的人，投过来惊异的眼神。 乔瞳不喜欢被太多陌生的目光盯着，但是商幼璇喂饭这个福利是不能拒绝的，好不容易习惯了瞩目，商幼璇又来摸她的手，边摸边感叹：“你这双手真的是……给我带来了太多美好的体验了，你怎么这么好？” 乔瞳闹了个大红脸。 场面可以说是一度非常地有颜色了。 “你指力还行，腕力就不太够了，所以还是得好好锻炼。”商幼璇一秒拉回锻炼主题，但是对话中的颜色并没有变少。 …… “还有腰，还有手臂、腹，臀、腿，全都是要重点锻炼的地方。”小区的健身房过年期间罕见的照常开了门，商幼璇和乔瞳此时就站在一大堆健身器械中间。 商幼璇亲自来当她的教练，她让乔瞳在她面前站直了，摸摸肩，一推就倒，叹气；摸摸松垮垮的手臂，叹气；摸摸腰，软绵绵，叹气；摸大腿……这回没叹气，直接扶住了额头。 就乔瞳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将来真的是很容易被她弄坏的，怪不得她妈老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生怕自己怎么着她。 商幼璇问：“你以前都用过什么器材？” 乔瞳答：“跑步机。” 商幼璇说：“还有呢？” 乔瞳说：“没有了。” 商幼璇问道：“那你一般在跑步机上跑多久？” 乔瞳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商幼璇基本知道答案了，比了个“OK”的手势，带她到跑步机跟前：“现在试试。” 她调了随机模式，4公里一小时的走步速度，走4公里。乔瞳一看差点晕过去，连连道：“慢一点短一点。” 商幼璇调到了速度6公里一小时，路程2公里，询问：“行了？” 乔瞳点头。其实还是不行，但是乔瞳看着商幼璇的脸色，不敢再讨价还价。 商幼璇把旁边的跑步机也设置了一样的数据，和她一起踏上去。为了充分体现自己是个称职的教练，她打算所有项目都陪乔瞳一起做，虽然对她来说还不算热身运动。 乔瞳苦着脸走完了二十分钟，想下来了，商幼璇又让她跑了五分钟，两人商定的速度也是相当地让商幼璇头疼，比她平时快走还要慢。 饶是这样，乔瞳下来的时候大腿肌肉哆嗦得不行，商幼璇一见就心软了，连忙过来扶抱着她，又是鼓励又是夸奖的。 乔瞳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德行，以前锻炼的时候某人也是一见她累就心软，她说回家就回家，回家完了就再也不来了。她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了，最少……也要多做一个项目！乔瞳握紧了拳头，非常地有决心。 歇了十分钟，商幼璇想着不能再给她练腿了，不然路都走不了。她还动了一下脑筋，最终选了碟机夹胸，商幼璇坐上去，一边介绍动作要领，一边给她示范了，两臂向后伸展，随着手臂来回的动作，随着吸气、呼气，胸部不断挺起，小腹处的肌肉线条愈发明显，呈现出健康的力量美。 乔瞳想从她高耸的胸脯上收回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移不开就不算了，反正她们什么都做过。 目光可以说是非常地赤裸裸了。 商幼璇做了几个后，下来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还看，自己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乔瞳还是多嘴确认了一句：“这是练什么的？” 商幼璇脸上似笑非笑：“你都盯着我看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练胸中缝的，俗称的沟。”她眼睛在乔瞳胸前逡巡而过，趁着没人隔着运动内衣在某个地方摸了一把，“喏，就是这里。” 她“啧”了一句：“年轻人，缝有点大啊，快练练。” 乔瞳红着脸，非常积极地挪着小碎步过去了。 这个她喜欢。 她打算开始了，问商幼璇：“你不和我一起做吗？” 商幼璇抱臂站在一边，淡道：“不了，我看着你做。”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不看她就是缺心眼。 乔瞳不肯做，撒娇道：“你去旁边嘛。” 商幼璇拒绝得果断：“我不去，我凭什么去，就不去。你刚才怎么看我的，我都得看回来，不然这波要亏。” “我们互相看啊。”乔瞳心说，那也比她一个人尴尬的好。 商幼璇勾起嘴角：“互相看？你确信看久了你不会欲火焚身把我就地正法？我看你没关系啊，我又不能碰你，纯过眼瘾。” 乔瞳想了想，这样的发展也不是没可能，含羞同意了。 “先坐直，挺胸、收服、紧腰，暂时别动。”商幼璇蹲下身帮她调整座椅高度，直到小臂屈起呈九十度角正好抵在阻力器的护垫上，郑重地提醒道，“一定要贴紧，小臂和地面垂直，上臂和地面平行。” 她往后退一步，站在她面前：“可以开始了，跟着我的频率来，保持正常呼吸。” “两臂同时用力向中间夹胸，慢慢来，千万别用力过猛。慢、慢、慢，呼气。” 乔瞳使了吃奶的劲才把两个阻力器推到中间，挨到一起，心说她要是有那个过猛的力就好了。较劲似的完成了二分之一的动作，商幼璇指导道：“保持3秒钟，然后慢慢吸气，手臂向外展，让阻力器还原。” 商幼璇看着她不住发颤的纤弱的手臂，心惊胆战，紧张得汗都快下来了，生怕乔瞳力竭握不住，一个不小心伤到肩关节，哪有闲心去看胸。 做完了一次，商幼璇抹把汗：“感觉怎么样？” 乔瞳委屈地看她，冲她展开双臂，商幼璇过去把她抱到沙发，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吻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得能把人溺死：“怎么呢？” 乔瞳脸埋在她胸口，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手疼。” 商幼璇一颗心都要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哭碎了，给她揉了揉手臂，主动道：“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每天加练一点，循序渐进。” “不要。”乔瞳哭唧唧的拒绝。 “为什么？不是疼么？” 乔瞳在她胸前拱了拱，说：“疼也要锻炼。” 商幼璇用食指刮她的鼻子，笑道：“现在怎么这么乖？刚刚不是还死活不肯吗？” 乔瞳把手按在她胸前的沟壑上：“你这里摸上去和我不一样。” “我比你大啊。” “没有大很多，”乔瞳上手很多次，知道得特别清楚，她非常纯洁地思考了一番，从商幼璇腿上跳了下来，“我要继续去练了，你快来教我。” 商幼璇心里发笑：我又不嫌弃你。 然后背负着手威严地走了过去：“一般我们都是健身动作都是按组算，8~15次算一组，每次做3~5组，你先来一组八次吧，能不能行？” 乔瞳斗志力昂扬：“能！” 结果做完三次被商幼璇强行抱了下来，体力极限已经到了，再做下去肌肉拉伤麻烦就大了。乔瞳枕在她腿上休息，闭着眼睛听她打电话。 秦暮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对着镜子洗漱，手机开了免提，一嘴的泡沫，含含糊糊地说：“老商，我跟你说我这觉睡得太亏了，眼睛都肿了。” 商幼璇：“认床啊？” 秦暮费解道：“不认啊，这床害挺舒服的。” 商幼璇翻白眼：“你这是睡多了，捂的。” “有可能哈。”秦暮吐了泡沫，笑问，“你干吗呢？床上还是床下，竖着还是横着？” “床下，竖着。我和我对象健身房呢，锻炼，她趴下了。”商幼璇眼疾手快地捉住乔瞳要掐她腰的手，把手机拿远了点，不让秦暮听见，低声揶揄道，“宝贝儿我说的是实话，这你也要掐我。” 秦暮果真没听见，就听见那边儿没声了，挤了点洗面奶在手心上，回道：“你现在真是乐不思蜀了，谈个恋爱看给你给美得，一天天的脸上都能开出朵花来。” “你嫉妒啊？你嫉妒我以后就少提，我对象也不乐意我老跟你提些私密的事情。”乔瞳开始在她怀里闹了，商幼璇一边听电话一边摁她手，摁她脑袋，忙得不亦乐乎。 秦暮闭着眼，手在T区按摩：“德行，谁嫉妒你，爷爷现在是有事业的人，才不嫉妒你。现在不是IP时代吗？你考虑一下把小说的影视版权给我？” “行啊，但是代理权在网站，我没有决定权啊。” “哎呀你跟管理层说说呗，这么大一尊佛你开个口，人家好歹要卖你个面子。我想过了，等你这次合约到期，你就把影视版权放自己手里，我给你全盘操作，赚得肯定比以前多。” “随你吧，反正我懒得掺和，我只想坐着拿钱。” “像你们这种有才华的人就是好啊，只要在家码几个方块儿字，什么出版、影视、动漫、游戏，一大堆人上赶着捧你，”秦暮开了水龙头，把脸上的沫儿冲掉，感慨道，“哪像我啊，现在每天都在公司坐班，底下一堆破事。上回还见别的娱乐公司爆出什么经纪人洗钱的丑闻，圈内拔出萝卜带出泥，卷了一堆人进去，有几个都进局子了，不过老板有手腕压下去了，圈外没翻出来水花。第一回见，真是吓死爷爷了。”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这灵感有枯竭的时候，要随时补充，也不容易啊。咱俩都不容易。” 最后秦暮把脸擦干，也懒得化妆遮掩肿着的眼睛，随便抹了点水乳，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生啊，就是折腾。但还是得好好地活。”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握拳，斗志十足：“绝不能二世而亡！Fighting！” 商幼璇听她在那边自言自语，好笑又觉得欣慰。秦暮拎上包包，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关了免提戴上蓝牙耳机出门，走廊里空旷幽深，地上铺着一层红毯。 秦暮问：“你下午有事没有？” 商幼璇低头瞧了一眼抱着她手跟树懒似的乔瞳，笑笑：“我还没问我对象，不知道呢。” 秦暮刚想催她快问，噤了声，迎面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青年，目不斜视，路过她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实则很明显地瞥了她一眼。 秦暮回头冲他友好地微笑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进了电梯。古龙说过，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微笑好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开了秦暮的脸。 季微白从走廊尽头走出来，方才那位男青年——她的助理毕恭毕敬地迎了过来：“季总。” 季微白出神地望着关上的电梯门，目光空远：“她怎么样？” 助理：“眼睛肿得很厉害。” 季微白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么久没出来，原来是在里面哭了，快三个小时，自己真是…… 助理又说：“但她刚才冲我笑了一下。” 季微白沉默良久，原本挺直的腰背忽然微微弯了一下，抵着后背的墙，闭上眼，沉沉地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你看你伤害了一个多好的女孩儿？ 你是傻逼吗？她静静地问自己：你拿什么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季白：她哭了，偷偷哭了三个小时。我一定伤透了她的心。她还冲着我的助理笑，一定是在强颜欢笑，我有罪。 秦二：我不是，我没有。 注：蝴蝶夹胸器是可以锻炼胸部，能不能练出沟我就不保证了。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平胸去锻炼胸部，会不会直接练成了胸肌啊_(:зゝ∠)_ 第102章 Chapter102 助理看着自己的上司, 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疑惑的, 总觉得她好像多想了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鉴于自己的身份, 还是识趣地没有多嘴。 大约过了半分钟，季微白睁开了眼睛，笔直的目光射向电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走吧, 辛苦你了，先下楼吃饭。” 小张顿时感激涕零, 要知道他今天还在放年假, 在被窝里睡得正舒服，冷不丁被叫起来，连早餐都没吃, 大老爷们消耗量大, 不比娇弱女生, 这一上午的傻站着, 胃里早就饿得泛起胃酸来。 这一顿早、中餐仿佛能吃下一头海牛。 季微白吃了三两口, 喝了杯咖啡，坐在沙发座上玩手机。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秦暮的名字, 连着输了“秦木”、“秦牧”、“秦穆”等等, 并把“秦”改为“覃”又试了一遍, 在第十三遍终于蒙对了名字，一搜，居然真的有——现任朝楚娱乐公司董事长秦暮XXX, 后缀着的全是八卦新闻。 什么夜会小鲜肉，疑似包养XXX，其中有个叫余清言的小鲜肉比较火，跟了好几条。季微白继续往下拉了几条，关掉了页面，进了朝楚娱乐的公司主页，里面有董事长出席某某活动的照片，一排都是人，秦暮站中间，放大了看虽然有点模糊，但是好歹同床共枕过，照片上的人和今早上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娱乐圈的水深，和她母亲说的政商两界可谓是异曲同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烟幕弹还是真·炸弹不是资深的圈内人没办法分清。她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有同学就是某国内当红小花知根知底的朋友，爆了不少料，和大众形象根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季微白对秦暮的八卦不感兴趣，真假不论，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能抹杀她昨晚做过的事情，一码归一码。 娱乐公司…… 季微白能想起来的只有投拍电视剧电影，或者是广告代言，貌似广告代言公司赚得多一点，有分成比例什么的。但是她家是经营地产的，好像也不太合适找明星代言。 季微白斜倚在沙发上，把手机锁了屏，叹气。 愁人。 秦暮要是她昨晚一时冲动会勾连出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大约会目瞪口呆，嚷着：“那事情已经超出我的控制了我也不想的啦。” 总之不管她以后想不想，现在还是没心没肺地回家了。 继续了父慈女孝模式的秦老爷子拉着秦暮继续普及汝瓷，逐渐又扩散到古玩行业，天南地北地讲。秦腾虽然生性风流，但是家学渊源，早年就留过学，说起话来不但有讲究，而且风趣，或许这也是他风流的资本之一。 秦暮叛逆期尤其长，活了二十八年，叛了得有二十四年，回回一不爽就和老爷子对着干，老爷子还就喜欢她这个驴脾气，觉得像年轻时候的自己。现在不叛了，也会听他好好说话了，老爷子更喜欢，又觉得她像被家里强制扔出去白手起家被社会摔打过的自己，会低头，会吸取教训了。横竖怎么看都像自己，都喜欢，滤镜堪比商幼璇对乔瞳的厚了。 父女俩在客厅畅谈，李素荷去了厨房，让阿姨去休息，自己亲自下厨。 这个貌合神离多年的家居然暂时争得了一线普通人家的温暖。 秦暮也没再问商幼璇下午有没有空了，因为她决定带着老两口出去爬山，本地的山都不高，秦腾和李素荷胳膊腿都利索，负担得起。 秦暮亲自当司机，乱七八糟的人什么也没带，给商幼璇发个短信知会一声，手机关了机放口袋里，兴致勃勃地去爬山了。 商幼璇收到微信的时候，她和乔瞳已经在健身房呆了一上午。乔瞳体力不行，锻炼不能操之过急，但是她就是赖在健身房不肯走，本来商幼璇是觉得自己那句“缝有点大”刺激到她了，生怕以后性生活不和谐，所以才这么执着。后来她知道自己错了。 就在乔瞳第三次手酸得不行，坐在蝴蝶机上要求自己抱的时候，抱完还得埋胸求安慰，求安慰完了必须在她腿上躺一会儿，躺一会儿的过程中必须要玩手，直到自己被勾得不行情不自禁地过去吻她。 全特么的是套路。 趁着健身房没人，有旁人可能会气得打人，她的胆子就以次方的方式肥了起来，偏偏商幼璇就吃这套，言听计从，软糯又香甜的女朋友撒娇谁不喜欢呢？乔瞳就是第一百次要她抱，她也抱，恨不得抱到天荒地老不撒手，除非有人要砍她手。 就是老玩蝴蝶机，乔瞳不腻，商幼璇都看腻了，她目光瞄准了拉胸器，这玩意手酸得也特别快，不需要多教导技巧，这回商幼璇可以大大方方欣赏了，欣赏完了还可以亲亲抱抱，赛神仙。 乔瞳出汗也好看，红粉扑面，商幼璇私心觉得汗珠的形状都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是水滴形的，咸咸的，像大海的眼泪。 健完身两人都饿了，去洗澡间洗澡。乔瞳是真累饿的，商幼璇……是看饿的，总之两人的饿不太一样。这个健身房的洗澡间更衣室属于公共空间，洗浴间则是一间一间隔开，外面有一层薄薄的浴帘挡着。 第一个难题就卡在了更衣室。两人都盯着对方，谁也没先动手脱衣服，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也许是因为天还太亮了。 看久了，两人在某个瞬间电光火石地达成了共识。商幼璇主动搂过她的腰，低头咬住她的嘴唇，早就蠢蠢欲动的手熟练地钻进她运动内衣的外沿，往上拉，她身上的那件也被如法炮制，二人暂时分开，把脱下来的上衣一前一后扔进柜子里。 商幼璇又把那件衣服给拿了出来，垫在乔瞳的背上，然后把她压在柜门上，两手撑在她颈侧，脸上呈现出那种专属于大灰狼的坏笑。和乔瞳那种嘴唇微勾，明显勾勒出来的别有心意的笑不一样，因为乔瞳本质上还是非常纯善的。 商幼璇则是脸上每个细胞都明目张胆写着“我要干坏事啦是不是特别期待”的那种坏笑，浅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长发落在颈侧，像是水边的垂柳，简直坏到骨子里，坏到……让人止不住地心动。 乔瞳被圈在她的手臂之间，运动内衣有点小，只能抵住背脊，所以腰部微微往前挺着。她舔了舔嘴唇，眼睛望着商幼璇刚和她接过吻的两片薄薄的唇瓣，又往下，望见她要努力的对象，果然还是脱了衣服观察得更清楚，真的差很远。虽然内衣尺寸差得不多，但是手感和形状就…… 头顶传来一声饱含笑意的声音：“宝贝儿，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乔瞳脸色渐红，欲盖弥彰地看向门口，“我怕有人会进来。” “今天不会有人来的，初二呢，谁不得过年啊。” “嗯……”乔瞳本来也就随口一说，商幼璇说什么自然都点头。 “你不冷吗？”商幼璇突然问。 话题转得太快，乔瞳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商幼璇半带嗔意地催促道：“快说你冷。” 乔瞳立马说：“我冷。” “冷就好，我给你烧点火，马上就热了。”商幼璇新鲜出炉的招牌式坏笑第二次登场，一口叼住她的耳垂，将热气一阵阵吹进她的耳朵里。 “有没有热一点？” “……” 有，但她没开口，这样公共的空间乔瞳没有安全感，不太能放开。 “居然不回答我？”商幼璇含咬了几下她的耳垂，撩起她耳后的长发，吻住那块最为白皙娇嫩的皮肤，稍微用力地吸吮了一下。 乔瞳猛然一下抱住了商幼璇的腰，气息不稳，胸口起伏，然而小腹与商幼璇的小腹仍保持着很大一段距离。 “有没有热一点？”商幼璇居然还记得她的初衷。 “……”乔瞳偷偷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特别小声，“……有。” “看来还是不够。”商幼璇吻上她细长的脖子，嘴唇压着青色的血管，更加明显地感受到加速的心跳带来的鼓噪的律动，商幼璇一手垫着她的后脑，一手隔着她手臂虚虚地滑下去，扣住她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背，插入指缝当中，乔瞳挣扎了一下，只一下，不动了。 亲吻变得静谧无声、轻柔似水，所到之处却如燎原之火。 喉骨处被细细地用牙齿咬了一下，乔瞳脖颈倏地向后一仰，按捺不住地溢出一声压抑的喘。 商幼璇手背在冰凉的更衣柜上狠狠地压了一下，心想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她家女朋友就要撞到头了。上回她撞头是因为没有正确估计车内的空间，现在可不能犯第二次错误。 她嘴唇一直在脖颈处流连，抽空抬头看了一下对方的脸。乔瞳眼里泛着春山上的薄雾，微微咬着下唇，先前接过吻的唇瓣已经干涸了，一副隐忍的模样。 商幼璇：“……”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朋友，先前在床上逗她逗得还挺起劲，露骨的话一句接一句，没想到是个纸老虎。 她把乔瞳转了个面，让她背对着自己。 乔瞳：“？？？” 商幼璇一本正经地说：“科学证明，这样你可能会热一点。” 说完不等她回答，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和自己接吻，这样的姿势其实是很别扭的，但是乔瞳由着她没有反抗，用两手环住了自己的胸口。 “等非常热了你就喊我。” 就算商幼璇目前尚在喘息，但乔瞳能听出她的话中别有深意，什么时候叫非常热？她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有一只手绕到了她身前，把她阻挡着胸口的手拨开了…… 更衣柜的门轻轻地响了一下，似乎是什么撞了上去。 女人从绵密的亲吻缝隙间抬首，含混地笑问一声：“疼不疼？” …… 后来果真就“非常热”了，两人各自进了相邻的隔间洗澡，隔间设置了起码有两米高，商幼璇踮脚死活都看不着她，心痒难耐，只好低头看她白白的脚丫子。 嗯……白的没有粉的好看。 商幼璇：“小乔，你脱裤子没有？” 乔瞳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怎样，浑身都红扑扑的，整个人跟蒸锅里大闸蟹似的，头顶热水一淋，蹭蹭冒热气。她觉得耳朵里都是热的，浑身上下的火，平时喜欢听的商幼璇的声音，对她来说好比蚀骨的毒药，还是催情的那种。 商幼璇：“你不说话我就过去了啊。” 乔瞳忙把水冲得哗哗响，道：“脱、脱了，你不用过来！” 商幼璇：“这说的什么话，脱了我正好过去。” 隔壁浴帘“刷拉”一声响，乔瞳回头一看，自己这边浴帘下多了一双脚：“！！！” 商幼璇抬手：“咚咚咚，有人在家吗？我进来啦！” 然后她就掀开帘子进去了。 可以说是非常地讲礼貌了。 第103章 Chapter103 商晓柔在厨房磨菜刀。 蹭啷蹭啷—— 蹭啷蹭啷—— 声音瘆得慌。 赵峰旻后颈一凉, 第五次扭头往没关上门的厨房看去，商晓柔依旧远远地在磨菜刀，证明刚才产生的凉风只是他的错觉。 他关了Ipad，放在茶几上, 朝厨房走去, 酝酿出特别友好和善的笑容：“老婆，你干什么呢？” “磨刀，没看到么？” 赵峰旻又温和地笑了下，慢慢地伸出双手接近她，企图夺下她的刀, 道：“刀挺快的，我看就不用磨了。” 商晓柔森寒寒地抬眸：“那你觉得剁骨头够吗？” “一般的排骨……还……是……可……以……的。”赵峰旻一手握住了刀柄, 一手捏住了刀背，缓缓地将菜刀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松了口气。 不就是出去约会一上午不见人么？至于就要砍人么？ 一会儿又问道：“咱今天买排骨了吗？没买咱现在出去买吧。” 商晓柔用一种吃里扒外的眼神看着他, 说道：“你以为我想干吗？” “就……剁排骨啊。” “我剁个排骨你紧张什么？” 赵峰旻哈哈一笑, 语气自如道：“我紧张了么？我没紧张啊。” “重女轻妻。”商晓柔丢下四个字, 去外面冰箱冷冻层里翻出来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剁好的排骨, “我刚才发现的, 估计是你女儿之前买的。” 赵峰旻把磨好的菜刀放到一边，爽朗道：“真有排骨啊，我想喝汤，冬瓜排骨汤。” 商晓柔：“就不, 我红烧。” 赵峰旻偏头偷笑。他喜欢喝排骨汤，商幼璇喜欢吃红烧的。 赵峰旻延续了十几年的誓不拆穿家策，又问了今天中午要吃什么菜，极其自觉地去择菜洗菜打下手了。商晓柔为什么要磨刀，到后来他也不清楚了，好像不是因为生气，大约真的只是为了切菜方便。 “爸妈，我们、回来啦。”玄关传来一声，听声音还有点喘。 赵峰旻和商晓柔脸一起转过去，人都没看全，那俩便偷偷摸摸地往卧室跑了，确切的来说，是商幼璇单方面揽着乔瞳进了卧室。 商晓柔菜刀狠狠往下一剁，一只辣椒身首分离。 乔瞳一进卧室就被商幼璇八爪鱼似的抱了上来压倒在床上，急不可耐地从她下巴一路吻到锁骨，又去解她刚穿好没多久的衣服，手却从腰缝钻了进去，双管齐下。 “现在没人了。”她解了近渴，动作慢下来，开始细致而温柔地和乔瞳接吻。 乔瞳口腔里缠着异物，没办法回答她，只好发出一声有点闷的鼻音：“唔。” 商幼璇越回忆就越生气，亲吻的力度渐渐加大，手上也愈发不老实，直到乔瞳发出又一声似痛苦似愉悦的呻｜吟。 方才她掀浴帘进去的时候，乔瞳的确是一丝不挂的，由于刚动情整个身体都粉嫩嫩的，包括她并没有触碰到的地方，除非身体严重抗拒，否则乔瞳对她的亲近永远是无底线的迁就纵容。 她没想就地要了她，洗澡间的浴室怎么也不算是个好地方，不过亲亲摸摸抱抱调个情还是可以的。乔瞳刚给她半开发出上半身，现在正敏感，再接再厉才行。谁知她刚亲上不到三秒钟，唇瓣胶着还没来得及伸舌头，外面不知怎么就传来开关更衣柜的声音。 明明她们俩在健身房一上午也没看到第三个人，外面那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乔瞳情急之下忙推开她，因为商幼璇肩膀沾了水太滑，失了手，反作用力下差点朝后栽，商幼璇长臂一捞，把她搂回来，两副略带凉意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商幼璇的一条腿甚至抵在她腿间，该感受到的什么都感受到了。 多好的耍流氓机会啊，如果外面没有人的话，如果！ 商幼璇不用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黑得像锅底，乔瞳紧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用手指头轻轻戳她的肩膀，小声道：“快回去，那个人快进来了。” 商幼璇怄气道：“我才不回去，反正又看不到我们。” 乔瞳指了指地上的两双脚。 商幼璇哼了一声：“你能从这两双脚看出来脚的主人长什么样吗？” 乔瞳摇头。 商幼璇想起来两个笑话，说的好像是一节生物课还是什么，教授拿来个鸟笼子，盖上了一半，只露出鸟脚，让同学猜是什么品种的鸟。然后有个学生啥也看不出来，就说：我只露一双脚你能猜得出来我是谁吗？！还有一个是说，如果你在浴室洗澡，赤｜身｜裸｜体，如果闯进来个男人，第一时间遮哪里，答案是遮脸。 于是她就把两个笑话跟乔瞳讲了，乔瞳配合地弯了眼睛，继续着急地催她：“你快过去吧，那人真的要进来了。” 商幼璇打定主意不走了，反正别人看不见，她就在这里洗！ 可见她骨子里就非常地不正经了。 乔瞳又想推她，商幼璇傲然一挺胸，乔瞳：“……” 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无从下手。 “嘘。”商幼璇伸出食指压在她嘴唇上，“她进来了。”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身体长期暴露在空气中感觉到了寒意，商幼璇后知后觉地一笑，往前跨了一步，乔瞳跟着她退了一步，她手绕过乔瞳背后，重新打开淋浴开关。 外面那个人本来以为里边没人，被陡然响起的水声吓了一跳，循着水声找了过来，约莫是缺乏安全感，找个有人的地方才放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乔瞳有些怨怪商幼璇这个罪魁祸首，手滑到她腰上，想掐，但是光溜溜的，第一下就滑了手，她顿时走了个神，心想：她皮肤真好。 商幼璇听见那个人走近，反而变本加厉，一手箍紧了乔瞳的腰，让她微微踮起来脚，另一只手却按住她的后脑朝自己压过来。 牙齿磕碰到了嘴唇，商幼璇忽略了那一点微末的疼痛，趁着乔瞳没反应过来，猛烈地攫住了对方的唇舌。一共只有这么一点逼仄的空间，乔瞳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一旦她退了一定会发出声音，连出声阻止她都不行，因为那双脚已经走到了浴帘外面，人是侧对着她们的。 乔瞳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喉咙口，这次和在车上完全不一样，就算有人过来，也不会专程跑去别人的车里看，哪怕是看了，玻璃也会挡住对方的视线，但是现在，只有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浴帘，还是带花的。乔瞳在现在的情况下，已经觉得浴帘是可以透视的了！ 要是那个人看到底下的两双脚一时好奇，掀开了帘子，那么！ 乔瞳欲哭无泪地心道：到时候挡脸还来得及吗？ 舌尖传来一阵刺疼，是商幼璇为了惩罚她轻轻地咬了她一下。她已经全然享受地闭上了双眼，好像外面的人不存在似的，乔瞳索性跟着她破罐子破摔，闭目沉醉进去。 外面站着个人，随时都能掀帘子看见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她们，她们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接吻，幸好还没有上演十八摸。乔瞳从亲吻的空隙间想想自己好像自从和商幼璇在一起，疯得越来越厉害了，对方比她还要疯。 那双脚离开了，旋即隔壁传来冲淋的声音。 乔瞳猛然睁眼：“！！！” 商幼璇也一脸无奈，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伸舌最后舔了舔，耳语道：“这个人肯定是ＦＦＦ团的，不是说好的ＦＦＦ团不烧同性恋吗？我一定是遇到了一个假的ＦＦＦ团。” 乔瞳不懂这些二次元的词，低声问：“什么是ＦＦＦ团？” “ＦＦＦ团就是一种专门拆情侣的组织……”商幼璇简略地给她解释了一遍，乔瞳“哦”了一声，问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出去吗？” “还没洗呢，出去干吗？” “那……”乔瞳舔了舔红润的唇瓣，努力将视线落在她耳朵后面的木板上，并不看她眼睛，口干舌燥道，“那就快洗吧。” 方才紧张之际没注意看，现在的视觉冲击是震撼的。她原本就有一副美好到几乎毫无瑕疵的肉体，动情以后，更是恨不得让人永远藏起来，谁也不准看。 乔瞳攥着拳头，一边想着自己要忍耐一边控制不住地把目光转回来，从下到上，从上到下，停在某处，不动了。 商幼璇拉起她的两只手，环在自己肩膀上，慵懒地笑一声：“我累了，你帮我洗。” 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借口也显得无比地不走心。 乔瞳：“！！！” 在这种情况下，你帮我洗和快吃了我这两个词可以说是毫无区别了。 商幼璇：“洗干净点。” 乔瞳：“！！！” 洗干净点等于吃干净点，没毛病！ 隔壁的大ＦＦＦ团默默地吞下一口鲜血，提溜着自己的洗浴用品换了另一列隔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宇直想推倒，结果总是主动送上门被吃，就感觉好巧哦，为什么呢(⊙o⊙) 友情提示大家：这是小说效果，请不要随意模仿主角，在公共空间开车，这是不对的，会影响到别人。包括长时间的接吻，吧唧偶尔亲一下这种情不自禁还是能接受的，但最好也都回去亲。写小说还要负责纠正读者的开车观，我真是一个尽责的好石榴，给自己笔芯=3= 第104章 Chapter104 大FFF团员是个年轻女性, 吃午饭的时候受不了家里人叨逼叨跑出来的，她进健身房的时候商幼璇和乔瞳正在更衣室摸得热火朝天，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得亏她运动过后，进来得晚了点儿, 否则估计现场撞破十八摸禁忌场面, 那时候无论乔瞳是转身还是挡脸都来不及了。总而言之非常巧地在她们进了浴室之后才进来，她胆儿有点小，这家健身房又特别讲究，隔间特别多不说，一排一排还隔得大老远, 踩在地上都有回音，大年初二, 里面静悄悄的，大FFF团成员听见水响果断过去了，好和人家搭个伴儿。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其中一个隔间下面, 居然有两双脚！ 大FFF团员在北方念的大学, 对澡堂里互相搓背司空见惯, 哪怕其中有个人的脚忽然踮起来, 呈现出接吻标准脚姿, 她也没有多想，而是非常开心地去了隔壁。 直到她听见…… “我累了，你帮我洗。”声音勾人得一点都不像正经洗澡的人！以为压低了她就听不到了吗？！ “……” “洗干净点。” “……” 大FFF团员：“……”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说话，她就怀疑是不是有男的混进来了, 一阵害怕，捂胸悄悄低头看脚，目测36、37，是女人。明白过来了，大FFF团不烧真爱，果断溜了，不过也没溜太远，她还是怕，隔了大概四五个隔间，又是好奇又是害羞地听那边的动静，还非常机智地没开自己的淋浴头。 水声一直没停，可能是为了掩盖动静，大FFF团员竖直了耳朵，才听得零星半点的喘气声，该怎么形容那种声音呢？好像是压抑了许久，在喉间徘徊着，堆积到顶点，突然的那一下。 听得大FFF团员立刻开了水洗澡。 两边都是水声，顿时谁也听不见谁了。 乔瞳吓得差点抽手：“没走？” “走了，离我们挺远的。”商幼璇咬了她肩膀一口，继续惩罚她不专心。 …… 大FFF团员洗完了，出于对两个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健身房浴室隔间做爱的女人的强烈好奇感，选择不出来，等她们出去换衣服，她再出去一睹真容。 商幼璇和乔瞳也洗完了，把一身的热汗冲得干干净净，也暂时没出来。 水开着，但是二人不站在淋浴头下，借着水声的掩护咬耳朵。 商幼璇问：“那人走了没？” 乔瞳仔细听听：“水还开着，应该是没走。” 商幼璇提议道：“我们等她先洗完，穿好衣服我们再出去？” 乔瞳皱眉：“不太好，我们不知道她要穿多久衣服，万一穿衣服吹头发折腾个半小时，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商幼璇眉尖坏坏地挑起来，就势亲了一下她的耳朵，暧昧道：“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乔瞳：“……” 她叹气，无奈，诚实地答：“幼璇，我没力气了。” 她今天上午断断续续练了一上午，手本来就很酸，再加上昨晚上累到了，刚才做一次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来的话她只能全程跪着了。还是她爸爸说的对，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这两天商幼璇再想要的话，她怕是也得跪着。 商幼璇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但是乔瞳的表情就好像身体已经被掏空，让她产生了一丝内疚，她握住乔瞳五指自然蜷缩起来的右手，往自己那边牵，乔瞳顿时一脸毫不掩饰的惊恐：还来？ 商幼璇：“……” 她看起来有那么欲求不满？就算是发情期的驴，呸呸呸，天蝎座也没有这么性欲旺盛啊。 随即商幼璇用哀怨的目光看了乔瞳一眼，解释了自己牵她手的行为：“我们先出去，立刻把衣服穿好，趁着她还没出来。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出去。” 乔瞳误解了她，有点尴尬地低下头。 商幼璇揉揉她的头发，数：“一，二，三。” 她掀起帘子，让乔瞳先出来：“走。” 两人脚步匆匆地先走了，路过大FFF团员的隔间，瞥了一眼对方的脚丫子，又加快了速度，自带起来的风吹得手臂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抬脚，”回到更衣室后，商幼璇一边给乔瞳穿内裤，一边催促道，“我觉得那人很快就得出来，咱们快点。” “那你呢？” “不急，咱穿好一个先，到时候你替我挡着，我躲你背后穿。”商幼璇道。直了二十七年的宇直第一次体会到弯了的感觉，像以前她大喇喇给人看了就看了，反正是女人，大家光着互相看，谁都不亏，又不会少块肉，现在不行了，她不能给除了乔瞳以外的人看到，尤其是乔瞳在场的时候，不然回去能“弄”死她。 乔瞳先是忍不住弯起眼睛，为她的自觉感到开心，而后也拒绝她再帮自己套衬衫的手：“你也穿吧，关键部位都遮好了。” “好。”商幼璇这才风风火火地套起内衣来，身后传来圾着拖鞋的脚步声。 乔瞳反应最快，果断放弃穿了一半的长裤，裤腰松松垮垮地挂下去，一把拽过商幼璇的身体，略显单薄的身体堪堪遮住女人的肩背，警惕地盯着走出来的大FFF团员。 大FFF团员好不容易听到她俩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也跟了出来，一出门就对上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再有敌意她也没感觉了，因为对方长得太好看了，大FFF团员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就觉得好看，尤其是看似不着痕迹的幽邃的双眼，跟漩涡似的，吸人。 她看着乔瞳发呆，乔瞳一指她旁边的地上，语气淡淡道：“有蛇。” 什么？ 大FFF团员原地蹦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里有蛇蛇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 乔瞳目光锁住她，偏头：“幼璇，穿好了没有？” “好了，我在穿裤子。” 乔瞳才记起来自己的裤子没拉上，特别平静地提起来，扣扣子。大ＦＦＦ团员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提裤子、扣扣子。 穿戴基本完毕的商幼璇从乔瞳肩后探出头，嘴角美好地弯着，声音低沉而轻柔，语调最后却是上扬的，非常的悦耳：“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大ＦＦＦ团员看清她的长相，“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她上次去某个电影见面会看到的明星还好看啊啊啊啊啊，她忍不住化内心活动为现实尖叫。 商幼璇和乔瞳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疯了。 商幼璇圈着乔瞳的脖子，笑着好心提醒她一句：“你在那里站了很久了，不冷吗？” 大ＦＦＦ团员捂住嘴，嗖地跑开，一边穿衣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冰山腹黑攻Ｘ妖孽诱受，简直是小说设定，那个混血长得也太好看了。唉，现在好看的女孩子都和好看的女孩子在一起了，我这种丑比不但找不到男朋友，连当女朋友估计也没人要，人生真的是太难了。去吃一顿好好鼓励自己在这个操蛋的世界活下去吧。” 不过她的话二人都听不到，她们旁若无人地给对方整理好衣襟，十指相扣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默契地相视一笑，四唇轻轻地贴了一下，分开，彻底从大ＦＦＦ团员视野里消失了。 大ＦＦＦ团员从柜子里的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机，抑制不住自己激动到发抖的手，咔咔打字发微博。 …… 商幼璇在床上把刚才在浴室里没达成的摸摸亲亲抱抱变本加厉地讨了回来，乔瞳脸上泛起桃花般的春意，欲拒还迎地推着她的肩膀，断断续续地咬牙低声道：“够……够了。” 商幼璇吻着她后颈，上了牙齿，磨着一小块嫩肉，沙哑道：“什么够了？” “快……嗯……快吃饭了。” “嗯？我正在吃啊。” “……” 她继续“吃”了一会儿，等自己满意了才把乔瞳抱到怀里，使劲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平复着激荡的心绪。乔瞳在她怀里不疼不痒地挣扎了两下，商幼璇按住她乱动的爪子，懒懒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我想换一下……”后两个字细若蚊蝇。 商幼璇听罢，愉悦地扬起眉毛，将她横抱起来，走去了衣帽间，放到里面的沙发上：“我去给你拿新内裤。” “……” 乔瞳脸都涨红了。她就非得……非得说出来吗？ 商幼璇一气儿拿来一个盒子，故意打开亮给她看里面叠好的一打内裤：“够不够？”趁乔瞳窘迫之际，她眼里浮着不怀好意的笑，俯下｜身，两手伸向她，去解她的腰带，无限贴近她的嘴唇，用令人遐思的语气道，“宝贝儿，你手不舒服，我来帮你换吧。” 乔瞳：“……” 然后她被乔瞳恼羞成怒地用小粉拳捶出去了，还不忘体贴地关好衣帽间的门：“好了叫我，我再抱你出来。” “不用你抱，我自己走。” 商幼璇双手环胸，扯着嗓子朝里喊：“嘿，我就要抱，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抱女朋友的？” 商晓柔把厨房的菜端出来摆在桌上，怼了一下赵峰旻的胳膊，眉毛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你听听你女儿，大白天嚷的都是什么？” “打情骂俏嘛。”赵峰旻不以为意地笑道。 商晓柔一努嘴，吩咐道：“你去叫她们出来吃饭。” “好的老婆。” 赵峰旻敲门，敲了三下，门开了。 赵峰旻说：“开饭。” 商幼璇答：“OK。” 中午做的是红烧排骨、冬瓜竹笋鸡、玉米南瓜汤、清炒广东菜心，有荤有素，总算没有看着就腻的蹄髈了，商幼璇松了口气，起身先给爸妈一人舀了一碗汤，然后再给乔瞳盛了一碗，勺子放在她的左手边。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先喝汤，喝完我喂你吃。” 商晓柔：“嘀咕什么呢？” 商幼璇瞥她：“我俩闺房秘事你也要听啊？” 商晓柔骂她：“完蛋玩意儿！” 商幼璇还嘴道：“完蛋玩意儿她娘！” 乔瞳右手紧紧收在兜里，抿了一口汤，耳朵开始发红，直觉很快就要露馅儿了。 商幼璇和商晓柔边喝汤边打嘴炮，喝完了，商幼璇把乔瞳的碗端过来，夹了一堆菜，一口一口地喂过去，赶在商晓柔发飙之前，她就淡淡解释道：“你儿媳妇这两天伺候你女儿太辛苦了，手还抽筋呢，拿不了筷子，您多包涵。” 喝汤喝得不亦乐乎的赵峰旻默默放下了勺子，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商晓柔喷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不行了，她一定是气血攻心，不然怎么会引发幻听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乔什么星座=w= 第105章 Chapter105 商幼璇一向“诡计多端”, 关于她的话商晓柔从来都是不可全信，于是她保持着一丝希望，将“和善”的笑容转向了乔瞳。 乔瞳羞得不敢抬头。 商幼璇语重心长道：“妈，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 人总要学会面对现实不是？” “滚犊子！”商晓柔一口唾沫差点喷到商幼璇脸上, 转脸继续恢复了柔和的语气，对乔瞳道，“小乔，商幼璇说的是真的吗？是的话你就点一下头。” 乔瞳轻轻点了一下头。 商晓柔眼前一蒙，赵峰旻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坐下, 给她抚胸口。 商晓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把枪炮口又对准了她女儿：“商幼璇，你还我蹄髈！” 商幼璇喂女朋友喂得正身心愉悦，恨不得拿嘴喂, 便嬉皮笑脸道：“我说了我不爱吃你非让我吃, 我也不知道你原先误会了呀, 也不知道你给我做蹄髈是因为啥, 你实在要我还我下午就去超市给你买十斤, 你做给我爸吃。” 她是爽快打算把全部“罪行”都推到商晓柔身上了。 赵峰旻咳嗽了两声：“我不喜欢吃蹄髈。” 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他从头到尾都没掺和啊。 商幼璇耸肩：“你看，我和爸都不喜欢吃，那你自己吃？十斤？” 商晓柔：“你买给小乔吃。” 商幼璇还是说：“不行，她下午就得回家, 以后几天都搁家吃，你也没机会给她做啊。” 商晓柔太阳穴青筋直蹦，愤怒值攒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马上就要拍桌子了。商幼璇察言观色，忙道：“我可以买过去，让她家阿姨做，您看这样行吗？” 赵峰旻适时地给商晓柔夹了块排骨：“吃饭，吃饭，都凉了。” 一个午饭让商晓柔的“信仰”受到剧烈冲击，站反cp的痛不仅仅是浪费几只蹄髈和几盘腰花，还有她自从见到乔瞳以来坚守的“信念”，谁能知道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禾苗居然把她女儿给压了，商幼璇那个不争气的完蛋玩意儿！吃完饭，商晓柔捂着玻璃心回房间休息了，饭碗丢给商幼璇洗。 厨房里。 乔瞳颇有些忐忑：“你妈妈会不会讨厌我啊？” 商幼璇抽空乜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我妈妈？” 乔瞳改口：“婆婆会不会讨厌我？” “乖了。”商幼璇道，“不会的，她只会气我不争气，她现在心里铁定骂我完蛋玩意儿呢。气我白白练了这么多年身手，连个小禾苗都镇不住。” 乔瞳不满地嘟着嘴：“小禾苗是谁？” “是你啊宝贝儿。”商幼璇调笑道。 “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没有啊。”商幼璇天真地睁大眼，眨一眨，声明她现在特别真诚，特别真诚的违心道，“你很强壮。” “……” “我是说真的，你每次进入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能把我弄死在床上，特别强壮，唔唔唔——” 乔瞳几乎是蹦上来捂住她嘴的，紧张兮兮地看向厨房的磨砂玻璃门。 商幼璇眼睛眨得飞起：“唔唔唔。” 乔瞳放开她，临撤手还被舌头舔了一下手心，顿时像受惊的鹿一般缩回去。 商幼璇道：“我妈在房里呢，不会过来的。” “那你也……你也……”她眼里含着三分责备三分放松三分嗔怪以及一分的害羞。 “我也顾及着点，不要出言不当？” “嗯。” “那我忍不住要调戏你怎么办？我对你……”她舌尖打了个转，唱歌似的轻吟出来，含笑望她，“情难自已，任何时候。” 商幼璇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她与乔瞳认识不久，在一起的时间更不长，但却有一种认识了很多年的熟悉感，她知道说什么她会开心，哪怕她掩饰得再好，也知道说什么她会害羞，甚至会有怎样的表现。她乐于抱着对她的这种莫名的了解，充分发掘对方的潜力。比如她说这句话，乔瞳一定会开心，会害羞，甚至会主动凑上来为她寻求解决办法。 充满暗示性话语的词，让乔瞳的思绪不可自拔地飘回到了一个多小时以前，热情的身体、充满情欲的脸庞，还有耳鬓厮磨的放浪情话。 她脸“腾”地烧红了，讷讷地张了张嘴，艰难地出声道：“那你……你……” 商幼璇把盘子叠起来沥水，又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耐心地接上她的话：“我尽量回房说。我也想，但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呢？” 乔瞳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衬衣下摆，往前走了两步，踮脚吻住了她的唇。像是羊进了狼窝，商幼璇早就等着她主动索吻，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让她和自己贴得毫无缝隙，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卷起与她相同的三寸丁香，纠缠牵连。 乔瞳在她不如往日的亲吻下身体渐渐发软发热，意乱情迷，感觉踩着的地面都是虚浮的，若不是对方扶着她的腰，可能早就瘫软在了地上。 口中的甘美甜汁被尽数夺取，又被渡入别样的滋味，二者混合，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乔瞳任由她摆布着，直到身体被托起来，坐上了身后的流理台。 冰凉的大理石让她从混乱中恢复了一丝理智，挣扎着吐字道：“不……不行。” 商幼璇抬指在她唇角温柔地擦着，眼神居然无比清明，奇道：“什么不行？我把你抱上来只是看你腿软得太厉害，让你坐得舒服一点，而且你低头，我仰着头，脖子就不会那么酸了。” 原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乔瞳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商幼璇脑子里也是有颜色的染料一大堆，立刻回过味来，眉眼弯了起来，忍不住“哈”了一声，乔瞳又去捂她嘴，商幼璇吃吃笑。 她不能总捂着，一松开商幼璇就跃跃欲试地说：“原来你这么想，那我也不介意，来吧宝贝儿，快帮我脱衣服，咱们速战速决。” 乔瞳满脸通红地抚平了一下根本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从流理台上一跃而下，跑回房了。值得一提的时候，跳下来的时候由于腿软，商幼璇还扶了她一把，并没有得到一句谢谢。 商幼璇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觉得和第二次在她家琴房落荒而逃的背影重合了。 商幼璇优哉游哉背着手回房，乔瞳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闭眼装睡。商幼璇躺在她身边，慢悠悠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躺着，很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感觉。” 乔瞳装不下去了。 商幼璇说：“好歹脱了衣服再睡。” 乔瞳如临大敌地望着她。 商幼璇无语望天花板，几乎泪流满面，她现在到底在乔瞳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她内心悲苦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意图：“我是说，换睡衣，睡午觉，纯睡觉什么都不做的那种。” “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商幼璇猛点头。 乔瞳还是有点怀疑，背对着她换了睡衣，钻进了被子里，商幼璇比她快，因为她就剩一条内裤，根本没有穿睡衣。 乔瞳摸到她光滑的身体：“……” 商幼璇苍白的解释道：“我真什么也不想干，我每次跟你不都这么睡的嘛。天地良心，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说时迟那时快，午后的天边顿时响起一声炸雷。 商幼璇炸了：“谁他妈瞎打雷？！！！” 乔瞳一吸一呼，钻进了被子里，商幼璇夹紧了腿把她捞上来，按在枕头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是真想睡觉，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你等我再说一次，我再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外面迟迟没有声音。 没理由她说真话还天打雷劈啊？昨晚、今早、上午，温柔乡里那么久她哪里来的那么多云雨，地都要涝死了。商幼璇松口气，笑道：“你看，刚刚那完全是巧合。” 乔瞳没答话，睁着一双深黑的眸子，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轰隆隆——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滚动在绵亘的乌云里，窗帘没拉，窗户也有一丝通风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骤然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大树在风里摇摆着，树叶再次被卷下来，纷纷扬扬地飞着。 一道闪电劈下来，远方那一角黑暗被粗暴地撕开，顿时亮如白昼，紧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响雷。 商幼璇：“……” 她上辈子可能是雨……不，雨神已经转世了，她是雷神。 窗外大雨倾盆，时不时有闪电在窗前划过，屋里已经关了灯，商幼璇收回目光，想起身关窗户拉窗帘，才察觉胸口有点沉重，乔瞳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躲在她的胸口，像是被风雨淋湿的小鹌鹑寻到了躲避的屋檐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萧敬腾：exo？ 第106章 Chapter106 商幼璇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脑袋：“你怕打雷？” 胸口受到了两下轻微的撞击，乔瞳在里面点了两下头。 商幼璇心软成一片, 声音轻得第一遍她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又清清嗓子重复了一遍：“我得去关窗户，你是躺在床上, 还是跟着我？” “跟着你。” 商幼璇把被子掀开，起身, 乔瞳像只大型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脖子上，两腿夹着她的腰, 也跟着起来了。 “外面有闪电, 怕的话就闭眼。”从床到窗户还需要绕过路上散放的两把椅子，商幼璇走得很稳, 小心翼翼避开飞进来的雨水溅到乔瞳, 侧着身子把窗户彻底关上, 落锁。紧接着把窗帘也全部拉上了, 屋里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商幼璇停在了原地，一个人笑起来。 乔瞳感觉到胸腔的震动, 睁了眼，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商幼璇无奈地笑道：“窗帘质量太好，我看不见路回去了。怎么办？” “先把窗帘拉开，把灯打开, 再拉窗帘。” 两分钟以后，两人再次躺在床上，灯却没再关。商幼璇想了想还是把睡衣给穿上了，方便说话, 乔瞳老是在她胸口蹭啊蹭，蹭得她都快起邪念了。 雷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大约五分钟，彻底被雨声覆盖了，乔瞳从商幼璇怀里睁开眼，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扑闪扑闪着懵懂的眼睛。 “你怎么还没睡？” 商幼璇瞬间给萌成了智障，把人逮过来，压在自己身上，狠狠地啃了几口，啃完也死死地抱着不撒手。 商幼璇觉得她自小对养猫养狗没什么兴趣，很大程度上在她从没有遇到过像乔瞳这么可爱的……这个比喻似乎有点失当，但是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想每天把女朋友抱在怀里，如果能和袋鼠一样在身上安个袋子，走哪儿都带着就好了，商幼璇脑补了一下自己肚子上装着个乔瞳，忍不住笑出了声。 乔瞳：“……” 由于趴在她身上，乔瞳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从惊喜到烦恼，再到痴笑，一看就知道脑子里肯定不在想什么正经事。 商幼璇的痴笑持续了五秒钟之久，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乔瞳不知不觉被她感染了，一张嘴便笑开，低头啄了一下她弧度优美的下巴，声音软软糯糯，像撒娇，“你为什么还没睡？” 当然是陪你了小可爱。 但她不能说，说完估计就天雷勾地火，一句正经话也说不了。 商幼璇喉头滚了滚，忍住了再亲她一顿的冲动，问：“你为什么怕打雷？” 乔瞳把脸埋在她颈口，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一直怕打雷。” “我去倒杯水喝，你在这躺着还是跟着我？”商幼璇暂时没往下问，而是岔开了话题。 乔瞳自发地勾她脖子夹紧腰，商幼璇一笑，反手搂着乔氏树懒去客厅倒水，她拉开房门乔瞳紧张了一下：“房里不是有水吗？” “凉了，客厅有热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商幼璇偏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脸颊凉凉的触感非常舒服，“我爸妈都在睡午觉，不会看见的。再说看见又怎么样，我和你感情好，她还不满怎么地？” 主卧和客卧是门对门，商幼璇朝前一努嘴：“你看，关着的，睡觉呢。” 然后她就大喇喇来了客厅，对上两双晶亮的眸子，僵住了，赵峰旻和商晓柔不知道行了多久的注目礼。这大中午的他们俩不睡觉干吗呢这是？ 商幼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爸，妈？！” “伯父伯母。”乔瞳声音都吓得变了调，慌忙从她背上跳下来，拘谨地垂手站着。 两人大大方方来，夹着尾巴逃回了房。 商晓柔重重地叹了口气：“老赵，你看见没有？” 赵峰旻沉声道：“看见了。” 商晓柔抽丝剥茧、条分缕析：“我怀疑你女儿是骗我们的，小乔的手可能是被她不小心弄伤了，然后她怕我骂她，故意这么说的。你刚才看见她俩了没有？” 赵峰旻道：“看见了。” 商晓柔道：“明显小乔是依赖她的那个嘛，连路都走不了。你女儿现在胆大包天了，居然敢骗我，害我以为自己眼光有问题呢。” 赵峰旻早就接受了现实，惆怅道：“……嗯，你说得对。” 对这件事莫名执念的商晓柔为自己的论点找到了充足的支撑的证据，胸中的郁结就像窗外的乌云一样散掉了。她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了走了，回房午睡去。” 主卧内。 商幼璇后怕地拍拍自己胸口，幸亏穿睡衣了，否则这一出门，她都不知道是会被商晓柔弄死在外面还是会被乔瞳弄死在里面。 乔瞳扶着额头，显然也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不过好事是她已经从雷声中恢复了。 商幼璇喝了口水，渡给她，实现了餐桌上没能实现的嘴对嘴喂食的梦想，才重新挑起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怕打雷的？” “那之后。” “绑架之后？” “嗯。”乔瞳垂下眼睫，轻轻地说，“我不是怕打雷，是害怕被惊醒。” 商幼璇发觉她两只手不知何时都藏进了被子，她暂时没动她，和她并肩靠坐在床上，偏着头，目光微沉地注视着她的侧脸：“被惊醒后很难入睡吗？” 乔瞳点点头，不说话。 商幼璇也没吭声，在等。 乔瞳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眼角倏地泛起一点微妙的红来，好似透不过气来急促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肺部的窒息感才稍稍得到缓解。 “我……”她短促地呛咳了一声，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抬起那双微红的眸子，用无助的眼神看向商幼璇。 有那么一瞬间，商幼璇心疼地想：就这么算了吧，不要再问了。但是她阻止的话到了喉咙，又咽了下去，只是端过了床头柜上那杯还剩了一半的温水。 乔瞳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一口。 乔瞳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那些纷乱的根本抓不住头绪的光影在她脑海里支离破碎地闪过，每一帧都是蒙着白雾的，影影绰绰，纠缠着她的噩梦年年月月，去而复返。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喑哑。 “什么感觉？” “每一天都生活在煎熬里。在每一个安静的夜晚，有的人会从梦中惊醒，但是他们醒了以后可以再次入睡，而我躺在那里却毫无睡意。虽然我明白听到的马路上的声音只是车子出了意外，墙上移动的影子不过是微风中拂动的窗帘，窗户旁的声音只不过是落在玻璃上的雨水声，那些踢踢踏踏的步子不过是人的脚步声，但是我的大脑不受我的控制……” 乔瞳突然沉默，好像骤然被一只手粗暴地掐断了似的，若不是身边人还在的话，商幼璇还以为她凭空从原地消失了。她心里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不由分手地将手伸进被子，用力抓住她不知何时沁满汗珠的手心，喊了一声：“小乔！” “我没事。”出走的三魂七魄像是被她暂时喊归了位，乔瞳冲她勉强一笑，疲倦地闭上眼，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飘忽得像是一缕幽魂，“我总以为听到的那些，是人垂死时的声音。” “无处不在的死亡包围着我。” 第107章 Chapter107 什……什么？ “脸枕着湿冷的土地，不可控制地贴近它, 意识模糊, 想要落叶归根。你的呼吸变得缓慢，你必须放慢, 因为你的肺部几乎停止功能，已经没办法再吸入新鲜的空气了。”乔瞳自言自语道, “你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慢慢停止跳动，每一下跳完, 你都担心它不会再跳下一次了, 但你没有办法。” 她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无力地微微叹息着说：“没有办法啊。” 就在商幼璇打算直接把她叫醒的时候, 乔瞳忽然身体往这边倒, 靠在她肩膀上, 用一种饱含庆幸的声音道：“直到遇到了你。” 她的话无头无尾, 任商幼璇再怎么猜也猜不出个来龙去脉，但是她需要做的不是问清来龙去脉, 而是陪伴。心里酸酸涨涨，眼睛也跟着发酸，商幼璇一手握着她藏在被窝里的手，另一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活跃气氛道：“然后就把我掰弯了。” 两人的手在被子里玩“你追我我追你”的游戏，乔瞳一把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腰上，笑道：“直女是掰不弯的, 你一见我就弯说明你有这个倾向。” 商幼璇不服气：“谁说的？又不是没有小姑娘追过我，比你漂亮的也有，我一个都没动心。” 乔瞳自信道：“我知道为什么。” 商幼璇奇道：“那你说为什么。” 乔瞳一指自己鼻子：“因为你的性取向是我啊。” 居然能开玩笑了？看来是真没事了。 商幼璇勉为其难地附和她道：“哈，算你说得略微有那么一丝道理。”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肩膀有点咯人，乔瞳自发地往下寻找了一个柔软的地方靠着，商幼璇松开搂着她肩膀的手，把她两只手都握着，从上往下环着她的身体。 乔瞳在她胸口蹭了蹭，说：“我的卧室、包里常备着神经性安眠药，第一是因为我经常失眠难以入睡；第二是因为突发情况，比如说像今天这样打雷，我会被惊醒，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药都是有依赖性的，后来就到了不吃药无法入睡的地步了。而且还会产生抗药性，服用剂量也越来越大，不瞒你说，我一度觉得我哪一天如果死了，肯定是吃药吃死的。” 商幼璇听得好好的，乍一听这样不吉利的话，登时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呢。” 乔瞳夸张地“啊”了一声，商幼璇连忙给她吹吹摸摸，急得跟那什么似的，柔声问疼不疼。她眼角浮上一丝笑意，尤其喜欢商幼璇紧张她的样子。 “没胡说八道，我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后来再长大了一点，我感觉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对不起我爸妈，对不起……”她含混带过，提都没提那个名字，“我还没见到我女神表白呢，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商幼璇差点呛着。 乔瞳没注意她的异常，继续道：“我就开始看心理医生，其实我在国内看过，熟门熟路，医生说什么听什么，总算有了一点好转，不过药还是得吃，也不敢吃那么多了，经常睡半宿熬半宿，每回清醒的那半宿能睡着都像跟命运打赌赌赢了似的，特别有成就感。” 她抿着唇微微一笑：“我挺怕死的其实。以前怕，现在更怕。” 商幼璇奇怪道：“我怎么没见你吃过药？你偷偷瞒着我吃？” 乔瞳摇头：“没有，你比药管用。” 商幼璇眉毛一挑：“这句话我爱听。” 乔瞳又说：“我每次和你睡觉都巴不得永远不起来。” 商幼璇说：“来，上我。” 乔瞳扑哧一笑：“上不了，手酸。” 不能真枪实干，口头耍点流氓也是好的，在床上一向放得开的乔瞳和脑筋转得奇快小黄文张口就来的商幼璇打起了嘴炮，打完嘴炮再接个吻给彼此润润唇，哈欠连天地睡了。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放了晴，在风雨中被吹打过的大树抖擞着精神挺立，叶片闪着透亮的光泽，远方的天空一碧如洗。 这一觉睡得骨头都酥了。 商幼璇先醒，下意识想伸懒腰，想起了身边还有人，临时撤了意，把伸懒腰改成了抻被子。女朋友今天的睡姿依然很乖，商幼璇决定等她醒过来给她一个下午吻。 她从下午两点等到了下午两点半，吻没送出去，自己撑不住，倒头又睡着了。 睡梦中两个人互相靠了靠，商幼璇的手有自主意识地往舒服的地方探去，摸来摸去哪里都舒服，就是衣服碍事，便十分霸道地把乔瞳的睡衣给扒了，人紧紧地箍向自己，生怕被人给抢了。 被这么一通闹，就是石头也得睁眼了。 乔瞳给她摸醒了，倾耳细听她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我的……嘿嘿嘿……我的……袋鼠……” 乔瞳：“……” 袋鼠是她新晋的外号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乔瞳不堪在自己胸前作怪的两只咸猪手之扰，所以公主吻醒了不老实的睡美人。 睡美人万万没想到睡梦中的自己仅剩无几的节操全碎，万分悲愤地穿衣起床，被占了便宜的公主连忙追过去哄她。睡美人和公主决定回公主的城堡看看，国王和王后翘首以盼公主能带着睡美人回家。 “妈，我今晚在乔瞳家睡，晚上就不回来了。”商幼璇高高兴兴，没有一丝留恋地告别了自己的父母，商晓柔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大年初二，在中国春节传统是女儿回门的日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瞳已经很自觉地把自己嫁出去了，虽然她爸妈一致认为她是娶妻。在这一点上，商家父母和乔家父母保持着同样的默契。 在出发以前，乔瞳就打电话通知了乔桁和木小青。 乔宅，衣帽间。 “你看我穿这件行不行？”乔桁挑了件深灰色的定制西服，让木小青帮他看看。 “我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帮你看，”木小青一手一套裙子，“红的和蓝的，选哪套？” 乔桁随便一瞟，定了：“红的，喜庆。” 木小青：“红的太俗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再穿这个不合适。” “那就蓝的。” “会不会显得太阴沉了，大过年的。” “里边还有粉的。” “太小姑娘了。” “你倒是也帮我看看啊，这身西装行不行啊？！” “行行行，特别帅。” “那就它了。”乔桁把自己那边衣柜门关上了。 木小青：“紫色大气，就紫色吧，那我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 …… 纠结的半小时后，乔桁抬腕看表：“离你儿媳妇抵达还有不到十分钟。” 木小青一领紫色长裙，貂皮披肩，挽着乔桁的胳膊，站在门口面朝前方，笑得优雅而得体。车还没来，她嘴唇动了动，问乔桁：“红包准备好没有？” 乔桁：“准备好了，你的呢？” 木小青：“我也准备好了。” 乔桁试探道：“哎，你红包里装的是什么？” 木小青斜他：“你的是什么？” 两人都保密，没说。 坐上“贼车”商幼璇才发现事情似乎又脱离了她设想的轨道，她原先没打算过年到乔家来的，怎么稀里糊涂就跟过来了，还选了初二这么个“好日子”。 一路上坐立不安。 乔瞳猜到了她的想法，眼睛目视道路，稍微松了点油门，开口道：“我父母就是想见见你，不会逼婚的，我和他们谈过了。” “我不是……”商幼璇意识到自己这谎说得太拙劣，索性坦诚道，“好吧，我就是担心这个。我不是不喜欢你，就是不想那么早结婚，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啊，享受恋爱的感觉。就和我毕业那年暂时不想工作，就在欧洲玩了一圈再回国一样。”乔瞳应和着她，虽然她觉得结了婚和现在不会有什么区别。 说起欧洲，商幼璇又想起偶然遇到的那个吉他女孩儿，忽然问道：“你家琴房那把红色吉他是你的吗？” “我家琴房里的吉他不是我的。” “啊？” 乔瞳大喘气似的接上后半句，好笑道：“还能是谁的？” “那你会不会弹，我觉得会弹吉他的女孩儿特别帅。” “让你失望了，我只会弹简单的曲子。”正好红灯停下，乔瞳转过头看她，“不过那把吉他跟了我不少年，是我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所以一直带着，没舍得扔。” “一会弹给我听？” “唔……我回去试试。” “反正不好听我也听不出来。” “哈？” “我主要是想看你弹吉他时候的样子，就跟你弹钢琴其实我也听不懂但是我喜欢看你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一样。” “好的我懂了。”乔瞳失笑道，“上帝在给你打开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把你欣赏音乐的窗户给关了。——哎疼疼疼，绿灯了，快坐好。” 乔瞳的车开近庄园门口，铁门大敞着，管家耿达领着两列长长的队伍夹道相迎，西装革履的保镖们举着手持礼花炮，一个个面带标准微笑。 管家目光凝重，肉眼雷达精准测量着车轮与大门的距离，戴着白手套的修长的手往下一压：“放炮！” 砰砰砰——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彩带挂上了新买的法拉利，成了一辆名副其实的花车了。 车内尴尬地安静了几秒钟。 商幼璇一脸懵逼：“干吗呢这是？” 乔瞳单手扶着方向盘，前后左右的看，震惊道：“我也不知道。” 管家手一收，保镖们干脆利落地把礼花炮扔进身后的草坪里，商幼璇和乔瞳互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 管家：“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空旷的宅院上空经久不息。 商幼璇：“……” 乔瞳：“……”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还有花瓣你们信不信！！！ 小乔：完了感觉女朋友再也不会跟我回家了，委屈。 接下来乔宅副本，大约又要发几章狗粮了，大家还记得花园里的紫藤花架吗？隐藏支线任务【被绑架的真相】【监视者的眼睛】【女神的马甲】正式开启，敬请期待~ 第108章 Chapter108 一阵掌声雷动之后, 管家手一扬，掌声齐刷刷消失了，称得上是真正的令行禁止。 乔瞳在道路两旁黑衣保镖们的簇拥下把车开了进去，然后她从后视镜里看到管家上了另一辆车，跟在她后面。乔瞳眉毛狠狠一皱, 道：“幼璇,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商幼璇幽幽道：“你看前面。” 乔瞳：“……” 新鲜出炉的“花车”经过礼炮后, 又经历了漫天飘洒的花瓣雨, 现场交响团奏乐，种种商幼璇在偶像剧小说里见到的套路都来了个遍，一开始两人还觉得别扭，但到最后下车, 瞧见衣着隆重地等在门外, 正朝这边张望的乔桁和木小青时, 一切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就算欢迎过头，到底是一番心意。 乔瞳主动上去拥抱了他们：“爸爸妈妈。” 商幼璇双手拎着手袋置于身前，微微弯下身子, 笑得特别文静：“叔叔阿姨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快到里边坐。” 乔桁和木小青给她让出一条路, 商幼璇哪敢在前面走，忙道：“叔叔阿姨你们先请。”乔父乔母就首先进去了，商幼璇走在中间，乔瞳跟在最后面。 进屋以后, 乔桁和木小青坐一条沙发，乔瞳和商幼璇坐在另一条沙发上。 “喝点什么？”乔桁问。 商幼璇微微颔首：“开水就好。” 乔瞳忽然抬起手，落在商幼璇头上，再拿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片花瓣，她将花瓣放进商幼璇手心，低声说：“送给你。” 商幼璇在乔父乔母面前有点放不开，只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嘴角却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乔桁和木小青同时朝乔瞳投去一个万分欣慰的眼神。 自家养的乌克兰小香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乔桁组织了一下语言：“商小姐……” 商幼璇诚惶诚恐：“您喊我幼璇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幼璇，”乔桁紧张地搓了搓手，问道，“你现在和我女儿的关系是……” “我们正在交往。” “交往好，交往好，”乔桁笑开了花，连着重复了两遍，“你觉得我们家乔瞳怎么样？” 商幼璇：“……” 这让她怎么答？商幼璇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特别好。” “那就好那就好。”乔桁深以为然，“我也觉得特别好，你特别有眼光。” 木小青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插话道：“她爸的意思是说，你看上我们瞳瞳是她的福分。” 乔桁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对对。” “我知道的。” 乔桁打算继续问话，但长辈与晚辈之间一向是隔山海，不单独在书房聊点文学上的东西，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脑子转了一圈，问道：“你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算硬朗，家父每天都出去锻炼，家母晚上跟着遛弯。他们现在就在海城。” “那我一定得挑个时间请他们过来吃饭。” “不过初五他们就得飞回去了。” “这么早？” “那边还有工作，需要家父亲自主持。” “原来如此，令尊一向很忙，不知道他最近对中华区有没有什么——” “爸！”乔瞳的呼唤把乔桁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摇头笑道：“瞧我，说着说着就跑到公事上去了，算了，我喝水，我不说了。” 商幼璇朝乔瞳使了一个感激的眼色，乔瞳给她的回应是手绕到她背上，画了一个圈。 小boss乔桁还没推自己就撤退了，boss木小青登场，她先是露出了妈妈式的和善笑容，然后循序渐进把商幼璇的工作、兴趣爱好、业余生活包括吃东西的口味都问了个一清二楚。 最后一人从茶几下掏出一个大红包，送到商幼璇手上。 商幼璇把红包推回去，急道：“我不能收。” 没等父母反应，乔瞳不由分说把红包塞进她手里：“你就先收下吧。”她在商幼璇耳边低声道，“回房间你再退给我，我帮你退回来。” 真的？ 乔瞳点头。 商幼璇这才勉强收下。 就怕收了不好退。 两人相携着上了楼，一进入客厅的视野死角，商幼璇顿时放松下来，恨不得横着走，进了房门就特别不见外地往床上一瘫：“累死我了，跟你爸妈说一会儿话比我码——” 乔瞳：“马什么？” 商幼璇舌头转了个弯，在床上滚了一圈，道：“马场里骑马还累。” 乔瞳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她方才受了罪，便坐到她身边去，把她的脑袋抱着枕在了自己腿上，边呼噜毛边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妈会问你那么多问题。”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商幼璇仰着脖子看她，大眼睛眨啊眨，把她停留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抓了下来握在手里，“中国的家长都这样，尤其是母亲，喜欢刨根究底。” “你妈妈怎么没这样？” 商幼璇提醒她：“她那是还没到时候，等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今天的场景一定会在你身上重演。不过有我爸在，你压力应该会小很多。” “没事，我不怕，就照实说就好了，”乔瞳道，“对了，你上次说你妈妈是二分之一中国人，是什么意思？” “哦，我外公是东北人，外婆是俄罗斯人，但我妈长得跟中国人差不多，平时看不出来，估计是我外公遗传基因太强大了。我外公过世得早，外婆一个人把我妈拉扯大的，所以我爸妈结婚以后就一直留在中国，直到我高中毕业，外婆寿终正寝，他们才去的国外。” “你怎么没跟着他们一起？” 商幼璇垂眼玩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下捏，答道：“我习惯国内的环境了啊。没事出去旅行还行，长期待在国外我就受不了。也可能是当时我已经保送S大了，专业我也很喜欢，懒得再折腾。不过现在想想，唔，可能是为了在国内遇到你？” 乔瞳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商幼璇歪了歪头，道：“如果我去国外念书的话，说不好会更早遇到你啊。某一天，在伦敦街头，街道在落日的映衬下变得金红，你穿着一抹叫人心动的橙色，从远远的地方走过来，停在我面前，问我：‘请问能邀你共进晚餐吗？’” 乔瞳疑惑道：“这个场景是？” “是我们在国外的初遇啊，你对我一见钟情，有意见吗？” “没意见，”乔瞳笑着点了两下头，“你继续。” “我向来都很矜持，所以三秒钟后才回答：‘可以啊，挑个地方吧。’” 乔瞳：“这岂止是很矜持，简直特别矜持，居然让我等了三秒，然后呢？” 马屁给拍得很舒服，商幼璇调整了自己的姿势，道：“然后我们就去用晚饭了，你挑了一个有钢琴伴奏的高档餐厅，甚至自己上去秀了一把，我听不懂，但是我看上了你的手。 “吃饭的时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手。你是个小姬佬，你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我是在暗示你，虽然我当时并没有那么想，只是单纯的欣赏。吃完饭后你试探着问我要不要接着去逛个街，我说好啊。在路上，我偷偷地碰了一下你的手指。” 乔瞳忽然说：“我的手指很凉，你的却很温暖，于是我忍不住握住了你的手。” 商幼璇接道：“我一愣，紧接着心脏莫名其妙地一阵狂跳，手心都出了汗，身边有很多人走过，我感觉他们是在看我，看我和你牵在一起的手。这时路过了一家蛋糕店，你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我还是说好啊，本来不打算买的，结果发现里面有情侣套餐，就买了，走到大桥边，看着横跨在泰晤士河上的灯火，一边吃蛋糕一边聊天。我发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乔瞳适时地插进来，用英文说道：“你好，我是Rachel，中文名字叫乔瞳。” 商幼璇坐起来，和她握手，也换了英文：“Isabel，中文名字叫商幼璇。很高兴认识你。” 仿佛真的穿越到了灯火通明的伦敦塔桥，乔瞳的长发被桥上的夜风吹着卷向身后，脸上微微显出诧异神色：“你也是中国人？” 商幼璇尾指勾起耳旁一缕长发，微微靠近她，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身上幽微的香气，出众的眉目半晕在光中，似笑非笑道：“怎么？我不像么？” “老实说么，”乔瞳摇头笑道，“如果你不说，我看不出来。” “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不过我是在中国长大的。” “怪不得。” “你呢？” “留学。” “你中文似乎说得……”商幼璇露出一种好笑的神情，“不太好。” 乔瞳低下头，赧然：“嗯，出来太久，不经常说，所以有一点生疏。” 商幼璇从两人的对话中跳出来，继续这种奇妙的假如：“我们在桥上聊了很久，发现彼此很投缘。面前宽阔的河流在闪着光，我们在彼此眼里也闪着光，分别的时候问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约好明天上午在遇到的那条街上的one day咖啡馆见面。” “然后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洗把脸，化了妆，挑了最好看的衣服去赴约。”乔瞳这么说着，就好像她们那时候真的在伦敦塔桥深入交谈过。 “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但你比我先到。你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看见我过来的时候立刻站起来，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我。我突然想，我要是掉头就走，你会不会哭出来？” “不会，我会追上去。” “所以国外版故事的结局就是，我和你在一起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你回国了，带我见了你的父母，你父母给了我两个看起来就很丰厚的受不起的红包。” 商幼璇长叹一声，从身后把红包掏了出来。 “你看，这个里面摸起来就像车钥匙。另一个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会比车钥匙便宜。” 大红的颜色极具冲击性地反射进乔瞳的瞳孔里，晦暗的光线重新变得明亮，房里的灯不知何时被商幼璇打开了，她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手里举着那两个红包，一脸苦恼。 什么才是真的？ 是机场的偶遇、舞会的结缘，继而产生的情愫和冲动是真的？还是在伦敦街头不经意的邂逅，在一次次约会中心灵相通是真的？ 乔瞳很容易陷入幻想当中，别人可以轻易抽离的，她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来寻找自己所处真实的证据。她的梦境永远无比真实，连幻想也被套上了一层虚伪的用来迷惑她的真实。 越在意的，越害怕是虚幻。 房间里静得可怕。 商幼璇发现她不对劲是在她迟迟不说话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　　宇直：要确认真实还不简单，艹一顿就好了:) 乔家这个副本不知道要几章，我四月份结文的心愿还能实现吗？ 后面还有好多内（狗）容（粮）啊，我都觉得你们肯定嫌弃我都不耐烦看下去了哭唧唧QUQ 第109章 Chapter109 乔瞳低下头, 两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静静地落在眼前，遮挡住了她的眼神。灯光是亮眼的白色，照在木质的地板上, 直视久了, 便会晃花眼睛。 木板上的条纹在这种长久的注视下发生了扭曲, 一条看不见的波浪线在乔瞳的眼前动荡, 像是一滴水渗入湖心，散发出来的波动的涟漪。 那座湖的中央出现了一座灯光璀璨的伦敦塔桥，几年前她曾经去过，和季微白一起, 脑海中有具体的印象。从悬空的人行桥往旁边看, 夜景很美, 身边人却不是那么美好。 季微白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里面，另一只手随时护着她, 温柔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几乎从来不发脾气，什么都说好, 什么都接受，她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谈起恋爱来太累了。 那天，她们是在桥上吵了一架。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 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哪里都好。”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回去。” “那就听你的，不回去，你不生气就好。” “季微白，你每天这么低声下气不累吗？你自己没有感情吗？！” “……” 两人在桥中央不欢而散。乔瞳不许她追，让她站在原地别动，她就果真没敢追上来，乔瞳打了辆车，买了身新衣服换上，从桥这头绕回到桥那头，就在对面看着她。兜里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桥上人来人往，乔瞳擦擦眼泪，在她打到自己手机快关机的时候接了起来。 “你没说不可以打你手机。”季微白从桥那边跑过来，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说，所以你把我手机打得快自动关机了。”乔瞳嘴角一扯，开了个玩笑。 “我找不到你着急嘛，你接我电话是不是证明你已经不生气了？” “嗯，是我乱发脾气，对不起。” “没关系。”季微白伸臂把她拥入怀中，对于她的无理取闹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乔瞳下巴枕着她的肩膀，面无表情，嘴巴无声开合，和季微白温柔的话语重叠在了一起，“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塔桥毫无征兆地轰然塌陷，熟悉的面容就像从来没有抓住过的风，水波在眼前一荡，顷刻间荡然无存。 眼前的场景毁灭重塑，下一刻乔瞳发现自己身处在伦敦街区的中心，穿着亮眼的橙色风衣，手边正是那间叫做“one day”的咖啡店，门口的风铃送来了今日的第100位客人，店主免费赠送了一份点心。 咖啡厅的最里面，坐着一个栗色长卷发的女人，面前摆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挡住了弧线美好的下颔，通过笔记本上方可以看到她正目光专注地敲打着键盘，手边则是一只卡通画装点的乳白色咖啡杯，忙得都没时间喝一口。 那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上午，乔瞳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上午。 直到那人合上笔记本，走过来，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看我这么久，不能白看，总得付出点什么吧，这样吧，中午请我吃饭，地点我挑。” 乔瞳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笑了出来：“好。” 挑了家中餐馆，川、鲁、粤、淮扬菜各点了一个，再来了个汤，那人将菜单合上：“就这几个吧。”她转头对乔瞳道，“知道你不挑，我就帮你点了，乖。” 乔瞳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的熟悉和亲切，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开心。 那人道：“你发什么呆啊，告诉你，美貌是不能当饭吃的，你早上是不是只喝了咖啡没吃饭，很容易犯胃病的，早知道盯着你吃完早餐再出来。” 乔瞳指了指自己，迷茫道：“你盯着我吃早餐？” 那人说：“不然呢？我不但盯着你，我还得喂你呢。” “你喂我？” “你手抽筋我不喂你你怎么吃？” “我手抽筋？” 那人手探向她的额头，疑惑道：“我说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老是重复我说话，乔乔——” 乔乔？ 乔瞳又是一怔。 一点火星闪现在她的脑海。她横陈在大脑中那些纷纭复杂的线路忽然就找到了各自的去路似的，接连不断地接通了该反应的神经，视网膜上一遍遍地回放着她的记忆。 她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幼璇？” 中餐馆也不见了，一道刺目的光照过来，乔瞳忍不住闭了闭眼，偏头躲开眼前突如其来的光线，商幼璇手还摸在她的额头上，一脸焦急：“是我，你刚才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发起呆来了？” 乔瞳眼前站着的人和方才餐馆和她坐在一起的那个人重合了。 乔瞳没吭声，双手抱住她的腰，把自己的脸埋进她的小腹。 这是真的。 …… “你是说你刚才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和幻觉？” 乔瞳平复下来以后，把方才的事情都告诉了商幼璇。 商幼璇觉得这件事简直太神奇了，道：“你等我捋捋啊，首先你梦到了你和前女友吵架，然后你又梦到在伦敦街头的咖啡厅遇到我，但是却没认出我？后来认出来了，就从幻觉里出来了。” 乔瞳点点头。 商幼璇一脸兴奋：“这么好的梗你可以写成小说吗？” 乔瞳：“……” 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先吃前女友的醋然后再气一下自己居然没认出来，最后再表达关心吗？她这个女朋友果然是假的。 乔瞳幽怨地看着她：“写不出来。” 商幼璇：“那没事，你先把《走失的尸体》写完，下一本再写这个，我不急。” 乔瞳：“……” 她刚才有答应写吗？ 商幼璇满足了一下自己的私心，才想起来问道：“你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乔瞳的表情有点为难，欲言又止。 凭借女人灵敏的情敌雷达，商幼璇猜到了答案：“分手以后？” 乔瞳头埋得很低，点了点，她又抬头补充道：“小时候也有过，去国外后好了一点，再犯的时候就是……”最后的声音细若蚊蝇，“分手以后。” “有一段时间好了是因为禾子？” 乔瞳：“……”这个补充还不如不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商幼璇顿时面露杀气，恨不得把季微白揪过来立刻打一架，不，是她单方面吊打对方。 远在家中的季微白打了个喷嚏，手里的花洒溅了点水出来，多浇了一点水。季爸爸踱着步子路过阳台，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指着那金贵的盆栽，将浇水壶夺了过来，一脸的心疼：“我来我来，你去一边歇着。” 季微白低头摸了摸鼻子，背着手溜达着去了沙发上坐着。 季妈妈戴着眼镜在看财经版新闻，闻言抬眸，先朝季微白使了个眼色，然后清清嗓子道：“季教授，你那盆花多浇一点水不会死的，我昨儿没喝完的水全喂它喝了。” 季爸爸立马冲到他的心肝宝贝面前，一看，痛心疾首：“我说它今天怎么蔫头耷脑的，你说你没事给它浇那么多水干吗？” “我昨天看它干巴巴的，想想你可能是忘了浇水，就帮了你个忙。”季妈妈一脸愧疚，“对不起啊。” 季爸爸嘴瘪了瘪，把他的盆栽抱进屋，强忍着悲伤道：“没事，我想想办法补救。” “季教授怎么还是这么好骗？”看着季爸爸进了房间，季微白才回过头，一副好笑的模样。 “小季同志，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生活情趣。”季妈妈手指在鼻梁上一勾，眼镜半滑下来，露出有点狡黠的眼神，“季教授可是植物学专家，我能骗得了他？” 季微白缩了缩脖子：“打个商量，您能不叫我小季吗？我听着跟喊小鸡似的。” “那我喊你什么？小微？”季妈妈声情并茂道，“小薇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要不小白？你妈虽然五十了，但可不是网络小白。” 得，没一个好称呼。 季微白认栽道：“成了，您爱喊什么喊什么，我都应着。” “那不就得了，小季啊，你看你这耽误我两分钟，好几千万没了。” “妈妈妈，你这完全不讲道理了，你明明是在看新闻！” “你提醒我了，两分钟我如果看到一个重要新闻，领先竞争对手做出决策，一个新楼盘可不止几千万。”季妈妈煞有介事地生气道，“无知小儿，误我大事。” 季微白：“……妈，戏演过了。” “我过了吗？”季妈妈有点不相信。 “过了。” “那就不演了，”季妈妈索性把Ipad一扔，“现在是我们母女俩的谈心时间。怎么样？回国还适应吗？” 季微白耸耸肩膀：“我每年都回来，有什么不适应的。” 季妈妈看向她，眉尖轻轻挑了一下：“谁说的，去年就没回来，前年呆了两天就走了，你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季微白笑容僵了一瞬，低头去拿桌上的苹果，轻声说：“没有。”旋即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咬了一大口，两颊被撑得鼓鼓的。 “分手了？” “……”苹果咬得嘎嘣响。 “挺好的，你也解脱了。”季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良配。” 苹果吃完了，剩了个核，丢进了垃圾桶。 季微白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她，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难过。 “来。”季妈妈坐直了身子，朝她招了招手。 季微白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脚走过去，半跪下来，趴在季妈妈膝盖上。 季妈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顶：“什么时候分的？” “两年前。” “怎么瞒了我这么久？” “我跟你发过誓的，刚发誓没多久就自打脸，多丢脸啊。” “哦，你小时候尿我身上就不丢脸了？我给你换尿不湿的时候，屎尿屁都对着我就不丢脸了？” 季微白大窘：“妈！别动不动就屎尿屁的，我都多大了。” “就是八十岁你也有屎尿屁。你小时候还离家出走说永远不回来呢，你青春期的时候跟我吵过那么多回架，你看我生气没有？” “知道你不会生我气，是我自己开不了口。” 季妈妈沉默了很久，问：“累不累？” 季微白伪装的平静被母亲温柔的话语轻而易举地戳破，忽然就绷不住了，眼泪瞬间滂沱，伏在母亲膝上哭得泣不成声：“我还那么喜欢她，可她已经爱上别人了。”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她怎么能那么绝情，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我哪里对她不好，什么都顺着她，什么都依着她，我就差把心挖出来跪在她面前供奉给她了，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她凭什么不要我？” “她怎么能这样？”季微白小声的抽泣道。 她声音一直压得很低，竟然没有丝毫惊动房里的季爸爸，额头贴在季妈妈膝盖上，闭上了眼睛，疲惫道：“我真的累了，妈妈，没告诉过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累。” 季妈妈仰面看着客厅的天花板，把即将出口的叹息咽了回去，眼眶也红了：“是我没把你教好。” “妈妈？” “我只教你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忘记告诉你有时候是需要发泄的。你像一台被打造得完美的机器，轴承、齿轮按部就班的运转，你刚才明明很愤怒甚至怨恨，你本应该歇斯底里地喊出来，质问，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季微白一怔，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季妈妈在她眼角抹了一下，说，“你的眼泪已经干了，你连哭都不会超过半分钟。” 季妈妈说：“我以前听过你和那孩子打电话，你把自己放得太低了，言听计从，从来没见你跟她红过脸，哪有人这样谈恋爱的？说得好听叫温柔，说得难听叫见外。” 季微白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因为我爱她啊，我喜欢她那么久，追了她那么久，我怎么舍得。” 季妈妈一瞪眼：“是啊，你不舍得对她生气，你挺舍得对自己生气的，你还会迁怒死物呢，你挺能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房里的盆栽为什么死得那么快，瞧给你爸心疼的，我就说你房里不能放什么娇弱的花。” “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季妈妈说，“你有没有想过对人家不公平，凭什么你先爱上的，她就得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逆来顺受，你的小心翼翼，你的患得患失，你永远都拿那张完美得像是虚伪的脸去面对人家，人家怎么知道你什么开心，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你每天让人家猜，你以为你是乐透啊，我看人能忍你两年也是不容易了。” 季微白脸上有点挂不住：“妈……” “叫我奶奶我也得说。张爱玲见了胡兰成把自己放得很低，想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结果怎么样？我告诉你，尘埃里结不出什么花，只能尘归尘土归土，大水一冲全玩完，不信你问你爸。人家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就你被水冲得越来越远。” 季微白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嘴巴动了两下，没说出话。 “马后炮我就不当了，反正话我给你说到这。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以前走错了，不要紧，咱们吸取教训，继续走，做生意也是一样，不能摔倒了就搁地上躺着，畏缩不前。你以后再谈恋爱，就得把脾气发出来，想要什么你就说，生气了你就和人对骂，一个连你最真实最糟糕的样子都没见过的人，又凭什么说爱你呢？” 季妈妈往沙发一靠，在她柔软的长发上薅了一把：“小季啊，赶明儿，我给你报个骂人培训班，你好好去发泄一下。” “我不去。”季微白嫌弃道。 “骂人可是门技术活。” “我会啊。” “那你骂一个我听。” 季微白祭出了国骂：“他妈的。” 她妈——季妈妈：“……” 季微白：“还有呢，狗日的王八蛋。” 季妈妈：“哈哈哈，要的就是这个范儿。” 两人话聊到这里，事情算是翻篇了，季微白忽然抬起头，自己都觉得惊奇：“妈，我昨晚上好像真的和人对骂过。” ——你她妈泼我酒你还有脸哭？ ——你他妈才哭！ ——你他妈没哭你眼睛里是什么？ ——我他妈眼睛里都是你！ 季妈妈立马把她从自己腿上揭起来，兴奋道：“哟，小兔儿爷也会咬人了？快跟我说说。跪着干吗，快坐沙发上。” 季微白：“……” 她妈的词汇库里都是些什么词？ 她事先声明道：“说了您不准生气。” “不生气，你都会骂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昨晚跑出去喝酒，遇到个姑娘，我把酒泼她脸上，她也把酒泼我脸上，就吵了几句，具体的我就不跟您说了，一会儿得骂您好几遍。” 季微白搓了搓手，趁机靠她近了点：“那什么，妈，你看咱家地产最近需不需要打广告？或者叔叔阿姨有什么产品需要请明星代言的，要知名的那种，什么巧克力啊服装品牌啊，还得保证没有质量问题，我听说国内现在对明星代言有规定，万一有问题就害了人家明星了。” “代不代言的不急，明天我再帮你问。”季妈妈也搓了搓手，挨着她肩膀，满满的激动神情，“我现在想听听昨晚那具体的。” 季微白：“……” 作者有话要说：　　季白：不瞒您说，我昨晚被碰瓷了，误以为上了个女人，那个人是前女友的现女友的闺密:) 季妈妈：停停停，你等我捋捋。 秦二：没想到我是因为骂人被看上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很有魅力，我拒绝出演接下来的戏份:) 注：一个连我最真实最糟糕的样子都没见过的人，又凭什么说爱我呢？（来自微博风若叹，虽然她已经改不回原来的名字了2333不知道是不是原创，反正我是从风大刀那里看的） 第110章 Chapter110 当然季妈妈是不会在季微白这里得到任何关于昨晚的细节的。能说的她会说, 不能说的一个字也休想从她嘴里知道。 季家的家教略严, 季妈妈是女强人，从小到大对季微白要求严格, 季微白也在她的教导下成了一个凡事不行差踏错的孩子, 和乔瞳交往大约是她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了。 季妈妈发现的那年, 是季微白和乔瞳在一起的第一年暑假。季微白主动摊了牌, 母女俩谈了很久的心，把事情说开了，季妈妈当时就断言她们俩走不长久，季微白不信，信誓旦旦说会像她和她爸一样长长久久, 结果第二年就被打了脸，她那时拉不下脸和她妈说这事，更生自己的气，后来更是满世界找人, 所以到今天才重新提起来。 一码归一码，人生已经出格一次了，这第二次就咽在她肚子里, 谁问她也不说。 季妈妈见她嘴巴上锁，索性就不问了, 只是叮嘱了一句：“不小了，做事得有分寸。”然后她就去屋里看季教授的宝贝盆栽了。 季微白摸过茶几上的手机，通讯录从上到下翻了一圈，她手指一顿, 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她方才在干什么？好像是想找秦暮的电话号码。 季微白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五分钟后，她起身去敲卧室的门，季妈妈开门放她进来。 “妈，你和秦氏关系怎么样？” 一个小时后，季微白通讯录里多了一个电话号码，她没拨，就让它静静地躺着，她把自己要这个号码的目的解释为免得下次秦暮打电话过来她会以为是骚扰电话拉进黑名单。 …… 乔宅。 商幼璇“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乔瞳往她身边挪，摇摇她的手：“我真的不喜欢她了。” “我相信你，否则你上次也不会劝我不要和她联系。” “那你……”乔瞳小心地看着她。 商幼璇一肚子火：“我生气不行吗？我梦见前男友你高兴啊，还有，这个事！我们一会再说。”她一只手往下压了压，“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啊。” 乔瞳不说话了，手却没放开。两人现在是并肩而坐的姿势，乔瞳顺势在她面前蹲下来，把下巴垫在她大腿上，仰着头一副我错了求抚摸的样子。 这招还是从奥利维亚那里学来的，只要不是犯下不能原谅的大错，乔瞳一般都是摸摸毛算了的。 商幼璇看了看她，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叹口气，心里的火气散了一半：“算了，起来吧，别蹲着了。” 乔瞳趁机撒娇，软声道：“腿酸。” 她弱不禁风惯了，真的腿酸也不是没可能，商幼璇被她戳中了某个点，心里不由得软化下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我抱你起来。” 她果真半倾下身，一手绕过腋下，另一手捞过乔瞳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本来是想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着，抱到一半临时起意将人放在了床上，继而双手撑在她两边颈侧，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 “你猜我要做什么？”商幼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势有点迫人。 乔瞳主动抬手圈住了她的脖子：“猜不到，但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 “对于坚定的革命同志，你这种糖衣炮弹是完全无效的。”商幼璇道，“来点实在的。” 乔瞳向上含住了她的唇，细细地舔咬，舌尖颇具技巧地挑逗着她的唇缝。往日这个时候商幼璇早就忍耐不住地主动张口容纳她，彼此嬉戏追逐了。然而今天却不，她目光寡淡，无动于衷，牙关紧闭，显然还在生气。 乔瞳这种姿势久了，后颈酸疼，忍不住停下来歇一会。商幼璇以为她这就完了，顿时跟点燃的炸药包似的，立刻压了下来，狠狠地啃上她的嘴唇。 两人接了个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吻，亲得对方满脸满脖子的口水。商幼璇把乔瞳紧紧地搂在怀里，像孩子抱着珍爱的玩具，她第一次触碰到了名为危机感的东西。 她低声威胁道：“你下次再做这种梦，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瞳的肋骨被她肋得有点发疼：“我刚刚没做梦。” “你看我都气糊涂了，你还敢说，清醒的时候想这些就更过分了。” “我尽量。” “尽量？” “保证不会！” 商幼璇放开她，先坐起身，用手指梳了梳刚才在床上滚乱的头发，然后把乔瞳也拉了起来，替她整理衣服：“说吧，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看过医生吗？” “看过，医院的医生说身体没事，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幼年生变，情绪比较敏感，对环境的映射太过强烈，所以会偶尔走神。” “我给你介绍的心理医生你看过吗？” “看了，但是我感觉最近心理没什么问题，每天都很开心，医生也说我没问题，不用接受心理咨询，这两个星期我就没去了。” 商幼璇定定地看着她，怀疑道：“真的？” 乔瞳三指向天发誓道：“是真的，不信你问她。” “问就问。”商幼璇摸出手机，立马给花市开心理诊所的老同学打电话。 “喂，叶琳，我上回不是给你介绍个朋友去你那咨询吗？我想问问她的情况……不不不，不涉及隐私，我就问问她心理状况怎么样？是坏，一般坏，还是一般……特别好？……没事，你忙，新年好，下回过来请你吃饭。”商幼璇把电话挂了。 乔瞳盘腿坐着，背挺直着，得意洋洋，看不见的尾巴摇啊摇，一副“我就说了没骗你”的表情。 商幼璇大半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展颜一笑。两人重新贴在一起耳鬓厮磨，把那两个红包给拆了，果真是大礼，大得商幼璇咋舌：“你可赶紧给我退回去吧。” 一台几百万的豪车算少的，某一线城市的两套海景别墅也有价可说，但是…… 乔瞳看着手里的乔氏集团百分之一股权让渡书，感叹道：“我爸为了让我娶个媳妇也是下了血本了。这算是嫁妆啊，还是聘礼啊？” 商幼璇扔烫手山芋似的把车钥匙扔她手里：“当然是嫁妆了，你没看我妈一天天地以为我欺负你吗？照理说是我们家来下聘的。” “但事实不是这样啊。” “事实就是我让着你。” “你明明就很开心。” “那是另一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有如实质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带出一连串的火花。 商幼璇道：“今晚上试试吗？” 乔瞳：“拒绝，我手还没好，用不了。” 商幼璇大度道：“行，咱都不用手，用手机录音，为了避免分神，事后再分出高低。有异议吗？” “没有。” 商幼璇定好规则后，猛然想起来他一开始好像不是要比技术，就只是比谁压得住谁的力气，她被带沟里去了。论力气她让乔瞳一只手都行，但是比起来办事的技巧，她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对方在自己身上实践过的不需要用到手的各种方案，顿时觉得一片黑暗。 商幼璇灵机一动，勾过乔瞳的脖子要和她接吻。 乔瞳躲得及时，义正词严道：“我要养精蓄锐，为了晚上的苦战做准备。”于是商幼璇趁接吻的机会咬伤对方舌头计划破产。 她继续挖坑，张嘴诱哄道：“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晚上呢。” 乔瞳低着头故意不看她：“也快了。” “反正我不管！” 商幼璇一个虎扑，直接把她摁在床上，强行接吻，乔瞳忍了一会儿，缴械投降，但商幼璇牙齿刚碰到她的舌头，没下得去口，最后在床上黏黏糊糊地腻了有小半个小时，直到佣人来喊吃晚饭。 “红包？”商幼璇指着床头柜上那一堆。 “先放这里，过几天我帮你还给他们。”乔瞳道，“现在还回去不合适。” 商幼璇和乔瞳手牵着手下楼，去洗了手，坐到桌前，看见一盘熟悉的腰花，商幼璇本来还挺开心，但是乔桁笑着说“特意给你准备的”，她就心情复杂起来。 今天做饭的是乔桁专门派人请的大厨，柚皮扒海参、蒜香小排、鲍鱼捞饭、芝士北极虾，那盘腰花横亘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商幼璇心里藏着事，吃完饭后去客厅沙发上坐着了，而且从小到大的家教告诉她，吃过饭需要陪着小坐一会儿，客人如此，主人更是如此。四人在客厅喝茶，乔瞳怕她尴尬提前开了电视，免得木小青又逮着她问个没完。 可这次商幼璇就想让木小青跟她搭话，她好顺势邀她出去问点事情。左等右等，电视机里人声不断，现场却安静如鸡。 那父女俩如出一辙，夹着个眉头看电视，木小青膝上盖了条厚毯子。 商幼璇装作忽然想起来道：“阿姨，我第一回见您，您是穿的旗袍吧？” 木小青冷不丁被点了名，答道：“对，是旗袍。” “正好我妈也喜欢旗袍，这不她快过生日了嘛，我打算给她买一件，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个旗袍啊……” 商幼璇打断她，十分不好意思道：“您这么说了我也记不住，要不您对着衣服给我讲讲吧，有衣帽间什么的吗？我好融会贯通。” “有，我带你去。” 商幼璇拍拍乔瞳的腿，在她耳边说道：“我跟你妈去看会儿旗袍，你乖一点。” 乔瞳先是讶异地一挑眉，而后含笑回道：“我什么时候不乖了？去吧。” 两人这一去就去了大半个小时，乔桁朝那边一扬下巴：“瞳瞳，你去敲门看看，她们俩是不是睡着了。” 直男总是不理解女人间为什么有那么多话。 “好的爸爸。” 她撑着沙发起身，按了按酸疼的腰，绕过茶几去衣帽间，衣帽间的门便打开了，婆媳二人相谈甚欢地走了出来，手都交握在一起，在落座的时候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要了，一个劲嘀嘀咕咕。 乔瞳：“……” 乔桁：“……” ……感觉同时被抛弃。 如果他们能听到的话，就会发现二人完全不是在说什么轻松的话题。 木小青：“我们说好的，你不要告诉她，我怕会刺激到她。” 商幼璇：“嗯。” 木小青：“如果你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就跟我们说，千万别冲动。” 商幼璇：“我知道的阿姨。” 木小青：“你喊妈也行。” 商幼璇：“……那个，我还是先叫阿姨。” 一到晚上八点，被冷落的父女二人强行把两人分开，拘回了自己身边，两人上楼，两人继续在客厅待着。 “你和我妈说了什么？”乔瞳一进门就问道，同时两只手放在商幼璇腰间，打算呵她痒，一副“大有你不说我就强逼你说”的意思。 商幼璇顺势往她身上一倒，笑道：“干吗？连你妈的醋也吃？”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就说你小时候的事啊，娇气得不行，碰一碰就哭。” 乔瞳双脚悬空，被女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商幼璇心脏一秒一秒地紧了起来，一阵陌生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她原来这么轻？都不长肉的吗？ ——阿姨，实话说我不是来跟你聊旗袍的，我就是想问一下当年绑架的真相，单纯的绑架案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阴影吧？她是不是……受过虐待？ ——你都猜到了，我不瞒你，但请你一定别再告诉她。当年救出小瞳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奄奄一息……是什么意思？ ——她被关在靠海的小渔村一所废弃的木屋里，四面窗户都被钉起来，一点光都看不到。人泡在冷水里，身上的皮肤都浮肿了，脚上被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带钉的铐子锁着，动一下就会流血，警察想取下来，但发现和肉长在一起分不开了，最后只好连着铐子送去了医院。那个地上还有蛇，被拔掉了牙齿，咬不了人，但咬不了人的蛇也是蛇啊，是会钻进人衣服里的啊。她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有知觉，抓着她爸爸的衣服，一个劲地安慰他：爸爸你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没长歪真是个奇迹↑ 第111章 Chapter111 十几年过去了, 木小青一想起当时的场面, 还是忍不住垂泪。 商幼璇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死紧, 声音发颤道：“她还是个孩子，谁会这么狠毒？” “说来话长。”木小青用手绢擦擦眼睛，招呼商幼璇到里边的小沙发上去坐。 “小瞳她爸在商场上得罪过人, 当年有一个公司的老总被逼得跳楼自杀。” “这个我知道，小瞳告诉过我, 她还说上回公司的CFO挪用公款, 被她给办了, 那人还找乔董求情呢。” 木小青叹了口气：“那个老总有一个妹妹，在她哥哥自杀以后，到我们家应聘当了保姆。” “乔董没查过这人吗？” “查过了，但是她这个妹妹和老总不同姓，是同母异父的，而且很多年都没在一起生活过, 交集很少, 我们没查到有什么可疑的, 而且她很沉得住气, 在我们家干了整整一年，等大伙儿都信任她了, 她才伺机对小瞳下手。” 商幼璇奇怪道：“她既然绑架了乔瞳，那就没办法在你们家继续当保姆了，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木小青摇摇头：“不是的，你以为她有这么傻吗？整个事件时间跨度是一年零三个月, 她在我们家干了一年，就找借口说回老家辞职了，三个月后再去学校把乔瞳带走了。我们根本就没怀疑到她身上去。” 商幼璇还有一点不明白：“你说这个妹妹既然和哥哥没什么交集，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来设计这件事，明显就是为了报复啊。” “本来我们也很奇怪，后来警察审了她的作案动机，”木小青道，“她和她哥哥有不伦关系，家里人发现了，她就一个人出走了，一直没和家里联系过，直到听到她哥、或者说旧爱的死讯吧，就从外地回来了。我们家里都是保镖，她一个没有依靠的弱女子更没办法朝小瞳她爸下手，只能把视线转移到孩子身上。” 木小青露出怀念的神色：“当时小瞳可乖了，我和她爸的话句句听，放了学从来不乱跑，找同学去玩也和我报备一声，天黑以前一定回家。还特别喜欢黏着我，我身体不好，她就给我捏肩膀捶腿，每天提醒我按时吃药。她爸工作忙，她晚上就躺在床上等她爸回家啊，一直等到睡着，还抱着她爸给她买的玩偶呢。” 木小青说着说着眼眶就泛红，哽咽道：“可是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就性情大变，甚至——” 商幼璇倏地抬眸，敏锐地察觉到木小青即将出口的下文极其重要。 木小青敛了情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当年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样。” 商幼璇眯了眯眼，问道：“那个绑架犯呢？” “就在那个屋子附近，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全。她爸用了点手段，判了二十年，现在应该还在牢里关着呢。” “会不会减刑什么的？让她提前出狱，她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商幼璇谨慎道。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她爸一直派人注意着呢，就算出来了，她也绝对再伤害不了小瞳。她爸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就好。” 木小青提起当年便是伤筋动骨，心里难受得厉害，坐在沙发上一时都缓不过来。商幼璇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看着里面乔瞳发给她的不多的照片。 第一次发的那张是趴在床上，睡衣的领口开得很低，露手又露锁骨，生怕勾引不了她似的。 多数是自己拍的她，有工作时候的，也有睡觉时候的，安安静静，特别乖。 商幼璇瞧得心里又疼又痒，她怎么能……怎么能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这么热情、真诚呢？她终于理解了中午睡觉的时候她说的总是听到人的垂死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差一点就死了。 差一点，这世界上就没有乔瞳这个人了，她的爱人在很多年以前差一点就消失了。 商幼璇霍然站起来，对木小青道：“阿姨，我们出去吧。” …… 商幼璇把乔瞳就这么抱着，坐到了吧台的高脚凳上，乔瞳一六七，虽然没有她腿那么长，这么大一人腿也不好放，她索性想挣开商幼璇的怀抱，站到地上。 商幼璇轻轻地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声音听起来有一点低哑：“小乔，夹着我的腰，我想抱着你。” 乔瞳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着她。 在这里？ 商幼璇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懒得解释，主动抬起乔瞳的两条腿架在自己腰上，一手托住她紧翘的臀部，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将脸埋进了她肩窝里，发出一声安心的叹息，没再动了，用行动证明了她目前并没有耍流氓的打算。 “你怎么了？”乔瞳保持着这种看起来很羞耻的姿势，问道。 “想你了。” “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那也想。” 商幼璇好像忽然和她掉了个个，乔瞳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黏糊的样子，生怕失去她。她的怀抱那么紧，像是要把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从此融为一体。 商幼璇抱着她去拿了支红酒，开了瓶，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半瓶，含着酒渡进彼此嘴里，湿软的舌尖在充满酒香的口腔里交缠，比美酒更容易醉人。红酒顺着嘴角流下来，商幼璇闭着眼，追逐着酒液从她的唇瓣一路吻到胸口。 她舔了舔嘴，从乔瞳胸前抬起头，晃晃晕乎乎的脑袋，眼神迷离：“你这酒，我怎么越喝越渴呢？” “你喝醉了？”乔瞳万万没想到商幼璇是个三杯倒，更要命的是她三杯倒还不肯放她下来，每次她一做出要下地的举动就会被商幼璇打屁股，打得还不轻，前边后边都不好受。 “我没醉。”醉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醉，她指着乔瞳鼻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小星星。” “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不好，”商幼璇大着舌头道，“放了你就跑了。” “你在这里我能跑到哪去？” 商幼璇娇蛮道：“说的……也是！我在这你能跑到哪去！”话是这么说，手却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乔瞳腿实在是勾得累了，松懈了一下，商幼璇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上去：“不许动！你轻轻的，你会吓到我老婆。”她又观察四周，重重地“嘘！”了一声。 “……”你老婆现在就要被你吓死了。 乔瞳：“好，我轻轻地，你先把手从我……臀部放下来行不行？” “臀部是什么？” “……屁股。” “哦。”商幼璇顺手在她臀瓣上揉了两把，嘿嘿笑，“感觉好好啊。” 乔瞳连忙跳了开去，两腿发软，脸上又红又热：“你……你……” “我错了，对不起！”商幼璇原地鞠躬九十度，速度快得惊人。 “算了，反正……”她自言自语道，“迟早都是要给你摸的，就当是习惯了。” 商幼璇一直弯着腰不起身，乔瞳提高了声音：“没事，我原谅你了。” 她还是不动，弓着腰，身形也渐渐不稳，像是要一头栽下去，乔瞳来不及多想，立马伸手扶住了她，紧接着一股大力拖拽着她，两人一起跌在地上。 幸亏是木板不是地砖，摔下去没那么疼。饶是如此，商幼璇磕了一下脑袋，叫了一声，唤回来一点清醒的意识。她撑着胳膊看着躺在自己身下满脸绯红的乔瞳，眼神渐渐热起来。 “幼璇……唔。” 乔瞳手抓着她胸前的衣襟，闭着眼回应起了这个吻。 商幼璇摸上了瘾，手又开始滑往她腰下，落在某个熟悉的部位，乔瞳轻呼一声，压住了她的手。 “嗯？” “还……还没洗澡！” “那就先去洗澡。”商幼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衣服在哪里？” “你等着，我去拿。” “我先去放热水，你直接送到浴室吧。”商幼璇说完就不管她，自己往浴室里走了，她单膝跪在地上开了水龙头，开始脱衣服。 在房里穿得不多，毛衣、衬衣和内衣，长裤和内裤，通通扒下来，扔进了旁边的衣篓里。 “……” 乔瞳抱着睡衣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一丝不挂的女朋友。 女朋友显然酒劲又上来了。 商幼璇迈开长腿朝浴缸走去，两腿之间暴露无遗，乔瞳闭眼都来不及，一眨不眨，等商幼璇躺进去以后，她才象征性抬手虚遮了一下眼睛，喉头滚了滚。 商幼璇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躺在浴缸里，高声宣布道：“朕要洗澡了！” 乔瞳：“……” 商幼璇面露不耐，重复道：“我说我要洗澡了。” 乔瞳：“……” 商幼璇皱眉：“洗澡了。” 乔瞳：“……” 那就洗啊。 还是说她现在其实是在催她赶紧出去？ 很想看商幼璇洗澡的乔瞳难耐地忍了忍色心，把睡衣放在她手能拿到的地方，俯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道：“我出去等你。” “站住！你大胆!朕让你走了吗？你是哪个宫里的？信不信朕砍了你！”商幼璇气鼓鼓的，把浴缸里的水拍得哗哗响，“还不过来替朕沐浴？！” 乔瞳嘴角翘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转过脸，定定地瞧着她，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是、是又怎么了？！”新登基的商陛下方才还理直气壮，现在却磕绊起来，眼看着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宫人离她越来越近。 新皇醉眼朦胧：“朕、朕怎么觉得后背凉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出现过三人醉酒。 秦二：哭唧唧，大小姐很委屈。 季白：是醉是醒，真·傻傻分不清楚。 宇直：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啊，MDZZ.jpg 宇直粘人模式开启，小乔身体要被掏空了…… 第112章 Chapter112 “臣给您沐浴过后, 就不凉了。”乔瞳半跪在浴缸旁边, 低眉顺眼。 “你还没说你是哪个宫的, 叫什么？” “奴才, ”乔瞳咬着下唇思考，道, “叫做小童子。” “行了小童子，开始吧。朕晚上还要去乔妃娘娘那，你可得给朕洗干净点儿, 她要是生气了, 朕饶不了你。” 乔妃娘娘道：“奴才知道了。” “嗯。”商幼璇轻轻地哼了一声，彻底在热水里放松下来, 闭上了眼睛，准备享受一番周到的服务。 乔瞳今天下午右手做过按摩, 只要不做激烈的运动，没有大碍。她先给商幼璇洗了脸，敷上面膜，面膜凉丝丝的，商幼璇被冰得猛然睁开眼，看着她, 眨一下眼, 又一下眼。 小童子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和即将临幸的乔妃娘娘重合在一起。 “！！！” 哗啦一声水响，商幼璇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胸，乔瞳目光往下瞟, 她又赶紧把两条长腿蜷起来，看着她吞口水：“那什么……” 乔瞳手指在她鬓角拨弄着面膜，似笑非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我刚刚怎么了？你怎么在浴室里？” “是你叫我留下来的啊陛下。” “……” 商幼璇还维持着恨不得把自己团成球的姿势，干笑道：“你现在能不能……”她想用手指一下门口，但是刚抬了一点点便想起来她的手目前正有重用，连忙缩了回来，“在外面等我？” 乔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双肩一耸，似愉悦的轻哼道：“不能。” “小乔。” “嗯。” “我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说。” “我的外衣口袋里有一张特别重要的纸条，你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你口袋里没有纸条。” “你没看怎么知道？” “我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手不是放你口袋里的吗？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记错了，可能是裤子口袋。” 乔瞳淡淡道：“不急。” 商幼璇脸色都变了：“谁说不急的，挺急的！” 她一路插科打诨，乔瞳秉持着“有言必应，应完不干”的原则，两人僵持了三分钟之久，浴缸里的水都渐渐有了凉意，乔瞳手在水面拨了一下，不由分说摸上商幼璇的大腿，光滑细腻的触感在掌心游动的滋味不可言说，继而分开了她的双腿，直抵致命部位。 商幼璇下意识夹紧了她的手。 乔瞳抬眸看着她：“我只是想帮你洗澡。” 商幼璇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因为什么：“我我我自己来就行。” “水快凉了。” “所以你赶快出去吧，不然我怎么洗。”商幼璇再一次拒绝道。 “你确定？” 商幼璇点头如鸡琢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先把腿分开，放我出来。” 商幼璇这回连脸也一起红了。 乔瞳把手拿出来，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门带上了。 商幼璇大大地松了口气，下手摸了摸自己腿心，果不其然又不争气了，她这副身体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一样，随随便便便被人掌控在手里。她不是不想，而是深知要是任由乔瞳给她洗澡，自己肯定忍耐不住主动勾引，乔瞳本来就对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推二就，一次不够，起码要三四次，完事了她那只手算是彻底废了。 太放纵了，她想，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 商幼璇从浴缸里坐起来，调整呼吸，平复着身体内涌动的情潮，可是她不想想什么却偏偏不停地在想，脑海中自动播放器，各种play关都关不住。楼梯、沙发、浴室、厨房、地板，还有碰到头的那次。 最后没办法，只有强制自己回忆看过的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战争电影，血腥场面，再睁开眼，眼前全都是血淋淋的，商幼璇害怕地抖了一下身子，再也没有那些旖旎的念头。 她洗到一半，乔瞳又进来了，商幼璇心力交瘁，第一时间没有再去挡身体，她觉得自己现在正处于冰火两重天，她再敢碰自己她就为了乔瞳的手先主动办了她！ 乔瞳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往不远处的淋浴间走去。 “我在外面等得无聊。” 商幼璇一怔，才发现她是拿着衣服进来的。 乔瞳的这个浴室除了一台尺寸惊人可以容纳两人的浴缸之外，还有一个淋浴间，是单独建的，四面都是磨砂玻璃。 乔瞳和她打过招呼后，便踏了进去，将玻璃门拉上，高高地抬起双手脱衣服，然后是内衣，弯腰退下长裤，腰线和臀线相合，形成一道曼妙的曲线。 她像是一只黑天鹅仰起修长的脖颈，让水流蔓延过她的身体，及胸、及腹、及腰，若隐若现，若现若隐，一个女人最诱惑的时候莫过于此。 商幼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遮不住什么的玻璃，抬起长腿从浴缸里迈了出来。 玻璃门被拉开，商幼璇睁着一双灼灼的眼睛，不请自来。乔瞳脸上都是水珠，看了她一眼，睫毛如鸦羽般安静垂落，商幼璇握住她的手腕，顺着手腕摸到她拿着淋浴头的手，不费任何力气地夺了过来，重新挂回了原位。 乔瞳除了一开始瑟缩了一下，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顺从，顺从而隐忍，连声音都是低的，压抑着的低喘和呢喃，不凑到她耳边根本听不见，却足以让人疯狂。她的身体也很诚实，诚实地索求，诚实地表达着她的心意。 商幼璇曾经以为自己很有自制力。 直到她把已经昏睡过去的乔瞳抱出来，放到床上，给她擦身、穿衣服，穿到一半就盯着人傻笑，刚发出声音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把乔瞳吵醒，只好捂着嘴闷笑。 笑完了，想想又把乔瞳穿好的衣服复又脱下来，叠好放在枕边，拍了拍，把房里的大灯关了，开了壁灯。 乔瞳三魂七魄好像都飘在天上，没有哪一片是彻底属于自己的。她睡梦中手指微动，触到了一片滑腻温软，带着肌肤的体温，她用另一只手遮住额头，从朦胧的灯光中看到商幼璇正撑着下巴看她。 “怎么醒了？”商幼璇温柔无比地吻了吻她挡住额头的手心。 “几点了？”乔瞳闭着眼，眼睛受不了光线刺激。 商幼璇恋恋不舍地把壁灯也关了，在黑暗里说道：“凌晨两点。” 乔瞳半梦半醒，将脑袋往那边贴了贴，想抓着她的领口睡觉，没料想她什么也没穿，入手就是一片丝滑，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改为握着她的胸。 商幼璇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很久都没有睡意，被子底下四条腿贴在一起，想继续做点什么，又担心乔瞳初经人事受不了，只好老老实实地作罢。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勉强打了个哈欠，把怀里的人搂紧了，沉沉睡去。 乔家父母了解乔瞳爱睡懒觉的习性，又和商幼璇住一起，一上午起不来也是常事，所以二楼房门紧锁一上午，一个人都没敢上去打扰，只有奥利维亚天不怕地不怕，被佣人遛烦了，回来用爪子挠门。 自从它妈妈认识它爸爸以后，就开始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奥利维亚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商幼璇好久没睡个好好的安稳觉了，尤其是温香软玉在怀，她听见声音第一反应皱了眉，第二反应就是用手捂住了乔瞳的耳朵，让人欣慰的是，乔瞳并没有醒来的征兆，等了一会儿，挠门的声音也消停了，想必是奥利维亚被人给带走了。 她把手轻轻地从乔瞳耳朵上移开，曲起一条胳膊自己枕着，低头看着完全依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乔瞳，眉目前所未有地柔和下来。一会儿想她昨晚远高于平时温度的手掌是怎么蒙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想她醒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害羞。而大多数时候思绪都放得很空，人眼睛里心里一旦装满了另一个人，脑子里便什么都想不了了。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懒洋洋的，半点不起晨光催人的作用。 乔瞳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满室静止的阳光也便跟着晃了一下。商幼璇眼睛里一瞬间迸出夺人的光，心脏怦然而动，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力图在爱人醒来之时展现出一个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笑容。 商幼璇唇角微弯，深情凝视对方，足足凹了五分钟的笑容，也没等到乔瞳醒转。她揉了揉僵硬的脸，暗暗笑话了一阵自己，继续耐心地等待。 乔瞳一上午都睡得很熟，呼吸平稳，略高于体温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商幼璇锁骨上。商幼璇在继续等待的过程中，却注意到了一丝异样，她好像感觉不太到乔瞳的呼吸了，距离还是一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刻意调整过呼吸了。 换言之，她已经醒了，在故意装睡。 商幼璇在“女朋友太可爱了好不容易害羞装回睡要么我装作不知道放她一马”和“女朋友太可爱了居然害羞装睡这么千载难逢的时机不逗她简直不是人”两种想法中纠结了千分之一秒，果断选择了后一种。 第113章 Chapter113 商幼璇假装不知道她醒了, 慵懒地“嗯哼”了一声, 很像某种场合不可言状的声音。接着故意粘人地钻进被子, 往乔瞳怀里腻, 膝盖往上一顶，分开了她夹得不怎么严实的腿。 本来么？睡觉谁会把腿夹得紧紧的。 乔瞳昨夜睡的时候手是放在商幼璇胸上的, 现在也是虚虚地搭着，商幼璇有样学样, 手从腰上一路往上摸到了胸，好似感受到舒适的柔软，多捏了几下，掌心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看来身体开发卓有成效，第一回是在浴室, 她奋战了好久才让对方到达现在的程度，昨晚上左手几乎就没离开过那个地方, 否则身体刺激远远不够。 商幼璇坏心眼地用拇指在尖端刮擦了一下, 乔瞳身体抖了一下，按住了她作怪的手！ 两人在被子里对视，谁也看不见谁, 但是彼此能感觉到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但这还不够, 她想看见她。商幼璇手从腋下伸进去搂着她的肩膀，把她从里面捞上来。 “为什么躲着我？嗯？”商幼璇和她鼻尖相抵，甜蜜而亲昵地问道。 乔瞳垂着眼，睫毛从上往下看，显得尤其地长而浓密。她手挣扎了一下, 没挣扎开，又打算往里缩。 “乔乔。” “……” “宝贝儿。”商幼璇轻轻地吻着她的唇，每个字的温度都呼在她的嘴唇上，极尽温柔与体贴。 “……” “老婆。” “……” “亲爱的。” “……” “孩子她娘。” “……” 漫长的沉默过后。 商幼璇看似耐心耗尽，冷声道：“你是不是得到我了，就想抛弃我了？” 乔瞳：“？？？” 她愕然抬起头。 商幼璇语气还是冷冷的：“终于肯赏我一个眼神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得到我了，就想甩了我，抛弃我？另寻新欢了？” 乔瞳嘴唇动了动，低下眼仍旧不敢看她，声音细若蚊蝇：“哪有？昨晚不是……不是你要了我吗？” 商幼璇勾起嘴角冷笑：“得到了我的手就不算得到了吗？我堂堂宇宙第一直女把手指的第一次奉献给你，我不但把手给你了，我还……” 她压低声音，忽而面露揶揄，几乎是贴着乔瞳的耳朵在说话。 乔瞳脸涨得和煮熟的螃蟹一样红，手脚都被制住了，只好勉强别过头，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听商幼璇在她耳边说的淫词浪语，这个偏头偏得肉眼无法察觉。 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口嫌体正直了。 商幼璇低头尝了尝乔瞳温润的唇瓣，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so sweet.and so……耳朵过来。” 乔瞳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好奇，偏头过去。 商幼璇眼睛弯了一下，无声地笑起来，吻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吐字道：“tight.” 乔瞳呆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锁骨以下红成了一片。 商幼璇脸上似笑非笑：“宝贝儿，这都是你对我说过的，你忘记了吗？还有更过分的。你忘了不要紧，我都记着呢。” 以后全都用还到你身上。商幼璇这么想道。 若是掀开被子，就会发现乔瞳这会儿全身羞红，可以直接成盘儿菜端上桌了。 “这样，你应我件事，我就把那些话都忘了。”商幼璇趁着乔瞳目前毫无思考能力，不疾不徐地给她下套子，“应不应？” “什么事？”乔瞳果真老实道，“你说。” “你亲我一下。” “这么简单？” “简单么？”商幼璇道，“得我满意才行，你试试。” 乔瞳仰脸吻住了她的嘴唇，商幼璇由着她嘬了一会儿，心里享受得很，就差哼歌出来了，面上却八风不动，皱眉道：“我觉得你今天的吻少了一点味道。” 乔瞳：“放点孜然？” “扑哧——”商幼璇喷乔瞳一脸唾沫，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她擦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乔瞳的手终于趁此机会逃脱魔爪，赶紧把自己胸前重点部位给护住了，商幼璇一看，自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不但没有让美人主动送上门，反而离她更远了一点。 令人欣慰的是，她的腿还在美人的双腿之间。 美人意识到了，于是乔瞳的腿和商幼璇的腿之后在被子里打了一会儿架，乔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最后落得满脸羞愤，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着她，两边脸颊鼓鼓的。 非得……非得这么“欺负”她么？不兴人家害一下羞吗？ 商幼璇动了一下膝盖，在某个令人羞耻的地方顶了一下，说：“哎？” 乔瞳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一只手茫然地在身下抓了一把，紧紧地攥住了手下的床单。 商幼璇展眉一笑，把她连人带胳膊重新一起抱了过来，圈进自己温热的怀抱中，眷念地用脸蹭着她的脖颈，似满足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就这么……”商幼璇手抚着她裸露的雪白肩头，湿润的嘴唇在上面轻轻地划过，微微合上眼，叹息道，“这么喜欢你。小乔，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乔瞳原本有点抵触情绪，昨晚上她算不上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害怕极了，虽然商幼璇极力地在安抚她，因为进不去甚至打算放弃下次再来。是她一意孤行要做的，最后没多久就昏过去了，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她怕商幼璇嫌弃她，更怕她会因为安慰她逢场作戏。 听到这句话她不由得抬了一下眼，商幼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被满足的笑意浸染得明亮又温柔，做不了假。什么嫌弃，什么逢场作戏，不过她自己无来由的猜忌。她心中陡然涌上一丝愧疚，因为她亵渎了商幼璇捧上来的真心。 “我……”她看着商幼璇。 商幼璇温柔地凝视着她：“嗯？” 乔瞳耳朵微微热起来，不好意思直视她，继续垂下眼睫，小心翼翼地问：“我昨晚上……是不是表现得很僵硬？” 商幼璇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乔瞳又泄气说：“你应该不舒服吧？我这么迟钝。” 原来她大早上闹别扭是因为这个。 商幼璇心里顿时又酸又涨。 她前两天还想，乔瞳这个人怎么会处处都做得那么完美，细心体贴，除了身体弱点不爱锻炼，她挑不出一点错处，相处起来比什么都舒服。可她骨子里原来还是自卑的，或者说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做得越好越没有错处代表她越谨慎，不想让商幼璇发现她的缺点，这是大多数陷入爱情中的人的通病，永远只展现出最好的一面，生怕暴露出一丝不足，一旦暴露出来，便会唯恐被抛弃。 寻常人如此，乔瞳更是如此。童年的遭遇让她变得敏感多疑。她虽然在国外有不少朋友，但多是专业领域的同好，彼此互相帮忙可以，真正如秦暮之于商幼璇这样的，一个也没有。以前有一个，从朋友发展成了恋人，最后不欢而散。现在又有了一个，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然而她不想重蹈覆辙的本身，已经是在重蹈覆辙了，从一个误区陷入了另一个误区。 幸好商幼璇比她年长几岁，早就看穿了她心里所想，也知道怎么趁早把她纠过来。 商幼璇将手指伸到她颔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半晌，才换上一种不安的语调开口：“我昨晚上是不是很没有章法，害得你第一次稀里糊涂。” 乔瞳立刻答道：“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商幼璇摇头：“不，是我的问题。” 她把乔瞳手脚都放开，腿也收了回来，翻身背对着她，好像要和她暂时划清界限似的：“你先别说话，让我静一静。” 语气听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地落寞了。 商幼璇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乔瞳主动从后抱住了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幼璇，我知道错了。” 商幼璇默默哼了一声，拿腔拿调，道：“你没错，是我的错。” 乔瞳急道：“我真错了。” “错哪儿了？” “不应该不信任你。” “还有呢？” “不应该……”乔瞳抿唇为难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就做。” 商幼璇听出乔瞳呼吸急促了几分，紧接着自己的手被一只微凉的手牵引着按在了内裤的中心地带，掌心一片温暖，商幼璇食指对着其中的缝隙，指节曲了一下。 乔瞳呼吸一滞，声音有些发颤：“我不该那么说。” 商幼璇收回手，转过脸面对着她，嗤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什么时候抱你出来的？” 乔瞳摇头。 商幼璇道：“九点。” 乔瞳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的？” 乔瞳记得半夜醒的时候问过一句，答：“你关灯的时候是两点。” “你猜我中间五个小时在干什么？” 乔瞳摇头，猜不到。 “我手机关机，什么书也没拿，也没心思看，开着壁灯，就躺在你身边，睁着眼睛足足五个小时，”商幼璇语气重了些，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说我在干什么？！” 乔瞳没吭声，眼眶却渐渐红了。 “猜到了？说给我听听。” “你在看我。” “我大半夜不睡觉，为什么要看你那么久，都不会觉得腻吗？还边看边傻笑，我图什么？” “因为……”乔瞳试探道，“你喜欢我？” “对了一半，再多一点。” 乔瞳思索了许久，商幼璇耐心地等着。 她突然间福至心灵，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一字一顿道：“你爱我？” 乔瞳身体一轻，被商幼璇抱到了自己身上，居高临下地和商幼璇四目相对，因为紧张心脏砰砰乱跳。 商幼璇揉了一把她的脸，未语先笑，正式给她的话盖章定论。 “知道就好。” 第114章 Chapter114 两人一上一下, 互相看了许久。 商幼璇又捏了她一把, 笑道：“怎么？呆住了？” 乔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眼睛里浸满了笑意：“我高兴。” “我感受到了。” “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来日方长, 你好好调教我，我也会努力的。” “这可是你说的。这回不害羞了？” 乔瞳把脸埋进她脖子里，装模作样地害羞了一下。 商幼璇把她脑袋扒拉出来, 捏起她的下巴, 两人接了个吻。 乔瞳往她身上压了一点，胸前的柔软挤压在一起, 才后知后觉她们现在是裸裎相对的状态。两人对视一眼，商幼璇把头偏向一边不看她，乔瞳则是抿了抿唇：“那个……” 她还没说下文, 商幼璇便抢先“嗯”了一声。 乔瞳松了口气，她也不好意思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两人达成一致，乔瞳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盖住了肩膀, 被面开始上下起伏，房间里传出高高低低两道截然不同的呻吟声, 一道高亢，一道隐忍。 中途两人换了一下, 商幼璇在上，乔瞳在下。 结束以后，商幼璇一直等到高潮的余韵停止, 才喘着粗气从她身上翻下来，瘫软在床上，饶是她体力再好，这么来一次也得休息上好一会儿。 乔瞳在想怎么锻炼腰力，样子看起来比商幼璇平静得多。 商幼璇花了许多力气，理所当然地支使她道：“看看现在几点了。” 乔瞳捞过一看手机：“哦，十一点半。” “什么？！”商幼璇从床上一跃而起，腰一软又摔了回去，嗓子还是哑的，“你说几点？” “十一点半啊。” 商幼璇扶额叹息：“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我这要是在家睡到这个点我妈要操着扫把进来打我了。” “没事，我爸妈都知道我贪睡。” 商幼璇看她一眼：“现在我和你睡在一起，你爸妈肯定背地里说我狐狸精勾引你呢。” “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乔瞳拧起眉毛，“你是我女朋友，我们以后还会结婚，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开个玩笑嘛，女朋友，别生气。”商幼璇安抚完她话锋一转，又道，“现在真的挺晚了，该起床吃午饭了。” “我们家一般十二点半吃午饭。还有一个小时，不急，我们再躺一会儿。”乔瞳抱住她的胳膊，胸前的柔软贴着她。她第一次享受肌肤相亲的感觉，还没体验够，巴不得和商幼璇多温存一会儿。 “洗澡、穿衣，换床单，一个小时还紧巴巴呢，起来了起来了。” 乔瞳抱着她不撒手。 商幼璇只能静静地躺着等恢复力气，十分钟后，熟练地动用了拖拽大法，抱着挂在她身上的乔瞳进了浴室，浴缸里泡起来没完没了，容易耽搁时间，所以选了淋浴。 身娇体弱的乔瞳手没力气，腰也酸，尤其是腿抖得厉害，没工夫整出什么幺蛾子，商幼璇只要控制好自己，这回共浴就不会出岔子。两人背对着对方各自洗过，擦干净身体出来换衣服。 穿完衣服，又是体体面面的两只“衣冠禽兽”了。 两人同步伸了个懒腰，相视一笑，一人揭起一头，把床单和被单全扯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铺上了一套新的。商幼璇抱臂瞧着新床单，啧了一声：“怎么又是这灰不拉几的颜色，你这里就一个颜色？” 乔瞳点头说是。 商幼璇说：“我不喜欢这么暗的颜色，我喜欢蓝的，你还喜欢什么颜色，要亮点的，不然天天对着心情肯定不好。” “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商幼璇不大乐意地掀了她一眼：“说实话，喜欢什么颜色。” 乔瞳张了张嘴。 商幼璇：“第一不准说随便，第二不准全听我的。” 乔瞳即将出口的两句话都给堵了回去，一笑：“我喜欢蓝的。” 商幼璇白她：“还挺会投机取巧。” “哪敢？我这是向领导靠拢。” “这回先放过你，下次再问你老老实实回答。”商幼璇道，“听见没有？” “听见了。”乔瞳外表很积极内心很无奈，她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精通，只要看着舒服能住人就行，选暗色是因为她习惯了这样的颜色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既然已经有商幼璇了，房间里什么装修什么颜色根本就不重要，自然是商幼璇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全都是实话，不掺一点假。 这些话只能等到下次她问自己再说了。 商幼璇在她房里重新转了一圈，一晚过去，现在连心境都不一样了，像个女主人一样挑剔着装修，不时皱两下眉，琢磨着以后家里的装修要怎么办。 结婚了房子就是两个人的事，要参考两个人的意见。自己那里虽然能住人，但是个人气息太浓了，整个一文艺青年会所，乔瞳估计不是很感冒。她房里有吧台，估计没事喜欢调点小酒喝，还有琴房，也得准备。浴缸必须要换个大的，弄个家庭影院，这么一来，自己原来的房子就太小了。 看商幼璇托着下巴出神，乔瞳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想……房子。”商幼璇自言自语道。 “啊？” “没什么。”商幼璇把她的手捉下来，避而不谈道，“我们快下楼吧，你爸妈该等急了。” 今天给的甜头够多了，剩下的不能一次性都给了，凡事要循序渐进，否则以后就没甜头来调剂生活了。更重要的是，她想多看几次乔瞳惊喜的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唇微张，有点木讷讷的，那么明显的欢喜和依恋，这样她比什么都开心。 有个可爱的女朋友，每天的空气都是甜的。 商幼璇呼吸了一口甜甜的空气，神清气爽地牵着乔瞳的手慢慢下了楼，之所以是慢慢，是因为乔瞳腰腿还没恢复好。 乔桁和木小青在沙发上排排坐，见她俩下来，步调一致地打招呼：“中午好，休息好了吗？”一看就是悄悄地盯了很久了。 商幼璇其他地方还好，就是一见到乔瞳父母，就忍不住地头皮发麻，哪怕他们看起来再亲切再和蔼再无害，她也没办法和他们自如的相处。 问话是乔瞳开口回答的，也理应她开口：“休息得很好。”乔瞳摸了摸肚子，“就是躺久了有点饿，这不是下来吃饭了嘛。” 木小青眼睛转向商幼璇，和蔼道：“幼璇呢？” 婆媳二人昨晚建立的革命友谊并没有什么效果，该紧张的还是紧张，商幼璇忙接话：“好，特别好。” 木小青：“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 乔瞳插话道：“妈，她有我就够了。” “也是。”木小青面上压不住的高兴。 商幼璇手在背地里掐她腰。 乔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她有什么需要都会跟我说的。” 商幼璇还是掐她。 “妈你就别问了，她害羞。”乔瞳笑着左闪右躲地把她手按住，拉到一边沙发上坐下。 乔瞳这句话说完，直到吃饭前，木小青都没有找话题和商幼璇聊天。小两口坐在侧边的沙发上低声说话，木小青和乔桁时不时的看过来，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口里还说着什么。 商幼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感慨道：“你知道你爸妈现在这种行为给我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像是看动物园里的两只猴子。”商幼璇一撇嘴，绘声绘色道，“老公你快看哪，那两只猴子感情好好，她们居然会说话，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还可爱啊。老公你看我们是不是投喂两根香蕉？” 乔瞳忍俊不禁，弯了一下眼睛。 商幼璇声情并茂道：“哎呀那只猴子还会笑呢，我们女儿猴子真可爱，不愧是咱们的女儿。女婿猴子一直在逗她，她宠着我们女儿，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乔瞳一看她爸妈那表情，已经自动配上了商幼璇的台词。顿时噗嗤乐了，摇摇她的手：“行啦，你别再耍贫了。我们下午出去玩。” 商幼璇还往那边看，压着嗓子：“哎呀我们女儿猴子和女婿猴子手牵手了，还真是恩爱啊，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真是羡煞我和她爸爸，不行，我们也不能示弱。你看你爸妈的手。” 乔瞳眼神一瞟，果然也牵在了一起。 商幼璇奇怪地问：“你说长辈是不是都特别喜欢看年轻人谈恋爱？” 乔瞳说：“我还没到他们那个年纪，我也不知道。” 商幼璇忽然笑道：“我有个办法让他们不再看我们。” 乔瞳奇道：“什么办法？” 商幼璇眉眼全是坏笑，定定道：“我们看他们。” 于是女儿猴和女婿猴改为观察爸爸猴和妈妈猴。 乔桁和木小青察觉到那边投过来的窥探的目光，不自在地把手松开了，一齐把目光转向了开着的电视机，两人甚至坐远了些。 二人互视一眼，商幼璇得意地扬了扬眉，乔瞳悄悄朝她竖大拇指。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没她们这么没脸没皮，大庭广众秀恩爱，以前谈个恋爱牵个小手都是历史的一大步，现在上床都算不得什么。 商幼璇朝乔瞳勾了勾手，乔瞳坐在她的右手边，顺势将左手递给她，商幼璇说：“那只，我帮你按按。” 乔瞳望着她，眨了一下眼。 商幼璇在她掌心捏了一下，道：“想什么呢，你还想一会吃饭我喂你啊。”她咕哝道，“要是在我家还好，但这是在你家。” 乔瞳无辜道：“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我也知道你，小色狼，快把手给我。” 乔瞳换了右手，商幼璇两手握着她的手，根据教程上说的给她按摩，低眉垂眼，十分专注的样子。只是按着按着极端手控又陷入对手的沉迷中不可自拔。 手背好看，手指更好看，摸上去感觉比丝绸还舒服，摸久了就想咬想舔。 手指指节被挤压的刺激太过分明，乔瞳的耳朵慢慢发起烫来。 她主动抽了回来，收进了口袋。 手中空空的商幼璇茫然：“……你干吗？” 乔瞳并不看她，淡道：“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你给我按摩我这手一辈子都好不了:) 宇直：你是不是感觉我很欠艹【得意】 小乔：原来你知道:) 第115章 Chapter115 乔瞳不让她碰自己的手, 她那手一摸到自己就跟随时都想就地发生点什么似的。可商幼璇偏想去碰, 手从她腰后绕过去, 钻进口袋里，牢牢地抓着她的手, 还冲她挑眉。 乔瞳试探着挣了一下，果不其然地没挣开。 她压低声音道：“我爸妈在呢，你别撩我。” 商幼璇很莫名其妙, 皱眉道：“不是, 谁撩你了？我就给你按个摩你躲什么？” 乔瞳快给她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逼疯：“你那是按摩吗？跟你每次做完玩我手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有啊，我那时候还亲你手了, 现在又没有，你干吗还紧张。” “在我来说都一样！” 乔瞳语气软下来，哀着声音求饶道：“幼璇, 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商幼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把手撤了回去，一腔的温存热情被扫灭, 眉目也冷淡下来：“算了。” 她这种后天弯怎么也理解不了乔瞳手的敏感度, 只觉得她小题大做。按照她这样的说法，她们俩岂不是除了在床上连手都不牵比较好。还有拥抱, 她们早上都抱成那样了，再抱肯定会引发什么不好的联想, 那干脆不要产生肢体接触好了。 乔瞳察觉到她生气了，也隐隐知道是因为什么。商幼璇很喜欢牵她手，不管是不是手控发作要玩, 只要两人坐在一起她就要牵着，就连做那件事的时候也常常是五指相扣。 乔瞳马上跟她道歉：“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幼璇别过头看电视。 乔瞳主动去握她垂在身侧的手，甫一触到商幼璇便把她的手甩开了。 乔瞳：“……” 她父母就在一边坐着，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场所，乔瞳只好暂时作罢，也看起不知道是在演些什么电视剧来。离开饭还有一会儿，两人僵持着，好在商幼璇没有像木小青那样挪开了空隙，乔瞳靠得近一点，还能闻见商幼璇刚洗过澡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假装很隐晦地在商幼璇领口处嗅了一下，商幼璇立刻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你属狗吗？到处闻。” 乔瞳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年龄改大了一岁，笑吟吟道：“嗯。” 说罢仗着商幼璇转头跟她说话的这一契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牛奶味的空气。 商幼璇：“啧，你用的不是和我一样的沐浴露吗？闻你自己去。” “我身上没有。”乔瞳凑过去，脸几乎凑到她的嘴唇上，“不信你闻闻？” 商幼璇推开她的脸：“不闻，你臭烘烘的。” “闻一下嘛。” “你爸妈看着你呢。” “吃完饭我给你解释。”乔瞳立马坐直了，目视前方。 乔桁和木小青同一时刻收回视线。木小青指着电视屏幕上那小花，对着乔桁道：“这个赵敏演得挺好，又漂亮，又有贵气，你看那个周芷若就不太行了，浮夸，指甲那么老长，九阴白骨爪，我看指甲还没抓到人就劈了。” 乔桁边笑边应是：“你都看了多少遍了，每回都这么说，周芷若也是可怜。” 木小青瞪眼睛，道：“我就喜欢赵敏。” 乔桁赶紧道：“好好好，你喜欢你喜欢，我也喜欢。” 电视上演的是前两年翻拍的《倚天屠龙记》，其中饰演赵敏的小花一炮而响，飞速蹿红，而今已经进军一线，接戏接到手软，红得发紫。 乔瞳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十年代的《倚天》，就算是老版，也尚且记不清谁是谁，更别说新版了。她见商幼璇看得津津有味，见缝插针问道：“你喜欢看这个？” 商幼璇难得给了她好脸色，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个演赵敏的是秦暮公司旗下的艺人，摇钱树呢，现在全公司的资源都在捧她，听说前段时间演电影去了，等上映了，我打算去包场支持一下票房。” “包场？”乔瞳是知道有些狂热粉会因为喜欢的明星包场支持票房的，“你很喜欢她？” 商幼璇一笑，想说她真正喜欢的是饰演主角的陆影后，不是什么当红小花，虽然那夏小花挺好看，招人喜欢，她到秦暮公司玩的时候见到她也很礼貌，私底下人特别好，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可太喜欢她了。” 可不是么？喜欢陆影后十多年了，回回都包场。 乔瞳吃醋道：“有喜欢我那么喜欢吗？” 这有什么好比的，就不是一种喜欢。 商幼璇心里笑话了她一阵，眉眼纠结道：“我认识她比你早，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乔瞳脸鼓了起来，生闷气。心里明明白白地清楚商幼璇关于爱情的喜欢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忍不住想听她说些“我最喜欢你”、“你最好看”、“我眼里只有你”之类的肉麻情话。 商幼璇不解释，也不哄她，眉目略略舒展开。 两人一人生一回气，算是扯平了。 木小青却在此时热络地插话道：“幼璇，你是不是认识赵敏啊？我刚才好像听你说了句什么。” “赵敏？”商幼璇看向屏幕上正调戏张无忌的女扮男装的“贵公子”，道，“你说这个演员啊，我认识，是我朋友公司的艺人，阿姨你有什么事？” 木小青一下激动起来，贴在裤子上的手紧张地来回搓了搓：“你看方不方便跟我要张签名？” 商幼璇道：“方便方便，一句话的事。” 乔桁道：“你要签名照我吩咐人去办就好，别说签名了，我把她叫过来见你也不是难事。” 木小青：“去，这不一样。” 乔桁被她凶了一句，委屈地嘟囔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签名。” 木小青又转向商幼璇道：“你就让她签：我喜欢你，木小姐。署名别写真名，就写赵敏。” 商幼璇：“……” 乔瞳：“……” 乔桁：“……” 当着他的面爬其他女人墙这可还行？果然不管多大的女人，偶像面前都没有对象。 木小青一拉开茶几下的抽屉，里面居然有一个装明信片的纸盒，乔桁眼珠子都快跟着掉出来了，她什么时候藏的？！ 盒子里面当然不是空空如也，木小青抽出最中间的一张照片，手指小心的托着，递给商幼璇，粉面含春：“就签这张背面，记得要签的字。” 商幼璇翻过来一看，明信片上的夏小花版赵敏玉面朱唇，白衣金带，手执一柄二十四骨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矜贵无双。 她当即笑着应下：“好，我一会问一下她现在在哪，过两天帮你办妥。” 木小青聊到自己喜欢的明星，也不惦记着观察什么女儿女婿了，一个劲从商幼璇那问人家的消息，两人还对着电视里的剧情探讨起来了。商幼璇小学的时候就把“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翻得滚瓜烂熟，剧情铭记于心，木小青和她一聊，顿时相逢恨晚，比乔桁那个只会说“好好好”“你喜欢就好”的好多了。 商幼璇坐到了木小青身边，乔桁被赶去了乔瞳那里。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决定聊公司下一步的计划与发展，口里一个接一个地蹦出专业词汇，两边都听不懂对面在说什么。 “乔总，太太，大小姐，大小姐夫人，”一个佣人走过来提醒道，“可以开饭了。” 乔瞳看向商幼璇：“大小姐……夫人？” 商幼璇磨着牙：“……” 乔瞳立马举手撇清道：“不是我吩咐的。” 两人面面相觑。 乔桁淡道：“是我吩咐的，以后幼璇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挑了个还算顺口的称呼。” “……”商幼璇把明目张胆改成了暗暗地磨牙。 这到底哪里顺口了啊喂？叫姑爷也比这什么不伦不类的小姐夫人好啊！ 拥有迷之审美的乔爸爸拉着乔妈妈的手去餐桌，乔瞳也牵起了商幼璇的手，商幼璇欲拒还迎、象征性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就让她一路握着了。 午饭还是相当丰盛，刚才话说得多，真吃饭的时候反而安静下来，四人互相布菜，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总算没有腰花了，商幼璇最近一个月都不想见到腰花这盘菜，回头跟她妈妈商晓柔打声招呼，再敢买腰花和蹄髈她就要闹了。 没吃早饭，所以午饭商幼璇吃得有点撑，吃完饭跟乔家父母打了声招呼去外面走动走动消食，乔瞳丢下喝剩的半碗汤，也跟着出去了。 “爸妈，我们下午可能要出去约会。”乔瞳跑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报备了一声。 乔桁朝前摆了摆手：“行了快去吧。” 木小青重点清晰：“你晚上还回来吗？” “还不确定，晚上再说吧。” “不回家的话，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知道啦。” 话还落在半空中，人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木小青摇头：“冒冒失失的。” 乔桁喝着饭后茶，优哉游哉地摇头晃脑道：“我追你的时候也这样，这不叫冒失，这叫亟不可待。” 乔瞳追着商幼璇出去，出了门，前后左右却都没人，好像在原地凭空消失了似的。天气转暖，几只燕子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因为树枝的抖动，那树也便在她的眼中颤动起来。乔瞳走了两步，站定，猛然回过头，耳旁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乔瞳脑中警铃大作，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在一瞬间出手抓住了那只手，一矮身避过可能迎来的袭击，然后对着那人的虎口使劲朝外一掰。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收了新文的盆友们想必发现了这章出现的人物很眼熟︿(￣︶￣)︿记一次和基友的对话。 我：哪呢？码字吗？ 友：我在星巴克等对象，码码码，来战六千啊。 我：约会咋不让他去你家？ 友：我的妈你约会让对象去你家啊？ 我：我俩女主就天天在家约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_(:зゝ∠)_【噫，暴露了什么？ 第116章 Chapter116 她以前跟着季微白学了几招粗浅的防身术, 只是她在女性中也算是力气小的那类, 所以角度要掌握得非常精准才能让对方吃痛, 为此季微白没少费苦心。 这回派上用场了，本来以为这一掰最起码能让对方松开禁锢。谁知对方身手灵活到难以想象, 她在乔瞳的手抓住她的时候立刻用另一手拦腰抱住了她，往自己身前一按，被抓住的手早早就脱身开了。 乔瞳急了, 又要去踩她脚, 商幼璇跳着脚叫道：“还玩？谋杀亲夫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乔瞳后背抵着一片柔软的胸脯，喘着粗气停止了挣扎, 转过身抱住了她的腰，脸也来回蹭着她的脖子，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 “为什么不开口叫我？” “我想叫来着, 没来得及你就掰我手。”商幼璇扬了扬自己右手虎口，调侃道，“差点受伤, 这可关系到你最近的性福, 你可真下得去手。” “你不说话我以为是坏人。” “我哪知道你反应这么强烈？”商幼璇思忖片刻，说, “不过也挺好，是应该有点警惕性。你刚掰我那一下挺狠的, 要不是我练过，说不定真的会被你抢了先机，老师不错。” 乔瞳不说话, 只抱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生怕她多嘴问一句老师是谁。 好在商幼璇没想那么多，问：“话说你刚刚闻我闻得挺起劲，怎么？我靠近你你都闻不到我身上的气味吗？” 乔瞳：“……” 她嘀咕道：“我又不是狗。” 商幼璇挑眉道：“不对吧，你刚刚还说自己是狗。” 乔瞳说不过她，就可着劲撒娇，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商幼璇被她钻得没法，无奈地退让道：“行了别蹭了，真跟小狗似的了，不对，你不是狗，你属猪。” 别的不见长进，撒娇是越来越熟练了，以前在机场遇到的那个离她近一点都要皱眉的小乔已经永远消失了，现在动不动就埋胸钻脖子，搁谁谁受得了女朋友这样？ “让我来试试小猪有多重？”商幼璇说着一笑，一手绕过她膝弯，轻轻松松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吃惊道，“你有八十斤吗？” 乔瞳环着她的脖子：“当然有。” “八十几？” “八十八。” 乔瞳在商幼璇犀利的目光下改了口：“八十六。” 商幼璇还是睨着她。 乔瞳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八十五。” 商幼璇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地威胁道：“再说谎我就把你扔出去。” “正好八十！” “说实话，我现在怀疑你不到八十。” “真的到了，我前几天还上过体重秤，吃饱了饭能有八十一呢。”乔瞳的面部表情忽然生动起来，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你还自豪了？”商幼璇瞪她。 “没有。”膨胀起来的小气球立刻泄了气。 “浑身上下除了胸和屁股有二两肉，其他地方都是硬邦邦的骨头，”商幼璇面露不悦，责备道，“你是怎么吃的？还是操劳过度？” “我没有啊。” “没有什么没有。” 商幼璇四下看看，抱着她走到道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开始细细地摸她胳膊腿儿，一边摸一边讽刺道：“你看看，这儿这儿，全是骨头，我昨晚到底是怎么下的口？还觉得你这副身体倍儿好看，是不是瞎了眼？” 乔瞳左支右绌地挡着她乱碰的手，还得承受来自女朋友的嘲讽，当即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是不长肉，身体挺健康的，我以后多吃点还不行吗？你别摸了，在外头呢。” 她抛出了杀手锏，捂着胸口道：“再摸我摸回去了啊。” 商幼璇扑哧乐了，低声含笑道：“行啊宝贝儿，你来摸回去啊，我就坐着让你摸。” 乔瞳哑火了，在外到底没她那么厚脸皮，红着脸收回了手。 商幼璇方才摸了个七七八八，也停下来，搂着她在自己腿上坐着，轻轻地抚着她的腰。带着暖意的风软软地扑过来，钻进领口里，乔瞳脑袋钻进商幼璇脖子里。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耳鬓厮磨地享受着午后温存的时光。 商幼璇想起来兴师问罪了，牵过她的手又握在手里，皱眉道：“我是不是一碰到你的手，你就会想起那件事？那以后我在外面是不是不能牵你手？” 乔瞳窝在她怀里都快睡着了，乍听了一耳朵没明白过来：“你说什么？” 商幼璇把她脑袋扶起来，视线和自己持平，重复了一遍。 乔瞳无奈：“……” 商幼璇：“怎么不说话？” “……” 商幼璇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虽然我很喜欢你因为我动情的样子，但也不意味着你随时随地都要那什么吧，就好像浑身上下都……”她想了想，后面的话不说了，语气放缓下来，含蓄道，“你知道的，这样不太好。” 乔瞳还是不说话，不过赶在商幼璇生气以前，她提前说道：“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 商幼璇：“行，我等你。” 乔瞳斟酌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我说你也不信，我给你示范一下，不然你就不知道你刚刚有多过分。” “我过分么？”商幼璇如果有胡子，她现在肯定已经吹胡子了。 “你把手给我。” “给就给。” 乔瞳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道：“我给你重复一遍你刚才的动作。” “来。” 乔瞳把她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两指分开按住她虎口里外，在合谷穴不轻不重地按着，然后渐渐移到手背其他位置，依旧是两指一内一外的按压。 乔瞳看了她一眼。 商幼璇面色如常，说：“挺舒服的，但没那个感觉。” 手背这一块不是重点区域，乔瞳为了还原场景随便按了几下，重点在后面。因为指关节用力较多，乔瞳主要是中指、食指、无名指酸疼，手在握拳的时候会感觉到涩滞。乔瞳按摩着商幼璇手指与手掌连接的第一个指节，从食指一直到小拇指。按着按着手就不老实了，指尖探入指缝间，用自己的指关节挤压着商幼璇的指关节，夹紧、放松，再夹紧，再放松，和她手指进出到某个地方时感受到的压力相仿。 商幼璇忍不住挪了一下坐姿，面色微变，还是狡辩道：“这不是和平时咱们牵手的时候十指相扣一样吗？就是多扣了几次，没毛病！” 是没毛病。 乔瞳嘴角微微勾起来，把手指从她指缝抽出来，又将商幼璇的手牵引着虚握住，温凉的指腹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水流漫过低浅的河滩，河边的青草被水打湿，慢慢地、慢慢地从上到下，轻拂而过。最终流过谷底，指尖相抵。酥麻的感觉从相连的那一点升起。 乔瞳目光专注地低头看着，感觉到商幼璇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于是她顿了一下，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倏地一弯眼睛，冲她暧昧地笑。 她看向商幼璇的瞬间，商幼璇也看向她。她之前都在尽力忽略着手上传来的酥痒感觉，却被乔瞳那种色气满满的眼神给勾住了，这不是她想不想做点什么的问题，而是乔瞳是在勾引她要做点什么。 商幼璇把她往自己怀里拖了一点，空着的那只手沿着后背滑下去。 显然已经勾得找不着北了。 乔瞳趁热打铁地把最后一道菜给上了，她手掌曲起来，握出一个空心的圆，把商幼璇的中指容纳进来，然后收紧，缓慢地往外抽离，抽离的过程中时不时还要用手指捏一下她的中指指节。 可以说非常地调情了。 她只来了这么两回，商幼璇就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眼底燃着熟悉的灼热的情绪，主动凑过去吻住了她，乔瞳环抱着她的脖子受下了。 过后她推开还要继续的商幼璇，轻喘着说道：“现在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色情了？真不是我浑身上下都是那什么点，搁你你也受不了。” 商幼璇盯着她红润的唇瓣心神恍惚了一阵，记起方才被撩得七荤八素，自觉十分丢人，她眼珠一转，露出茫然神色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瞳笑着扑过去捏她耳朵：“喂，你这个话题转移得太生硬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都不承认错误。” “女朋友，我是真失忆了，不信我给你开个医院证明？” 商幼璇边躲边笑，生硬也比丢脸好。 两人顿时笑着闹作一团，商幼璇得箍着她的腰，免得乔瞳从她腿上掉下去，所以落了下风，被“欺负”了一通狠的。 闹累了，乔瞳贴着她额头，说：“幼璇，我想坐椅子。” “椅子那么硬，哪有我腿上舒服，咱不坐啊。” “那我站会儿，腰酸了。” 商幼璇才放她下来，和她一起站着，解开了些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来，让风吹干脖子里的汗。 时间久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出来了，乔瞳摸了摸攀上凉意的后颈，道：“幼璇，你觉不觉得有人——” 她说到一半，商幼璇便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上：“嘘。” 一道身影飞快地从树后闪了一下。 “叫保安！” 商幼璇丢下一句话，身影如风，眨眼间追出去十几米。 第117章 Chapter117 “……” 乔瞳还没来得及回答, 商幼璇就已经跑出老远, 她只好警惕地看向四周, 给管家打了电话。不到半分钟，几个保镖便围在了她身边。 乔瞳指着斜前方道：“那个人从那个方向跑了, 你们再派个人跟一下。” 商幼璇一个人去的，她总归不放心。 话说到商幼璇那边，乔宅地势开阔, 一眼望过去有没有人一览无遗。那人似乎十分熟悉地形, 在树后不小心暴露了行踪拔腿就跑，七歪八扭地从她视线里消失了。 商幼璇放慢了脚步, 慢慢靠近那人消失的地方，举目四望。 不远处的花园外围有几个正在修剪花圃的佣人，其中两人手里拎着伸缩剪刀, 一人拿着喷水壶，正在浇水。商幼璇走了过去，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跑过来？” 三人一起摇头：“没有。” 拿着伸缩剪刀之一的抹了把头上的汗, 左右张望说：“我们在这里忙活了大半个小时了, 没看到有谁过来啊。” 商幼璇：“那就没事了，谢谢。” “不客气。” 商幼璇掉头往回走, 忽然突发奇想地转头道：“那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三人齐声说：“大小姐夫人。” 商幼璇有点开心又有点脸红。 佣人：“管家跟我们开过会了，大家都知道。” “大家？” “就是宅子里所有人, 包括安保也知道。” 商幼璇心道：可不是么？昨儿个安保还在外面鼓掌放炮呢。 不过她脑海中一浮现出管家把所有人聚拢在一起，对着她的照片大加介绍：这个人就是XXX，是我们大小姐未过门的媳妇儿, 从今天开始……就觉得一阵尴尬。 “你们忙，我先走了。” “大小姐夫人走好。” 商幼璇忍不住一哆嗦，她想申请换个称呼还来得及吗？ 乔瞳还站在原地，看见她回来立刻扑了上来，紧张地把她前后打量了个遍，握着她的胳膊：“怎么样怎么样？你没事吧？” 商幼璇本来想抱抱她的，但是旁边人太多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揉了揉她的脸，笑笑：“没事，就是人没抓到。” “人他们会抓的，你没事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商幼璇笑道，“好吧，是最近太放纵了也没好好锻炼，手痒脚痒哪儿都痒，好不容易有人撞我手里，你说我能那么简单放过吗？” 乔瞳乌黑的眼珠盯着她。 商幼璇：“我错了，我下次带着你一起追。” “我跑不动。” “我背着你。” “那还能追得上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我背着你啊。” “你背不动我。” “你才八十斤，我抱着你都能绕操场一圈，背着能跑一千五你信不信？” “不信。” “那我现在背你跑一下试试？” “不要。” “不喜欢？” “有人在呢。” 拥有一个集体代号“人”的保镖们假装四处看风景。被派出去的一个人也回来了，对着分组组长摇摇头，显然是没找到。 组长报告管家，管家对这件事很重视，组长的电话一挂，乔瞳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乔瞳听完了，抬头对商幼璇说：“我们先回去一趟。” “好。” 刚出来溜达没一会儿，两人便一起又回到了主宅，乔桁和木小青坐在沙发上，表情都十分严肃，看得乔瞳一阵莫名。他们俩也想放松一点，但当年的事时时浮现，俨然是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敢随便忽视。 管家在一旁笔直地站着，保镖组长也站着。 乔桁：“坐。” 二人手牵着手坐下。 乔桁：“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叫了保镖。” 乔瞳和商幼璇对视了一眼，示意自己先说：“这两次我在家的时候，偶尔会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但回过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木小青焦急地打断她：“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乔桁按了按她的手背：“你继续说。” 乔瞳道：“就在我捡到乔狗蛋的那一天开始的，之后陆续有过两次，今天是第四次。” 乔狗蛋是那只被商幼璇亲自命名的奶猫。 商幼璇适时地插进来补充道：“叔叔阿姨，我是刚才发现有人在监视的。因为自小习武，所以五感比较灵敏，感觉到了方位。那个人一暴露就往视觉死角跑，对整个乔宅的地形似乎非常熟悉，最后消失在花园左边的那个内墙拐角。花园里有三个在修剪花草的佣人，我问过他们，说没看到有人跑过去。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从那个方向跑的，从佣人的角度有人过去一定会发现，至于那几个人为什么说谎……”商幼璇看向乔桁，正色道，“还得叔叔你派人去查，庄子里应该有摄像头吧？” 乔桁神情一凛。她的意思是可能是庄子里的内鬼。 乔桁问过保镖组长几句，让管家去监控室查监控，管家刚走出两步，乔桁放不下心，跟着起身：“我也一起去吧。” 紧接着木小青说她也去。 商幼璇昨晚刚从木小青那里知道些往事，仍然心有余悸，道：“那我们也去看看吧，我知道他从哪跑的，也知道大概时间，比较方便查。” 乔瞳：“……”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监控室就在离住宅不远的独栋小楼里，一行人陆陆续续过去，乔瞳走在最后，手指头戳着商幼璇后腰，商幼璇回过头，低声道：“怎么了？” 乔瞳拉着她的衣角，低头小声道：“刚才我们在外面……” 商幼璇温柔地弯了点腰：“嗯？” 乔瞳脸发热：“椅子上……” 商幼璇：“……” 她是真忘了。 乔桁和木小青在前面催了一句，二人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还记得具体是几分几秒吗？” “我只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一点零五。” “咱们直接跳到站起来那会儿靠不靠谱？” “你说呢？” “好像不太可能哈。” “……” 监控室。 值班的保镖在门口站着等他们，他因为工作失职被组长先骂过一通，乔宅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值班的在监控室经常玩手机打游戏偷懒。管家也不想再多费口舌，挥挥手先叫他进去。 乔桁：“我记得瞳瞳出门的时候是一点过五分，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乔瞳慌忙道：“爸爸爸，往后一点吧。” 值班员为了从宽处罚，已经调出来监控录像，把时间拨回到一点零五，数十个小方块镜头投放在大屏幕上，又飞快地选定了几个主宅门口附近的。 乔瞳幽怨地看向值班员：“……” 你手怎么就这么快呢？ 值班员还不知道他又得罪了大小姐，一脸茫然。 画面里，商幼璇原先是藏在灌木丛里的，等乔瞳一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搭上了她的肩膀，乔瞳立刻抓手掰她的手腕，被反应迅速的商幼璇反制住，腰上多了一条手臂，整个人被拖着往后一倒，直接跌进了商幼璇怀里。她挣扎了一下，察觉出来是谁了，便不动了，抱着她的腰可着劲的蹭。商幼璇抱了她一会儿，还举着手笑，就算是没有声音，也不妨碍满屏幕的粉红泡泡溢出来。 值班员：“乔总，要往后调吗？” 木小青抢先道：“等会儿。” 没想到啊，自己家女儿居然是这样的！ 乔桁发话道：“听太太的。” 乔瞳：“……” 商幼璇：“……” 画面里的商幼璇已经将乔瞳公主抱起来了，木小青一个没忍住，惊讶地“呀”了一声，年轻人真会玩。乔桁则全程关注着乔瞳的表情，一颦一笑，生动、活泼、鲜明，像是一副流动起来的水彩画，那么牵动人心。 他守护了二十余年的星星，终于找到合适的夜空，开始了她的光芒万丈。 也……不属于他了。 乔桁眼眶微湿，朝商幼璇瞥去一眼。她正环着乔瞳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眉眼间都是温柔的情意。乔瞳抬眼，微微咬了咬下唇，嘴唇翕动，脸上现出赧意。 商幼璇笑着又说了句话，放开了手。 乔瞳又看她，商幼璇推了她一把。她便朝着乔桁走了过来，低声道：“爸爸，我想先出去一下。” “去吧，找两个人跟着你。” “我会的。” 乔瞳脸皮薄，没办法毫无波澜地看着自己直播秀恩爱，而且内心是有些觉得她父母和商幼璇都有点小题大做，才选择提前离开。 她走了，里面的空气反倒自由一些，否则三人还得担心不小心说漏了嘴。至于商幼璇是不是好意思看自己秀恩爱，这个不重要，反正她就假装乔父乔母不存在，全方位欣赏着乔瞳在镜头中的表现，有些小细节她因为视角问题一直没看到，这样看来倒也颇为有趣。 以后可以考虑一下在家里装个摄像头，记录一下两人一起生活的片段，时不时翻出来回味，一定会很有趣。 画面中正上演到手交，商幼璇神色如常地走到监控台，示意值班员退后，自己往后拨了时间。太羞耻了，这个坚决不能给看见。 再之后就是在长椅上忘情地拥吻。 掌控权已经到了商幼璇的手上，画面卡顿着往后进，两人约莫亲了有十来分钟，打打闹闹玩了十分钟，最后站了起来。 商幼璇按了暂停，指着一个镜头说：“那片树后面应该是有人的，能不能追踪一下那之后附近的场景，他是往东南方跑的。” 值班员连着切了好几个镜头，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模糊的背影，好几个摄像头都拍到了，有一个甚至拍到了大半张侧脸。 乔桁赶紧道：“停停停，放大，调清楚一点。” 又是几次操作，那人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一边的商幼璇惊呼出声：“这个人我刚刚见过，就是花园那三个人其中的一个！” 工作时间，不穿制服，出现在乔瞳附近的小树林，一被发现马上逃跑，这不是心怀鬼胎是什么？ 乔桁沉下脸，厉声道：“耿达，这个人叫什么？把他叫过来！” 管家应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话分两头。 乔瞳出了监控室的楼，借着风降了降脸上的热度，有两个保镖得到吩咐，立刻跟了上来。她也没说什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眼前最瞩目的就是占了极大一片土地的花园。 走了十几米，有一条小道通进去。 乔瞳向身后的人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一张紫藤床？”她记得她爸好像说过，特意为她搭了一张，用来夏天乘凉。 “是，大小姐。” 乔瞳兴致勃勃：“那我进去看看。” 小径的两旁开满了乔瞳不认识的花，粉的、蓝的、白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品种，冬天居然也没凋零，芬香扑鼻。花香能够让人心情愉悦，乔瞳一路轻松地走到了花园的中央。 一株三人合抱粗的大槐树竖立在中央，虬枝俊逸、叶冠如伞，树下搭了一个紫藤花架，花架下吊着一张网床，连接床与花架的地方爬满了紫藤花。 乔瞳坐了上去，慢慢地躺下来，看天上流动的云彩，飞马也好，腾龙也好，渐渐地都变成了商幼璇的脸。乔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整角度，把手挡在阳光下，拍了一张照，打算发给商幼璇看。 画面上是远阔的天空，掩映的别墅檐角，还有她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手。 乔瞳对着照片皱起了眉。 她坐了起来，调整了角度，把手放在床上，又拈过来一片花瓣，用镜头再次记录了这个图像。 良久，她若有所思地打开了微博，进了女神的主页，从上往下翻。 奇怪，怎么好像那条微博不见了？ 紧接着她打开了照片，不断地往前倒，终于找到了一张截屏图片。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2-31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到一户人家做客，忍不住在这儿猫了一会儿，安逸得很[喵][喵] [配图] 乔瞳对着配图和自己拍的照片来回比照，手指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她先是捂住了嘴，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失控地尖叫，又放下来，哆哆嗦嗦地换回了微博主页。 1-16 23:12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今天一时兴起码了几段小黄文，真个是有如神助，端坐在床，身边雾气缭绕，仿佛自己已经窥得天道，要得道成仙了[doge][doge] 16号，16号那天是什么情况来着？好像是她和商幼璇视频洗澡的日子，还给她念了小黄文！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1-21 9：57　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家里进了一只不明生物，煞是可爱，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今天的更新可能会推迟一点噜=w= 21号……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乔瞳越是要回想，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她握着手机，机械地念着这个日期。好久才想起来回去翻日历，21号是…… 是上周六，她第一次到商幼璇家里的日子！ 乔瞳心脏剧跳，呼吸全然没了章法，脑海中仿佛已经提前放满了满天的焰火，炸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温存软语的爱人，居然是她沉迷十年的女神，这可能吗？ 第118章 Chapter118 乔桁、木小青和商幼璇离开了监控室, 回到了主宅。随后, 那个负责修剪花圃的佣人也被带了过来，可以说是一场三堂会审了。 邬俊长得浓眉大眼，不帅，但也不丑，一个端正的小伙子，还穿着工作服, 直接从花圃带过来的，有点慌乱，眼珠子乱转。 管家在乔桁耳边汇报道：“乔总, 他叫邬俊，今年二十二岁, 高中毕业, 几年前就进了咱们庄子了，一直没什么异常举动。那两个人我也问过了，今天中午, 他们干活的时候，邬俊说他闷得慌, 想到处走走放松一下，把制服脱在花圃旁边, 让他们俩给打个掩护。这点小事, 他们俩随口答应了，并不知道邬俊是去做什么的。” 乔桁：“真的？” 管家：“嗯，不像说谎。” 乔桁问道：“这个人的背景呢？” 管家回道：“简历很正常, 其他的我让人下去查了。” 乔桁手指往后一扬，管家退开了几步。 乔桁问邬俊：“为什么跟踪大小姐？” 邬俊看他一眼，立刻低下头，讷讷道：“我没有跟踪。” “我换个词，监视，为什么监视大小姐？”乔桁朝他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保镖上前按住了邬俊的肩膀，必要时候，乔桁不介意使点极端手段。像他们这种长居上位者的商人，哪有绝对的清白无辜呢。 邬俊神色躲闪，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喜欢大小姐。” 商幼璇：“……”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踱到邬俊面前，脸上居然浮现出笑容，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笑了：“小弟弟，你知道你的演技负分吗？那你说说，你怎么喜欢她的？” “那那、那天，我看到她蹲在长椅边逗猫，一、一见钟情！”邬俊肯定道，“就是一见钟情！” “二位大哥，你们让让。” 保镖看向乔桁，乔桁点头。 邬俊被放开了，商幼璇笑吟吟道：“你再说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邬俊觉得她的眼神很危险，他咽了咽口水，忍住了向后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道：“我喜欢——” 商幼璇脸色阴沉，骤然发作，单手勾下他的后颈，往身前一带，同时膝盖狠狠地撞向上方。 邬俊的声音戛然而止，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商幼璇单膝蹲下来，膝盖正巧用力地压在她刚刚击中的地方，微笑着问：“你还喜欢她吗？” 邬俊胃里翻江倒海，不住地喘着粗气，生理性盐水从眼角渗出来：“不、不喜欢了。” “你的喜欢真是太廉价了，被打了一下就受不住了，”她把邬俊两只手反剪到身后，扭曲到正常人达不到的地步，稍一用力，邬俊便撕心裂肺地叫疼。 商幼璇一脚踹在他腰上：“说，谁让你监视她的？” 乔桁紧接着冷声道：“是不是吴峰？他给了你多少钱！” “不是别人！”邬俊哭着叫喊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我妈上次去看我小姨，小姨听说我在这里做事，叫我帮着注意一下这里的大小姐，我只是看了几眼，绝对不是监视！” “你小姨是谁？” “我小姨叫刘菁。” 木小青脸色剧变，声音一下子变了调：“你胡说！刘菁根本没有姐妹！” “她是我妈的好姐妹，没有血缘关系的。”他疼得满脸冷汗，早就硬气不起来，求饶道，“大小姐夫人，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收钱办事的。我发誓！” 乔桁一拍桌子，呵斥道：“既然你不是收钱办事的，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实话？” 邬俊：“我妈叮嘱过我，叫我不要说我小姨的名字。” “刘菁。”乔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色铁青，“都蹲大牢了还不安分！” 乔桁：“刘菁还跟你妈说了什么？” 邬俊：“我不知道，我妈没跟我说。” “我给你一笔钱，你回去问你妈，我倒要看看她还想干吗！”乔桁沉声道，“幼璇，松开他吧。” 乔桁接着盘问了邬俊几句，叫保镖把他带下去了，管家也走了，客厅里留下的只有乔桁、木小青和商幼璇三人，乔桁二人起了身，明显是打算回房说话。 商幼璇及时出口叫住了他们，问：“刘菁是谁？” 乔桁计划打马虎眼，笑笑：“这个……” 木小青摇摇他的手臂：“我昨晚上告诉她了。” 乔桁把脚步收了回来。 桌上换了三杯新茶。 乔桁俯下身子，双肘抵在膝上，手里握着茶杯，吹着杯面的热气，叹气：“刘菁就是绑架乔瞳那个保姆。被抓获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有点病态了，否则也不会死咬着一个孩子不放。” 商幼璇：“照邬俊这个话，她还打算作妖？” 乔桁冷笑道：“她想得美，只要她一出狱，我的人就会二十四小时监视她。她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和社会脱离十几二十年，还能翻出什么波浪不成？我保证，她出来连扫大街的工作都得不到，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商幼璇也端起了茶杯，顿了一息，垂下眼睫，平静道：“这样最好。” 乔桁道：“你多照料她一些。” 商幼璇点头：“嗯，我会的。” …… 乔瞳让那两个保镖背过身去，自己在吊床上无声地尖叫，发了一会儿疯，捋一捋甩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压下自己不断上咧的嘴角，理理衣服，看似十分淡定实则快步跑回了主宅。 客厅里只剩下乔桁和木小青依旧在看新版的《倚天屠龙记》，桌子上有三杯茶。 “幼璇呢？这茶是她的吗？” “楼上，是。” “我上去了。” 乔瞳把商幼璇那杯凉了的茶一饮而尽，一秒钟也不耽搁，蹭蹭蹭拔腿就往楼上跑，一脚三个台阶，踉跄了一步，差点没把自己绊上边，叽里咕噜滚下来。 乔瞳“连滚带爬”地飞奔到了房门口。深呼吸，再深呼吸，揉了揉自己不自觉就扬起笑容的脸，告诉自己要淡定，还不一定是呢。 做好了心理准备，敲门。 咚咚咚—— “请进。” 乔瞳拧了门把进去，才想起来：她进自己房间为什么要敲门？ 商幼璇脱了鞋袜，坐在窗沿逗奥利维亚，看见她也是一愣：“你进来敲什么门？” 乔瞳扬起嘴角：“我忘了。” 商幼璇：“……” 这也能忘，赶明儿估计也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乔瞳走过去，把奥利维亚手里的玩具球夺过来，往里边扔去，奥利维亚追着球跑了，把位置腾了出来。商幼璇以为她要抱抱，主动展开了双臂，嘴角噙着笑：“来吧宝贝儿。” 乔瞳站在她跟前没动，一双眼睛俯视着她，视线紧紧地锁住她的脸，好像忽然不认识她了似的，眼底压着复杂的情绪，雀跃？还是震惊？迷恋？ 每天看这么多回，怎么忽然这样了。商幼璇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我脸上有东西？” 乔瞳摇头，一字一顿道：“没有！” “那你这么看着我，”商幼璇一挑眉，“我怪不好意思的。” 心上人和女神双重效应加持下，乔瞳感觉自己心脏骤停，手脚从头麻到尾，没了知觉。只有乌黑的眸子是亮晶晶的，亮得甚至有一点吓人。 商幼璇不放心地望着她：“你……没事吧？” 乔瞳继续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中气十足。 商幼璇屁股一个没坐稳，从窗沿上掉了下来。 可以说是虎躯一震了。 乔瞳立马一个弓步，下意识要扶她起来，商幼璇伸出手，她却把手又收了回去，搓了搓自己的裤缝。女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手伸到半空的商幼璇：“……” 乔瞳像个二百五一样傻盯着她。 商幼璇索性坐地上不起来了，她女朋友现在是厉害了，吃不住。乔瞳好不容易找到了北，回归了女朋友角色，把她拉了起来。 商幼璇问：“到底怎么了？” “没事。” 乔瞳依然用那种近乎狂热的眼神望着她。她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狂热，跟她在电影屏幕上看陆影后一个样。但是乔瞳对自己的狂热，好像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出现，这会子狂热个什么劲？ 于是商幼璇试探道：“你又想做爱了？” 乔瞳道：“不是，什么叫又？这还大白天呢。” “你大白天还少了？” “我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你先等一下啊。”乔瞳蹬蹬蹬离开她十步远，站定，说，“你转过身。” 商幼璇听话地转过身，她没穿外套，酒红色的毛衣，打底裤，从后看腰线特别迷人。 “你再转过来。” 商幼璇转过来，长出一口气，再来一次，她不保证自己不会炸。 乔瞳望着她笑：“原来你长这样，你怎么这么好看。” 即将要炸的小炮仗熄了火，点头：“嗯哼？我一直长这样，一直都这么好看，你才发现？” 乔瞳还是笑：“哎，我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商幼璇太阳穴跳起了愉快的小青筋：“……” 要冷静，要冷静，她命令自己。 她眨眨眼，用非常平静的语气道：“你说的是哪回事？” “你是不是——”乔瞳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说了一半却把话吞了回去，自顾自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万一不是呢？” 商幼璇这个暴脾气，挽胳膊撸袖子，大跨步地走过去，她决定实施家暴了！ 接吻的过程中，商幼璇发现乔瞳的心跳得特别快，比她那什么的时候都快，她顿时紧张地探手去摸乔瞳的额头，摸完想起来摸额头只能知道有没有发烧，和心率过快没有一毛钱关系。 都怪乔瞳，进自己房间还敲门，把她给弄糊涂了。 她担心得不得了，怀里的人却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嘿嘿嘿。” 商幼璇：“……” 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显灵！ 一巴掌按在乔瞳脑袋上，乔瞳被打疼了，也打醒了，捂着脑门“哎呀”一声，叫道：“你干吗？” “叫你的魂！”商幼璇把她两只手拉下来，直视着她，“看着我的眼睛，认识我是谁吗？” “认识，女朋友。” “我叫什么？” “商幼璇。” “那没事了。” 一听说没事，乔瞳立马和她拉开了距离，跑去了书桌前。商幼璇当即又炸一次：没完没了了还！ 她向商幼璇神秘兮兮地招手，神秘兮兮地笑：“幼璇，来。” 来你个大头鬼！ 商大头鬼骂完以后依旧过去了。 乔瞳恭谨地低头，双手奉上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一点都不欲盖弥彰，一点都不羞涩地说：“你给我写句话吧，就写：夜空中最亮的星。潦草一点，我喜欢草书。” 这句话里有个星字，她有那么多的签名本，一定能认出来。 商幼璇接过纸笔，摊在桌上，坐下，开始笔走龙蛇地写：夜空中最亮的…… 啊啊啊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握笔的姿势那么好看！！！ 乔瞳屏住呼吸，两手握拳紧紧抵在自己的下巴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商幼璇落笔时有力的手指。她手是抖的，脚是飘的，心跳是癫狂的，感觉自己已经上天了。 商幼璇写到“星”字，笔尖一顿，忽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再低下，一笔一画写了个端端正正的楷书。 乔瞳：“……” 小粉丝听到自己的心破碎了。 乔瞳从她肩膀后伸出一根指头，小小声地抗议道：“星……也要写草书的。” “知道，这张纸写废了，我重写。”商幼璇淡道，翻开一页空白纸张，挡着乔瞳的视线，刷刷签下了自己的笔名：星星点灯。 商幼璇站起来，将本子递给她。乔瞳看着本子上的签名，和那些收藏本一模一样，顿时热泪盈眶，手足无措，嗯嗯唔唔啊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商幼璇单手插兜——这款打底裤并没有兜，所以她假装有兜插进了腰里，然后一手将刘海拨到额前，正好挡住了一边佛蓝色的眼睛，清咳了一声，忧郁地望着她：“我隐瞒多年的秘密居然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 乔瞳忍住尖叫，整张脸因为兴奋过度涨得通红：“星星点灯？” 商幼璇故作深沉地一点头：“嗯。” “我女神？” “嗯。” “我喜欢十年那个？” “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不夸张，我如果见到皮皮女神我铁定疯得比小乔还厉害，更别说女神是自己女朋友这件事了，我肯定天天求女神艹我_(:зゝ∠)_ 小乔且疯呢，不但疯而且要秀_(:зゝ∠)_ 第119章 Chapter119 尖叫声差点把屋顶给掀翻出去。 被魔音穿耳的商幼璇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乔瞳闭了嘴, 一脸兴奋, 眼睛眨得跟苍蝇翅膀似的。 过了三秒，商幼璇放开手。 乔瞳：“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幼璇又捂住她，威严地道：“不要再叫了。” 乔瞳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 再松开。还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幼璇忍无可忍地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成功地把尖叫声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吞咽声。商幼璇扶着她的后颈, 一手搂着她的腰逐渐把她带到床边，抱着乔瞳跨坐在了她腿上, 接了个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两人额头抵在一起，看着对方笑，不住地喘气。 乔瞳歇好了，望着她, 眼神里透出一丝恍惚, 问：“你真的是星星点灯啊？” 她从疯狂尖叫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大喜之后的惘然, 不敢相信，商幼璇亲着她的脸颊, 好笑道：“我真的是。” 乔瞳从她腿上下来, 去书桌：“你再帮我写一行字吧。” “写什么？” “就写‘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①。” “行书还是草书？” “行书。” 商幼璇很快写好了，乔瞳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翻开扉页，和上面的字迹相比对，有八九分相像。商幼璇摆摆手，虚伪地谦虚道：“字写得一般, 随便看一眼得了。” 乔瞳定定地瞧着她。 商幼璇又怕她突如其来地发疯，抢先把她嘴捂住了。 乔瞳在她掌心亲了一下，将她手拉下来，脸上平静如水：“我不会再那么激动了。” 商幼璇狐疑地望着她。 但愿如此。 乔瞳把自己的电脑打开，又道：“你能不能登进你的后台给我看一下？” 得，还是不敢相信。 商幼璇爽快地打开晋江页面，小菊花转啊转，两人耐心地等着。 商幼璇说：“今天又抽了。” 乔瞳淡道：“没事，习惯了。” 一分钟后。 “行了，出来了。” 商幼璇点了“更新旧文”，进入作者控制面板。眼前的晋江首页忽然扭曲得一塌糊涂，大大的壮阳药广告占据了二分之一的屏幕。 商幼璇习以为常：“我刷新一下啊。” 乔瞳司空见惯：“刷新吧。” 又一分钟后，小菊花转啊转，上半部分页面一片空白。 商幼璇：“那什么，我用手机。” “好。”乔瞳伸手替她把抽搐不停的主页关了，看起来也受不了这个网站了，可惜乔氏业务不涉及互联网文学，否则她非把这个网站收购了不可。 手机站就顺畅多了，商幼璇登了自己的作者号，手机递给乔瞳。乔瞳戳进去“更新旧文”，发现女神正在连载的《梅七》俨然在最上方，又戳进“收评记录”，翻了好几页，翻到了最新连载的《梅七》，评论条数：269987。 她用自己的读者号发了条评论，用商幼璇的号在前台回复，果然显示了作者回复。 乔瞳皱着眉头看看手机，又看看商幼璇，来回好几次，好像屏幕上有另一个商幼璇的脸似的，不停地比照着。 商幼璇：“你……没事吧？” 乔瞳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牵至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爱你。” 商幼璇给她勾得心痒难耐，当即就想顺势把她抱过来。 乔瞳：“扑哧。” 商幼璇：“……”完了，又来了。 乔瞳再一次中气十足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整张脸洋溢着控制不住的喜悦和某种蓄势待发的情绪。 商幼璇：“……” 她暂时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 “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着口琴，夕阳下美了剪影。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点牛奶，为什么不喝啤酒，因为啤酒伤身体……哈哈哈哈……” 乔瞳扯了块浴巾，在房里载歌载舞。 “快使用双截棍，呼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呼呼哈嘿。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浴巾在天上飞。 商幼璇抱着奥利维亚在窗台瑟瑟发抖，用窗帘把自己裹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 歌声的间隙中。 “是谁她妈让她听周杰伦的啊？是不是蛇精病！” “汪。” 就是你这个神经病。 “你妈疯了，你还有心情汪？还不赶紧去救她？” “汪。” 你还是我爸、我妈老婆呢，你怎么不去？ “看我干啥？我现在一靠近她只会疯得更厉害，没治，你快去快去。” “汪。” 去就去，没用的人类。 奥利维亚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疾跑几步，笨重的身体紧接着腾空而起，离地一寸高，正正撞上了乔瞳的腰，把她扑在了地上。 奥利维亚一击得手，立马后撤，趴到商幼璇脚下继续瑟瑟发抖。 商幼璇掀开窗帘，探头往那边瞧，乔瞳自从被扑倒了以后，躺在地上就没动弹过，还用手挡住了眼睛。 是不是撞到哪里，疼哭了？ 商幼璇走近了一看，那货正蒙着眼睛无声地大笑，一口雪白的牙齿都能闪瞎人眼睛。 商幼璇轻轻地叹了口气，眼角不由得浮上一丝浅笑，坐在了她身边。奥利维亚见势立即靠拢组织，也在这块儿蹲着。 “乔乔。” 乔瞳仍旧蒙着眼，开心地回复她：“在。” 商幼璇把她扶起来一点，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勾过她贴在脸上的长发，服服帖帖地捋好：“你……”商幼璇本想问她有这么喜欢自己那个马甲吗？想问她你还要疯多久？话到嘴边，她思忖了片刻，决定不说了。笑笑道，“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不渴啊哈哈哈。” “……” 乔瞳把手放下来，仰视着她：“没事我过一会就好了。”她忽然又挡住自己的眼睛，脸红道，“星老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 商幼璇：“……” 不说她也感觉出来了。 先前怎么没见她这么不好意思过，看久了她会直接上来耍流氓，美其名曰“是你主动勾引我”，真是同一个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待遇。 怎么心里那么酸呢？ 乔瞳躺了一会儿，诈尸似的坐起来，把商幼璇也拉了起来，两手握着她的手，“深情”凝视着她。是的，商幼璇把她的眼神理解为深情并且下一步准备把她推倒酱酱酿酿的意思。 乔瞳：“我……” 商幼璇目光灼热，蠢蠢欲动，甚至有一点想脱裤子。 来啊！快把你女神艹了！ 乔瞳顿了一下，抿着嘴微微笑，欲言又止：“哎。” 商幼璇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我……”乔瞳耳朵瞬间红了，她咧开嘴笑，觉得这样不妥，于是飞快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十根脚趾全都不安分起来，在地板上蹭着，就在地板快被她蹭秃噜皮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抬头道，“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 勇气只持续了十分之一秒，她的目光刚和商幼璇接触上，就急急垂下眼帘，如同被碰触的含羞草叶片。 “你能不能……转过去。”乔瞳低头道。 商幼璇无奈地再次转了过去，她望着窗外，觉得自己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乔瞳往后退开几步远，直到视线里可以完全容下商幼璇整个人的身影，她静静地调整好了呼吸，开口道：“女神你好，从来没想过能见到你真人。” 商幼璇：“扑哧。” 这什么糟糕的开场词。 乔瞳没有被她的笑声打断思绪。 “其实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我只想当面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每说一个“喜欢”，乔瞳便认真地点一次头，“你应该想象不到你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虽然你之前并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你现实中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写出来那么多的故事，每个故事里的人都像我，都是我，都在指引我。多少次，多少件事，在我自己都没办法撑下去的时候，是靠着每个夜晚里重温你的故事度过的。我以前睡不着，不敢睡，怕做噩梦，就坐起来朗读你的文字，有时候念着念着，噩梦就自动离我而去了。” 商幼璇没少被读者夸过，早些年她微博还接收私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跟她说这些话，每次她都耐心地看完然后回一个么么哒。但是轮到乔瞳，她只觉得心虚，因为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这么好。 乔瞳舔了一下嘴唇，摸着自己的手臂：“说这些话我也觉得有点肉麻，所以还是不说了。嗯……我喜欢你。不过不是那种情爱的喜欢，因为我女朋友会吃醋，虽然你和我女朋友是一个人，但这个还是要分清的。” 商幼璇嘴角微微一翘。 哼。 “最后一件事，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小粉丝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没有签名的，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签在这本书的扉页上，to我的读者名。” “……” 您字都用上了，商幼璇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再这样下去疯的不仅是乔瞳，自己也要给她逼疯了。 “你的读者名叫什么？” “红烧粉条。” 商幼璇抬眼：“我霸王票第一那个？原来是你。” 乔瞳诚惶诚恐：“您记得我？” “记得记得，扔了几十万我能不记得么？”商幼璇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翻开扉页，一手执笔，道，“祝福语需要么？” “您方便写就写一点。” “方便。”给女朋友写一万字情书都方便，签行字算什么？商幼璇莞尔一笑，信笔写下了一行“善意”的“祝福”，写完，啪的一声合上书，“来，给你。” 乔瞳欣喜地接过书，迫不及待地走到旁边，再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 商幼璇无所事事地转着笔，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一瞬间变得精彩的表情。 生怕人看不清似的，扉页上用端正的行楷写着—— To 红烧粉条： 我想脱光你的衣服，按你在床上，干哭你。 ——by 星星点灯 作者有话要说：　　注：“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 第120章 Chapter120 商幼璇耍过流氓, 但从来没有耍得这么光明正大过。她一般都是贴着乔瞳的耳朵说几句下流话，顾念着文人的风骨，下流话也是风雅的, 背几句琵琶行，自编几段乔伊斯小黄文。最多就感慨一下她的反应, 就这感慨还是昨晚她第一次尝试，不敢太过分, 免得吓着乔瞳。 以至于乔瞳看到扉页上的字都蒙了。 无论是从商幼璇还是她女神的角度来说。 小粉丝深受打击？还是梦想破灭？还是无法接受？总之乔瞳呆滞一旁。商幼璇将圆珠笔转至掌心, 握紧, 按在桌子上，调笑道：“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不喜欢的话我给你买本新的重写。” 乔瞳愣愣地望着她，凝滞不动的眼珠转了转, 紧接着将书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 生怕被商幼璇抢去。 那破书她一分钟能签十本，商幼璇费解地瞧着她的动作，愣是不太明白明明有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不抱，非要抱那本破书。 莫不是高兴傻了吧？ 商幼璇叫了一声：“乔乔？” 乔瞳眼珠滑向她, 居然反应了一下, 才回答：“嗯。” 商幼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乔瞳这次回答速度很快：“没事。”她把书重新塞回到书架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甩了一下脑袋，转过来望着她，“刚才吓到你了吧，现在真的好了。” “小乔。” “在。” 商幼璇一笑, 冲她张开手臂：“过来抱抱。” 乔瞳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抚着她的长发，手指插入发丝的感觉非常舒适。摸着摸着手就移到了后颈上，乔瞳揉捏着她的后颈，俯下腰和她接吻。 这个吻不涉及任何情欲，分开以后去飘窗坐着，一直被晾着的奥利维亚终于重新得宠，被爸妈两个轮流呼噜毛，趴在地上，连玩具球也不要了。 乔瞳摸着商幼璇正在撸狗的手背，问：“你们再监控室看到什么了？监视我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负责花园的一个园艺工人。” “什么目的？” “他说因为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 “啊？”乔瞳差点把下巴掉下来。 “啊什么啊，我把他揍了一顿，赶出去了。”商幼璇白眼都快翻进天灵感了。 “揍得好。” “但他没犯什么错啊，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错？无缘无故就挨了我一顿打。” “那谁叫他监视我的？” 商幼璇拿眼睛瞥她，酸里酸气道：“或许人家只是想多看你几眼呢？说不上监视吧。” “我又不想给他看。”乔瞳飞快地探身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腻歪道，“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商幼璇嘴唇抿了一下，没忍住，大大方方地眉开眼笑起来。她承认她就是容易吃醋，也容易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戳中她，然后笑逐颜开。 她大约是中毒已深了，而且中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商幼璇忽然从飘窗上跳起来：“对了，我回来这么久都忘记给你看个东西了。” “什么？”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商幼璇拽着乔瞳迫不及待地跑进去她房里的家庭影院，奥利维亚正享受着二位主子的伺候，舒服着呢，反应不及，等靠近门口的时候，推拉门已经关上了。 奥利维亚前腿伸平，瘫在了地上：“呜……”呜咽了一声。 它感觉它在这个家已经完全失宠了。 商幼璇神秘兮兮地在调放映，乔瞳过来和她一起，被商幼璇阻止了，只让她远远地坐着。乔瞳以为是什么绝版的电影资源，谁知却是…… 长椅上两人嘴唇不带完全分离便会立刻贴合，就跟沾了502似的，吻得难舍难分。 商幼璇看得津津有味。 乔瞳则是有些耳热道：“你把录像带带回来干吗？” “带回来重温啊，我觉得你在视频里特别可爱。”商幼璇倒带回了先前她使劲钻她胸撒娇的情境，道，“我想好了，以后咱们要多录一点日常小视频，等过完年，我们不是又要分开了吗？不在对方身边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今天初几了？” “初三了。” “假期过了一半了。” “是啊。”商幼璇叹气，“过得真快。” 两人是并肩坐在榻榻米上的，乔瞳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再次施展了埋胸大法，把商幼璇直接扑在了榻榻米上：“不想去上班，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商幼璇拍拍她的肩，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要不我晚回去两天吧，公司那边一过完年也没什么大事需要我处理的，要开会的话我和他们视频。” 商幼璇考虑了一下，确认道：“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乔瞳确定道：“真的，大方向年前就已经定好了，现在回去最多也就是强调一下，我在视频里强调一下就好了。” “那我上班你干吗？” “我在家等你。” 商幼璇笑道：“你这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工作时间在我家独守空闺多浪费啊。” “不浪费，我可以学做菜啊，我去买几本菜谱，” “不用，我下班早，回来我教你做。” “你不更新了吗？” 商幼璇道：“我更新一个小时就够了，其他时间自由支配。” 乔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道：“那如果我帮你做好饭的话，你能写两个小时加更吗？” 商幼璇眨巴眨巴眼：“你猜？” 乔瞳兴奋点头道：“我猜会！” 商幼璇也兴奋地点头道：“好啊我明天就断更！” 乔瞳庆祝还没喊出声，明白过来：“我错了幼璇。” 商幼璇面无表情：“错哪儿了？” 乔瞳反省道：“错在不该让你写两个小时，应该等你回家教我做饭。但你知道我这刚刚知道你的身份，暂时有一点掰不过来。” 商幼璇翻了个身，把乔瞳压在了身下，两只手腕分别按在头顶两侧，低头便吻了上去。 “掰得过来吗？” “唔唔。” “掰不过来就继续。” “嗯……” “迟早要掰过来的，我是和你谈恋爱的，不是让你催我更新的，知错了没有？” “知……哈……知错了……” “严肃点，不然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这样我怎么严肃得起来。” “我怎样？干哭你？” 奥利维亚一个激灵从地上翻了起来，疯狂地挠起门来，活动的推拉门还真叫它给误打误撞给扒拉开了，滚成一团的乔瞳和商幼璇一齐扭头看向探进来的大脑袋：“……” 奥利维亚舔着大脸，满口的哈喇子蓄势待发，颇有要进行现场直播的意思。 商幼璇把手从她腰间抽出来，转头就倒打一耙：“你刚才为什么把奥利维亚放进房里？” 乔瞳：“……” 明明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是商幼璇在飘窗逗狗的。 “不是有句话叫做，女神说的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吗？” “是我放进房里的，我现在就带它出去！”乔瞳连忙要从她身下爬起来，却被商幼璇再次按住了手：“没事，时间也不早了，奥利维亚看腻了自然就走了。” 看腻？ 于是原本要上的三垒变成了一垒，商幼璇一脸淡定，乔瞳却远不满足，几次三番想爬起来把奥利维亚带走，都被商幼璇截住，最后不了了之。 她们俩亲了多久，奥利维亚就看了多久，眼珠子乌溜溜的，聚精会神。 好不容易等到它露出困怠的模样，商幼璇把战场转移到耳朵，奥利维亚立马挺起身子，甚至还有一点想叫。商幼璇无法，只好放弃，背对着奥利维亚，挡住她看向乔瞳的视线，支着下巴笑道：“你这条狗莫不是宅男？还是隐藏的泰迪？怎么对这档子事这么好奇。” 乔瞳双手抱着她的腰，紧紧地贴在她胸口，耳朵热得厉害，但是商幼璇现下又不可能给她纾解，没心思开玩笑，当即十分沮丧地用脸蹭着她的脖子：“我想把它炖成狗肉火锅。” “你吃狗肉的？我不吃的啊。” “我也不吃，就是生气。”乔瞳委屈道，“为什么不让我把它带出去。” “因为……”商幼璇把枕边的手机拿过来，亮屏给她看时间，一本正经道，“已经快吃晚饭了，我觉得可能达不成把你弄哭的目的，又或者你哭哭啼啼下楼，给你爸妈看见多不好。” 乔瞳还是打不起精神。 商幼璇好笑道：“哎，女朋友，你刚才还兴奋得要发疯，现在就因为我没那什么你，你就这样了，你的喜欢好肤浅啊。你把我当女神，却只是想让我上你？” 乔瞳眼睛仓鼠似的睁圆了，一瞬间居然没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哪国的歪理。 “还瞪我？” “我没有。” “那你眼睛睁那么大。” “本来也不小。” “卡姿兰大眼睛？” “什么？” “没什么，”商幼璇放弃了和她科普的想法，拉过她的手一起站起来，“我们该下楼了。” 临开门，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彻底冷静下来了吗？” 乔瞳正色道：“是啊，真的。” 于是商幼璇放心地下楼了。 谁知从走到楼梯口到下楼，乔瞳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好像时间被一只大手拨转回了一个小时前，她脸上的平静已经完全变成急于与人分享喜悦的迫切。 “爸！妈！”楼梯最后三级乔瞳是蹦下来的，一团风一样刮到了乔父乔母面前。 乔桁和木小青：“？？？” 商幼璇背脊发寒，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乔瞳一把拉过捂着脸意图上楼的商幼璇，挺直了腰杆，神秘兮兮道，“你们猜猜她是谁？” 商幼璇面红耳赤，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觉得自己就跟菜市场上砧板的一块上好猪肉被屠户拉着挨家挨户展览。 “猜不到。”乔父乔母老实地笑道。 乔瞳“嘘”了一声，两只手在商幼璇周边甩着，假装有“blingbling”的特效，清清嗓子，用她觉得自己最好听的声音隆重介绍道：“星星点灯。” 乔父乔母配合地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客厅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121章 Chapter121 乔桁和木小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女儿既然隆重地介绍过了，那么鼓掌总是没有错的。 商幼璇的脸已经丢到太平洋了，一脸破罐子破摔相。 鼓完了掌, 乔桁问道：“是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吗？” 木小青用孤陋寡闻的目光看向他道：“郑智化的那是首歌，星星点灯是一个作者, 去年有一部谍战片就是她的小说改的，年度黑马。” 乔瞳连连点头。 她女神就是这么棒！ 木小青仰起下巴：“你看, 连我都知道。” 乔桁含笑, 一副“噢, 原来是这样”的捧场表现，他对乔瞳这些年的真爱“星星点灯”其实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的，乔瞳收藏的书用一个单独的房间收了起来, 他们去国外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过, 自然不能理解乔瞳的激动之情。 商幼璇待不住了，借故出门去溜达两圈，留下乔瞳在客厅科普自己的“丰功伟绩”。 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才能恢复正常。 刚出了邬俊这档子事，主宅门外多了一列保镖在不远处来回巡视, 商幼璇走出两步, 就有两道目光从斜后方射过来，极具危机感，她再走第三步，那两道目光便一起消失了。商幼璇扭头一看，是两名保镖收回了视线。 天快黑了，一抹斜阳的余晖虚弱地挂在天边, 正等待着与夜晚的共同沉沦。 商幼璇无所事事地在附近转了一圈，想起木小青拜托她的事，思忖道早解决早好，便从手机的通讯录里翻出夏小花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两下便被接起来，一道年轻却不失稳重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幼璇姐？” “夏桐，你在哪里？” “我在B市，晚上有个访谈节目要上。”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 商幼璇把签名的事告诉她，夏以桐一口就答应了，还问她木小青有什么别的要求。她这周日回来，有空的话顺便帮请她和秦暮带点小物事回来。商幼璇赶紧拒绝了，夏以桐算是现代社会中比较少见的一种人了，答应别人的话一定会放在心上，往往别人只不过是像“改日再约”那样随口一提，她还都记得，并且兑现承诺。商幼璇要是不说清楚，她周日不从B市带，往后也要从个别的市带来。 “真的不用了吗？”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给你们秦总多赚点钱。” “我知道了，周日见。” “对了，你杀青了没有？有没有帮我要到陆影后的签名？” “有……有，我回去一起带给你。” “谢谢你啊，听说陆影后脾气不好，很难相处，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还好，她……嗯……”夏以桐裹着雪白的浴袍，赤着脚倚在阳台边缘，长发挂着未干的水珠，语焉不详地含糊着。耳边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拿下来一看，屏幕上正跳动着她们先前谈话的主人公名字，夏以桐心脏狂跳，当即语速飞快道，“幼璇姐，我经纪人忽然给我打电话估计有什么要紧事先挂了拜拜下次再说替我问秦总好。” “拜——”商幼璇道，那边已经飞速撂了电话。 因为即将到来的签名，商幼璇的心情异常欢快，估摸着乔瞳把她的那点破事儿昭示完天下，溜溜达达地在保镖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下踱步回了主宅。 一进门，三道目光同时射在她身上。 商幼璇“嗨”了一句，面不改色地坐到乔瞳身边的沙发上，反正她就把自己当作是被人观赏的猴子了，多看两眼又不会少两块肉。 乔父乔母还有分寸，好奇地注视了那么两秒钟就罢休了。乔瞳就是直勾勾盯着她了，好像今天下午的话都不起作用了似的，又恢复了狂热小粉丝的状态，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看看商幼璇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商幼璇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脑海里肆无忌惮地臆想今晚上要把现在那个用赤裸裸的目光盯着她的女人折成什么形状，不时冲她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二人斗法，最终以乔瞳感觉背部毛骨悚然而告终。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会，自然而然地错开，再忍不住抬眸，交会，沉寂下去，一个注定不太同于往日的夜晚即将展开。 吃完饭商幼璇当着乔瞳的面给她妈又打了个电话，报备说明天早上回去，商晓柔在对面骂她“完蛋玩意儿”“女大不中留”“还没嫁出去的女儿就已经泼出去的水”，赵峰旻从她开骂的间隙中穿插进一句“fighting”，商晓柔把气撒完了又问她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商幼璇抬眸看了乔瞳一眼，回答只要不是腰子和蹄髈就好。 乔瞳听见了，在这边闷笑，商幼璇伸手要拧她的腰，连忙几步跳开了，跑到楼梯边去笑了。 按照惯例刷了一集电视剧，看剧的途中两人去厨房做了个水果拼盘，四个人吃了，到点商乔二人回房，乔桁和木小青继续在客厅坐着。 乔瞳是被托抱着进门的，背抵住门板，双脚悬空，不上不下地吊着，先被商幼璇按在门上吻了个天昏地暗。她手脚到全身都发软，整个人往下滑，商幼璇咬着她的嘴唇，一手将她两条腿搬上来夹在自己腰上，含笑道：“笨不笨？依附在我身上不就行了？” “不笨。”乔瞳喘息着反驳道。 “夹紧了。”商幼璇不跟她争，低声道。一边沿着她的下巴吻下去一边单手拉开她的外衣拉链，解着她胸前的扣子，边解边占便宜。 ……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倏地想起来件事，抬眸笑道：“哎，也别夹太紧了。” 回应她的是右肩处一个过了好几天才变浅的牙印。 …… 乔瞳得了一种不可描述完就会立刻睡着的病，具体是什么原因还不得而知，反正完事之后，商幼璇背着怀里睡去的女人去了浴室，给她放水洗澡。 洗澡的时候乔瞳还人事不省，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一沾到床就睁开眼了。 商幼璇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直起身的过程中对上一双故作朦胧的眼睛：“……” 会不会她其实就是偷懒想让自己帮她洗澡？不对，这样的话她直说自己又不会拒绝。害羞了？好像这个可能比较大。 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商幼璇索性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她，一直等着乔瞳彻底“清醒”。 乔瞳惊讶地环视了一圈自己身上的睡衣，吃惊道：“我又睡着了？” 商幼璇亲她的嘴唇：“对啊。” “我有没有很重？” “没有，你才八十斤，怎么会重，对了，晚上吃太少了，明天你跟我回家，我督促你吃饭，好不好？” “好。”乔瞳乖乖答，又问，“那我睡着了有没有说梦话？” “说了。” “啊？说了什么？”乔瞳才不记得自己有说话。 “说……”商幼璇目光暧昧地滑向她下身，“……你还要。” 乔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讷讷道：“你……你……” 商幼璇眼神促狭，继续胡诌道：“还说……让我快一点，用力一点……” “哎，你刚才打到我胸了，疼。”刚受完女朋友一顿小粉拳的商幼璇看向埋进被子里的女朋友，夸张地叫道，“好疼啊。” 她刚叫了两句，自己也忍俊不禁，不卖这个可怜了。把被子连同女朋友一起抱了，隔着被子说道：“宝贝儿我去洗澡了，不要太快睡着。” “我就要睡着！” “那你就睡着，好不好？” “不好！” “那你就不睡，行不行？” “不行！” “我随便冲一下马上就出来。”商幼璇在被面上用力地嘬了一下，“乖乖等我。” 乔瞳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逐渐走远，拉开一点被角，扯下来，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房里果然空无一人，与此同时浴室也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乔瞳一举掀开被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坐了起来。待心情平复下来，她有条不紊地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准备好打开word文档的电脑。 搜索适合码字时候的音乐，下了几首钢琴曲备用。 还做着长夜漫漫适合艹粉美梦的商幼璇用大毛巾擦着长发，心情澎湃地出来，万万没想到所见到的是一个竖着并不是横着的女朋友。 乔瞳把书桌上的东西归置好，看向她：“星老师，你平时码字的时候习惯用什么软件？小黑屋、word、码字大神、桔子写作，或者其他的？听不听歌？喜欢激烈的还是平静的，摇滚？钢琴？还是有自己特定的曲目？” 商幼璇目瞪口呆：“……” 乔瞳：“对了，你习不习惯有其他人在场，我在这里看着会干扰你吗？会的话，我去琴房练一个小时琴。” 商幼璇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你怎么不说话？” “那什么，我明儿断更了。”商幼璇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甩着长发，轻描淡写道。 第122章 Chapter122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候乔瞳才醒, 睁了一下眼，眼皮酸得几乎睁不开，她扯起被子挡住了眼前的阳光, 整个人都往旁边钻去，畅通无阻。 两分钟后, 她的手在身边的空间里摸来摸去，一片冰凉, 睁开了眼,床的一边塌陷下去, 一双手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抱进怀里，拿过枕边的衣服给半梦半醒的乔瞳套上, 毛衣、打底裤、高腰针织半身裙, 穿好了又半背半抱着她去了盥洗室，挤好牙膏，递给她装满水的牙杯，站着等她刷完牙。 早饭随便用了点粥, 商幼璇便把她复又送进了车里, 让她在副驾驶躺着继续睡。 一天晕晕乎乎地到了商幼璇的家，下车的时候商幼璇把她弄醒了，彻底清醒过后才一起上楼，继续迎接这边的商家父母。 《送给乔伊斯·蕾的三百六十五封情书》被确认是杜撰，但是缺失的三百六十四封书信商幼璇在每个夜晚相应地补充一封，及至她们过完年分开, 2月6号上班，已经积攒了6封。 6号早上，乔瞳六点起床，就抱着那6封女神亲自写就的情书回了花市，上班的第一天上午毫无精神，到下午开会才逐渐找回在温柔乡里睡软了的筋骨，督促着公司的运作进一步踏上正轨。 濮悦中午来给她送饭，乔瞳见怪不怪地瞥见她和小杨又偷偷摸摸上小阁楼，下来的时候连衣服都起褶子了，她扔垃圾经过小杨的时候啧了一声。 小杨拉着濮悦要下楼去外边咖啡厅的卡座，边等电梯边疑惑为什么每回偷个腥都能叫正巧出来扔垃圾的乔瞳看到。 办公室内，乔瞳在和商幼璇开着视频通话，因为公司的电脑没有摄像头，所以商幼璇特意把家里的平板带了出来，摆在电脑旁边，此时正在边刷剧边看电视。 乔瞳：“好生气啊，我们公司的小杨每天中午都借着女朋友送饭的机会约会，晚上回去还住一起。” 商幼璇握着手卷寿司，即将咬下去的一口收了回来，笑道：“干吗？第一天回去就想我了？” 乔瞳靠在老板椅上，整个人精神都恹恹的：“对啊，我说在你那里多待几天的嘛，你不同意。” “还说，你再我这里呆着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我没耽误公司事务啊。” “沉迷美色，迟早要耽误，好好上班，乖啊。我周三下班开车去你那里，好不好？” “不好，我去你那里，我叫司机送我，早上再回来。” “那好吧。” 每周五见面变成了周三也抽空回一趟，之所以没有上升到每天往返于邻市之间是因为乔瞳晚上多有应酬，实在挪不出空来。 周一晚上，从B市回来的夏小花戴着严实的墨镜口罩，在一个秘密的山庄包间，请商幼璇和秦暮吃饭，顺便解决了木小青和陆影后的签名问题。秦总春风得意马蹄疾，喝了不少酒，眉飞色舞地亲自给夏小花谈工作上的事，这两天公司开年大吉，有如神助，又接了几只代言费不菲的广告，秦暮一股脑抓了过来，随公司的台柱子先挑。 一场饭局吃得宾主尽欢，商幼璇要开车，还得送秦暮，没敢沾酒。夏小花外面有司机，浅斟了几口，主要是陪着秦暮尽兴。完了各自散场回家。 商幼璇要把秦暮送回家，秦暮非要去十里外的一处海滩吹风，商幼璇陪她去转了两圈，看她被海风吹得差不多清醒了还不肯走，乔瞳催视频又催得急，左右为难之际，秦暮冲她摆了摆手，嫌弃道：“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晚点自己打车回去，这儿还这么多人呢，走不丢。” “我真走了啊。” “快滚吧。” 此处面向大海，背靠礁石，星子如棋，经常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抱着烧烤炉来自助烧烤，自然也是传说中的约会圣地。虽然现下是冬天，人流却并不算少。 秦暮孤身一人坐着，又天生丽质，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热情地拉着她过去一块吃烤串，有些蘑菇、扇贝入口尤其鲜滑，配上罐菠萝啤一饮而尽，滋味别提了。 酒没什么度数，几人一共就带了几罐，一人一罐很快就没了，不免有些乏味了。秦暮兴致未尽，让他们继续烤，说自己叫人送点啤酒来。 “喂，老季啊，给我送箱啤酒来，要易拉罐装的，到九州大道尽头的那个海滩，快点啊。”说完她就挂了，对着大家伙道，“不急，他一会儿就过来。” 季微白回房把身上的睡衣换下，套上风衣长裤，抄起钥匙和手机就拉开了门，她想了想，回头拿了条围巾：“爸妈，朋友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季妈妈：“什么朋友这么半夜找你？” 季微白：“普通朋友。” 季妈妈一哂，大半夜的接个电话就出去，这普通朋友真是太“普通”了。 季微白开了导航，找到秦暮说的那个地方，然后在附近超市买了一箱啤酒放进后备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过去好几天了，秦暮终于联系她了，虽然理由有一点莫名其妙，送啤酒？ 车子停在外围，季微白扛着酒下来了，一眼晃过去零零星星的火堆，每个火堆前都是人头攒动，根本分不清哪颗人头是姓秦的。 她给秦暮拨了个电话，秦暮接起来：“老季，你到了没有？” 季微白张望着：“到了，你在哪里？” 秦暮手里的电话差点砸进沙子里：“你谁啊？” “我是季微白，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秦暮把手机从耳朵上揭下来一看，备注是季3，她懒得存名字的时候，就会用数字代替名，季2是她的司机，她当时划拉到季2就直接拨了出去，难道刚才按错了？季3，似乎……好像……是某个她上次骗过的女人？闺蜜女友的前女友？ 苍天啊，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秦暮偷偷摸摸地从人群堆里猫着腰起来，踏着小碎步往外撤。 季微白：“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你了，你走错方向了，我在你的左后方，往后看。” 废话，就他妈躲你呢。 秦暮脖子僵硬地转过去，抬手冲她缓慢地打了个招呼：“嗨……” 季微白认准了她的坐标，步履矫健地扛着酒过来了，哗啦扔在沙地上，几人拆箱的拆箱，分酒的分酒，秦暮干笑两声，没话找话道：“想不到你力气还挺大的嘛。” “酒不重，路不长。” 秦暮脑筋被酒精堵住了：“嗯？” 季微白道：“所以搬得过来，不是我力气大。” “你这人，这有什么好谦虚的，从那儿到这儿，起码也快一百米了，扛一路挺费劲的，我就扛不起，”她声音弱了下去，含混道，“都是人司机帮我扛。” 季微白一笑，歪头道：“是么？那就当作我力气大好了。” 秦暮仰头看天。 季微白凑到那几个人身边：“你们在烤什么？可以加我一份吗？我也会烤，咱们轮着来。” 季微白送了啤酒，另外几个人食材带得挺足，欣然同意季微白加入，季微白烧烤技术一流，不一会儿便滋出油水，噼里啪啦地响，撒上佐料。她夹起第一串熟了的金黄色的鸡中翅，递给了秦暮。 “谢谢。”秦暮有点吃惊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堪比专业人士。 季微白拨弄着烤架上的食材：“不客气，你肯打电话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暮眼珠子扫了她的脸一圈，滴溜溜转，默默地低头啃着鸡翅。 打错电话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已经永远消失在她的脑海里了。 季微白：“你在这里干吗？” 秦暮道：“晚上吃了个饭，溜达过来了，就吃个夜宵。” “你好像喝了很多酒，叫司机了吗？” “不知道几点才回，晚点我去打车。” “深更半夜打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哎，不用了。”秦暮推脱道。 “必须要！”季微白态度忽然强硬起来。 秦暮内心有愧，秒怂：“好的。” “最近还好吗？” “哪方面？” “就……你自己和公司。”季微白给她拿了一听啤酒，“还要吗？” “不用。我自己挺、挺好的啊，没搞对象，吃嘛嘛香，沾枕头就着，公司就更好了，分分钟要走上人生巅峰。”秦暮一见她就心虚得厉害，低着头不敢看她，明明是实话实话却像是演技拙劣的谎言。 季微白那颗担忧得摇摇欲坠的心俨然要崩塌了，瞬间愁容满面：怎么办？连公司代言都没办法让她心情好起来。 秦暮抬起眼看见她的表情，挠了挠后脑，丈二和尚死活摸不着头脑：季某人为什么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该不是唐僧转世吧？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位季小姐的脑回路似乎和自己颇不一样。 要么……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她？不然总感觉要出大事。 说干就干，秦暮撞了一下正出神的季微白胳膊，正色道：“哎，姓季的，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第123章 Chapter123 季微白用一种能够让人骨头发软的语气柔声道：“什么事？” “阿嚏——”秦暮不知怎么喉咙发痒, 打了个喷嚏, 原本要说的话也中断下来。 季微白从地上爬起来, 说：“你等我一下。” 秦暮目光好奇地追逐着她的背影, 看见她快步跑到了放车的地方，拉开后车门拿了件什么东西出来，又跑回来。走近了, 才发现她手上拿的是一条厚围巾，羊绒白。 那条围巾被轻轻地围在了秦暮脖子上。 “我想你在海边可能会冷, 就从家里拿了条围巾。”季微白在她身边复又坐下，道，“是新的, 没人用过。” 秦暮一怔, 手指抚过脖子上暖和的温度, 良久，垂眸低声道：“谢谢啊。”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 你这个人……”秦暮摇了摇头，“好得过分了。” “与人为善嘛，为什么不好？而且我欠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暮左思右想, 憋出一句，“像个假人。” “假人？” …… 五分钟后，秦暮手边摆着两罐没开封的啤酒，和季微白并肩坐在海岸边一块凸起的礁石上。海风咸冷, 长发吹得脸上到处都是，秦暮将脸对准风的方向，才总算让头发安分下来。 “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秦暮道，“商幼璇跟我提过遇见你的事情。” “嗯？” “本来嘛，我以为你是小说里写的恶毒女配那样的，失去后才珍惜，然后千方百计想把过去了的人追回来，制造误会，横插一脚，找前对象共同回忆美好经历，直把两人搅得鸡犬不宁最后趁虚而入。满分。” “我也想千方百计把人追回来，哪怕不择手段。”季微白苦笑道，“但是她对我已经完全没感情了，强求也没有办法，不如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放过了你觉得开心吗？”秦暮转头看向她。 “实话，不开心，但是她过得开心就好，我心满意足。” “那不就是了，所以我说你像个假人。”秦暮嗤笑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丫就是闷骚，什么心满意足，放屁！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还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而且她们俩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这样吐槽的地步。 季微白睁大了眼睛，一时哑然。 秦暮单手撑在礁石上，脸和季微白的脸保持着十公分的距离：“你把我当做你前女友，有什么不痛快的，不能说的老实话，你就跟我说，我保证不跟第二个人说。” 夜色笼罩在这片已经凝上薄雾的海滩上，苍穹之下，季微白看向秦暮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平静变成了莫可名状的悲伤和痛苦。 季微白静静地望着她：“我爱你。” 秦暮心脏漏了一拍，暗暗骂道这女人太他妈好看了。 季微白哀求道：“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秦暮记起了自己要办的正事，一个激灵从美色中醒过来，想一点一点撕开她的面具，残忍地说道：“但我不爱你啊。”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那个……”她说不下去了。 “对，我爱上别人了。” “那……祝你幸福。” 秦暮：“……” 季微白低下头，不再言语。 秦暮静默半晌，低低地骂了一声：“艹。” 季微白：“你说什么？” 秦暮：“你前对象在你面前，你他妈就这个反应？” 季微白皱皱眉，不懂眼前这位富家千金怎么一言不合又爆了粗口，道：“还要怎么样？就算分手了，也要保持一定的风度吧，死缠烂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弱者所为。” “谁他妈教你死缠烂打了？你知不知道分手第一要义是什么？” “什么？” “老子自己爽才是天下第一，其他人干老子屁事，尤其是前任这种，她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 “你干什么！”季微白被她强拽着站了起来，面向海风。 秦暮强硬地拉着她，按住一边肩膀，说：“来，你跟我念，大声一点。” “……” “矜持什么，这里也没人知道你是谁，喊两句不会死人的，快跟我喊。” 季微白默默地看她一眼：“……” “你前女友叫什么来着？” “乔瞳。” “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 “行嘞，跟着我做。”秦暮双手拱成喇叭状，环在自己的嘴唇周围，看见季微白有样学样，秦暮露出赞许的目光，运了一股气，冲着前方高声嚷道：“乔瞳！爷爷操你哥哥！” 爷爷操你哥哥……操你哥哥……你哥哥……哥哥…… 一直传出去好远，引得海滩上的人纷纷侧目。 季微白：“……” 这他妈都什么辈分？ 秦暮：“你不是说她没哥哥吗？随便操一下不要紧的。” 季微白：“……” 这是操一下要不要紧的问题吗？ 秦暮：“你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是个大老爷们、真汉子就跟着爷爷喊。” 季微白：“……”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老爷们真汉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喊，太跌份了，也太有伤风化了。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底下再有个人把她认出来，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偶像包袱三顿重的季小姐如此想道。 秦暮把手放下来，斜眼看她，啧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回女朋友了，拉不下面子，甩不下脸，该追的时候不厚脸皮好好追，回头人跑了又顾影自怜，还给自己织了一张通情达理的假面具，来安慰自己，美其名曰什么风度？哎哟喂你可拉倒吧季戏精，谁他妈给你的勇气给自己加戏，梁静茹吗？” 季微白脸一黑。 秦暮不依不饶，贱兮兮道：“梁静茹要是知道你把她的歌糟蹋成这样，还不得飞扑过来打你啊。” 谁还没点脾气？季戏精心头的火被她拱出来了，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大海，不甘示弱地喊道：“乔瞳！爷爷操你哥哥！” 操你哥哥……你哥哥……哥哥…… 虽然声音不如秦暮那么放得开，但好歹喊出来了。秦暮毫不吝啬地在旁边给她拍手加油，笑嘻嘻地：“操得好操得好。” 一嗓子吼出来，果然舒服了一点。季微白眨了一下眼：“后面还有吗？” “当然有啊。” “继续。” “可以啊哥们！”秦暮赞赏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我说一句你说一句，我停顿下来你才跟上，不然不好掌握节奏。” “好的。” 秦暮双手握拳，眼睛直视着她：“准备好了吗？” 季微白郑重其事：“准备好了！” 秦暮：“乔瞳！爷爷操你哥哥！” 季微白想问怎么又来一次，秦暮已经提前回答了：“刚刚那是演习，现在正式开始，快点！不要废话！再废话那口气就断了！” 季微白赶紧跟上：“乔瞳！爷爷操你哥哥！” 秦暮：“爷爷操你弟弟！” 季微白：“爷爷操你弟弟！” 秦暮：“你他妈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看不到爷爷的好！” 等着继续操姐姐妹妹的季微白愣了一下，忙跟上：“你他妈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看不到爷爷的好！” 秦暮：“爷爷身边可都是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哪一个不比你好！哪一个不比你娇！少她妈拿自己当盘菜了！” 季微白：“爷爷身边可都是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哪一个不比你好！哪一个不比你娇！少她妈拿自己当盘菜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一棵歪脖子树！嘚瑟什么呀！丫给你扔茅坑！看你服不服！”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季微白一开始还不如秦暮，后来却高过她，最后比赛似的，一浪高过一浪。 海滩上约会的人一开始还当作热闹看，后来却被吵到不行，去警卫岗叫了保安过来，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跟着指引走了过来，远处的礁石上两人又蹦又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相约跳海呢。 空气中又传来二重奏。 “滚尼玛蛋吧……尼玛蛋吧……玛蛋吧……蛋吧……吧……” 听得人一阵蛋疼。 接着风声送来一阵清亮的笑声。 “就是她们俩，估计是让人给甩了，搁这发疯呢。”投诉人冲着前方一指，埋怨道，“这地儿是她们俩人开的吗？没有一点社会公德。” “好，我们立刻处理。”保安加快了脚步。 秦暮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保安过来了，她一把抓过季微白的手臂，余光注视着保安，催促道：“我们快走。” 季微白还没疯够，大笑道：“哈哈，为什么？” “有人要打我们。” “啊？” “别啊了，爷爷今天可是舍命陪君子了。要不是因为我那天……算了，我们快走！”秦暮顾不上和这个女人解释，连拖带拽把她从礁石上弄了下去，自己也跳了下来，拉起她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她们穿越一丛丛的篝火，季微白偏头看向带着她拔足狂奔的女人，对方的眉眼在夜幕下的火光中分外的耀眼，是一种和乔瞳截然不同的张扬跋扈的好看。 她不知道怎么，原先的笑容敛去，眼睛深处又漫上了新的笑意。 秦暮从一头跑到了另一头，后面的人没那么无聊穷追猛打，便就地在沙滩上一屁股坐下。 “姓季的，我厉害吧——”秦暮扭过头，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目光，喉咙里自动消了音。 …… 商幼璇挂了乔瞳的视频，又接起来秦暮的，秦大小姐背靠着床，一头半干不干的长发，边擦边跟她聊天。 “当时，她的嘴唇离我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以后，那个有着淡色樱唇的女人将会彻底爱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我本人生平说了无数的谎话，但是我认为这一个是最完美的。” 商幼璇把Ipad调了一个角度，自己躺下来，侧着脸懒洋洋地问她：“你说了什么谎话？”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唇在我唇上吻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商幼璇：“……你又看大话西游了？” “这个月又看了三遍。”秦暮微微仰着头，思考道，“朱茵那么好看，我都没有想过什么。更别说姓季的了，我果然……应该……必须是个钢管直！再说朋友妻之前妻，是绝对不能下手的！” 后半句商幼璇没听见，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人说我越来越短小哈？这章不短了_(:зゝ∠)_ 预知前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24章 Chapter124 “啊？啊, ”秦暮摇了摇脑袋, 把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给剔除出去, “没嘀咕什么。在想我们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新的一年，要展望新的远景。” “远景？具体的呢？” “首先，要把我们公司的台柱子套牢了, 可千万不能让她解约，我和公司管理层开过会了, 公司正在让法务部准备一份新的续约合同，你知道人娱乐公司怎么黄的吗？留不住人。”秦暮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是要站上娱乐巅峰的女人, 不能贪图蝇头小利。退一万步讲, 就算是人翅膀硬了，自己出去开工作室，老东家的情面也多少会给一点。” “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 就是今年的发展计划啊，该捧谁了，该和什么公司合作，这个我眼光还不够老练, 我要去问问我爸还有他上次叫我去问的那个行内的资深人员。” 商幼璇撑着额头，笑道：“不错不错，秦总最近够努力的。” “那可不，我每天忙到飞起呢, 今天还是小夏请客，我才捧场出来一趟，换个别的人你看我理不理？” “绝对不理。” “那不就得了。”秦暮把毛巾叠成方块，放在床头柜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上上次去找我的狐朋狗友们吃饭，一个个都多努力似的。我记得有一个说什么‘二世啊，咱吃喝玩乐了这么多年，也该拾掇拾掇，好好为事业拼一下了，不能老了去捡破烂不是？’虽然我爸贼有钱，但那钱不是我的我就没有安全感。” 商幼璇轻笑：“怕什么？我养你啊。” 秦暮道：“哎，不是这意思，靠别人的钱养着和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不一样。” 商幼璇故意道：“哪里不一样？” 秦暮眼珠子向上转了转，道：“就是腰杆儿的问题吧。你看我以前看上什么车什么地方的房子，都得给我爸打电话：‘喂，爸爸，我想买XXX，我刷你副卡了啊。’现在看上啥了，直接把自己卡一递：‘来，拿去！’”秦暮往床上一瘫，感慨道，“虽然现在的钱还不够买几辆车的，但迟早够的。” “嗯。”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这个朝三暮四的毛病好像没有了。”秦暮一脸兴奋，“怪不得鲁迅大大说，工作改变人生。” “鲁迅大大的棺材板我帮你按住。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忙导致没时间朝三暮四吗？” “肯定不是，要泡男人还需要腾时间吗？我出去溜一圈有一堆人上赶着来追我。”秦暮严肃道，“我现在遇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什么？” “我对男人没兴趣了。” “你也弯了？”商幼璇一脸取笑，“来啊，真的闺蜜，敢于相继踏上弯路。” “去你的，我才不弯，钢管直。就是提不起兴趣，还有性趣，我是怀疑我性冷淡了。” 商幼璇：“……” 如果她能穿过屏幕的话，她一定过去把秦暮打一顿。 商幼璇把被子往上一拉，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我要睡觉了。” “你别睡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严峻的事情吗？性冷淡哎，性冷淡哎，我性冷淡了你不负责吗？”秦暮叫道。 商幼璇下巴都快掉了：“你性冷淡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性冷淡！” “因为你天天在我身边虐狗啊，虐得我都没心思谈恋爱，更别说做爱了。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说话，今晚上都不准睡！” “秦二世！” “商幼璇！” “你信不信我咬你？！” “你咬我我不会咬回去啊！” “汪汪汪。” “汪汪汪。” “行了行了，”商幼璇打了个哈欠，从被子里钻出来了一点，“遇到什么事了要爸爸给你排忧解难，快说，再不说我真要睡着了。” 秦暮望着她屏幕，忽然移开目光，状似扭捏道：“你跟我说说季微白呗？不带主观印象的那种。” “噢，”商幼璇实在是有点困了，闭着眼哼唧道，“长得挺好看的，只比我稍微差那么一点点。衣品不错，会化妆打扮，工作好像也不错吧，你不是调查过人家吗？还来问我干吗？” 对啊，她调查过，还有一个文件袋在她公司办公桌抽屉里呢，差点忘了这茬。 “那什么，我们就说到这，你睡觉吧，晚安。”秦暮在镜头里喜气洋洋地冲她挥挥手，主动切断了视频。 商幼璇：“……” 所以她这一晚上都陪着秦暮唧唧歪歪了些什么？总感觉秦暮今天怪怪的，会不会是……是什么？一阵困意袭来，商幼璇挣扎着关了床头灯，合上Ipad，进入了梦乡。 秦暮从床上一跃而下，套上大衣就往外走，她记得文件袋看过后她就封上了，没怎么上心，被压在一堆文件的最底下，应该是左手边第三个抽屉。 秦腾和李素荷都在客厅坐着，看见她身上是睡衣睡裤，脚底还是家里穿着毛绒拖鞋，一手拿手机一手拿钥匙，行色匆匆，看着要出门的样子。 秦腾道：“小暮，你干吗去？” 秦暮道：“我去趟公司，爸爸。” 秦腾皱眉道：“你就这样去？什么事那么要紧？” 秦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迷茫，她又将目光落到面前放着影像的平板电视上，彩色的图像在她视网膜内飞速倒转、投射到大脑里，和眼下的父母构成了一幅现实的场景。 她灵魂入体似的，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坐到了沙发上：“噢，没事，我刚刚想了想，明天上班再去处理也是一样的。” 秦腾拍拍她的手，温声道：“慢慢来，不用那么拼。” “我知道的。” “其实咱们只要会用人就行，不要样样都精。古代当掌柜的能看懂下边的账，那就成功了一半。你先在朝楚干个一年半载的，如果能上手的话，我把你调回总部，看看安排个什么职位给你。” 李素荷大喜过望，在那边朝秦暮使劲使眼色，秦暮权当自己眼瞎没看到，她委婉地拒绝了秦腾的暗示，道：“爸爸，我恐怕才识不够，撑不起集团这么多人。” 李素荷眼睛里的火能把人秦暮烧着了。 秦暮熟视无睹。 “不急，你还年轻，谁不是从小公司干起的，你爸爸年轻时候和你那些叔叔争啊，斗得头破血流。你现在比爸爸那会儿好多了，不用争不用抢，全都是你的。等到四月份，我就带你去集团提前熟悉一下业务。” 秦暮微微一笑，还要说句什么，李素荷已经扑了过来，岔开了话题：“在家就别谈公事了，我叫阿姨去上个水果拼盘。” 一番话就这么被打断了，秦腾何等的人精，秦暮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很奇怪，秦暮为什么最近表现得如此上进却又对家里的集团不屑一顾呢？转头一看，秦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腾的眉头也缓缓地拧了起来。 秦暮人在这里，目光却是失去焦距的，思绪也早就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 …… “姓季的，我厉害吧——”秦暮现在想起来季微白当时的眼神还是觉得惊艳，甚至有一瞬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心动的频率。 星空、夜色、美人，从来都是促生某种不可说的情绪最好的天然药引。 秦暮别过脸，咳嗽了一声，没人看得见她的脸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赧意：“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季微白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人应该受到瞩目。”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看吗？” “对对对。”季微白脸微微仰起来，心情很好地笑道。 秦暮嗤道：“你们这种书念多了的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你以前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一直这么好看。” 季微白双手环着膝盖，放松道：“我见过啊。” 秦暮转过来：“你说什么？！” “我在家里的相簿上见过你，听我妈妈说是在一个剪彩仪式上，你非要缠着你爸，你爸没办法就抱着你参加了。小时候也挺好看的。” “你没事看我干吗？！”秦暮鼓着眼看她。 “随便看看。”季微白错开她的目光。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心里老是记挂着，那天看相册的时候听到她妈妈提了一嘴就多看了几眼。 “随便看看你一眼就看到我了？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秦暮顺势双臂撑在她身侧，往前一扑，将她半圈在怀抱中，季微白因为惊讶微微张了口，呆呆地望着她。 …… 后来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秦暮怀里的抱枕被蹂躏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但你是我这两年回国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朋友什么的，惊喜之余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 秦暮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呆住，把抱枕扔掉，蹭蹭蹭几步爬上了楼，季微白给她的那条围巾好端端放在更衣架上。 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呢？打电话吧，估计也没到多久。 说干就干。秦暮立刻拨了季3的号码。 “姓季的，你还有条围巾在我这，你看什么时候拿回去？” “好啊，什么时候？” “这周六，顺便逛个街怎么样？” “我让助理看看行程，明天给你答复，好不好？”季微白洗着澡，手机开了免提，忽然听见那边咯噔一声响，一阵噪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这样，先挂了！” 秦暮不会说是因为她不经意看见面前全身镜里眼带桃花的女人，吓得手机脱了手，砸到了地上。 不可能啊！她刚才不还性冷淡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二和季白，攻受立现_(:зゝ∠)_ 第125章 Chapter125 秦暮在床头柜上摆了个日历, 用红笔圈上已经过完的日子, 周六那天的右下角端端正正写上了三个字：还围巾。这约莫是她高考以后写过的最认真的字了, 虽然还是七歪八扭, 横不平竖不直，丑得天怒人怨。每当她看到自己那一手狗爬字的时候，她都要怀疑一边商幼璇为什么要和她交朋友, 果然还是占了天时的便利。 写废了三本日历以后，总算挑出来个满意的, 摆好，放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对自己产生了崇高的尊敬：自己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好人，居然为了还个围巾如此大费周章。 可以说是相当地欲盖弥彰了。 周二是被火烧了屁股起来床的, 像一团风一样冲到了楼下, 抄起一杯牛奶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嘴里夹着半块三明治，含糊不清道：“我先走了，爸爸妈妈。” 到车库的时候, 翻出车里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接着脖子伸出老长，剧烈地咳嗽起来，卡在喉咙里的三明治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小冤家, 你干吗？像个傻瓜~我问话，为什么，你不回答~你说过，爱着我, 是真是假~说清楚，讲明白，不许装傻~小冤家，听了话，哎呀哎呀~大大的眼，看着我，眨巴眨巴~气得我，掉转头，不如回家~小冤家，拉住了我，这才说话~” 秦暮一边有节奏地摆头一边有节奏地开车，嘴里哼着某当年大火的现象级爱情剧的主角演唱曲。唱着唱着她夹着眉头开始慨叹起现在的娱乐圈状况，想了一遍以后，她觉得自己今早的“吾日三省吾身”份完成了，放松地唱起了歌。 “喊声天，喊声地，喊声冤家~想着你，盼着你，心乱如麻~千句话，万句话，喉头打架~谁知道，见到了你，只会发傻~”车载屏幕跳到了通话界面，显示有一个来电，秦暮瞥了一眼，不唱了，屏着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按下去那个接听键。 季微白穿着运动服，戴着一副白色耳机从家里出门，走路去公司上班，助理把今天的行程给她发了过来。季微白顺便问了一句周六的，得到了答复，便第一时间打给了秦暮。 第一遍耳朵里的铃声响到结束，也没人接听。 后面的车叭叭按喇叭，秦暮缓缓踩了油门，沉着脸色，过了眼前的绿灯。不正常，她意识到了自己不正常，接了电话会更不正常，所以她不能接，周六把围巾还完就得了，一秒钟也不耽搁。 其实还围巾这种事随便派个人去都行，她堂堂一家规模不小的娱乐公司的老总不至于连个人都派不出来。秦暮焦虑地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她是因为姓季的认自己是她第一个朋友，而且自己骗过她，现在也没解释清楚，只是因为愧疚，没有别的。 季微白今早上闲得很，她跑了一会儿步，路过天桥脚下的时候停下，蹲下来把口袋里的现金全掏给了一个脸被烧伤的乞讨老人。 秦暮刚做好心理建设，季微白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秦暮：“……” 她脑海里天人交战，两人小人打得火热。 一个说：“不接不接接什么接，不能放任自己，那是你闺蜜女友的前女友，你不怕以后尴尬吗你要给你闺蜜添堵吗？那可是你亲闺蜜不是北美吐槽君那里的闺蜜！” 一个说：“我操你大爷对面的那个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接个电话又不是上床，能怎么的？你家接个电话就处对象了？我一天接上百个电话我咋还没肾虚死呢？” 一个继续语带讽刺地说：“行了吧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存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把长歪了的小芽掐死在摇篮里，你平时行事这么果断，不该这么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个义正词严地反驳：“断你麻痹，连在一起过吗就断，你他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知不知道老子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个随性，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有资本有能力，有任性的资格，凡事瞻前顾后，那我就不是秦二世！” 那个还要说：“注意素质，不是谁会骂脏话谁就能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暮的手按向了车载屏幕，就在即将接通的那一瞬间，屏幕恢复了原状，自动挂断了。 秦暮：“……” 行吧，正好安安静静开车。 停进公司地下车库，手机“嘀”了一声，进了一条短信。秦暮刚刚挣扎过了，这会儿没怎么犹豫就打开来看了一下。 季3：【秦小姐，我问过助理了，周六白天都有空，你需要睡到几点，按照你的时间。】秦暮嘴角一翘，回道：【季小姐，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间按照你的来吧，九点，海城时代广场旁边那家外面有一圈白篱笆的露天咖啡厅，怎么样？】季微白从大门进的公司，清清爽爽的打扮，耳边挂着一副干净的白色耳机，耳机线垂在身前，额前长发稍微有一点汗湿。公司的人已经习惯了她这么装束来公司，纷纷向她问好。 “季总好。” “你也好。” “早上好。”她含笑向前台打过招呼，才看手机，回复道：【Lucifer？】秦暮回道：【对。】 季微白道：【行，听你的。我到公司了，我先去忙，周六见。】脑补了一下季微白弯着眼睛说“听你的”的场景，秦暮居然激灵了一下，她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好，周六见。】秦暮深呼吸，想：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两个小人又要打起来，被秦暮非常果断地提前掐断了，掐断方法为打电话给另一个人，等待过程中她在祈祷着某人不要又占线，否则她今晚和对方吃饭的时候就没完。 商幼璇坐在办公室里，准备今天上午开选题会的材料：“喂，秦暮，什么事？” 秦暮“哟”了一声，饶有兴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怎么今天没占线？” 商幼璇奇道：“我要上班啊，她也要上班。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电话？倒是你，昨晚上找我视频，今早上又一早给我打电话，你说实话，是不是真遇到事儿了？” “没有啊。” “真没有假没有，秦总日理万机，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密切地跟我联系过。” “是真没有，我就是闲的，想找人说话。” “好好好，你说，我九点开会，还有半个小时给你。” “万一你中途接到你老婆电话呢？是不是就把我给甩了？” “不会，我给她回短信说在忙。” “那还差不多。” “我去找下耳机啊，稍等。”商幼璇从包里的内侧夹层里翻出耳机，戴好，玩笑道，“你想聊什么，聊吧，一小时一万，半小时五千，给你打个九折，四千五。” “不用打折了，我马上给你转五千。你听我唱歌。” 商幼璇：“噗。” “笑屁啊笑？爷爷打你你信不信？” “秦爷爷，你是不是有毒，大早上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唱歌？” “我不管，反正我给你钱，就当是买观众了，你得听我唱歌，我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 “别絮叨了，你唱，唱，我不拦着，听歌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别给我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你点吧，不点我就唱你不喜欢听的《小冤家》。” “就不点，唱。我喜欢你。” 结果商幼璇听了半小时的《情深深雨蒙蒙》专场…… 耳朵里果不其然响起了“嘟嘟”的来电声，商幼璇把乔瞳的来电挂断，QQ聊天窗口拉开：【我在忙呢。】乔瞳回复：【你先忙。】 商幼璇道：【我这儿有正事，还得半小时才能结束呢。】乔瞳咬了一下下唇，呼吸了一口，回：【九点不是还要开选题会吗？】商幼璇：【对啊。】 乔瞳：【那不是又没时间了？[/委屈]】 商幼璇：【我一会开会偷偷给你开语音电话，你听我们开会？】乔瞳：【你会发言吗？】 商幼璇：【开玩笑，我可是我们社青年编辑之首，每次都要发老么长一段言了。】乔瞳：【好，你开着吧。】 “欢迎来到朝楚娱乐总裁办公室Disco现场，这里是DJ MC秦始皇，hello前方的朋友们好久不见你们好吗？左边的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好吗？来，摆动你们的身体，感受这热情节拍先跟着我一起摇一摇！”此时耳机里，秦暮自己给自己打完了拍子，深情唱道，“啊~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过春夏和秋冬~不好意思破音了，请大家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好的。我们再来一遍好吗好的。啊~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商幼璇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哈哈哈哈哈】 乔瞳：【怎么了？】 商幼璇笑得手抖：【一想到开会的时候能和你语音，我就开心啊哈哈哈哈哈】乔瞳：【噢。】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乔总。” 乔瞳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双手抱臂靠在椅子里，表情迅速恢复了严肃正经，问：“嗯？什么事？” 小杨：“明天晚上你回海城的计划怕是要取消了，有事。” 乔瞳：“能推吗？” 小杨露出为难的表情：“有点困难。” 乔瞳：“知道了，你安排吧。” 小杨一走，乔瞳转头就跟商幼璇诉苦：【明天回不去了。】商幼璇：【回不来不要紧2333】 乔瞳惊讶道：【我回不去你怎么这么开心？】 商幼璇把耳机摘下来，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颊，道：【没有，玉屏路的时代广场附近新开了一家欢乐谷，我们周六去玩啊？】乔瞳：【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下章四人修罗场_(:зゝ∠)_ 秦二：爱上了我闺蜜女友的前女友 季白：爱上了我前女友现女友的闺蜜 小乔：我前女友和我现女友的闺蜜搞在一起了？ 宇直：我和这件事其实压根没关系啊(⊙o⊙) 第126章 Chapter126 由于周三回家的计划被临时取消, 小杨明显感觉到乔瞳所经之处带来的低气压。总经办的人统统夹起尾巴汇报工作, 一个个私下吐槽, 关于总经理情路受阻的传言在公司内部甚嚣尘上, 唯一的遗憾就是至今为止神秘人都未曾露面。 周五下午三点，按照惯例提前下班的乔瞳把办公室门锁了，衣着光鲜地出来。路过总经办, 小杨聚精会神地埋在文件堆里抬不起头。 乔瞳在她肩头拍了一下：“我先走了。” 小杨抬起头，点了一下：“好的, 再见小乔总。” 随着工作职能的增加，原本的司机工作已经被取消了，乔瞳新配了一个司机, 小杨也不用跟着她每周跑一次海城, 承受异地的相思之苦, 不过工作任务是越来越重了。 刚上班那天乔瞳就有意透露了她年末估计会调回总部的想法，小杨有两个选择，跟着她继续当助理, 或者成长到足够挑起大梁的地步。 二者都是高升，但是性质却不大一样。 “我想留在这里。”小杨只稍微皱了一下眉，便下了决定。 “一年时间，以你的资历很难服众。”乔瞳身体陷进柔软的老板椅里, 微微抬起眸子，严肃而不失温和地看着她。 “我知道。” “行，你努力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一年以后, 希望你能让我刮目相看。”乔瞳瞥见办公桌上摆着的自己和商幼璇的合照，忽然莞尔道，“冒昧问一句，是因为濮悦吗？” “不是，是为了我自己。” “好，回去吧。” …… “喂，这里是总经办，接一下市场部经理王麟……王经理，你昨天交上来的报告有点问题，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下……”小杨一手翻着面前的文件，另一手接着座机电话。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濮悦发来的：【学姐，你今天几点下班？】“急，当然急，你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过来一趟。”小杨把手机拿过来，心不在焉地回道：【加班，还不知道呢，估计会晚点。】濮悦：【那我不打扰你了，想你。】 小杨：【嗯，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濮悦：【我要等你回来。】 小杨：【行吧，我尽量早一点。】 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总经办只有那一小块区域还有光亮，小杨伸了个懒腰，把桌子上摊开的文件夹好收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塞进了挎包里。 她按亮了手机锁屏，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半了，锁屏界面一长串的消息，发信人都是濮悦。小杨懊恼地按了一下眉心，下楼打了个车回家。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餐桌上什么也没有，也没人到门口来迎接她。小杨轻手轻脚地脱了鞋，进了门，沙发上蜷缩着一团人影，连毯子都没盖。 小杨刚碰到她她就醒了，环住小杨的脖子嘤咛了一声：“饭菜在厨房，煨着呢。” “你吃过了吗？” “吃了。” “洗澡吗？” “也洗过了。” “那……”小杨脑子里充斥着纷纭复杂的工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 “学姐你快吃饭吧，吃完饭陪我睡觉。”濮悦催促道。 小杨扫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包，顿了顿，说：“好。” 晚上做了竹笋炒肉，小杨就着菜匆忙扒了碗饭下去，又冲了个战斗澡，浑身蒸汽腾腾地钻进了被窝，抱住了里面赤条条的女朋友，笑道：“好了，可以睡觉了。” 确认过濮悦累得睡着了以后，小杨又偷偷摸摸爬了起来，套上冬天的保暖睡衣，回了客厅。她伏在案前工作，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卧室房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慢慢地又合上了。 小杨摸了摸自己的领口，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冷。 …… 另一头，乔瞳轻车熟路地坐电梯到了商幼璇的公司楼层，趁着有人刷门禁跟了进去，摸到办公室门口。思思眼尖地目光先捕捉到了她，乔瞳冲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思思一脸兴奋地直点头。 商幼璇的办公室门和《木星》杂志社的办公室门垂直成九十度角，从杂志社办公室门往里看，看不见门里面的情况，商幼璇也只能看到杂志社办公室门内的状况。 乔瞳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打量了一遍布局构造以后，笑着摇头放弃了，索性大大方方在商幼璇面前从天而降。 商幼璇淡定地瞧她一眼：“带上门。” 乔瞳反手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怎么不过来？”商幼璇重新低头校稿，“嗯？” “……” 乔瞳心口有丛小火苗蹭蹭蹭烧上来，一周才见一回面，她大老远跑过来对方居然这么冷淡？亏她一路上想了无数个周六日的计划，还有待会儿要做的事。 “过来先坐会儿。”商幼璇说。 乔瞳不进反而往后退了一步，黄花鱼似的小脚一踮，贴墙角上去了。她就不过去。 商幼璇抽空看了她一眼，差点笑出声。 她今天下午是真忙，大当家叫她联系一个作者，那作者磨磨唧唧的，已经磨了好几天了，说是今儿下午还得聊一次，还有下周一就要下厂的三校杂志稿，她才开了个头，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肯定做不完，说不定还得带回去加班。 为了赶时间，就没敢用多大热情来欢迎乔瞳，乔瞳是给了杆子顺杆爬，不给杆子制造杆子也要爬的那种人，每回来都要把她折腾一通，如果不是因为办公室隔音不好，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商幼璇算算时间，拨了个电话给那个絮絮叨叨没个准话的作者，耳朵贴着肩膀，把电话夹在中间，一边和人家扯皮谈出版条件一边目光仔细地从杂志稿上扫过，时不时把字和标点用红笔圈出来修改。 直到耳垂被一只透着凉意的手碰了一下，商幼璇偏头，立刻笑弯了眼睛，自然而然地把有些酸疼的脖子扭正了，在乔瞳手指上亲了一口，顺理成章地接收着某日理万机的小总裁的贴身服务。 乔瞳给她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按捏着商幼璇的肩膀，从双肩捏到后颈，从后颈又捏回来。 “翁老师，你也知道您的书面对的市场，大家主要是为了共赢，我们需要您的著作来申报项目，您需要借助我们出版社的名气，十佳、百大里您问问，有谁的条件会比我们丰厚，比我们丰厚的肯定没有我们出版社优秀。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商幼璇耸了耸右肩，示意乔瞳换那边，“对啊，您是明白人，包销是基本的，现在学术书都得这么卖……” 商幼璇微微仰头，乔瞳就给她按脖子。商幼璇摇头，冲桌上努努嘴，乔瞳把她的水杯拿过来，喂了她一口水。喂完水，商幼璇还是不满意地摇头，乔瞳不解。 商幼璇就张口，伸了一截鲜红柔亮的舌尖出来，在下唇内侧舔舐了一圈，再暧昧地轻轻一挑，收了回去：“翁老师，您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乔瞳怎么忍得住她这么勾引自己，当即把她的椅子一转，改为面对着自己，急不可耐地噙住了她刚刚喝过水显得湿润柔软极了的唇瓣。 商幼璇被她圈在双臂之间，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子里，享受起这个期待已久的亲吻。 人是群居性动物，喜欢碰触，相爱的人之间尤是。 椅子撞到了桌沿，商幼璇的后颈被乔瞳控制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有技巧性地把她耳朵连带着颈后的那一小片皮肤都弄红了。 泛着凉意的指腹逡巡而过，商幼璇背后激起一阵阵的战栗感。她稍微分开黏着在一起的唇瓣，偏头喘了口粗气，艰难地拒绝道：“不……行，办公室隔音不好。” 乔瞳无辜道：“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做什么了吗？”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手指从后背伸了进去，同时俯身紧紧地压在她身上，不让她的手有机会伸到背后去阻止她。 商幼璇果断道：“我错了。” 乔瞳手指从她笔直的脊柱慢慢往下滑，商幼璇反射性将后背死死压在椅背上，乔瞳顿时“娇弱”地叫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商幼璇又痒又无奈，欲哭无泪道：“……那你倒把手拿出来啊。” 乔瞳：“我不。” “我真错了，我不该在你刚进门的时候不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和爱的亲亲，以及一箩筐的情话。” 乔瞳眨巴了一下眼睛。 商幼璇趁机推开她的肩膀，把她那只作怪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捞了出来，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把亲亲抱抱和情话全都补上了，这才得了消停。 “我还要工作。”商幼璇搂着乔瞳，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喃喃道。 “那你工作啊。”乔瞳道。 商幼璇蹭着她的长发，懒洋洋地：“嗯……不想去。” “那就不工作。” “不工作你养我？” “我养你啊。”乔瞳笑笑，“你每天出去吃吃吃买买买就行了。” “还是我养你吧。” “好啊。” 十分钟过去了，两人还腻在一起。 商幼璇第八次说道：“我要去工作了宝贝儿。” 乔瞳说：“你去吧。” 商幼璇想了一会儿，笑道：“我还是把稿子带回家吧，沉迷美色无心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越来越傲娇的话是我的锅，最近谈起恋爱来感觉人设都要跟着我自己走了_(:зゝ∠)_ 我看看前面找找感觉233333 第127章 Chapter127 “方琴, 你又来找我们主编啊！”思思扯起嗓子在外面通风报信。 方琴掏了掏耳朵, 一副被震伤的样子, 无奈道：“我说思思姐, 您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么？商幼璇在吗？” “在办公室呢。商幼璇！方琴找你！” 门里传来商幼璇的声音：“进来吧，自己推门。” 方琴朝沙发上坐着的乔瞳打招呼：“幼璇她妹妹，又见面了, 你好。” 乔瞳冷淡地一点头：“你好。” 她记得这个人就是上回商幼璇玩手的那个，还打了商幼璇的脑袋一下, 啧，不是什么好鸟。 方琴无端受了她一记冷眼，颇觉无辜。不过她找商幼璇有正事, 这人也比她小得多, 不好跟人生气, 干脆一笑而过了。 “幼璇，”商幼璇这次还是站在窗边，窗沿开了一条缝隙吹风, 方琴不见外地往她的座位上一坐，“找你有个事儿，下周全社不是得开什么好书进校园活动研讨会嘛，去年这时候我还不在学术编辑部, 没有资料，你把你这儿去年的计划单给我看一下呗？” “好，我给你找找。” 商幼璇从后环住她的肩膀，手移到鼠标上, 在电脑文件夹里搜索去年相关活动内容，方琴两只手都撑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都像是被商幼璇抱住了一样。 乔瞳磨了磨后槽牙，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商姐姐。” 商幼璇转脸看她：“啊？” 方琴没看过来，乔瞳面带愠怒地趁机给她比划了一下她现在的处境。商幼璇用唇语向她说了句“OK”，立刻两手按住方琴坐着的椅子的椅背，用力往后一拉，将方琴脱离开自己半米开外，然后再淡定地站在办公桌前搜索文件。 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学术编辑部主任方琴：“……” 商幼璇哈哈大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方琴：“……” 神经病！ 乔瞳笑得很开心。 由于坚决贯彻女朋友所要求的都要无条件去执行这一方针，下班以后商幼璇在车里美滋滋地享受了一次黏腻的亲吻，差点天雷又勾地火。随后二人去逛了超市买了食材，乔瞳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学着做菜。 买了一斤小排骨，打算红烧。排骨是在超市就剁好的，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得很细。商幼璇教她先焯水去掉血沫，用水先煮至八成熟备用，同时备好葱姜蒜和其他配料。 乔瞳一手笨拙地举着锅铲，一手不知道往哪放，延续着方才的手忙脚乱，两只眼睛里都是茫然：“现在干什么？” “现在……”商幼璇慢吞吞道。往前跨一步，手摸上她挽起袖子的手腕，顺着纤瘦的腕骨一路摸到手指，把她手上的锅铲轻巧地取了下来，放在一边。 乔瞳歪了歪头：“什么？” 商幼璇体贴地扶住她的后脑，最后映在乔瞳眼中的是她促狭的笑意和勾起的唇角，响在耳边的是让人骨头酥软的轻语：“……和我接吻。” 于是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吻着吻着便有了情致，双方的手隔着衣服不断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商幼璇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手顺着她腰线滑下，在她牛仔裤包裹的臀瓣处揉了一把，含笑软语道：“宝贝儿，该往锅里放油了。” 乔瞳呼吸一滞，脸红耳赤地从她怀里退出来，手捂着自己的那个地方不知如何是好，她又不能说商幼璇不对，她们都是这种关系了，而且在床上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摸过。但是……但是……还是觉得很羞耻…… 乔瞳避开她的眼神，垂着眼往锅里倒油。 商幼璇踮脚看了一眼锅底，提醒道：“哎哎哎，多了多了。” 乔瞳收回了手，把油壶放回去。 “咱们先炒糖色，咱家的冰糖块有点大，你放个五颗差不多了，调到小火，等糖融化了把排骨倒进去，裹一层糖衣。刚刚煮排骨不是剩了汤嘛，慢慢把汤倒进去，倒一点煨一会儿，不急。”商幼璇道，“看你想吃软烂的还是有点嚼劲的，我其实觉得软烂的好吃一点，入口即化。” “嗯。” 乔瞳锅铲在锅中专注地翻炒着，耳朵上的热度渐渐降了下去。 商幼璇闲死了，她一闲着没事就想调戏乔瞳，问道：“咱们国内的情况你知道的，很多女生走在路上亲密一点都不会引起关注，也不会被随便认为是一对。你知道怎么辨别一对关系亲密的女生到底是朋友还是爱人吗？” “……” 乔瞳不想回答，因为她直觉答案对她来说应该不好。 商幼璇道：“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办法辨别？” 乔瞳躲开她的眼睛。 商幼璇跳到她身侧，强行撒娇道：“宝贝儿，你就问我一下嘛~” 乔瞳：“……好吧，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商幼璇下巴垫在她肩膀上，道，“如果是爱人呢，走路的时候手一定不老实，喜欢摸摸这摸摸那，比如说我刚才摸你的地方，听说是中奖率最高的一个。” 乔瞳脸逐渐涨红，含嗔带怒地瞪了商幼璇一眼，人往旁边一甩，商幼璇下巴没有倚靠，顺势栽进了乔瞳怀里。按照惯性，商幼璇是会栽倒，但她没有，而是恰好滚进了乔瞳单薄得一吹就倒的怀抱里。 乔瞳被她冲得朝后连退了几步，后腰抵住流理台才停下来，扶住了怀里的大型树袋熊：“没摔到吧？” 商幼璇摇头，在她胸口连蹭了好几下，哼唧道：“我失忆了。” 乔瞳：“……” 自从商幼璇掉了马甲以后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甚至有想随时随地角色扮演的倾向。乔瞳接着她的话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没想到乔瞳反应如此之快，商幼璇转眼便露出痛苦的神情：“我只记得我是一个末代的皇帝，我的江山，我的子民，我的荣耀和失败全部都毁在那一场战争里。我……我……啊！”她忽然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脑袋，恨不能以头抢地，“不行了，我不能再想了，头好疼啊！” 乔瞳：“……排骨熟了，我去盛一下。” 商幼璇抚着前额缓缓站直了身体，呻吟道：“对，我想起来了，我临死之前一直记得我宫中乔妃娘娘做的红烧排骨……”她环视一眼四周，“这是哪里？” “这是你家。” “我家？噢，我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我的今世吧，你……”商幼璇眼中蕴含着三分激动三分难以置信以及四分的忧伤，“你是我前世的乔妃吗？” “乔妃？我难道不是皇后？”乔瞳问，“你后宫有几个人？” 可是说是相当地不按照剧本走了！ 商幼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忧郁道：“宫里穷，只娶得起你一个。” 乔瞳轻轻地一颔首，把锅里的排骨装盘，盖上保温：“所以你前世的执念一直延续到今生吗？就这么想吃红烧排骨？” “是的。” “汤要怎么做？”乔瞳对着案板上的食材发愁。 “唔，”商幼璇单手托腮，沉吟道，“上辈子我的乔妃娘娘很会做汤，我帮你回忆一下。啊，想起来了……” 乔瞳：“……” 商陛下的戏瘾一直到上床睡觉才过足，她洗完澡便陷入了莫名的亢奋当中，在自己床上蹦来蹦去，乔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以为她又进了新剧情，吓得差点往回走。 商幼璇叫住她：“宝贝儿！” 感觉隐隐触发了新的癫狂状态。 乔瞳头皮一麻，脱了拖鞋坐到了床上，问：“怎么了？” 商幼璇抱住她一顿啃，然后推着她的肩膀，让她仰面倒下去，两手掐着她的腰身，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我们来做运动吧。” 乔瞳给她吻得七荤八素，当即眯缝着眼道：“关灯吧。” “关什么灯，做仰卧起坐呀。”商幼璇方才颇有些奸恶的笑容忽然就变得温和起来，“我刚刚摸过了，你太瘦了，体虚，要多运动运动，先从仰卧起坐做起，我要监督你。” 乔瞳试图撒娇：“能不能明天……” “不能哦，明天有明天的计划。” “幼璇，我……”乔瞳为难道。 “你做嘛，你做嘛，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我只能做三个。”乔瞳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真的，多的没办法。” “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来。”商幼璇往下按住了乔瞳的双脚，“开始吧。” 乔瞳双手后枕，腰部用力，奋力一起，做了一个。她刚坐起来，商幼璇飞快地俯身凑过来，在她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舌尖在齿缝间极快地刷过，收了回去。 商幼璇舔舔唇：“好的，继续。” 乔瞳扑闪扑闪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重新躺了下去，第二次起得非常迅速非常有动力。 商幼璇眼睛弯成了月牙，数道：“两个、三个、四个……十个……” 第128章 Chapter128 第十次以后, 乔瞳无力地瘫软在了床上。 商幼璇拍掌鼓励道：“多做了七个, 很好, 明天再来。” 乔瞳满脸的热气, 脖子和背上甚至都沁出来了细细的汗水，商幼璇给她把睡衣脱下来，用纸巾拭过一遍, 再塞进了被子里。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挑眉道：“现在到我了。” 乔瞳不语, 只抬了手指，在她腰间轻轻勾滑了两下，商幼璇当即热血沸腾地关了灯。 商幼璇体力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运动得酣畅淋漓才停下来, 商狗剩在水里被吵醒好几次, 吐着泡泡浮起来，绿豆眼挤了挤，扑腾着水沉下去。 房内二人充耳不闻, 商幼璇抱着真·睡着的乔瞳进浴室冲了个澡，清爽地相拥而眠。 第二天睡到了九点自然醒，商幼璇边看天边穿衣服，外面的天气还算凉爽, 这次欢乐谷之行应该会不错。她进厨房煮了点八宝粥，九点半叫乔瞳起来吃早餐。随便化了淡妆，套上高靴长风衣，十点准时下楼开车。 乔瞳嗜睡, 到车上还是晕晕乎乎的，靠着椅背摇头晃脑，商幼璇干脆放下来座椅让她继续睡。 商幼璇沉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一旦她晚上要得狠了，乔瞳第二天肯定都是晕头转向，连东西南北都不分，走路不牵着她人都能丢了。自己今年才二十七岁啊，难道从此要过上单方面禁欲的生活吗？ 她怀着某种缅怀的心情到了玉屏路的时代广场，找地方把车停了，叫醒了乔瞳。乔瞳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推开车门，步履不稳地下了车。晃晃脑袋，确认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是哪里？” “停车场。” “我看见了，哪里的停车场？” “一家连锁超市的，我们从这里下车，那边不好停。” “噢。” “能走路吗？”话出口之前，商幼璇已经提前牵住了她的手。 “能啊。”乔瞳奇怪地看向她，“为什么不能？” “走两步我看看？”商幼璇怀疑地问道。 乔瞳听她话走了两步，内八，两步距离相当，走得非常稳定且优雅。 “行，那我们走吧。”商幼璇还是紧紧地牵着她，从一楼停车场出去，周六这里的人流量特别大，“要不要先吃东西？” “不吃了，刚刚吃过早饭了，我不饿。” “好，我们直接过去。” 乔瞳精神还没有恢复，头微微低着，稍微落后商幼璇一步。直到感觉自己精神头上来了，才抬起了头，左右打量起来。 乔瞳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在一家咖啡厅的玻璃窗里看见了季微白！ 商幼璇胳膊忽然被她按住，往前走得飞快，几乎是被她推着在走。 “怎么了怎么了？”商幼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再不快点去就要排队了！” “什么时候去都得排队啊，我们就挑人少的玩，玩一会儿吃饭，下午去旁边看电影。” “好。”乔瞳往后望了一眼，那家咖啡厅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当即松了一口气，“我们晚点去看电影。” 商幼璇眯起眼，顺着她的视线往回看，若有所思：“你在……看什么？嗯？” “没、没什么！” 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 商幼璇作势要往回走：“那我去看看。” “真的没什么！”乔瞳像只树懒一样缠住她胳膊，死活不让回去。 商幼璇和她对峙两秒，好笑地拍拍她的手：“你不想让我看的我就不看。” 乔瞳还是不肯撒手。 商幼璇挂着她，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往欢乐谷走：“人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我知道你爱我不就行了？别的没必要干涉太多。” 她咂摸了一下嘴，补充道：“你愿意让我知道的话就更好了。” …… 乔瞳不想让商幼璇看见的那人现在已经在咖啡厅等了近一个小时。她坐在卡座里，手里拿着一本《梵高传》，边翻书页边用余光注视着桌面上放的手机，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跳出来。 秦暮：【啊啊啊啊啊啊啊爷爷路上堵车啊，刚刚路上出了交通事故一直在疏通，好不容易疏通了又堵车，你说我今天这是造的什么孽，老天爷是不是看我不顺眼！！！！】秦暮：【放弃了，我找个助理帮我弄辆自行车来，或者我跑步过去，你觉得哪个靠谱？】秦暮：【我看了看地图，还有个三千米，我车里还有运动鞋，我决定跑步过去了，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季微白嘴角慢慢勾起来，拿过手机回复了一条：【没关系，我在旁边找了家书店买了本书看，很精彩，现在才看到三分之一，你可以走着来，正好一起吃午饭。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侍应生过来问季微白需不需要续杯，季微白摇了摇手指，彬彬有礼地微笑点头：“不用了，谢谢，等我朋友来了再说。” 秦暮见到回信差点高兴疯，但是眼前堵着的车流已经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她要砸车了！ 助理接到电话，一头大汗地狂奔到高架桥上纹丝不动的玛莎拉蒂前，一身时尚装扮，架副茶色大墨镜，打算今天好好刷一把脸的秦暮踩着一双不伦不类的耐克，顶着一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推开跑车车门走出来，冷声道：“车给我开到时代广场，再把停车地址发给我。” “是，秦总。” 助理心惊胆战地要上车，秦暮说：“等一下。” “拿个东西。”秦暮弯腰从驾驶座上拿出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的高跟鞋。 助理目送着自家永远光彩照人的秦总一手拎着个布袋子，一手提着裙摆，在高架桥上快步跑起来。由于裙摆太长，每跑两步就会滑下来绊住她的步伐，秦暮不得不跑两步停两步。最后她一生气一跺脚，索性都捞起来塞到了腰间，可以说是丝毫不顾形象了。 助理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那夕阳下奔跑的身影，都是我逝去的青春。 他一阵恶寒，坐进了车里，继续如同蜗牛缓慢地挪动着。 季微白把书翻到了三分之二处，手机屏幕又井喷似的冒出来一堆消息。 秦暮：【我快到了，还有500米。】 秦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500米，太不容易了，我已经好久没跑过步了，被自己感动哭。】秦暮：【季小姐，你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季微白：【没等到你我怎么会走？】 秦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微白：【嗯？】 秦暮停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不敢大喘气，生怕那口气没了就跑不动了，胸腔里心脏跳得飞快，回复道：【那什么，我快到了激动！】季微白：【500米可以慢慢走了，我还有三分之一没看呢。】秦暮：【可别了，都快十一点了，我到的时候肯定都11点过。】季微白又回复了一条不急，秦暮那边没动静了，估计是在拔足狂奔。500米，按照百米冲刺的速度需要一分钟，季微白自动乘以了十，她长腿交叠，纤长白净的手指微微抬起来，打了个响指，用悦耳的声音招呼道：“waiter。” 服务员抱着菜单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季微白：“我朋友要到了，劳烦准备一杯温水，一杯冰水，一份抹茶布丁，一份马卡龙。” “好的请稍等。” 大约十分钟后，季微白把书合上，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徐徐起身，出门接人。 秦暮气喘吁吁地赶到Lucifer咖啡厅，在门口喘匀了气，朝门里张望了一下，外面人的注视她管不着，可千万不要让姓季的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放下了心以后，秦暮就豪放地把腰上围着的裙摆重新紧了紧，打开手里的LV布袋子把高跟鞋倒出来，背靠着门框，弯腰换鞋，换一只蹬一只，总算是把这上下一身搭配好。 一会儿就把这双运动鞋扔了，简直黑历史！秦暮长出了一口恶气，心满意足地把裙摆解下来，低着头细心地抻平，掐着还算细的腰，对着光可鉴人的玻璃门自照，左照一下右照一下，觉得自己美美的。 她刚扭了两下腰，就注意到镜子里的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浑身的血液顿时一起上涌到脸上。 秦暮一寸一寸，僵硬地回过头，尤其活泼地里外张望，两手垂于身侧，以腰为中心，原地摇成了欢乐谷的大摆锤，道：“嗨，好巧。你也在这里啊？哈哈哈。” 季微白额角的太阳穴欢快地突突了两下，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才忍住没有当场笑出声，扶额道：“不巧，我在等你。” “那也挺巧，你居然在等我啊。”秦暮没话找话，尴尬地哈哈了两声，眼珠乱转，实在憋不住了，扑上去按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声泪俱下道，“姓季的，我求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好决定自己要不要直接去跳黄浦江，趁早结束自己这娇艳的、盛放的、年轻得像花骨朵儿一样的二十八岁的美好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是一定有的，还没想好在哪儿见？ 电影院？？？？你们想在哪2333 第129章 Chapter129 季微白猝不及防之下, 就地呆成了一根僵硬的木头。 一身光鲜的秦总脸上跑出来的汗还没有干, 贴在耳侧的长发湿黏黏的, 由于靠得太近动作太激烈有一缕长发甩到了季微白白净的脸上。 季微白压去了心底升起来的一丝不自在, 抬手替她将长发掖到耳后，不自觉地柔声说：“大门口这么多人呢，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秦暮一怔, 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点了点头。 进去的时候她的手还挽着季微白的胳膊, 直到季微白手臂动了动，又看了她一眼，她才手指微紧, 将手收了回来, 临走的时候在季微白袖子上揩了一点油。 可以说是相当地机智了。 两人落座, 季微白先挑了那杯温水给她，说：“温的。” 秦暮跑得渴坏了，刚刚又嚷了一通, 嗓子要冒烟，接过来，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咕嘟咕嘟就要往下灌。 季微白道：“刚做完剧烈运动不能喝太快。” 秦暮将要鲸吞下去的一满口水分成了四次, 喉咙缓缓地滚动了几下，喝下。她把水杯放下来，右手尾指跷出了一朵优雅的小兰花，斯文大方地一笑, 再次抿唇，水杯内的水位线下降了一毫米。 “……” 季微白道：“这杯是冰的，实在渴的话可以再喝一点。” 秦暮看了看那杯具有致命诱惑力的冰水，以及手中剩下的半杯温水，果断抛弃了温水，投入了冰水的怀抱，继续摆出兰花指，水位线以一分钟一厘米的速度匀速下降着。 季微白把桌子上的两个小碟推过去，道：“跑过来饿了吧，甜点是给你点的。” 秦暮两指捏起了小勺子，再次温文一笑，小口小口地挖着蛋糕吃，吃一口抬眼冲她笑一下，笑得可以说是非常地矫揉造作了。 在外人看来秦暮这样算得上是优雅淑女一枚，但季微白见过她骂街的样子，也见过她在烧烤摊前大快朵颐的模样，看着她这样实在是难受得不行，手臂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不知道秦暮是发了什么疯，但季微白多少猜得到和自己有关系。她决定不再和对方相互折磨，起身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秦暮微笑，用活泼轻快的语调道：“去吧，早点回来哦。” 季微白险些被她这个“哦”绊个趔趄，手扶了卡座一下稳住身形。怎么这句话听着那么容易叫人想多。 洗手间在拐角，秦暮一直保持着笑容注视着季微白的背影，直至彻底隐没。中途季微白回了一次头，秦暮还抬手冲她“嗨”了一下，季微白背后蹿起一阵寒意，顿时走得更快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走以后，秦暮用力地甩着自己的手，使劲在尾指上抽了一下，骂骂咧咧道：“瞧把你给贱的！贱贱贱贱死了！不跷起来是不会喝水了吗？” 骂完手指又骂自己：“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路过的服务员一脸呆滞地看着她。秦暮鼓起眼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好看的神经病吗？” 服务员默默走开了。 是没见过像您这么豪放而且坦诚的神经病…… 秦·神经病·二世·暮发完疯，趁着季微白不在彻底放飞了自己，风卷残云般两分钟之内解决了所有的甜点和水，又叫了一杯蜂蜜茶，润润胃。 季微白在洗手间对着化妆镜补了十分钟的妆，看了一眼手表，在一个二进洗手间的女同胞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桌子上的吃的被收了个干干净净，只有一只暂时不确定有没有恢复正常的秦某人在冲着她笑。 季微白战战兢兢。 秦暮恶劣地挑了挑眉：“你没洗手？” 季微白看向自己的手，干燥得很，脸不红心不跳道：“洗过了，用纸巾擦了，还烘干过。不信你闻闻？” 她根本没洗，没上厕所又惦记着秦暮，所以忘记了。 “闻就闻。”秦暮真的顺势将脸凑到了她手背上，季微白赶紧躲开，真的觉得自己手脏似的：“我再去洗一次。” 秦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真没洗吧？” 季微白脸一阵红一阵白。 秦暮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钟，忽然爆出了一阵低笑声：“厉害了我的季，你上完厕所居然不洗手？是因为太想念爷爷了吗？”她捞起椅座上的两个包，不见外地环着季微白的肩膀就往卫生间走，“走，我陪你再去一次。” 顺便又揩了一次油！真是相当地神不知鬼不觉了！ 季微白试图反抗了一下，被某人死不要脸地粘人功夫堵了回去。进了洗手间后，秦暮把季微白的包递给她，自己推开了一个隔间门，把包挂在背面的粘钩上。 她听到隔壁门也开了，边那啥边问道：“姓季的吗？” “嗯。” “你怎么又进来了？” 实际上是进来第一次的季微白：“……” 季微白推开门的时候秦暮在洗手，见她出来招呼道：“来来来，快洗手。”季微白洗手的时候，她用一种妈妈看着自家宝宝的眼神慈祥地看着季微白，就差手把手教了。 “……” 总觉得被误会得很深。 季微白抹了香皂，足足洗了有两分钟。秦暮第三次揩油在她手上摸了一下，满意地说：“可以了。” 季微白扯了纸巾擦拭手掌和手指。 秦暮背过身，急急地喘了两口气，手感太他妈好了。手指也好看，又长又细，见到手就知道人很有气质，见到人以后就更不用提了。 上次商幼璇让她找的那些片子她也粗略看过一二，手指都没有季微白好看，一看就不是什么专业姬佬。 出门以后，秦暮真心实意地夸道：“你手挺好看的。” 特别姬。 “……”季微白神色略有点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当着一个姬佬的面夸她手好看，不能怪她想多。 季微白礼尚往来道：“你的也好看。” 秦暮举起自己的手反复看了看，毫无心机地笑道：“还真挺好看的，我想起来了，以前还有朋友经常夸我手白呢，比脸都白一个色号。” “你脸也白。” 季微白随口夸了一句，内心忖道：会不会其实是自己想多了？关于秦家大小姐的传闻她了解得也不少，没听说过她对女人有兴趣的。 “我哪有你白？你看你名字里都有个白字。” “名字和肤色没有关系啊。” “不管，你就是白。” “你的暮字还有两个白呢。” “那不是俩日嘛，你们这种读书多的就尽欺负我这种没文化的人。” “哪有？你把那草头上两个点儿挪下来，不就两个白字了？我一个白你两个，你比我白。” 两人互相莫名其妙地吹捧着回了座位，季微白先开口道：“十一点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吃完午饭再看看去什么地方。” 秦暮心里窃喜，面上却淡定道：“去吃日料？我请。” “好，这边新开的地方我不熟，你带路？” “我带路。” “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先去结账。” “我跟你一起去吧。”秦暮一手一个包跟在她后边，看着她问完价格在包里找现金，翻了一会儿似乎发现没有零钱就要从卡槽里抽卡，秦暮可急死了，把她挤到一边去，“支付宝，我来，谢谢。” 季微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掏出手机，三秒内扫码付完了钱。 秦暮：“谢啦。” 收银员：“欢迎下次光临。” 秦暮一把拽过还在懵逼的季微白：“行了行了，别丢人了，都什么时代了，一二百块的事，还跟那儿掏卡，土不土，你没见收银员都不耐烦了吗？” 季微白被她拽着往前走，仍旧处在震惊中，目瞪口呆：“她刚刚扫的是什么？” “付款码啊。” “这么高级？支付宝里就有？” “有啊，一直都有。” “我上次回来还没有，只能转账。” “是吗？”秦暮摸了摸脖子，“不记得了，感觉挺久的了。以后别带钱包了，怪沉的，我今年拢共都没花过几次现金。” “是、是这样吗？” 秦暮好笑地扬眉道：“嗯哼？就是这样。” 季微白学着她之前的感叹道：“Wow，厉害了我的秦！” Wow得还特别美式，带点小颤音，勾人。 秦暮脸有点烫，小声道：“谁是你的秦？”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啊，”秦暮站在咖啡厅门口，若无其事地冲着街道前后看，“那家日料店好像是在……那边。我之前和……人来吃过，特别特别好吃！” 她指了个方向，要拉着季微白往那儿去。一拉却没拉动，季微白站在原地，指了指她挽着她手臂的手，直白道：“我不太习惯这样。” 秦暮讪讪地放开：“我比较喜欢黏人，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 就在距离她们一千米的地方，商幼璇和乔瞳刚从欢乐谷回来，手里拿着冷饮，低声高兴地交谈着，朝相同的目的地走去。 商幼璇说：“我上次和秦暮专门挑了个双休，把这边的店尝了个七七八八，就数这家的日料最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秦二：我就还完围巾就走！ 季白：我们吃饭去吧。 秦二：好好好去去去我请你\(^o^)/~ 商幼璇&秦暮：好吃的就要带老婆来吃，没毛病！！！ 第130章 Chapter130 这条街是出了名的新兴美食街, 秦大小姐走了没两步, 就被街边林林总总的吃食迷花了眼, 两条腿也越发地迈不开。 十分钟后, 季微白两手手指上勾满了袋子和串签，小跟班儿似的走在秦暮身边，秦暮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含糊热情道：“你也吃啊。” 季微白礼貌地拒绝道：“我不怎么喜欢吃这个, 你吃就好。” 秦暮二话不说，给她叉了一块臭豆腐喂到她嘴边。 季微白闭紧了嘴, 微微笑着摇头，示意是真的不用。 “吃一块试试嘛，真的很好吃。”秦暮不依不饶地用一种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季微白看了她一眼, 缓缓启齿, 对着臭豆腐边缘咬下了一个小角, 张口的一瞬间露出里面柔润红亮的舌尖来，秦暮咽了一口口水，脱口道：“剩下的你还要吗？” 季微白面色古怪地瞧着她, 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如果她说不要秦暮难道要吃她剩下的么？ 季微白赶紧把她手里的竹签接过来，臭豆腐都没来得及完全吞下：“要。” 秦暮似乎很失望地样子，把剩下的递给她。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这个鱿鱼好吃。” “尝一口，就尝一口。” 季微白颇为头疼地尝了一口又一口, 为了杜绝秦暮吃她剩下的这一情况的发生，结果吃下去的比秦暮还多。短短的五百米路程，两人吃了快一个小时，又站在奶茶店等冷饮。 季微白想着应该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日料店,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是挺想留着肚子吃秦暮赞不绝口的日料的，现在去大约也吃不下多少了。 秦暮点了杯抹茶奶昔，问季微白要不要，季微白哪敢再吃东西，忙推说不用。奶茶店的小姑娘把奶昔递给秦暮，季微白道：“您好，能不能再给我一个袋子？” 小姑娘给了她一个，季微白低头把塑料袋套到秦暮手中的奶昔上：“这样拿着久了会凉，还有，知道你刚才吃得热了，第一口别喝得太凶，凉气容易冲到……”她用手指点了一下秦暮眉心，“这里，不好受的。” 正打算豪饮的秦暮闻言嘬了一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啊，爽！” 看得季微白也很想喝一口。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蹲空对月啊！”秦暮感慨完，撞了一下季微白的肩膀，道，“嗳，姓季的，打今儿起我们就是共享过吃的过臭豆腐的朋友了，我也不能老叫你姓季的，换个称呼吧。”秦暮暗搓搓地耍心机建议道，“不如就叫微——” 季微白打断她：“就叫老季吧，你那天晚上不就是这么叫的吗？挺亲切。” 打算趁机叫上名字的秦暮：“……” 秦暮脚尖踩着青石砖转了一周，吞吐道：“其实那天晚上，我是叫我们家司机来着，我们家司机就叫老季，我把通讯录姓季的编了号，司机是季2，你是季3，我喝了点酒眼神不太好，就那个什么……按错了。” 两人之间有长达十秒的安静。 季微白垂首望着手里还剩下的小吃袋子，终于抬眸，嫣然一笑：“那就季三吧。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秦暮啊。” “我是说我叫你什么？” “我朋友有叫我秦始皇的，有叫我秦二世的，还有直接叫名字的，然后秦总秦大小姐，”秦暮扭捏着补了一句，“我爸爸叫我小暮。” “秦二世？”季微白勾唇，“挺好玩，但是有点不太吉利，不如我叫你秦二？” 秦二，季三，四舍五入就是情侣名了，再四舍五入就是上了床了！ 昵称计划再次破产的秦暮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兴奋起来，小暮什么的除了她爸，别人叫出来她估计都得起一身又一身儿的鸡皮疙瘩。 “季三。” “嗯？” “没事，叫叫你。”秦暮笑着摆手。 季微白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想她这种资深的天生弯，家境好外貌佳，虽然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有女朋友，单页从来没缺少过追求者，更因为处事温柔，很多或真心或假意的同性朋友都会对她示好，表达爱慕，秦暮的表现她不是第一次见。 季微白想赶紧脱离这种暧昧的气氛，催促道：“日料店在哪里？到了吗？” “到了到了，还有50米。”秦暮逮着机会便叫她一句，“季三你刚刚吃了那么多不觉得饱吗？” “还好，一会可以慢点吃。” 这家日料店是一家日本连锁店，和式风味浓郁，所有食材都是当天专机空运。季微白和秦暮在门口靠里的地方换了木屐，跟着貌美的和服少女进去。 里面分了单独包间和卡座，虽然周六人流量很大，但是因为这里消费高昂，卡座还剩了不少空位，其余人都在低声交谈，氛围很好。 秦暮属意包间，季微白怕尴尬非要选卡座，最后只能听季微白的。 秦暮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点了几样招牌料理，然后再交由季微白点，季微白加了碟三文鱼，推回给她：“可以了。” 秦暮啧道：“太少了。” 于是大手一挥又加了几道新的，季微白连忙出声阻止她，她们刚才吃了那么多小吃，现在肚子最多一样尝一点，秦暮的架势明显是要把整个菜单都盘下来的节奏。 “那就这样吧，”秦暮道，“慢点上不要紧。” 然后她就用一点都不灼热的目光看着季微白。 季微白一回生二回熟地施展了尿遁大法，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 秦暮跟着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呗。” 季微白压低声音道：“我要很久、很久、很久。吃多了。” 秦暮坐了下来：“好吧，那我在这帮你看包。” …… 乔瞳和商幼璇比她们先到了好一会儿，虽然商幼璇也很想一路吃上来，但是乔瞳饭量太小，吃了两口就吃不下日料了，索性充鼻塞目，权当闻不见路上的香气，小跑着进了日料店。 秦季二人选了卡座，是因为季微白不想发生让人尴尬的场景，商乔光明正大的处对象，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图着包间清净来的。 两人边吃边说话，不时地喂对方一口，你一口我一口，缠缠绵绵地吃了一个小时，才勉勉强强见了底。 乔瞳舌头在唇角一卷，把遗漏下来的鱼籽分毫不漏地卷了进去，打了个饱嗝。 有什么比一个吃货安利出去自己爱吃的东西成就感还大呢？尤其是乔瞳这种吃什么都差不多的人，简直就是人生一大高峰了。 商幼璇望着她笑：“我就说好吃吧。” 乔瞳喝着清酒，点头道：“好吃。” “这条街上其他的店也好吃，下午我们看完电影，晚上继续吃，再逛一圈，然后吃夜宵。” 乔瞳震惊地眨了眨眼睛，直言说：“会胖的。” “你可别在我面前提胖这个字了，否则我会忍不住把所有的食物都塞你嘴巴里，好让你一口吃成个胖子！”商幼璇呲出牙，一副很凶的样子威胁道。 乔瞳今天外面套的是大衣，店里有空调，所以脱在脚边了，现在上身只有一件贴身的灰色毛衣。她卷卷袖口，斯文地挽起自己的袖子，直挽到肩膀处，露出瘦条条、白生生的一条胳膊。 “挺白。”商幼璇奇怪地说，“怎么了吗？” “我这周有在住的地方举哑铃，”乔瞳神神秘秘一笑，“你看。” 她手掌攥成拳头，屏息，小脸涨得红红的，手臂以肘关节为中心点，向内弯曲。她不能大声开口，压着嗓子道：“你看，有肌肉！” 嚯！厉害了。 商幼璇膝行到她身边，用自己两只视力1.5的眼睛盯着她的手臂看，有一层微微鼓起来，看起有一点坚硬的组织，薄薄地覆在上面。 是个人在用力的时候大臂处都会呈现出这样，乔瞳以前没有是因为太瘦了，最近被商幼璇督促着吃了很多增肥的食物，肉长起来了，自然就显得有肌肉了。 商幼璇不想戳穿她，当即特别给面子地啪啪啪鼓掌：“宝贝儿好棒！我好性福！” 可以说是真诚得非常有颜色了！ 乔瞳得到了夸奖，美滋滋地把袖子放下来，说：“给我看看你的。” 商幼璇冲她挑眉，调笑道：“你昨晚不是看过了吗？还感受很……深啊。” 乔瞳羞恼之下，用额头撞了她一下，结果自己捂着脑袋叫疼，半天缓不过劲来。商幼璇又是笑又是给她揉脑袋吹气，还得甜言蜜语的哄。 乔瞳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开始慢慢地回来，最近愈发地娇气起来，商幼璇中途喝了次水也没把人哄好，真是取笑一时爽，哄人愁断肠。 “你把手给我看看。” 别说手了，命都给。商幼璇麻溜脱了毛衣，因为她里面还有件白背心。商幼璇坐姿挺直，薄薄的一层肌肉纹理覆在腰、背、腹、臂上，随着她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光下蜜色流转。 “你和我一样做刚刚那个动作。” 商幼璇好笑地把手臂曲起来。 乔瞳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肱二头肌，硬邦邦的，想起来自己的，当下大受打击。 商幼璇说：“我就喜欢摸起来软软的啊，我自己的可嫌弃了。” “你不是说我都是骨头吗？” “那我就喜欢骨头的。” 乔瞳眼底已经掠过一丝喜意了，故意忿忿道：“你一会喜欢软的，一会喜欢有骨头的，骗人。” 就是现在了，商幼璇趁机搂过她，在她耳边吐字清晰道：“因为我喜欢你呀。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我也是。” 乔瞳盯了她一会儿，商幼璇回视着她，她没问，她也没主动开口。商幼璇能够确信自己是爱她的，但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只能借着她说的时候表白。 什么话都能说，偏这句不能，她觉着自己应该是害羞。 乔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想去下洗手间。” 商幼璇回亲了她一下：“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我们去看电影，我先买票，看个爱情片怎么样？” “都可以，你选，我想坐最后一排。” “好的。” 乔瞳脚踩了一下冲水按钮，推门出来，在洗手池洗手，顺便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妆花了没有，嗯，嘴唇上的口红缺了点，回去叫商幼璇给她补上。 身后又是一声冲水响，门开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 乔瞳看向镜子中自己背后：“……” 该说阴魂不散，还是冤家路窄呢？ 季微白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另一个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手却迟迟没有放下去，怔怔地看着淌下来的水流。 乔瞳把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匆忙就要离开。 “乔小姐。” 乔瞳背对着她：“有事？” “我收了几本你女神的特签书，放在我这里没用，可以寄到你公司吗？” “有心了，谢谢。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那捐给图书馆，你觉得呢？” 乔瞳点头，礼貌道：“请随意。” 点的料理都上来了，秦暮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在椅子上颠来倒去，不停地看手机，自言自语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掉茅坑里了吧？” 她跟店里服务人员打了声招呼，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洗手间。 季微白眼神呆滞，手伸在水龙头底下冲着水。 “不就吃个饭嘛，有必要洗这么干净吗？”秦暮说着就去把她手拿出来，才发现开的是冷水，“卧槽”了一句，“你大冬天用冷水洗手，神经病啊！别动！我给你擦擦手。” 在季微白的出神下，继各种揩油之后，秦暮又得到了擦手指的福利，相当地开心。 这还没完，当季微白主动抱住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感觉天上一大块馅饼砸到了头上，美得晕头转向，连忙回手搂住对方的腰背。 两人在有味道的空间里“深情”拥抱，很快空气里也多了一丝不明的其他味道。 第131章 Chapter131 秦暮先反应过来的, 一时间的迷醉过后, 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道：我们俩这是在干吗？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抱上了。抱上了就抱上了呗, 为什么场合这么让人呼吸……不太自由。 季微白耳边嗡嗡响，十年, 她近二分之一的生命以来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好似什么都近在眼前，却再也无法碰触到了。像她妈妈说的, 人家早就长成了大树, 只有她停在原处, 固执己见地画地为牢。她也想出去，但是没有办法。 这个拥抱似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实际上只有不到五秒。 松开以后，季微白没说，秦暮也就默契地没有追问。两人一起回去餐桌上, 季微白食不甘味, 秦暮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次是不敢问了, 因为明摆着人家不想说，一向直言不讳的秦暮话堵在喉咙里，差点没给自己憋死。 季微白给自己夹了个寿司，一手用纸巾托着在颔下，皱着眉咽了下去。 秦暮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把寿司从她嘴里抢了出来：“不吃了！” 季微白被她粗鲁地一扯，嘴边都是鱼籽，忙用纸巾擦了擦, 也有点生气：“你干吗？！” “我干吗？！你还好意思问我？”秦暮无法无天惯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看人脸色，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拐弯抹角，对季微白的好感目前还不能让她压抑住自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暴脾气，“我请你出来吃饭不是叫你丧着脸给我看的？！” “你——”季微白也把筷子一摔，一根杉筷先是撞到了盘子上，然后反弹出去，跌出地面一米远，愤怒道，“你简直莫名其妙！” 她委屈，季微白还委屈上了呢，这世道是怎么了，她被甩了就算了，被甩了前女友有了对象现在对她形同陌路也算了，反正是她咎由自取，她碰到前女友伤心难过一下不行吗？谁规定了她不能吃饭的时候皱眉头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是受够了活在别人的条框之中的日子了！ 秦暮道：“你不是喜欢笑吗？见人都笑，我不乐意见你苦着脸的样子！”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季微白愤恨地想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她越想越觉得可笑，舌尖沿着上齿舔舐了一圈，觉得自己约莫是说不过人家，索性淡淡地垂下眼，拉过身边的包。 秦暮奇道：“你拿包干什么？” 季微白从包里掏出了钱包，数了数，取了一叠现金出来，她刚才看过单据，不多不少，放在桌面上，起身，微微点头。 秦暮惊道：“你想干吗？！” 季微白心里压着火，不想和她多说，目不斜视地路过她。秦暮急了，拉开手边的窗子，叫道：“你敢走我就从这跳下去！” 季微白没理她，心说：这好像是一楼，隔壁也不是马路。 她继续往前走，秦暮匆匆忙忙把包一拽，一个箭步往前冲，紧接着腾空而起，本来打算整个人生扑到季微白背上，谁知道着陆点估算错误，只有伸长的手碰到了对方的背，不到一秒，她的身体自由落体，胸部着地，啪叽摔在了地上，两手还不忘紧紧抱住了季微白的腿。 “别……嘶……别走。” 季微白低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秦暮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对于自己第一时间没有去看胸摔扁了没有的决定感到非常的明智，她要是松开手，姓季的肯定跑了。 季微白：“你起不起来？” 秦暮腆着脸，贱兮兮地笑：“不起来，地上凉快，除非你原谅我。” “那你就等一会儿再起，保持这种姿势。” “好的。” 说着季微白举起手机对着她咔嚓了一张，那张面若寒霜的脸又恢复了原先平易近人的样子：“原谅你了，继续吃饭吧，我还没吃饱。” 秦暮的脸皮早就被她扔到爪哇国去了，当即嬉皮笑脸地爬起来，热情道：“那要不我们再点点别的？” “不用，没吃饱去外边街上吃小吃。” “厉害了我的季。”秦暮由衷地感叹道，“你刚刚吃了那么多，现在又吃这么多，你都不会觉得撑吗？” 季微白一边喝酒一边淡然自若道：“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看到一个女孩子吃得多的时候，不要流露出不礼貌的语言和目光。再说我只是心情不好，又不是每回都吃这么多。” 小刀子戳完了季微白又戳到了秦暮身上。 季微白半天没听到她回答，才发现她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她顿了一下，道：“对不起啊。” “也没什么。”秦暮摆摆手，给自己倒酒喝，随性道，“我妈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管我，除了叫我好好巴结我爸之外，就是出去买买买，我是自由放养长大的。” “看得出来。”季微白道，“方便说说吗？” “不太方便。” “那算了。” 秦暮：“说这烦心事干吗？来，走一个。” “走一个。”季微白和她碰了个杯，两人都干了，把杯底给对方看。 秦暮挑眉：“哟，可以啊你。” 季微白道：“你也不赖。” 秦暮道：“咱再喝一杯，大中午喝醉不好。” 季微白道：“小瞧人不是，再喝一瓶！一杯算什么喝酒！” 秦暮爽快道：“行，我舍命陪君子好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起喝了一瓶，桌上的东西吃了个精光，打着饱嗝手挽手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步子还稳，太阳照在脸上舒服得很。 秦暮问：“你想回家吗？我让司机送你。” 季微白摇头：“才不想。” 秦暮眯着眼笑：“那就好，那我们再去找点什么乐子？” “你不说要看电影吗？那就看电影呗。” “不知道想看什么，我等我用支付宝看一下。” “又是支付宝？” “对啊，像你这种土老帽都快在国内生活不下去了。”秦暮从支付宝客户端进去淘票票，从上往下翻着最近上映的电影，道，“回头我给你补习补习啊，不收钱，怎么样我厚道吧哈哈哈。” “也许呆不了多久了。”季微白望着前方的人流，轻声道。 “不如我们看个爱情片吧，国产的爱情片一般都是烂片，但这部评价还不错，影后影帝联袂出演，女主刚拿了个影后，现在势头正盛。啧，什么时候我们公司也能出个影后。”秦暮暗搓搓地想选爱情片，心不在焉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 两人就此敲定爱情片，离下一场开映还有半小时，正好提前买了票，影院就在前面不到一百米的商场里。秦季二人边往那走边买吃的，一直到了开映前五分钟才动身进去。 到的时候看那场的观众基本上都进去了，她们俩在外面慢吞吞地取票，酒喝多了，手和脑子都不太灵光。没买爆米花和饮料，两人都不喜欢。 银幕上广告刚放完，灯暗着，漆黑一片。商幼璇和乔瞳坐在最后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商幼璇怀里抱着桶爆米花，手和乔瞳牵在一起十指相扣，扶手上放着冰饮，冰饮上套着塑料袋。 开幕之后，大门那里又手牵手进来两个人，猫着腰从第二排往里挤，两个脑袋挡住了投射机投出来的光，一前一后坐进了最里面的位置。 商幼璇和乔瞳同时盯着那两个人影，均觉得眼熟，想到了什么，都没跟对方说。 坐下以后，秦暮抱歉道：“买的太晚了，没有好位置。” 季微白：“随便看看，坐哪都一样。” 号称“新春不可错过的爱情片”，电影不负众望，爱情片甜到掉牙，感情过渡自然，影后和影帝的演技不俗，全程无尿点。但是电影再好看，也架不住酒劲上来，开场没十分钟，两人肩靠肩，脑袋挤脑袋呼呼大睡起来，旁边的妹子看了直翻白眼。 看着人模人样，到电影院来睡觉算怎么回事？尤其妹子是影帝的脑残粉，相当的气愤！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气成了个葫芦，看那俩依旧跟周公玩得开心，恨恨地踢了一脚椅子。 秦暮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下意识抹了把嘴角，放心了，没流口水。然后她凑近了，推推身边的季微白，用堪称温柔的声线道：“季三，季三，快醒醒。” 季微白轻轻地甩了她一巴掌，把脸转了个方向：“别吵。” 秦暮气沉丹田：“走水啦！！！” 季微白猛地睁开眼，甚至用力过度扭到了自己酸疼的脖子，嘶了一声。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眼神还是蒙的：“放完了？” “放完了。” 季微白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都演了些什么？” 秦暮“哦”了一声，道：“我也刚醒，不知道演的啥玩意。” 两人睡醒了走不稳路，酒劲还在，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边走还边笑，笑两人跑出来看电影结果睡了个昏天黑地，都是头一遭。 直到见到放映厅门口神色复杂地站着的人，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都消失了。 商幼璇是听见那声声如洪钟的“走水了”停下的，秦暮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本来打算进去看看的，下一刻她就出来了。 秦暮看见商幼璇，触电似的，第一时间便放开了季微白的手，退开一人远的距离，手足无措道：“幼璇，你听我解释！” 商幼璇：“……” 等等，这剧本似乎有什么不对？ 第132章 Chapter132 “幼璇, 你听我解释！” 这一句话炸了三个人, 季微白完全是在状况外, 她缓缓地垂下了眼睛。看见乔瞳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她离开这里，秦暮如同惊弓之鸟放开的手更加加重了她的感觉。 一向的骄傲却让她无法忍受自己在这样的境遇下选择落荒而逃, 她只得垂下眼帘，假装自己完全脱离。 秦暮看向商幼璇, 商幼璇看向乔瞳, 乔瞳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回视着她。 商幼璇：“小乔, 你听我解释！” 乔瞳：“……” 说着商幼璇就拽过来秦暮，道：“你快给我解释清楚！” 秦暮自己惹的事反倒一脸出戏：“解释什么？” 乔瞳转而看向季微白, 不是因为她余情未了，而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向对方了, 目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收了回来。 季微白低着头，感觉到她的注视, 手指尖微微发起抖来。 商幼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季微白，秦暮也想起来这个在情急之下被自己推开的新朋友，三人的目光有一瞬间重合在季微白身上，成为众人焦点的季微白实在没办法忍受让她难堪的气氛，脸发烫，捏紧了手机，率先将自己从三人中摘了出去，彬彬有礼道：“我想回去了, 麻烦你们几位借过？” 她那张精致面皮上的微笑仿佛是画上去的，舒眉展眼、一颦一笑都精准得无可挑剔。于是她就顶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用手里的提包分别挡开了面前的三个人，款款地离开了。 秦暮一愣神，扔下一句“我一会跟你说”，好歹没再施展她的生扑大法，匆匆追了上去：“季三，你等一下！” 留在原地的商乔二人一头的雾水。 商幼璇看看一前一后离开的秦暮和季微白，陷入了沉思。良久，她不确信地问了一句：“刚才走过去的那个是禾子吗？” 乔瞳点点头：“是。” “她怎么会和秦暮在一起？” “哪个在一起？” “还有哪个在一起？”商幼璇奇怪地看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在一起啊？一起看电影啊。”她反应过来，微微张大嘴，“你是说……不纯洁的在一起？” 她这个不纯洁的说法颇为别致，乔瞳温柔地笑了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啊。” 商幼璇紧紧地盯着她，乔瞳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往后退又不敢：“怎么这样看我？” “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看禾子，是不是对她旧情难忘？！”商幼璇忽然扑过来，两手捏上她的脸颊，愤愤不平连珠炮似的道，“快说快说快说。” “我哪来的旧情？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看她？” “我没看她！” “我都看见了！”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乔瞳刚才的一个不足一秒的眼神在商幼璇眼里无限制地延长，就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久。大部分时候女人吃醋不是因为她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想第无数次从你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乔瞳深谙套路，非常上道地忽略了脸颊上的疼痛，两手拥住她：“我不喜欢她啊，我只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只喜欢你。”乔瞳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一个前任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尤其是一个经过爱情长跑的前任，杀伤力呈爆炸式增长，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就冒出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好比现在这样。商幼璇显然没以前那么好哄，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这话你是不是对禾子也说过？” 乔瞳：“……” 该怎么说呢？季微白和她是真心相爱过的，情到深处自然也会说些腻歪的情话，这话……她应该是对季微白说过的，记不清了。 但是如果实话实说，她就是嫌命长了。乔瞳眼珠子一转，对商幼璇道：“说实话，说没说过我不知道。” “你自己说的话你不知道？” 乔瞳坦然耸肩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连她名字都快忘了，当然不记得以前说过些什么。” 这一波回答得无可挑剔，可以说是相当地稳了。 但是她又低估了吃醋的女人，她从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就能把蛋壳里鸡蛋黄变成骨头，商幼璇眉头一皱，无理取闹道：“意思就是说将来你也会把对我说的话忘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差点把乔瞳吓死，话里话外就是她会变成前任的意思。乔瞳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终于灵机一动，抓起商幼璇的手，一言不发地就往电影院外走。 “干吗去？” “定婚戒，现在就结婚。” 商幼璇：“……”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一家特色烤鱼店里，等着上菜。卡座够宽敞，商幼璇非挤着和乔瞳坐一边儿，把玩着她精雕玉琢的一只手。 除了某些时候，她玩手的时候喜欢安静，不爱说话，乔瞳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玩，回工作邮箱的Email，商幼璇扫了两眼，全英文的，看倒是都看得懂，连起来就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儿，但她还是靠在乔瞳肩膀上跟着看，手里握着一只，眼睛看着乔瞳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二十六键上划来划去，特别地赏心悦目。 新鲜出炉的烤鱼上来了，滚着红油的热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太烫了，商幼璇瞥了一眼鱼，决定过一会儿再吃。乔瞳专心看邮件，习惯性拍拍商幼璇的手，没注意到菜已经上来了。 商幼璇把目光从她的手上转移到了脸上，看着看着就出起了神，怎么会有人工作的样子这么迷人。一想到她每周都有五天这样在公司工作她就心痒难耐，下周……挑一天请假过去看看吧。 她飞快地下了决定，把肩膀从乔瞳肩膀上挪开，轻轻戳了一下她的手：“鱼好了。” 乔瞳一看面前红滋滋的鱼汤，顿时觉得胃又隐隐地泛起疼来，现在不比那时，她要是这么吃上一顿，回家就得躺一晚上，商幼璇不发现才怪。 算了，坦白从宽。乔瞳转过脸，老实对商幼璇交代道：“太辣了，我可能吃不了太多，会胃疼，能不能申请吃点别的？” 商幼璇皱眉道：“你上次不是吃火锅吃得挺欢实的吗？” “我骗你的，”乔瞳道，“上次吃完火锅路上差点吐出来，就近找了家宾馆睡了几个小时，那天短信没有及时回不是因为我在应酬喝酒，而是因为睡得正沉，我回复得那么简单，是因为刚醒怕说漏嘴。” “那小杨说你有应酬？” “小杨是我派去接你的，我让她顺路帮我带盒胃药。她对你撒了谎，她是我的助理，当然站在我这边。” 商幼璇朝她一耸肩，没吭声，拿起自己的餐具，坐去了对面。 …… 话说另一头，季微白越走越快，拉开安全出口的门，从楼梯一路往下，到后来几乎是跑了。秦暮追着她走楼梯，高跟鞋显然没运动鞋方便，她干脆脱了鞋，光脚在楼梯上跑，边跑边“哎哟”叫唤，此时又无比后悔上午把耐克扔进了垃圾桶。 “季三，你等等。” 季微白没回头，拉开一层的门走了出去，阳光一瞬间刺进了眼睛，晃得她眼晕。 秦暮火速换好高跟鞋，蹬蹬蹬如履平地，跑得比光脚还快，朝着前方的人影就冲了上去，不提防季微白忽然停下来，一脑门撞到对方背上，支出来的肩胛骨顶得她生疼。 娇贵的大小姐忘了是出来干吗的，当即捂着脑袋倒打一耙道：“姓季的，你知不知道急刹车是会死人的，下次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季微白望着天上的太阳。 “什么没有下次，你在说什么呀，我就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秦暮嘴贱惯了，脚挪到她面前，从善如流地举手往自己嘴上轻轻扇了一巴掌，“我错了。季三，我错了。” 她说着就要去抓季微白的手打自己，季微白躲开她，退开一人远的距离，和她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秦小姐，不要这么叫了，姓季的，或者季小姐。” 秦暮自作多情地笑了：“你是不是生气呢？我刚才紧张嘛，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幼……她。” 季微白说：“我在日料店的洗手间就遇见乔瞳了。” “哎呀，我说你刚才心情怎么那么差，”秦暮生气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她的话她肯定就不会用那么坏的态度说话了啊。 季微白厌恶极了这种质问的语气，面对其他人她还能压抑住，但是看着秦暮的脸，她突然感到无比愤怒，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情不自禁地用尖锐的语气反问道：“秦小姐，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如果季妈妈在这里，一定会给她女儿鼓鼓掌。 秦暮神经大条地挠了挠后脑勺：“啊，不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吗？” “不可理喻！” 季微白胸口起伏了两下，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秦暮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她静了三秒钟，忽然将手里的名牌包包用力砸到了地上。 “到底谁他妈不可理喻？！” 又过了三秒钟，秦暮捡起地上摔得稀里哗啦的包，丁零当啷地追了上去：“姓季的你大爷，你围巾不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不可能的，坐一起飞刀子还差不多:) 也许将来可能呢2333 第133章 Chapter133 季微白对着她挥手, 背影决绝, 高声道：“不要了！” 不可理喻的是谁？ 是季微白自己, 她清晰地知道这个事实，也明白自己是把心里的火全部迁怒到了秦暮身上。她见不惯对方没心没肺的样子, 见不惯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见不惯对方……她什么都见不惯, 看见秦暮就满头的火烧起来。然而她最见不惯的是自己, 痛恨她把怒火发到无关的人身上, 痛恨她对秦暮莫名地另眼相看和无能为力的这个自己。 够了，够了。 “够了！”季微白倏地停住脚, 旁若无人地大声叫道，不知道是对自己发脾气还是对别人。 秦暮趁这机会追了上来，撑着膝盖喘粗气道：“什么够了, 姓季的我跟你说, 你的围巾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季微白朝她伸出手：“嗯, 围巾呢？” “现在不在我手上。”秦暮非常地理直气壮道，“我今天不是堵车吗？围巾在车上，我忘记拿了！” 季微白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你的车在哪？” 秦暮“哦”了一声，面不改色的撒谎：“车我让司机开回去了。” “那你怎么回去？” “我一会儿打车回去啊。” “围巾我可以不要吗？” “不行！” “你现在能不能不跟着我？” “哟呵，”秦暮双臂环胸，哼道，“这条路是标了你姓季的名字吗？凭什么你能走我不能走？” “不可理喻！”季微白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句。 秦暮扑哧乐了：“姓季的, 你就这一句话吗？亏你还是留过洋的人，上回还能骂两句她妈的，怎么现在这么怂了？” 季微白怒目而视：“你他妈才怂！” “这就对了，生气的时候骂骂脏话有助于缓解心情，如果是为了形象，你可以躲起来偷偷骂，也差不多。” “歪理。” “我不管什么理，管用就行。” 季微白不置可否，过了一秒，别过脸，不让她看见自己微微上翘的唇角。 秦暮对她的愤怒感觉不太分明，高兴倒是一猜一个准，立马跟着开心起来：“嗳嗳嗳，你是不是心情好一点了？” 季微白绷着脸看她：“没有啊。” 秦暮笃定道：“嘁，还想骗我，我都看到你侧脸眼角的笑纹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都用后脑勺冲着她了，能看到个屁的侧脸，真会睁眼说瞎话。 “行行行，我不跟小屁孩计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暮摆摆手，呲着牙笑。 季微白道：“既然你没带围巾，那我就先回家了。” 秦暮看了看手机，惊讶道：“这不才四点半吗？这么快就回家？你是要赶着回家吃奶吗季宝宝？” 她这张破嘴好了没一会儿就要气气人才平衡，季宝宝心里想冲上去抽她一顿屁股教育她好好尊重别人，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颔首平静道：“是啊，我回家喝牛奶。” 心宽如马里亚纳海沟的秦总还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啊？你真要回家啊？那我不是很无聊。我很无聊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要说句别的还能信，秦暮说这话决不能信，她生性爱交朋友，狐朋狗友一大堆，振臂一呼出来玩的能有好几打，但是她不乐意和人家玩儿，现在就想和这姓季的玩儿。 季微白用一种批评的语气道：“你都没有别的事情做吗？每天都这么瞎晃荡？你爸爸虽然很有钱，但这不是你不努力奋斗坐吃山空乖张放诞的借口。” 秦总什么脾气，虽然前些年做事出格了些，但是自认最近可是上进得要感天动地，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今天化妆遮了好几层，乍一受此冤枉当场就炸了：“姓季的，虽然你比我混得好，又是名校又是高材生的，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评判别人的生活吧。你不也靠你妈吗？你和我有什么两样？我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我爸都没说过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季微白话刚出口便懊恼起来，她不是出言无状的人，尤其不会凭片面感觉judge别人，更何况她并不觉得秦暮完全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她低下头，准备好声好气地道个歉。 谁知秦暮口不择言道：“以前要处置行淫妇人的时候，耶稣说‘你们当中无罪的人，可以朝她扔第一块石头。’姓季的，你对一个早就有了女朋友的前女友念念不忘，三不五时的装深情给谁看呢？是不还准备当回小三插足？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用你管到老子头上来？！” 季微白蓦地抬起头，凶狠地盯着她，眼眶红得吓人。 秦暮有点怵，但是为了不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设，硬着头皮把最后的狠话放出来了：“我告诉你姓季的！你要敢第三者插足，我非替我闺蜜弄死你不可！” 人来人往的市中心美食街，一个身穿休闲服的气质美人和一个时尚打扮的花瓶美人当街吵得不可开交，顿时吸引了一大批吃瓜群众。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偷偷录像。而两人越吵越烈，确切的来说是那个打扮得时尚的女人嘚吧嘚个没完，还掺杂着本地方言和粗话，另一个吵不过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顶回来，一直在憋火。 “啪——” 终于，穿休闲服的忍无可忍，一抬手甩了对方一巴掌。 吃瓜群众一片倒吸冷气声，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休闲服”脾气更暴躁，一言不合就甩耳光。秦暮摸着自己又疼又麻的右脸，暗骂了一句“操”，心说肯定肿起来了。 如果说她刚才还只是喉咙里点了个火炮仗，现在就是浑身上下接满了燃了引子的二踢脚，炸了个噼里啪啦、稀里糊涂。她也不废话，冷笑着回敬了对方一记响亮的掌掴。 季微白被她抽得头狠狠一偏，嘴角洇出血来，这一下可比季微白抽她那一下狠多了。 秦暮还完耳光，尚且不解气，把她的包扯了过来撇地上，和自己的包砸了个同款，气咻咻地转身走了。季微白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疼得眉头抽了抽，蹲下来把包捡起来，拍一拍，也背上走了。 秦暮中间气咻咻地回了一次头，看见季微白双手插兜、淡然得不行的背影，气咻咻地又转回来，生气之余更委屈起来。 凭什么呀？凭什么她都不回头看自己一眼？是她先动手的。凭什么对自己发脾气，她做错什么了吗？说话是难听了点，那也不至于打人啊，她爸都没……不，她爸虽然打过，但那是她爸啊，她算什么？打就打了吧，说错话她认，打一下也没什么，凭什么打她脸，毁容了算谁的？ 秦大小姐空前地脆弱起来，从自己摔得稀里哗啦的包里翻出了纸巾擦眼泪，抹了两下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挺丢人的，也不哭了，给商幼璇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里，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哭唧唧起来，问完了自己顶着脸上的五指印就去了烤鱼店。 卡座上气氛不对劲。商幼璇面前放着个小碟子吃得嘴唇上都是红的，手边放着两碟精致小菜，时不时夹两口，相当地滋润。乔瞳面前只有一碗清水，鱼肉在清水里涮过才放进嘴里，吃得愁眉苦脸。 要不是秦暮那身衣服，商幼璇第一眼没认出来她，妆花了，脸也肿了，整个人委屈巴巴地往她旁边一坐，把她手里的筷子夺下来，埋脖子开始哭唧唧。 乔瞳抬了一下眼看向这边，安静地闭着嘴不说话。 商幼璇：“遇上抢劫的了？” 秦暮：“遇上抢劫的还好呢，看我不踢他个断子绝孙，呜呜呜。” 商幼璇朝乔瞳努了一下嘴，乔瞳帮她把桌上的纸巾抽出来，递了两张过去，商幼璇把秦暮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给她擦眼泪，道：“本来就丑，一哭就更丑了，先跟我去洗手间，我帮你处理一下。” 秦暮跟着她进了洗手间，见到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这丑八怪他妈谁啊？” “这他妈你啊，还能是谁？”商幼璇从包里找出来卸妆油，把她脸掰过来，给她先卸妆，温柔道，“谁打的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唔。”秦暮眼珠子滴溜溜瞎转，看向天花板，含含糊糊不肯说。 “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就追禾子去了吗？她居然敢打你？” “我打她比她打我重，”秦暮眼珠子又飘向一边，心虚道，“那什么，你不用给我报仇啊，你那手没轻没重的，我怕你坐牢。” 商幼璇挑眉：“放心，我有分寸。” “你可别有分寸了，这事儿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帮忙。” “真不用？” 秦暮点头如捣蒜：“真的！比真金还真！” “我也不想见到她。”商幼璇在她手上的左脸上戳了一下，秦暮疼得呲牙，商幼璇道：“别动，没弄完呢。”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脸，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惹了老婆的乔瞳十分钟没有被商幼璇搭理了，忙站起身见缝插针地表达关心问了一句：“还好吗？” 秦暮现在看见她就来气，要不是乔瞳姓季的也不会那么生气，不那么生气就不会阴阳怪气，不阴阳怪气自己也不会冲她发脾气，结果两人一起发脾气，闹了个不可开交。好好的周末约会全泡了汤！ 现在围巾还不了了，朋友也做不成了！ 莫名其妙被老婆闺蜜又飞了一记眼刀的乔瞳：“……” 她也很委屈啊，而且似乎没人想告诉她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十章可能完结不了了_(:зゝ∠)_ 说实话副cp我原先没打算加这么多戏的，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以前在微博上开了一个《我家金主我来上》的脑洞，现在搜tag也搜得到，微博名@玄笺笺笺笺笺笺（对我又改名了蛤蛤蛤，几个笺我不记得了，搜“玄笺”就好），有个主角是个嘴贱得不行的金贵富二代，我对这种人设情有独钟，本来下篇文是打算写的，后来被其他脑洞后来居上就搁置了，心里一直放不下，就借着秦二表达一下。将来可能会开长篇吧，不过不会是秦二和季白了，是另外一个鸡飞狗跳作天作地破锅配烂盖的故事。 看见有人说喜欢副cp超过主cp我心里其实挺复杂的2333因为我蛮讨厌副cp抢戏的，不管是写文还是看文，不过都写成这样了，那就这样叭，毕竟是连载文，承蒙大家不弃，不过请大家也爱一爱我们小乔和宇直好吗2333这是她们的主场文啊不然哭给你们看哟么么哒 第134章 Chapter134 目前的情况下, 秦暮和商幼璇坐一端, 无辜被殃及池鱼的乔瞳依旧一个人孤独寂寞冷坐在另一边, 烤鱼下面支上了火，依旧是热滚滚的, 吃的白水过鱼片，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小时候经常打架, 所以商幼璇的包跟百宝袋似的, 常备酒精, 给秦暮的脸上的淤肿先消毒，消完毒用湿巾处理过, 没再上妆，暂时看着有点可怕，脸上却不疼了。 秦暮旁若无人地吃起了烤鱼, 她和商幼璇口味差不多, 吃得一个痛快。顾忌着乔瞳在场不再提到季微白的名字，只是怨念却一直没有消失。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有三个发泄途径，一是去折磨现任男朋友；二是喝酒；三是找商幼璇。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一喝酒就能想起那个害她成为现在这样的姓季的，只能找商幼璇抱抱安慰。吃完了烤鱼还不算，顺便蹭车跟回了她家，把商幼璇茶几下的零食全都翻了出来，和商幼璇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边吃边聊。 不想说姓季的，那就说一些天南地北的话题, 什么国际金融形势啊，什么最近又出了新电影啊，嗳你喜欢的明星最近有什么新片要上吗？ 乔瞳坐在商幼璇边上，刚想对两人胡讲一通的金融形势发表看法，商幼璇便支使她道：“我渴了，帮我倒杯水来，还有秦暮的。” 她说这句话一是在赌气，二是不想让乔瞳以为她是在冷战，有问题需要交流，但是她气没消不想好好交流，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三不五时地就吩咐她一回，乔瞳一听她跟自己说话，乐得跟不倒翁似的，颠颠儿的跑去给她拿东西。 第三次，秦暮趁乔瞳去房间帮商幼璇拿书的时候，怼了一下她的手肘：“嘛呢？小乔又惹你了？” 商幼璇斜她：“你才嘛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我们家小乔今天态度可不好了，禾子惹的你凭什么把气撒我们家小乔身上？” 秦暮：“我是撒气呢？你不也撒气呢吗？” 商幼璇：“我们家小乔我当然可以生气，你生的哪门子气？我跟你说你再不给她好脸色我就要翻脸了。” “哟哟哟，”秦暮夸张地叫了两声，牙都快酸倒了，酸不溜秋道，“一口一个你们家你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了呢。” “她想结来着，我没答应。”商幼璇故作矜持实则美滋滋地显摆道。 “你们家小乔那么好，你不答应干啥？骑驴找马啊？” “你大爷！”商幼璇一肘子把她怼到了地上，“这话让乔瞳听见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大爷早死了，”秦暮委屈，哀嚎道，“我今天刚被抽了一巴掌你就推我，还把我推地上，地可硬了，连块毯子都没铺，我这么脆弱的小身板哪经得住你们这么摧残。” “行了别号了，”商幼璇亲自把她扶起来，“谁叫你嘴贱来着，不许说我们家小乔，其他的随便你。” “真的？” “真的。” 秦暮两眼放光：“今晚我要在你家睡。” 商幼璇想也不想便道：“不方便。” 秦暮眼眉往下，一耷拉成了八点二十：“嘤嘤嘤。” 商幼璇：“差不多得了，脸要不要看医生？” 秦暮：“不用，一会就消肿。”她爸打她可重多了，从来不用看医生，现在都有抗巴掌能力了。 商幼璇：“吃了晚饭我送你回家。” 乔瞳把书取来了，放在商幼璇手边，乖巧地坐着，商幼璇手往旁边一撑，装作不小心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乔瞳嘴角便往上弯。 秦暮忙不离点菜，口里不断吞咽着唾液：“我要吃酱肘子、酱鸭脖、碳烤里脊、椒盐基围虾、水蒸鸡、蛋包饭、汆丸子、糖醋鱼还有糯米排骨。” 商幼璇眯着眼睛看她，声音有点危险：“酱肘子？酱鸭脖？” “我一会去买？” “我哪来的碳给你烤里脊？” “……” “做丸子的材料买了吗？” “……” “你怎么不上天呢？” “……” “洋葱炒鸡蛋、醋溜小肠、红烧黄颡鱼、椒盐基围虾、冬瓜排骨汤，”商幼璇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去厨房，回头掀她俩一眼，“还不来打下手帮忙？” 乔瞳和秦暮同时站起来：“谁去帮忙？” 商幼璇眼睛滑过来，滑过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秦暮是一点都不想去打下手的，朝她使不情愿的眼色，乔瞳一双瞳仁则灼灼地望着她。 商幼璇心软了，脸却还是绷紧的：“个高的来。” 秦暮：“……” 真他妈……每天被喂狗粮就算了，一言不合就讽刺身高，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勉强比秦暮高出2公分的乔瞳拿出身高三米八的气势，昂首挺胸地路过秦暮，跟在商幼璇身后，身后仿佛翘起了一根看不见的小尾巴。 秦暮磨了磨后槽牙，气愤地在心里骂了这对狗女女一千遍，然后抱着膨化食品回沙发上边看边吃，不一会儿就完全忘了这回事。唯一的怨念只有屏幕太小，看电影看得不过瘾。 厨房里。 商幼璇递给乔瞳两个洋葱：“洗洗，切吧。” 乔瞳把洋葱洗干净，捞出来，放在砧板上，一菜刀下去，立马打了个呛鼻的喷嚏。 商幼璇边处理虾边用余光看她，也不出言提醒，洋葱需要放水里先泡一泡再切，或者把菜刀泡进冷水里，可以短暂地阻止洋葱的气味挥发。 乔瞳两指抵着洋葱表面，在泪流满面中努力睁开眼睛，摸索着往下切。实在不行了放下菜刀仰天眨眼，让泪水渗入发鬓里。 可以说是相当地凄惨了。 商幼璇把虾处理完，冲刷干净放进篮子里，乔瞳由于视线模糊，又为商幼璇过分地爱惜自己的手，生怕受伤，只切完了半个。 之后洗手，洗菜刀，继续下半个。 一只手横过来，夺过了她手上的菜刀，乔瞳泪眼朦胧地挣扎道：“我可以的。” “哭成这样还可以呢？可以什么可以，”商幼璇恨铁不成钢道，“不知道切洋葱会流眼泪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不百度一下？” 乔瞳愣了一下：“忘了。” 商幼璇自己折腾完人自己又心疼，牵着傻呆呆的爱人到了饭厅的冰箱前，开了冰冻柜：“把脸伸进去。” 乔瞳伸了进去。 “脸上凉不凉？” “凉。” “好了。”商幼璇把她拉了出来，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好一点了没有？” 乔瞳眨了几下眼，点头，欣喜道：“好多了。” 回厨房，商幼璇把洋葱和菜刀都用冷水浸过，再让她按着切，为了以防万一还从衣帽间里翻出来一副泳镜给她戴上，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 “会不舒服吗？”商幼璇调节了一下泳镜。 “没有不舒服。”乔瞳咧着嘴笑。 媳妇儿生气和疼人的时候差别就是这么大！ 剩下半个洋葱切得不费力气，商幼璇道：“鱼你不会弄，再把冬瓜洗了，切成块，就可以出去了。” 乔瞳摇头：“不，我在里边看着。” 商幼璇要赶她出去：“做饭有什么好看的，一会油烟熏到你。” 乔瞳：“我要学艺啊，以后也做给你吃。” 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地充分了。 商幼璇挑挑眉，欣然接受了这个听起来实际上也十分正当的理由，然而还是不放心道：“那我做饭的时候你离我远点，你没有围裙，衣服会弄脏。” “那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再买一条好不好？” “好。” 乔瞳两手搬着小半边冬瓜放水龙头冲，水流太大，溅到脸上，她用手抹了一把，把水流调小。 商幼璇习惯性回头看她一眼，疑惑道：“你还戴着泳镜干什么？洋葱不是切完了吗？” “我手上有残留的气味，怕摸到脸上不好。”乔瞳一本正经地说道，似乎完全忘记她刚才直接用手抹脸的事情。 商幼璇没看见那一幕，不疑有他，擦了一下手上的水，说：“过来，我帮你摘。” “来了。” 经历过“冷战”、马首是瞻，连骗带装可怜，这一页算是完全揭过去了。乔瞳悬了半天的心落回了肚子里，长舒口气，总算可以好好享受难得的周末了。 商幼璇将处理过的排骨和冬瓜放进紫砂锅，插上电源，对着两个篮子皱眉，思考是先做鱼还是先做虾。 乔瞳已经从她身后抱了上来。 秦暮在客厅吃了半个小时，吃得口干，想倒水喝发现壶里没有了，提着电热壶去厨房装水，琢磨着还能陪商幼璇说话解解闷，以前她做饭自己都在旁边陪聊的。然后秦暮就看见紧闭的磨砂玻璃门内，做饭的两口子正抱在一起，互相啃得起劲。 商幼璇已经有别的狗了，不再需要她了。 秦暮心酸地想，掉转头去盥洗室，回来的时候用手在玻璃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她一点也不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秦二：妈的单身狗心好痛！ 决定以后对象再犯错就让她切洋葱，不戴眼镜那种，上回挂电话差点把人给吓哭了→_→ 第135章 Chapter135 门内的两人慌忙分开, 商幼璇第一反应是把乔瞳抱到靠近流理台的里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虽然衣着整齐并没有到脱衣服的地步, 然后看向门口。 秦暮打一枪就跑，溜没影了，商幼璇开门跟她吵两句嘴的机会都没有, 只得回过头，乔瞳两颊绯红，睁着一双莹润的眼睛悄悄看她。 明明是她自己先亲过来的，害什么羞？ 商幼璇笑着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粉润的嘴唇, 道：“行啦，亲够了？我要烧菜了。你去把砂锅打开, 该加点盐进去了。” 乔瞳“哦”了一声, 踱着小步子过去查看排骨汤, 在指导下放盐调味, 再尝咸淡。 商幼璇有一双巧手,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还进得了书房, 做菜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上回教乔瞳做饭的时候自己在一边叽叽喳喳，可谓是十分有存在感了, 这次做菜乔瞳分明一句话也没说，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却也觉得存在感太强了, 偶尔投过去一个眼神，乔瞳必定能第一时间咧嘴回她一个笑容。 秦暮中途又来巡视了一回，这次不亲了，眉目传情着呢，特别气人！ 气到晚上吃了三碗饭！ 肚子撑爆了，气没地方装，索性就消了，用不着商幼璇送，她一个电话叫来了季2——她们家司机，打电话的时候看到通讯录里紧挨着的季3，犹豫了挺久，想删，没舍得，但是现在看着这名字觉得尤其别扭，改了，改成了“二十线J”，满意了。 秦总事多忘性大，以至于若干天以后季微白打电话给她，她没反应过来直接给挂了，不过那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商幼璇家里，乔瞳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厨房里乒铃乓啷，碗和勺子在洗碗池里跳起了探戈。商幼璇要帮忙，她不肯，商幼璇就去浴室先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乔瞳正好进去，吃完饭到洗澡爬上床，两人一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 商幼璇马甲掉了个叮叮咣，自然再不避讳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开word文档码字，乔瞳眼睛一亮，偷偷摸摸从她身后绕过去，商幼璇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把笔记本一合，转头：“不许看。” 乔瞳：“明天不就看到了嘛。” 商幼璇护崽子样护住电脑：“那就等明天看。” 乔瞳不死心地问：“我没有特权吗？” 商幼璇说：“你是说提前看文的特权？” 乔瞳忙不迭点头。 商幼璇一笑，说：“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 商幼璇比出两只手掌：“你一章，我一章，爸爸的《走失的尸体》你打算什么时候完结？不是说好了假期结束就给我写吗？” 乔瞳眼角抽了抽，默默地钻回了被子：“我有点困了。” 她是真写不出来，满脑子都是谈恋爱和开车哪还有心情码什么字？ 商幼璇：“写不写。” 乔瞳露出被子外的脑袋摇了摇：“写不出来。” 商幼璇也钻回床上，乔瞳大惊：“你干吗？” 商幼璇耸肩：“断更啊，还能干吗？” 乔瞳被威胁过好几次了，有了经验，商幼璇自律性很强，除了微博请假因为出差没时间码字，平时跟她口头说断更但是没一次断过的，压根不信她，还撒娇：“那就断嘛，迟早会更新的，我晚点看，不急。” 商幼璇淡淡道：“断一星期。” 乔瞳：“断。” 商幼璇：“断一个月。” 乔瞳笑笑：“我们去旅游吧。” 商幼璇知道招式用老了，也不管用了，她不吭声了，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登录自己大号“星星点灯”的微博账户。 乔瞳第一次亲眼见到行走的女神客户端，顿时：“啊啊啊啊啊啊！” 商幼璇耳膜疼，在她嘴唇上狠狠地啄了一口：“嘘！用手把嘴捂上。” 乔瞳捂着嘴猛点头。 商幼璇点开编辑微博，飞快键入：家中有急事，请假一个月，抱歉诸位，见谅。 乔瞳眼睛立刻睁得圆溜溜的。 商幼璇朝她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果断点击发送。 乔瞳在自己微博首页一刷。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2-11 20:10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家中有急事，请假一个月，抱歉诸位，见谅。 距离商幼璇发送这条微博过去了30s，再一刷新底下评论一片“！！！”和哭泣的表情，瞬间哀鸿遍野，刚过两分钟，以一种爆炸性的速度增长到了四百。 乔瞳手机里的六芒星读者群消息一分钟之内99+。 木已成舟。 网文大神星星点灯落户网站至今十余年，如今是驻站作者门面担当，从来没有请过超过三天的假，可见这次对她几十万粉丝打击之重。 再说无线收入不论，商幼璇一天的纯网站订阅收入在三千上下浮动，加上霸王票一个月十万轻轻松松往上走，挥金十万买乔瞳一章更新，可以说是非常地土豪了。更别说断更一个月给她带来的订阅断层和版权影视的合作的延后，经济损失远不止十万。 微博评论开始泾渭分明的分为两种，一种是表示断更一个月的震惊和伤心，另一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担心上来摸摸抱抱请星老师先好好处理事情等她回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种后来居上。 五分钟过后，乔瞳看着越来越多的评论倍感压力。 完了，她是个罪人。 评论条数攀升到了一千，心里发慌。 乔瞳哆嗦着手指问商幼璇：“这个请假能撤回吗？” 商幼璇似笑非笑：“你说呢？看你表现，我家里还有一台笔记本。” 乔瞳一咬牙，立刻道：“在哪我去拿，我要更新！” “就在书架下的抽屉里，外面套的粉色电脑包。” 乔瞳爬了起来，商幼璇倾身过来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记，轻佻道：“去吧。” 都这个时候了，乔瞳顾不上被占便宜的事，确认道：“那个请假？” “放心，我有办法。” 乔瞳在书桌上摆好电脑，打开word，敲下了第一个“我”字，商幼璇满意地点头，把手里编辑好的微博发送了出去，将手机递给她查证。 一只特立独行的火鸡： 2-11 20：18来自狂野如火鸡的iPhone7 今儿个不是愚人节，却被人诓了一顿结实的，现已得知真相，罪魁祸首已被本人摁在地上捏来揉去，方才的请假不作数，明天照常更新，为了补偿被吓到的同学们，来个大肥章=w= “被摁在地上捏来揉去”的乔瞳长舒了口气，望向商幼璇的眼睛亮晶晶地眨了眨：大肥章？ 商幼璇一指她的电脑屏幕：“我能写多少更多少，你起码三千。” 乔瞳一看手机时间，八点二十，按照她的速度，写完三千最少要到十一点半，何况美色当前，今晚上莫不是不用睡了？大好周末晚上，用来码字，想想都觉得奇幻。 商幼璇敲桌子：“有问题没有？” 乔瞳一挺腰：“没有！” 商幼璇：“我说一二三，就开始，不准看我不准说话。一。” 乔瞳贪婪地盯着她。 “二。” 乔瞳的眼神更炽热了，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三。” 那道滚烫的视线倏地消失了，商幼璇暗暗期待被吃的隐秘愿望也被眼前的笔记本屏幕转移了注意力，她进入码字状态非常迅速，头先的一分钟思路还有些涩滞，第二分钟便文思泉涌，打字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出了残影。 乔瞳就没那么顺利了，她以前码字会特意把所有的灯都关掉，黑暗是她灵感的来源，现在头顶亮澄澄的，眼前便是意中人，脑子里一团浆糊，连前面写的是什么都忘了，回去重看了一遍才勉强想起来原先的大纲，磕磕绊绊地开始打字，而且打几个字就要抬眼沉迷一会儿美色。 商幼璇手速不减，头也不抬，淡道：“写完再看我。” 乔瞳默默地低下头。 一小时后，商幼璇写了6000+，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去客厅洗了两个苹果，递给乔瞳一个，同时眼睛瞟向左下角的字数统计：307。 商幼璇：“……” 乔瞳可怜巴巴地瞧着她：“我……我卡文。” 商幼璇怜悯道：“……虽然没卡过，但听以前基友说过，这种状态生不如死，先吃苹果吧。” 两小时后，商幼璇把传说中的万字肥章扔进了存稿箱，设置好发布时间，再次去查看乔瞳的进度：1238。还好，还差1800，此时手机时间是十点二十。 晚上十二点整，乔瞳头皮都快被挠破了，破罐子破摔地把三千字交了上去：“我写完了！” “等我一会。”商幼璇眼睛还盯在屏幕上，“我把大后天的存稿放上去，马上。” 作为一个粉丝的乔瞳很高兴，因为在她的间接努力下，她的女神不但更了万字肥章而且提前写好了两天的存稿。 同样作为一个作者的乔瞳很悲愤，她写三千的工夫对方写了两万以上，不管美色再好看，她下次码字一定在公司偷偷写，再也不和对方面对面了。 商幼璇享受了一把女朋友特权，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乔瞳挤牙膏挤出来的三千字，并且亲自登录乔瞳的后台帮她发了上去。 两人一起去盥洗室洗了手，上床睡觉。 当晚，两人沾枕头就着，没有做爱。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影响性生活。”——鲁迅。 第136章 Chapter136 美好的双休总是短暂, 周日下午，乔瞳坐在驾驶座里, 忧愁地望着副驾驶上的商幼璇。商幼璇俯身过来给她系好安全带, 戴好蓝牙耳机，亲了她侧脸一下：“乖。” 乔瞳不肯，商幼璇又亲了她嘴唇一下, 一下，然后又一下。 她推门下车，乔瞳从车库里倒车离开。商幼璇跟着她的车走了两步，乔瞳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 摇了摇，示意她不用送了。 明明是她最舍不得, 最后主动让她先离开的还是她。 商幼璇听话地站在原地, 目送乔瞳亮着车灯, 拐过一道弯, 爬上缓坡, 然后消失在视线深处。她掏出手机, 戴上耳机拨了电话出去。 乔瞳在耳机上摁了一下, 接起来, 笑容扬起在嘴角：“喂，幼璇。” “有没有上马路？红灯还是绿灯。” “绿灯, 眼睛能看到的一路都是绿灯。” “等你过去就是红灯了，开慢点，注意安全。”商幼璇开始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方向走去。 乔瞳笑说：“知道, 我会的。上有老中有老婆下有猫猫狗狗龟龟，身上的胆子重着呢。” 商幼璇按了电梯门，笑笑：“知道就好，我想起来个事儿啊，前两天上网查了一下，发现猫狗龟一起养恐怕有点困难。” “奥利维亚很乖的。” “不是乖不乖的问题，而是猫狗天性不对付，如果从小一起长大还好，大了再放一起成天撕，说不定要出猫命的。商狗剩就更惨了，恐怕会沦为它们俩的玩物。” 乔瞳担忧道：“那怎么办？” “我去问问研究这方面的朋友，应该有办法的。” “等等，你忽然提起来这个……” 商幼璇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下章更新什么时候？” 转移的技巧十分地拙劣，但是乔瞳心里不想深究，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急了顺其自然吧，商幼璇想做什么，她都答应就好。 但是更新的事情就…… 乔瞳回答道：“这周回家之前。” 她不要和商幼璇再拼字了，伤自尊！ 怀着悲愤的乔瞳回到花市的当夜就在奥利维亚的咬裤腿中码了两千字，攒着没发。周一开始上班之后就没空了，硬盘里的两千字一直攒到了周三。 小杨被外派了个任务，不太顺利，给司机刷了支付宝后，挎着包，腿一跨，半高跟踩在柏油路上，从滴滴车上下来，关门。 这天是个南风天，吹拂过来的风中多了些许暖意，却吹不散小杨脸上的寒意。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是濮悦发过来的，说她要给乔瞳送饭，问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也帮她做一份。 小杨看完，把手机关了放回去，仰头看一眼公司大门，深呼吸，做好了去挨训的准备。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乔瞳现在对她跟开会的时候对公司那帮人一样，动辄就精神攻击，骂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狗血全淋在上边。 做好心理准备，往自动门前走去。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用很温和的语气道：“杨助理。” 小杨扭头一看，忙道：“小乔总夫人。” 来人笑道：“在公司呢，别瞎叫。” 商幼璇穿了件针织毛衣配上及膝裙，棕色的高跟皮靴，一身都是暖色，瞧上去便让人心情温暖，小杨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商小姐。” “嗯。” “您来这里小乔总知道吗？” “这怎么能让她知道？知道了还怎么给她惊喜。”商幼璇狡黠道，“正好遇到了你，你能直接带我上去吗？最好是带到办公室的那种。” “这是当然。”小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先走。” “谢谢。”商幼璇也不推脱，率先往里走了。 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妹子和小杨打招呼，有点怕她的样子：“杨助理。” 小杨淡淡地“嗯”了一声，指着商幼璇对前台妹子冷声说：“下次这位小姐再来的时候，不用经过预约流程，直接放她上去见小乔总。” 前台惴惴点头：“记住了，杨助理。” 小杨领着商幼璇进了专用电梯，商幼璇笑着夸奖道：“杨助理在公司好大的气派。” “哪里，不过是仗了小乔总的势。”小杨道，“世道就是这样，瞧着软弱可欺，就会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去，我也是为了自保往上爬罢了。” 商幼璇抿抿嘴，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地“唔”了一声。 小杨也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电梯门开了：“到了，商小姐。” 小杨现在是乔瞳面前当之无愧的红人，经过哪个部门都要受些瞩目，更别说忽然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外人进来了，还一副尊敬的样子。商幼璇虽然自恋，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的焦点，但不等于她现在被这么当猴儿看着能够无动于衷。更不凑巧的是，乔瞳的办公室在最里面…… 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商幼璇被带到了乔瞳的办公室门口。小杨低声征询道：“您直接进去，还是……” 商幼璇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小杨点点头，让商幼璇站到她后面，敲门。 咚咚咚—— “小乔总。” 里面传来乔瞳冷淡的声音：“进。” 商幼璇几乎是一瞬间就兴奋起来了，浸淫网络小说并且写作多年，禁欲冰山一向是作者们笔下历久弥新的经典类型，可惜乔瞳只除了第一次见面冰山了一把，之后就变成了火山，让商幼璇深深的遗憾。 小杨推门进去，商幼璇动作极轻地跟在后面，乔瞳坐在大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头也没抬，下笔如飞：“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顺便瞥了一下手边的手机，按了一下home键，屏幕亮起来，没有消息，有点心神不宁。今天来上班以后商幼璇就没回她消息，不知道干吗去了。 小杨硬着头皮道：“不太好。” 乔瞳笔尖一顿，仍旧没抬头：“嗯？怎么说？” 商幼璇在小杨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小杨悄悄往后退，关上了门。乔瞳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抬起了头，对上一张言笑晏晏的脸。 商幼璇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单侧的唇角勾起来，形成一个好看得惊人的笑容：“嗯哼？你想让我怎么说？” 乔瞳急急忙忙起来，差点让椅子绊到了腿，商幼璇上前几步伸手扶过冒失的爱人。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相视一笑，伸臂把对方抱进了怀里。 乔瞳眷恋地蹭着她的脖子：“讨厌，故意偷偷进来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怎么给你惊喜。” “你来了我就很开心啊，去楼下接你我也开心，都是一样的开心。” 商幼璇故作失落道：“啊，那我岂不是白白准备一趟了？” “没有没有。”乔瞳闻言立刻变节，“我刚刚说错了，你给我惊喜我最开心。” 商幼璇双手捧起她的脸，对准嘴唇吻了上去，手顺着后颈往下抚摸，从下摆钻了进去，贴上了背部的肌肤。乔瞳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 商幼璇忽然从难舍难分的热吻中腾出空来，突兀地发问道：“你这里有没有衬衣？” “在里面的休息室，要黑的还是白的？” “你有什么？” “都有。” “那就白的吧。” “换一下？” “噢，好。”乔瞳总觉得商幼璇看向她的眼神有点让人害怕。 衬衣换好了，版型很正，腰是腰，臂是臂，上身线条尤其好看。乔瞳把扣子留下两颗没扣，领子自然地折叠着垂下来，商幼璇走过去，帮她一粒一粒地扣好，一直扣到喉咙口。 乔瞳扭了扭脖子，难受道：“有点紧。” 商幼璇眯着眼：“没事，一会就不紧了。” 乔瞳后背陡然蹿起一阵凉意，险些升起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 商幼璇舔舔干燥的唇瓣，比出一根手指：“乔乔，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什么愿望？” 商幼璇神秘兮兮的：“陪我玩个角色扮演，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除了立刻结婚。” 乔瞳无奈：“……” 为什么她家爱人的语气跟电视剧里怪叔叔诱哄少女一模一样，她念幼儿园就知道不能听这种话了。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乔瞳温柔地望着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的都有了，没有条件。” 于是二人在办公室玩冰山禁欲总裁的一百零八式攻略方法，特别累人！ 上午十点半，小杨打电话通知乔瞳出席会议，乔瞳如蒙大赦，把半湿的衬衣脱了下来，从休息室取了块毛巾擦身子，换上本来的衣服，对着镜子看领口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过了一会儿，乔瞳舒了口气。 还好。 商幼璇坐在她的办公桌上转笔，像是一只被喂饱了的猫咪一脸餮足，冲着乔瞳暧昧地吐出半截粉红的舌尖，乔瞳腿不着痕迹地软了一下，交代了一句：“我去开会，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回来，你在办公室随便坐，累了就去休息室或者外面的沙发上休息。” “知道啦，去吧去吧。” “那我去了。” 乔瞳走两步，小跑回来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又小跑着出去了。于是总经办的人见到了一个特别活泼的总经理，下巴一齐跌在了地上。 乔瞳咳嗽一声，众人又若无其事地将下巴捡了起来，动身开会。 乔瞳办公室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文件还是文件，签了字的和没签字的分开放，还有一堆另外是全英文，商幼璇翻了一页，不乐意看。 过了一会儿，商幼璇抱着会不会藏了什么零食或者能玩的东西的微弱希望看向了抽屉，上着班，抽提都没锁，一拉就开。一摞又一摞的文件夹充斥着她的视线，商幼璇拉开一个又关上一个。忽然，她将刚刚合上的抽屉又拉了开来，手探进两本文件的夹层，捏住一个角抽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她高中时候的毕业照，如今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商幼璇把上层的文件搬出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一个黄色的密封文件袋，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有三个英文字母——SYX。 文件袋顶端被小刀齐整地割开，商幼璇面沉似水地将里面的纸质文件倒出来，整整一大叠，铺满了桌子。 办公室里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第137章 Chapter137 【小乔总对象来了, 今天中午不用做饭带过来了。】 小杨送商幼璇进去后，给濮悦回了条消息。 濮悦秒回：【那……】 一个字加一个省略号, 代表她正在思考, 小杨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往自己的座位走。坐下来，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放在案头, 整齐地摆好，才重新开手机屏幕看消息。 濮悦：【我今天中午能不能去找你？】 总经办的人都在埋首工作，没人看向小杨这里，或者说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小杨想了想, 回复道：【随便吧，都可以, 我中午加班, 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给你。】濮悦：【没关系, 我在旁边陪着你就行, 反正我也没事。】濮悦：【那你想吃什么？小乔总不吃饭你不能不吃饭吧。】小杨拿过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 体贴地回道：【做饭怪累的, 你不要上课的吗？别来回折腾了, 再说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你中午就在家好好午睡吧，或者回宿舍也行。我晚上尽量早点下班, 好不好？】濮悦：【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小杨：【带回家做啊，我不是一向都这样吗？】 濮悦：【嗯。】 “大妹子，你这噼里啪啦摁手机, 在我这摊位都站了好几分钟了，到底买不买？不买你能让后边的人过来吗？全当我谢谢你了。”菜市场，卖卤味的摊主不满地用手指敲了一下顶上的玻璃。 濮悦收起手机，合掌：“称二十块的牛肉，不好意思啊。” “嗳，我就说你这个小年轻，拿着手机一会笑一会夹着个眉头，是不谈恋爱呢？”摊主一刀下去，切了一小块下来，道，“小伙子惹你了？” “不是，她工作忙。” “工作忙没时间陪你？”摊主从旁边扯了个塑料袋，两指熟练地搓开，劝道，“也不能怪人家，现在社会节奏那么快，小伙子趁着年轻是得多拼几年，上进是好事，只要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你该高兴才是，人也是为了你嘛。他要是天天陪着你啊，你还嫌他不努力工作赚钱呢，我老婆就是，是陪着她不乐意，不陪她又不乐意。几十年了现在一把岁数了也闹呢，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辈子也就过来了。” “您真幸福。”濮悦由衷地羡慕道。 摊主装模作样地叹一声，眼里却藏不住的满足，摆手：“嗨，老夫老妻，不谈幸不幸福的，酸，就这么过呗。对了，你们结婚了没？” “没有，在一起没多久，她还没跟我见过家长。” “那就更得上进了，老丈人看女婿，第一就是要上进。不知道你们家啥情况，反正我女儿要是找男朋友，不要多有钱，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有不了多少钱，但一定得上进，得有让我女儿以后享福的觉悟。”摊主把装好卤牛肉的塑料袋递给她，“看开点，啊，大妹子。” “嗯。” 濮悦拎起塑料袋，去另一个蔬菜摊拣了几只红辣椒配牛肉，想想冰箱里的菜还剩了挺多，环视了一圈，别的什么都没买，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摸出来手机一看，学姐还没有回复她，估计是又在忙。 出菜市场又路过那个卖卤味的摊位，摊主抹了把汗，正在给另一个家庭主妇模样的顾客称鸡爪，后边还排着一个，看见她忙里偷闲地握拳替她加油，黑亮的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 濮悦不自觉地也弯起嘴角，冲他比了个“谢谢”的口型。 菜市场外面阳光普照，有暖风，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和这家菜市场隔着几条街道的风越集团，开完会在写总结的小杨忽然若有所感地看向一旁的手机屏幕，屏幕在那一瞬间亮起来，收到了一张图片。 濮悦：【图片】 小杨把屏幕上那段话打完，点开来看，是一道卤牛肉，摆了盘，片片切得均匀的牛肉摆放得整整齐齐，淋了她自制的酱汁，薄薄的胡萝卜和黄瓜围在边缘相衬，红绿相间的煞是好看。 小杨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忍不住咽口水，再一看手机，十一点四十了。 小杨：【快下班了，好饿，想吃。】 濮悦：【那等晚上回来吃吧。】 小杨：【给我留点。】 濮悦：【都留给你吃。】 小杨：【不好，中午白做一次了，你吃一半，给我留一半就好。】濮悦：【好，你好好上班吧。】 小杨回了一个表情，把手机锁屏，喝了一大口水，继续专注眼前的工作。身后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忽然开了，商幼璇大步走了出来，寒着一张脸。 小杨叫了她一句：“商小姐。” 一向礼貌的商幼璇居然看也没看她，径自离开了。 总经理办公室却一直没动静，但是乔瞳没吩咐她也不好自作主张地过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还没见过小乔总和她的小娇妻吵架呢，难道是什么狗血的桥段又上映了？ 是不是该上演总裁追爱系列了？ 网络小说综合征犯了的小杨抓心挠肝，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此时此刻只有工作能拯救她。小杨觉得自己要是没有工作的话，估计就跟新闻上沉迷霸道总裁不可自拔的脑残差不多了。 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以前。 乔瞳这个会开得迅速而果断，拜商幼璇所赐，那些可骂可不骂的通通没被骂，逃过一劫，乔瞳仅仅在口头上指出了不足之处，便爽快作罢。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乔瞳合上了钢笔，率先起身离开，留下会议室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十点半开始的会，十一点就结束了，而且乔瞳一向是最后走的，一双黑亮的眼睛就盯着他们的背影，每回都叫人如芒在背，背挺得笔直。 两个月下来，管理层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好多了呢。 市场部主管往小杨那边凑了凑，问道：“杨助理，总经理今儿是怎么了？” 小杨低着头在收拾文件。 市场部主管：“听说今天杨助理领了个漂亮女人来公司，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啊，那人是谁啊？给我们说说呗，是不是传言中总经理包养的那个？” 留下来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小杨站起来，拉了拉西装的下摆，将笔记本和文件怀抱在胸前，贯彻了一贯的冰山脸，对昔日的上司礼貌却生疏道：“胡主管，小乔总的私事，我不便多说。” 市场部主管讨了个没趣，却依旧笑道：“杨助理说得对。” “借下道。”小杨冲他点点头，肩背挺直，踩着高跟鞋，跟着前方的人出了会议室。 市场部主管等她不见了，在她身后啐了一声，低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即便如此，你不能说出来啊，万一被抓到把柄，你这个肥差，有的是人要把你拉下来自己顶上。”他一个私交好的同事在旁跟着附和了一句，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了两句，两人肩并着肩也出去了。 会议室离办公室隔了两道墙，乔瞳尽力地克制自己的走路速度，不让人以为她是在跑，二十秒后，乔瞳猛地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上门后，靠在门后大口地喘着气。 一边喘气一边笑：“我就在公司走得快了点，员工都吓得跟那什么似的，以后你要多来来，让他们习惯习惯。” 商幼璇敷衍地“嗯”了一声，乔瞳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角度问题看不太清楚，而且那个文件袋里乔瞳只拿了照片出来看，文字资料都没打开看过，的确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 商幼璇见她一脸疑惑地要绕到桌子这边来，索性将手里的递给她。 A4纸上写着： 大学好友：胡柚、涂青、李菁菁、田思明…… 商幼璇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她，平静地问：“你调查我？” 乔瞳把手里的纸页放下：“幼璇，我可以解释。” 商幼璇：“你解释，我听着。” “这是我刚刚认识你那阵派人调查的，我防备心重，不敢轻易和人交朋友，更别说谈恋爱了，查得知根知底才放心。”乔瞳道，“但是资料拿回来以后，我只看了照片，里面的纸质文件我一页都没看过。” 乔瞳知道商幼璇信任她疼她，只要自己好好解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说得坦荡，也不担心。 谁知商幼璇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在她说后一句话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商幼璇问道：“你真的没看过？” 乔瞳微微笑了一下：“真没有。” “真的？” 乔瞳觉出不对来，皱眉：“里面有什么吗？” 商幼璇静静地瞧着她，眼底满是失望。 乔瞳心也越来越沉，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不安道：“怎么了？” 商幼璇默不作声地把手边另一张纸页拿起来，看了一眼，塞进她手里，闭眼道：“你自己看看上面是不是你的字迹？” 乔瞳接过来，睁大了眼睛。 那些她分明没有看过的资料上，居然有一行钢笔字迹。她心头蓦地一跳，眼里好像着了火刺得生疼，慌忙将那张纸扔开，辩解道：“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 “有人进了你的办公室，故意把这些没什么用的文件找出来，在里面模仿你的笔迹写上字，嫁祸给你，你自己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信吗？” 乔瞳：“……” “不止这一张有，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讨厌你对我说谎。”商幼璇撑着桌子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乔瞳心头恍惚，重新捡起了那张纸，连商幼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138章 Chapter138 乔瞳坐下来, 把那叠资料拿到自己面前，从第一页往后翻, 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她拿起座机的话筒, 拨了几个数字：“小杨，进来一下。” 商幼璇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小杨站在门口, 手刚抬起来打算敲门，乔瞳点了点头：“别那么麻烦，把门带上。” 小杨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小乔总，有什么吩咐？” 乔瞳手掌盖上文件:“到我办公室必须经过你的办公桌,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偷偷进来过？” “您是说上班时间？” “对。”非上班时间她的抽屉都是锁着的，更不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没有。”小杨道, “您的办公室平时都是关着的, 除非经过您同意, 否则没人敢私自进去。我在这里也没看到过可疑的人。” 乔瞳闭上眼, 两手交叉撑在额头上, 大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 “小乔总？” 乔瞳把手肘从下面的文件上挪开, 闭着眼道：“你看一下上面标注的那行字迹。” 小杨手掌托住了文件一角, 乔瞳说：“最上面一张。” 小杨改为两指捏起来那张纸，细细地观察着早就干涸的笔迹, 谨慎道：“小乔总希望我看出什么？” “像不像我写的？” 小杨盯着纸页的眼睛睁大：“！！！” 这难道不是她写的吗？ 乔瞳无奈地睁开眼：“我有梦游的毛病吗？” 小杨：“……” 我又不是你老婆，这个问题你得问你的小娇妻啊！ 乔瞳自己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指望从她那儿得到什么回答。她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眉心, 烦躁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小乔总。” 乔瞳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现在下班了吧，我跟你一起出去。” “是的，小乔总。” 乔瞳给商幼璇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了起来，两人都没说话，商幼璇在等她开口，乔瞳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 乔瞳问：“你在哪？” 商幼璇回：“在家。” 乔瞳说：“那我现在回去。” 商幼璇说：“嗯。”她又问，“还有事吗？” 乔瞳答：“没什么事，回去说。” 商幼璇应了一声，先把电话挂了。 “可下班了。”一个员工伸了个大懒腰，“今天上午杨助理身后跟着的那个混血女的看到没有？赌五毛肯定是总经理的情人。” “情人不好说，也许是女朋友呢？” “上回不是说那个总经理包养神秘女友吗？上班的时候公然开视频打情骂俏啊，是杜秘书听到的吧？” “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这么传，八成是真的了。” “要不说她们有钱人呢，挑个女朋友颜正得不行，甩普通人十八条街，分分钟可以拉出去拍电影。”先前那个员工掏出手机，挤眼道，“我眼疾手快偷偷摸摸拍了一张侧脸。” 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 “好看吗？”有个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人头攒动中有人回了一句：“好看啊，特好看。” “给我挪挪，让我也看一眼么？” “等一下啊。”“乐于助人”的同事直起腰，让到一边，见到说话的人，顿时吓蒙圈了。 乔瞳朝那团挤在一起的人努了努嘴，这同事一巴掌一个拍过去，把人全都拍醒了。 一个个排排站，可惜没有果果吃，说不定还得吃炒鱿鱼。 以前乔瞳中午下班时间都是在办公室呆着，订了外卖以及自发留下来加班的公司员工万万没想到正八卦的本尊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乔瞳向拿着手机的员工伸出手：“手机。” 员工战战兢兢地递过去，乔瞳把屏幕上商幼璇的侧脸照删了：“还有吗？” “没有了。” 乔瞳点头，淡道：“你们吃饭吧。”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员工等乔瞳彻底离开了这层楼，才缓缓地举起手机：“其实我这里还有张正脸的，刚刚没说。” 八卦群众又凑到一起叽叽咕咕起来。 乔瞳坐电梯下楼拿车，出停车场的时候要刷出入卡，岗亭的保安给她打了声招呼，乔瞳冲他微微颔了一下首，当作回应。 “乔总，我想起来件事，上回好像有个女人找你，刚刚好错过。” “女人？长什么样子？” “挺漂亮的，长头发，身高大概一米七，跟我差不多，过年前的事情了。” “好，我知道了。” 乔瞳随口应道，飞快地将车驶上了宽阔的柏油马路。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公交车、私家车，一眼望过去长龙一样，望不到尽头，喇叭声此起彼伏。 十分钟的路程，堵了一个多小时，乔瞳在路上给商幼璇打了七通电话向她报告自己目前的动态。商幼璇圾着双棉拖，半蹲在地上，给奥利维亚的饭盆里放狗粮，耳朵上挂着耳机，里面传来乔瞳的声音：“我大概还要十分钟，你吃饭了没有？” 商幼璇没回答吃饭的问题，只是冷淡地回复说：“注意安全，别抢道。” 她撸了一把奥利维亚头上的长毛，索性坐在了地上。奥利维亚啃得一嘴的涎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活似八百年没吃过饭。 商幼璇同情道：“可怜了，你妈是不是自从谈恋爱以后就不怎么管你了？” 奥利维亚抽空“呜”了一声，肥大的屁股坐在短小的后腿上，差点摔个四脚朝天，配上一脸苦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回头我跟她说一下，让她好好管管你。” 奥利维亚伸出自己吃得油光水滑的舌头要舔她，商幼璇赶紧躲开，嫌弃道：“先把你那哈喇子止了再过来。” 奥利维亚不拿它爸爸当外人，不但不听，反而撒娇地把大脑袋也一起凑了上来，在商幼璇胸前一顶，商幼璇没防备被顶翻在地，不过没敢扑，两爪轻轻地按在了她脖子的周围，哈喇子也滴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商幼璇：“……” 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次被地咚的对象居然是一只狗。 狗眼瞪人眼，商幼璇忍不住笑起来，使劲戳了戳奥利维亚的脑门，奥利维亚便用脸蹭着她的手，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耳边听得滴滴两声响，门上的密码锁开了，乔瞳一进来便厉声喝道：“奥利！” 奥利维亚委屈地蹲到了墙角，但盆里的狗粮还没吃完！ 可以说是非常地惨无狗道了！ 乔瞳把狗赶走后，连拖鞋都没换，穿着袜子就跑过来把商幼璇扶起来，紧张道：“它是不是又扑你了？这条不长记性的蠢狗！” 奥利维亚不满地“汪”了一声。 乔瞳斥道：“你别吵！” 商幼璇不轻不重地打开她的手，不领情道：“你才别吵！” 乔瞳皮肤嫩，一打就出来个红印子，她看着手背上浮现出来的红印，有点怔愣。 商幼璇朝奥利维亚招了招手，奥利维亚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瞥着乔瞳，不进反退，商幼璇干脆自己坐到它身边，搂着奥利维亚的大脖子和乔瞳隔了一米远对峙。 乔瞳：“……” 什么时候奥利维亚在商幼璇心目中的地位超过自己了？ 商幼璇问：“想好了新的解释没有？” 乔瞳建议道：“地上凉，我们去沙发上说？” 商幼璇：“不，就在这里说。” 奥利维亚：“汪。”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看过。至于上面的字迹是哪里来的，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乔瞳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卑微道，“也许是我梦游了，我会在办公室装上摄像头，每天睡醒以后看一遍录像观察自己有没有梦游，这样你看行吗？” 商幼璇没吭声。 乔瞳试探着往她那边挪了一点，手掌轻轻盖在她搭在膝盖的手背上，软声道：“行不行？” 商幼璇抬眸安静地瞧了她一眼，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乔瞳受到鼓舞似的，得寸进尺俯下身，手移开，将脸贴在她手背上，轻柔地蹭着：“行不行？” 一时间，商幼璇产生了自己养了两只狗的错觉，尽管她一条狗都没养过。姓乔的小狗不但会蹭，还会偷偷地亲她的指尖。 商幼璇如坐针毡，搂着奥利维亚脖子的手臂快按捺不住了，毛茸茸的哪有光滑滑的好摸。她好似忽然看不懂屋里的摆设似的，东看看，西看看，试图把注意力从触感温柔的手指上移开。 商幼璇看向沙发，想：别光亲无名指啊，适当地也要亲亲中指，毕竟它功劳最大。 商幼璇看向饭厅一侧的冰箱门，想：嘴唇好像有点干，是不是这么久都没喝水，得润润了。 乔瞳亲了半天，她都没反应，不得不直起腰。 商幼璇斜她：“怎么不继续了？” 乔瞳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腰疼。” 商幼璇注意力全放在她嘴唇上，嗯……是真的很干，都翻出白皮了。 她勾了勾手指，果真逗小狗似的，佯装皱眉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信任值百分百，都快完结了还虐啥啊，小吵怡情，大吵伤身→_→ 第139章 Chapter139 乔小狗紧张地望着商幼璇, 往她身边靠得更近。 “可以了吗？” “再近一点。” “现在呢？” “再近一点……近一点……近……” “快贴上了。” 乔瞳轻轻地吐出口气，脸和商幼璇的脸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厘米, 眼睛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没办法完全视物, 而且一不留神就会成斗鸡眼。 商幼璇额头已经贴上了她，说：“看着我的眼睛。” 乔瞳禁不住笑：“太近了，看不到。” “那你就努力看。” “好的。” “看完了吗？” “看完了。” “什么感觉？” “你真好看。” “可以闭眼了。”商幼璇发话, 乔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承受着对方温柔的给予。腰背被一只手臂搂住，渐渐地往后带，乔瞳头被商幼璇的手掌垫着枕在了地上。 被奥利维亚地咚的商幼璇如愿以偿地地咚了自家爱人, 并且和她侧对着躺在了一起。上午玩得太过，三日不见, 如隔九秋的相思之苦解得差不多了, 所以二人只是安静地搂着对方接吻。 蓝的天, 白的云, 风从客厅的窗户里吹进来。 商幼璇抱着乔瞳从地上起来, 四下看了看, 坐到了沙发上, 失望道：“应该在阳台再摆张可以躺的卧榻的, 冬天可以晒太阳。” 乔瞳脸上透着红润：“我现在就让小杨买一张来。” “哎，不用了。”商幼璇摆手, 不怎么在意道，“这个我来就行了。”她掏出手机来，在一个备忘录里记下一笔：豪华卧榻一张, 一定要大。 乔瞳想凑过去看，被商幼璇举着手臂躲开，啧一声：“隐私呢，不许看。”那可都是她对于新房装修的计划，不能提早暴露，下回要旁敲侧击问问乔瞳喜欢哪个楼盘。 乔瞳“噢”了一声，收回视线，低声道：“幼璇，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马甲？” 商幼璇：“……” 误会大了。 乔瞳自顾自道：“也没什么啊，我不会偷看你的马甲的，我又没有别的女神了。” 商幼璇：“……” 不，这是一个误会。 乔瞳自说自话：“我想想啊，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听说国内还有什么CV圈古风圈，你也许还是某个其他圈子的大大，好多人追捧的那种，啊……” 商幼璇出声道：“你给我打住吧，感觉全世界的大神都是我一个人一样，我不过是个码方块儿字的，用字换钱的俗人，你再这么说我一身鸡皮疙瘩。” 乔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可我就是觉得全世界的好都是你。” 这么一大罐甜言蜜语砸下来，商幼璇忍不住也有些飘飘然，为了不失态，她赶紧伸手捂住了乔瞳的嘴，嘴角翘得高高的，谦虚道：“别说了别说了。” 乔瞳眨眨眼。 “不许说了啊。”商幼璇看着她，慢慢松开手。 乔瞳牵过她的手指，嘴唇贴在上面，望着她的眼睛满是笑意和温柔：“我喜欢你。你特别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特别好，全世界最喜欢你。” “啊啊啊啊都叫你别说了。”难得害羞得不行的商幼璇红着脸把乔瞳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揉了一回。 乔瞳又发现了商幼璇一个软肋，然而这招要成功，需天时地利人和，十分难施展，只得暗暗可惜。 两人衣服因为打闹都弄得皱巴巴的，黏糊在一起懒得伸手抻平，乔瞳低头问靠在她怀里玩她手指的商幼璇：“你今天走的时候不是很生气么？怎么这么快就原谅我了？” “我原谅你还不好？你喜欢我跟那些狗血小说里写的，‘你听我解释’‘不听不听’‘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说了不听就是不听’然后勾勾扯扯好几章，最后因为误会分开吗？” “……” “难道不觉得神经病吗？”商幼璇道，“我一开始生气是因为觉得你骗了我，后来一回想，你的样子不像说假话，你说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因为我走了以后你没有立刻追出来啊，害我一个人回来，我难道不该对你生气吗？” “应该应该。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关于我为什么没有立刻追出来。” 商幼璇仰头看她一眼：“说。” “我想把这件事弄清楚，当时没注意到你已经走了。”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商幼璇用脑门重重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乔瞳不疼不痒地笑着哎哟了一声，环着她的手臂用上了点力，道：“不管你走到那里，我都会追你回来的。” “真的？” “真的。”乔瞳道。 “那真是巧了，我要出趟差。”商幼璇补了一嘴。 “什么？！”乔瞳顿时耷拉下脸，满脸写着不乐意，“去哪里？去多久？” “去N省Y市，我们社有个对口山区支援的项目，我一直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多久我想想啊，要负责运书过去，然后在学校逗留几天，和学生老师交流一下，十天半个月那是要的。”商幼璇明知故问，“哎，你能腾出这么多时间吗？” 乔瞳苦着脸：“不能，最多只能挪一周空出来。” 商幼璇见缝插针地开嘲讽：“哈，那你还说我去哪里，你都要追我回来？” 乔瞳赌气道：“我撂挑子不干了！” “可别，要撂挑子不干也是我不干，你家那么大个公司说不干就不干，你爸妈得撕了我。” “那……”她还没走，乔瞳就开始预料到了自己未来半个月的难熬，愁容满面道，“我和你一起去，去一周，然后我提前回来，好不好？” 商幼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宝贝儿，这好像不行啊。我明儿就得走，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怕临走你没见到我一面要跟我耍脾气。” “那我现在就不耍脾气了吗？”她不说还好，一说乔瞳就想起来生气了，两颊圆鼓鼓的，“你出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你现在忽然说，我怎么也不能直接从公司抽身离开啊！你不关心我！” 呀，生起气来怪可爱的。 商幼璇心都被萌化了，怕火上浇油，不敢说出口，只无奈又好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要闹。那公司今早临时通知的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很绝望啊，这不是直接就跑来找你了吗？还不关心你吗？” 本来周三这天商幼璇就准备休假来探班，请假条都让上级领导签完字交到办公室了，就等着美美得约会休息。谁知道公司大早上一个电话打过来，通知她明天出差，她也是满腹的不满和牢骚，但是她不能对乔瞳说，就乔瞳现在这个要炸的状态，她非闹得更厉害不可。 乔瞳什么都好什么都耐心，唯独对离开她——不管是三天还是一个星期——这件事格外地不能容忍，每周日回公司跟要她命似的。 都是她公司的锅，乔瞳心里门儿清，鼓着腮帮子气咻咻的，一句话也不说。真想一气之下把商幼璇公司收购了，然后在花市开个分公司，把她调过来当老大，但是人出版社是国有企业，再有钱也完全没辙。 “诶。”乔小皮球鼓了好一会儿了，商幼璇戳了一下她的脸，没能放气，还是鼓囊囊的。 良久，小皮球自己泄气了，撇着嘴退让道：“这样吧，你先去，然后把地址告诉我，等我腾出手来，我再去那边找你。” 商幼璇刮了刮泄气的小皮球的鼻子：“乖。” 又好声好气哄了两句，乔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紧接着商幼璇抛出了第二枚重磅炸弹，她自己事先做好了准备，说完就赶紧从沙发跑开。 她心虚道：“我得收拾行李，还要联系一下N省Y市那边校方，所以今天不能在这里留宿，过一会儿就得回去。” “什么？！”乔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唔，”商幼璇看了看表，“大约还能待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能干吗的？！”乔瞳简直要疯，“我跟你一起回去！” “下午的班呢？” 商幼璇故意道，又站远了些，恶趣味地为了完全欣赏乔皮球气到爆炸的样子，果不其然她重重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乔瞳一把拽过她：“不上了！现在就走！” 第140章 Chapter140 “小乔——唔——总。”小杨狼吞虎咽地咽下嘴里的饭, 接起电话。 乔瞳风风火火：“下午我不去上班了，有急事能处理的你处理, 不能处理的给我打电话。” 小杨全程只说了一个称呼, 那边电话就果断撂了。 啧啧啧，小别胜新婚，沉迷美色连班也不上了。 乔瞳挂完电话, 看了还在跟奥利维亚摸摸抱抱磨蹭笑得开怀的商幼璇一眼，又是气又不能对她发脾气，自己直接走到了门口，绷紧了脸, 竹竿似的一言不发杵着。 都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了，还顾着跟狗玩, 都不跟她温存一会！ 可以说是非常地生气了！ 商幼璇余光瞥着她, 在乔瞳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起身, 走到她跟前, 皇帝陛下一样被伺候着套上外套, 至于包包和手机, 乔瞳在她还没动身之前就牢牢抓进了自己手里。 万事俱备, 乔瞳拿着一堆零碎, 用肩膀怼开了门：“回家了。” 后爸商幼璇回头冲奥利维亚挥了挥手：“拜拜。” 奥利维亚：“呜。” 亲妈乔瞳一脸冷漠地关上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商幼璇替奥利维亚抱不平道：“这不是你亲儿子吗？你怎么这么冷淡？” 乔瞳面露不虞, 反问道：“那我还是你亲对象呢，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连狗的醋也吃，商幼璇腹诽道, 低头在她嘴唇上响亮的吧唧了一口。乔瞳脸色稍霁，竖起来的毛被捋顺了一点，但还是不搭理她。 进了电梯，没按楼层。 商幼璇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把人带进自己怀里，将她压在电梯墙上，另一手滑进她的指缝里，扣在腰侧，低头凝视着她。 乔瞳微微抬眸，眼底跃动着某种情绪，在静谧的电梯中相贴的胸腔里躁动着同样的冲动。 商幼璇先是浅浅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低声道：“你的心脏……是不是跳得有点快？” 乔瞳往她身上贴了点，耳朵发热，用耳语的声音道：“你也……差不多。” 商幼璇低笑一声：“按下1楼。” 乔瞳腾出一只手来向右侧伸，按下了电梯。 在电梯的匀速下降中，两人之间的近距离变成了零距离。 回去的路上乔瞳一分也不肯浪费，平时话不太多的她说个不停，说商幼璇来之后公司传得风生水起的八卦，说小杨助理的最新感情动态，说她这周开会一共骂了多少个人，直说得口干舌燥。商幼璇给她递水的时候取笑她有一颗隐藏的八卦的心，乔瞳说她是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是好说，商幼璇说那就不说了，安安静静坐着也挺好的，乔瞳就不说了，打开车载音乐，放英文歌听。 大概是某个英文电台，正唱到Lovebugs乐队的《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轻金属的嗓音和熟悉的旋律一下子把商幼璇拉回了那个晚上，她忍不住凝眉侧目，乔瞳偏头问了一句怎么了，商幼璇摇头，说没什么。 到家以后，商幼璇拖出行李箱收拾行李，乔瞳站着，自告奋勇要帮忙，一边上网搜索“去山区出差需要带什么”的信息，一边在商幼璇行李箱对照，洗漱用品一样一样翻出来重新查，她整理东西的技能还可以，查完了放回去和之前摆放一模一样。 商幼璇挑的都是运动休闲服，只有两套平时出去玩的常服，她对着乔瞳解释道：“山区环境不好，有土路，穿得好看除了惹灰废衣服以外没用。带两套等你来的时候再穿给你好，好不好？” “好。” 商幼璇一抬眼见着她拿着一瓶蓝色的东西往自己行李箱里塞：“你等等，放的什么？” 乔瞳一扬瓶身：“六神。” 商幼璇皱眉：“才开春，这个时候没蚊子吧。” “不知道，反正带着，听说山区会有毒蚊子，不论季节的。” “那行吧。” 接着乔瞳又在她箱子里装了些她认为用得着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防狼喷雾，商幼璇表示要真的有狼死的也是狼，不会是她，但在乔瞳的坚持下还是带上了。 家里多了个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商幼璇原本准备轻装上阵的小行李箱被淘汰下来，换上了长途旅行的大行李箱。 一夜好觉。 商幼璇和这次出差的其他人被集体安排从公司出发，乔瞳不避嫌，亲自开车给送到大楼下。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请她下来，然后开了后备箱，想施展女友力行云流水的一个托举将行李箱托出来，以证明她这段日子的健身没有白费，结果估算错误，行李箱在她手上一滑，啪叽又摔了回去。 商幼璇把这一切全程收入眼底，没敢笑她，装作四处看风景。过了一会儿才自如地走过来：“我来吧。” 乔瞳让开了位置。 其他人一共两男两女，男人个高，身体健壮，一看就是准备去干苦力；两个女生样貌都很年轻，看着大学刚毕业不久，坐在公司准备的车里，透过开着的车窗看向外面，她们是跟着商幼璇积攒经验的。 乔瞳正在给商幼璇整理衣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商幼璇在她脸上轻轻地摸了一把，柔声安抚起来。 俩女孩儿见了，互相咬起了耳朵，窃窃私语。 “行了，再不去该迟了。” 乔瞳撇着嘴。 “人都等急了，我路上给你发信息。” 方才还絮絮叨叨的乔瞳不说话了。 商幼璇并起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在自己唇上贴了一下，然后按到了乔瞳嘴唇上，嘴角噙着笑：“这样好了吗？” “唔。”乔瞳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我去了啊，不许偷偷哭鼻子。”商幼璇不放心地说。 乔瞳：“……” 她轻轻地搡了一把商幼璇的肩膀，没好气道：“谁会哭，快去吧你，又不是没分开过。” 白色的面包车驶入了车道，渐渐淹没在上午密集起来的车流里。 商幼璇去的N省Y市离海市开车需要九个小时，不远，但是也并不近。公司为了省书籍托运和员工的车费，以及项目的时效性，综合考虑决定请他们自驾过去。除了司机，商幼璇和其他同事都有驾照，虽然其中两名女同事没上过路，但是人数已经够了，每个人开两个小时，倒还不算太累。 有旁人在场，商幼璇没和乔瞳聊太多语音，以打字为主。乔瞳全程秒回，商幼璇怀疑她根本没有在认真上班…… 学校在Y市下的某县某乡某大队，晚上路黑且崎岖，不方便开车，所以擦黑的时候众人歇在了Y市某县的一家小宾馆里，卫生条件堪忧，然后乔瞳准备的隔离睡袋就派上了用场，六神也在可能有蚊虫滋生的地方喷过，晚上开视频的时候乔瞳听说了，又翘了翘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尖。 “你怎么知道要带这些？”商幼璇躺在睡袋里，问道。 “我以前也去过一些很偏僻的地方，有经验吧。”乔瞳当晚是这么回答的。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再次奔向目的地，全程握紧扶手，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在皮囊中翻江倒海，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险些归不了原位。 大老爷们也扛不住，到地方之后下车都缓了好一会儿。 对方的校长上来跟商幼璇握过手，领她们去校舍休息，两个男同事留下来帮忙搬书，晚点再过去。此地依山傍水，绿草如茵，凉风习习，松涛成海，站高了还能瞧见池塘洗衣的妇人，纯天然，丝毫没有被开发过的痕迹。 和纯天然相挂钩的往往是……商幼璇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直觉，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4G果然变成了E，啧，乔瞳怕是要疯。 不过还能打电话，算是不错了。详细地址和有网之前的定位也都发过，不难找过来。 商幼璇兼具调研任务，下午便被校长带着参观了解了一下校方的基本情况，方圆十里只有这么一所小学，到了年纪的小孩子要念书的话只能来这里，由于地偏，师资力量严重不足，有个老教师甚至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全都教。她手里捧着个笔记本，耳朵听手里记，一下午写了密密麻麻的十几页。 快开饭的时候，校长引她去食堂，面带笑容地提了一句：“我们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商主任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去银杏坡上看星星，往年有些大学生就喜欢到那里采风。” 校长指了个方向：“喏，就在那边。” 商幼璇礼貌地道了声谢。 晚上洗过澡，换上长衣长袖的运动服，跑步上银杏坡。这个时节银杏早就落了，但是空气中隐隐有未知名的花香，配合乡村夜间的清新潮湿的空气，格外的好闻。 商幼璇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心想要是乔瞳在她身边就好了。 她给乔瞳打了个电话，提示已关机。皱皱眉，没有多想，继续往上跑，等到达坡顶的时候，忍不住为眼前的盛景心折。 浩瀚远大的夜空如同一张倒扣的巨碗气势磅礴地笼罩住目所能见的所有事物，隐没在黑暗里壮阔的农田，人间灯火星星点点的闪着，似乎有迟归的孩童晃着手电筒，嬉闹地照出一丛丛光束。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抬头时的那一片星海，星子如棋、如网、如盘，而横亘其中的银河像是一条柔情的白练，蜿蜒着勾连起漫天发光的星斗。 山坡不高，却给人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伸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头顶的繁星，风吹拂过指尖，萦绕着凉意。 商幼璇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手。 紧接着她听到了熟悉的吉他声。 很近。 商幼璇心蓦地一跳，转身，循声找了过去。 那人背对着她，一身黑衣裳，很随意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把鲜红色的吉他，细长白净的手指熟练地拨着弦。脸被低垂的棒球帽檐挡住，陷在黑暗里，隐约能看见头发很长，轮廓美得像是一幅画。 “是你！你还记得——”商幼璇脸上涌上狂喜，往前急跨了一步，紧接着一怔，没了声音。因为那人的模样实在太熟悉了，仅凭一个轮廓，她已经认出来了。 “乔瞳？”她惊叫出声。 第141章 Chapter141 那人低着眉眼, 闻得她惊唤，唇角便缓缓勾出一个笑容来, 如同安静的水面泛起了一丝涟漪。然而要仔细去捕捉时, 却发觉早就被风吹散了，连那一点笑意，都恍惚是一闪而过的错觉了。 如云如雾, 如缥如缈。 如果商幼璇看见的话，她就会分辨出来，因为乔瞳从来不会那样笑。 天空被压得很低，长长的银河带隔在她们之间。商幼璇跨过那条光带, 慢慢地走近她，也逐渐确认帽檐下的那张脸。 “你怎么过来不告诉我？”内心从喜悦、震惊, 重新回复到令人激动的惊喜中, 商幼璇等不及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伸臂就要去抱乔瞳。 “乔瞳”将怀里的吉他举起来, 挡住了她的手, 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抬起帽檐下的眼睛, 月下的浮光在她眼底浅淡地掠过, 尽是炎凉的荒漠, 惊鸿一瞥之后又避开了商幼璇的视线，垂下了长长如同鸦羽的眼睫。 商幼璇慢慢收回手, 沉默地盯住她。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乔瞳”为她靠近的距离感到不适，语气疏离道：“可能吧。” “两个月前在伦敦，我听过你唱歌。”商幼璇问, “你叫什么名字？” “乔瞳”不大想回答她，把吉他装进背包里，起身想走。 “诶，”商幼璇站在她跟前，伸出一条手臂，明摆着就是不让她走，“大家都是女人，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相逢即是缘，更别说重逢了，说说嘛，你叫什么名字？” “乔瞳”不甘示弱地和她对峙了两秒钟，妥协道：“我姓闻，闻弦歌。” “你会说中文啊。”商幼璇咧嘴一笑，胡诌道，“我叫知雅意。” “乔瞳”背起大大的吉他包，将帽檐扣得更低，配合她一身黑，几乎完全融进了夜色当中。她低声对商幼璇道：“劳驾，借过。” 商幼璇杵着，不借，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瞳”并不和她争，调转个方向，绕过她下山。 商幼璇跟着她，一边跟着一边从怀里摸出手机给乔瞳拨电话，还是提示关机。商幼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中更起疑。 “乔瞳”知道她在跟，脚步不急不缓，一手始终按着吉他包的背带，过长的袖口将她的半截手掌都藏了进去，露出来的手指莹白皎洁如美玉，月光下剔透极了。 商幼璇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和她并肩的位置，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手，这么好看的手，除了乔瞳，又怎么还会有第二个人？ 落叶陈腐，踩在上面的脚步声沙沙。 “你上次不是在伦敦吗？怎么这么快又到了中国？”商幼璇开口搭讪道。 “旅游。”那人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走亲访友？” “旅游。” “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喜欢。” “我今天刚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 “不方便回答那就算了，我是学中文的，你呢？上次好像没问你这个问题。” “音乐。” “哪个大学毕业的？” “……” “怪不得弹得这么好，唱歌也那么好听。” “很一般。”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学旅游管理的。” “……” 商幼璇侧过脸，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另一个话题：“你长得很像我女朋友。” “乔瞳”脚步一顿，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便自如地继续往前走。如果商幼璇不是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动作的话，不会发现这么短暂的停顿。 她冷冷道：“说谎。” 商幼璇乐了：“我说谎干吗？你真的跟我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你有女朋友，你是弯的。但是你刚才还说两个女人，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乔瞳”一板一眼地再次重复那两个字，“说、谎。” 商幼璇低笑一声：“你真是认真得可爱。” 冷不丁收到一句夸奖，“乔瞳”本人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隐藏着某种名为害羞的情绪，又垂下，掩饰性地拉了拉背带，继续往前走。 商幼璇颠颠儿跟上去，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热闹极了。 “哎，我印象里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值得嘉奖，可惜我今天没带糖，不然给你奖励块糖果吃，你喜不喜欢吃糖啊？” “……” “刚夸你两句你又不说话了，你陪我说句话呀，我很无聊的。” “说什么？”“乔瞳”道。 “你今晚住哪？” “村民家。” “你和人说好的？” “嗯。” “想不到啊，看你这么孤僻，居然是那种随便住到别人家里的人。” “……” “你也是今天到的吗？”商幼璇问，今天正好是周五。 “……““乔瞳”一脸我没听到的表情，自顾自加大了步子。 商幼璇：“……” 尬聊了这么久她也是很累的，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乔瞳”是那种想理你的话就理你两个字，不想搭理你的话连句客套和转圜都没有，直接就是闭嘴不言，想从她嘴里套话出来，比登天还难。 商幼璇：“对了，你有没有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乔瞳”：“……” 商幼璇摸出手机，递给她：“不然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改日再联系？” “乔瞳”看都不看她。 商幼璇就观察她身上的口袋，黑色的连帽衫，黑色的休闲长裤，都是松垮垮的，乔瞳的手机型号是iPhone6S，不大，放进口袋里不明显。到底是不是她？ 银杏坡是座不太高的山坡，但是挺长，草木丰盛，上山和下山都只有一条人工踩出来的小路，南方天热得早，开春以后，开始有了虫鸣。 就在响一阵歇一阵的虫鸣声中，商幼璇眼珠一转，脑海中涌现出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不，很容易发生点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说…… “乔瞳”在前面走得好好的，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倒向了她这边，同时伴随着一声惊慌的尖叫，一具带着温度的身体撞过来，把她四肢牢牢地压在了地上。 商幼璇瞬间点亮言情女主必备技能之一——平地摔，将“乔瞳”压倒在地后，按照计划摸向她上衣的口袋，并且埋脖子闻味。 只是商幼璇忘了一件事，“乔瞳”背上有一个吉他包，包的质地虽然是海绵，但是“乔瞳”身娇肉贵，这一下撞得狠，眼泪都疼出来了，这还是小事，就在商幼璇“上下其手”①时，“乔瞳”双臂使劲奋力推开了她，坐起来的同时右手一扬，啪的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商幼璇挨了打，“嘶”了一声，捂着脸借月色打量着眼前容貌过人的女人。 她知道了自己挨打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乔瞳”红着眼眶瞪了她一眼，把背包从背上解了下来，拉开拉链，取出宝贝吉他仔细排查，有没有出现故障。 商幼璇理亏，嘴唇蠕动了一下，一声亲昵的“小乔”在她喉间滚动着，一直没叫出口。 “电筒。” 商幼璇忙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给她照明，“乔瞳”对着吉他足足检查了十分钟，收好站起来，这回学乖了，离她两米开外。 路真的是太长了，两人磨蹭了这么久才走了一半，商幼璇嘴痒，心里又有了数，不能亲就忍不住开口逗她：“闻小姐，你是吉他精吗？” “乔瞳”：“……” 商幼璇矜持地抿了抿唇，一点飞扬的笑意攒在眼角：“其实我乃是山中一颗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乔瞳”：“……” 商幼璇趁机道：“你是不是出国很多年，听不懂这个梗啊？” “乔瞳”：“……” “哈哈哈听不懂我告诉你啊，这是前两年有个古装玄幻电视剧，里面有个男妖精……” 饶是“乔瞳”心性淡然，却也被商幼璇无休无止的聒噪吵得不行，耳朵旁边一百只鸭子嘎嘎嘎嘎叫个没完，十分想用吉他冲着她的脑门来一下子，世界就清净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山脚下，“乔瞳”像上次那样礼貌地同她道别：“商小姐，就到这里吧，我要去村民家了。” “我送你去。” “不用了。” 商幼璇执意道：“我送你去，这黑灯瞎火的，我不放心你。” “乔瞳”依旧拒绝：“不用。” 商幼璇比她还坚决，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说了，我不放心你。” “乔瞳”微微仰起脸，不甘示弱地回视道：“我不过见过你两次而已。”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商幼璇脑海中灵光一闪，狐疑地望着她：“闻小姐，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你怎么知道我姓商？” “乔瞳”脸色顿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上下其手：比喻暗中勾结，随意玩弄手法，串通作弊。此处加双引号借用字面意思，上下摸_(:зゝ∠)_ 第142章 Chapter142 商幼璇的眼中一瞬间曝出一种近乎尖锐的光芒, 同时一脚上前一步，居高临下, 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乔瞳”, 那道目光化为两只狰狞的巨手，咆哮着要撕开她伪装的面具。 然而“乔瞳”脸色先是一变，而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其中转圜行云流水，毫无遮掩的痕迹，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方才喊你的姓了吗？” 商幼璇道：“嗯，喊了。” “乔瞳”神色更淡：“是么？” 商幼璇道：“是的。” “乔瞳”对她的目光不躲不避：“或许是上次见面的时候听到的吧, 又或许是今天过来的时候听下面学校里的人说的，不记得了。” 啧, 果然还是太嫩, 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 商幼璇勾了勾唇角：“这么说, 你是今天过来的？” “乔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说多错多, 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 微微颔首道：“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你请便。”“乔瞳”这次没有拒绝她, 或许已经知道了拒绝也没用。 商幼璇紧走了两步跟上她, 伸手握住她背在肩上的吉他包背带，无意中蹭过她莹白冰凉的手背, “乔瞳”神色大变，反映强烈地甩开了她，低声斥道：“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拿一下包。” “我说了不用！” “不沉么？” “不关你事！”“乔瞳”冷冷道,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先前听不懂，现在懂了，抱歉。”商幼璇双手合掌，郑重地半鞠了个躬。 商幼璇试探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在已经确定了。味道是对的，触觉是对的，但是内里的芯子却似乎有点差异。她蹙紧了好看的眉头，再次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第三次拨打，仍旧是提示已关机。 这次她没有立刻收回手机，而是调出了另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乔瞳”转头看着她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冷光，有些紧张地抿住唇，拽着肩带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眼睛不安地瞥向另一侧。 到“乔瞳”寄宿的村民家要经过一道田埂，现在地里还没到种庄稼的时候，秋收过去了许久，里面连秸秆也没剩下，光秃秃一片，月光下显得有些冷清。 田埂窄，容不下两人并行，商幼璇自发地走到了她后面，借着月光照明，看着前路，同时侧耳听着道路两旁的动静，是以一个守卫者的姿态。 流水般的月光落在身后，将她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商幼璇抽出来看了一眼，收回去，眼神微微发起热来。 “乔瞳”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望着商幼璇的影子，用脚追逐着她，但是她走多快，商幼璇也走多快，永远只能够到她的腰部。她的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摸到了商幼璇影子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左右顾盼，希望谁都没看到。 商幼璇全程收入眼底，心里夸道：真可爱。 田埂一般是农田间用来分界和蓄水的，有的田埂在拐角的地方会露出一节空心，勤快的搭个石板，不勤快的直接跨过去，白天还好，晚上不熟悉路的外地人容易摔倒。就在“乔瞳”走神的那一刻，忽然一脚踩空，身体重心往前倾，猝不及防之下就要摔个狗吃屎。 商幼璇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抓住了“乔瞳”……背上的吉他包，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拽了回来。紧接着手松背包，搂腰，亲脸一气呵成，用一种纵容的口吻柔声道：“宝贝儿，怎么又这么不小心？嗯？” “乔瞳”：“！！！” 她高高扬起手，被商幼璇轻而易举地捉住，自己牵到脸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还挑衅地望着她。 “乔瞳”放弃抵抗，那双黑且亮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不带一丝感情，那是与乔瞳截然不同的空幽如旷野的眼神，如果说非要有什么情绪的话，那是分外奇怪却与她本人毫不违和的责怪。 那些玩笑似的“巴掌”仿佛实实在在地掴在了商幼璇脸上，她顿时觉得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低头一看“乔瞳”还在她怀里，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放开她，如梦初醒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乔瞳”顿了一下，轻轻地道：“没关系。” “我是说……”商幼璇觑着她的神色，认真道，“对不起我女朋友。” “乔瞳”缓缓地看向她，眼底掠过一丝很淡很淡的近似温柔的笑意，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至此，商幼璇再不敢越雷池一步，也不与她靠得太近，保持着安全距离。 她差点犯糊涂了，就算是那样，眼前这个人也不是她的爱人乔瞳，方才的孟浪之举，如果深究下去，已经是对乔瞳的背叛了。 幸好乔……不，闻弦歌点醒了她。 “闻小姐，”商幼璇的语气变得礼貌而恭敬，同时带着一丝天然的亲近，“虽说乡下民风淳朴，但是也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多刁民，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嗯。” “像是上次在伦敦，幸亏那个人只是劫财不劫色，否则多危险啊。” “以后……估计很少会出来吧。”“乔瞳”望着头顶的夜空，道，“最近这两个月也一直在家呆着，只偶尔放个风。” 有一天彻底不被人需要了，她的使命就结束了。 “那你今天怎么又出来了？” “乔瞳”表示诧异地“嗯”了一声，道：“不知道，想看点东西了吧。” 两人话中均是意有所指，既然“乔瞳”无心解答，商幼璇便点到为止。她眼神好，又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照明，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乔瞳”一改先前冷脸，向她态度很好地回声“谢谢”。 “到了。”她停在一家掌了灯的农舍前，“就是这里。” 商幼璇问：“我可以跟着进去看看吗？” “可以。” “乔瞳”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外表憨厚的农妇，丈夫趁着春耕之前进县城打工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乔瞳”给了她二百块钱借住一晚。这家只有一张床，女主人本来是说和她一张床挤挤，大家都是女的也没啥，但“乔瞳”有肢体接触恐惧症，宁愿睡柴房也不肯和人睡一起。 商幼璇单手推开柴房门，原本以为会满屋的灰尘，除了挤了点，干净整洁得很。女主人抱着一床竹席和被子进来了，朴实的脸上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妹子，姐这就多了一床被子，你将就着睡吧，我给你再点个炉子，热乎点。” “谢谢大姐。”乔瞳说着要去接被子，被商幼璇捷足先登。 女主人为难道：“大妹子也要睡这里？” “乔瞳”：“她……” 商幼璇打断她，冲女主人道：“我也会给钱的。”她往口袋里摸了摸，尴尬了，只有手机，“你这可以支付宝吗？” 女主人道：“姐不是这意思，睡一晚有啥的，是实在没有多余的被子了，那个妹儿又不肯和人睡的，难不成你要跟姐睡？”她嘟囔了一句，“你们城里人都怪爱干净的，铁定不乐意……” “乐意乐意！挺乐意的！”商幼璇笑道，“我怕冷，正好和大姐一起睡暖和。” “乔瞳”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商幼璇冲她得意地扬了扬眉。 女主人点了煤炉子，这种煤炉是乡下用来烧水或者炖东西用的，里面点的是蜂窝煤，供暖有限，但是聊胜于无。女主人见她们俩似乎还有话说，搓了搓手，自个儿先回唯一的一间卧室了。 “乔瞳”道：“你不用这样，我明天就回去了。” 商幼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帮着她把被子卷成一个蚕蛹状：“这样睡起来暖和，快睡吧。” “我还没有自己这么睡过，这是我出来时间最长的一次。”“乔瞳”对第一次这样的体验感到新奇，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眼底涌动着陌生的欢喜。 “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那就好。”商幼璇问道，“闻小姐，她办公室里的文件是不是被你打开了，你还写了字，对我品头论足。” “乔瞳”似笑非笑地瞧她：“你认为是谁就是谁了。” “你还真是……”商幼璇无奈地笑，摇摇头。 “真是什么？” “没什么，你快睡吧，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进去。” “看着我睡？”“乔瞳”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危险的意味，着重强调道，“我？” “看着我女朋友的身体睡，行了吧，哪来那么多废话，”商幼璇在她脑袋上胡噜了一把，没好气道，“赶紧休息好把我女朋友放出来。” “她且忙呢，这两天没空过来。”“乔瞳”整个人钻了进去，不再和她有眼神交流，“睡了，明早不用道别。” 女主人在卧房里迷迷糊糊等了一宿，天亮了也没见商大妹子进来睡，她披着外衣走到柴房，门虚掩着，手一推就开。商幼璇靠坐在柴堆上，头低得快埋进膝盖里，凉席上的被子不翼而飞，盖到了她的腿上，煤炉子里的火也早就燃尽了。 商幼璇被推门的响动惊醒，睁眼的第一时刻就打了个喷嚏，那些牵丝搭线的瞌睡一并都跑光了，她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望望四周，只见到一个目露疑惑的女主人，“乔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拍打着发麻的腰腿站起来，叠好被子，向女主人道别，摸口袋里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多出来二百块钱现金，商幼璇失笑，把钱给女主人，女主人说她没在她房间睡，坚决不肯收，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商幼璇再次拨了乔瞳的手机，依旧提示关机。 一周以后，调研进行到后半段，商幼璇在准备阶段性的收尾工作，刚跟着校长走到一楼三年级一班的教室窗前，一阵刺耳的噪音从远方刮了过来，商幼璇和校长同时远目望去，天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黑点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噪音是旋翼急速旋转发出来的。教室里的孩子都听见声音了，扒窗子竖耳朵观望，老师也跟着学生一起凑热闹。 这地儿的孩子见天上飞过个飞机都要咋咋呼呼高兴好半天，更别说这种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高级玩意儿了，有眼尖的同学第一个惊喜地叫了出来：“是直升机！”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找地方降落，最终选定了离学校两百米开外的一块天然大草坪。 “您先帮我保管一下。”商幼璇匆忙把手里的本子往校长怀里一塞，迫不及待地迈开双腿冲着直升机的方向跑了过去。 螺旋桨产生的巨大风力吹得草坪上都快被掀了个个，乔瞳取下防噪耳机，从开着的舱门出来，走路走得东倒西歪，商幼璇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奋力朝前方跑去。 乔瞳瞧见她了，站在原地不动了，伸开着双臂等。 商幼璇走到她跟前，也站定，深吸口气，贪婪地盯住她。 乔瞳说：“抱。” 商幼璇脸上的笑容明亮得晃眼，故意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闻弦歌：我趁着周五提前下班，坐动车，换摩的，折腾好久才到:) 你坐直升机，你就很棒棒，主人格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钟黑化，让这个文拖到200章:) 一个不严肃的科普，因为作者不是专业学心理的。精神分裂和双重人格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不要说精神分裂，这是精神病啊喂！一般来说，多重（包括双重）人格，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间原则上来说是互相不知道的，尤其是主人格不会知道次人格的存在，次人格可能因为某些契机知道自己是属于某人的次人格。 第143章 Chapter143 听得清听不清什么的, 都不重要了，因为商幼璇刚说完, 就主动抱住了她。直升机轰隆隆的声响在头顶盘旋, 商幼璇按着乔瞳的脑袋，目视着直升机离开。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商幼璇松开她，帮她整理被风吹得糊在了脸上的头发, 整理完了，两手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发笑。然后再次将人紧紧地拥入怀里。 一个漫长的拥抱过后，商幼璇牵起她的手往校舍走去。 “怎么偷偷来都不告诉我？” “给你一个惊喜啊。” 商幼璇朝校舍远处的银杏坡瞟了一眼, 道：“你这么轰隆隆坐直升机来叫什么惊喜？如果你偷偷地坐车，潜伏过来, 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出现, 这才叫惊喜。” 乔瞳“唔”了一声, 不太高兴：“我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这样来最快。” 商幼璇长长的：“噢……” 乔瞳忍不住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嘛, 我在天上都找了老半天, 要是自己过来迷路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就看不到我了。” 商幼璇：“你路痴？”闻弦歌可是四处乱窜的。 乔瞳：“不算, 但是不算特别能认路, 走到陌生地方容易迷路。” 商幼璇又：“噢。” 乔瞳大老远来一趟, 除了开头那个拥抱以外，商幼璇对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那颗火热的小心脏当即被浇了一小盆凉水上去，冷热反应滋啦滋啦，小小地炸了一下。 商幼璇在思考闻弦歌的事情, 没留神身边人的情绪，手心忽然一空，乔瞳甩开她，自己上前去了。 “小乔！”她追上去。 乔瞳跑不过她，也没打算真跑，两秒钟之后就重新牵上了手。商幼璇这回握得牢牢，道：“生气了？” “……”乔瞳不说话。 “我在想事情呢。” “……”乔瞳不开口问，等她自己说。 “这学校条件有点艰苦，我在想上山打个兔子给你开小灶，正琢磨怎么逮兔子呢。”商幼璇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在情侣相处中一切无伤大雅的谎话是必要的。 乔瞳环顾了这座学校周围可以称作“山”的地方，道：“你会逮兔子？” “喂，”商幼璇故作不满道，“您亲媳妇要做上山逮兔子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不拦着我吗？” “危险？”逮个兔子怎么就危险了？ “兔子跑得那么快，我得追吧，万一我一个没留神被绊倒了，摔伤了腿刮花了脸……” 乔瞳打断她：“好，不去了，危险。” “不，我就要去。”商幼璇迅速恢复了得意脸，“我念小学的时候，天天和同学去山上野，什么野鸡野兔都是我率队逮的，身手特别好。” “……”乔瞳朝她翻了半个白眼，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她翻到一半觉得极为不雅，强行收了回去。 商幼璇问：“我带你去吧？” 乔瞳语速飞快：“好！” 隐隐地有一丝激动了。 不知道闻弦歌有没有用乔瞳的身体逮过野兔？商幼璇心想，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存在肢体记忆？如果没有肢体记忆，那么上回文件里的笔迹不可能一模一样。 她又流露出那种透过自己看着别人的眼神，让乔瞳敏感地察觉到了不适，捏了一下商幼璇的掌心，商幼璇收回思绪，专心致志地陪她说话。 因为教职工流失严重，所以校方安排的宿舍还有富余，商幼璇住的是四人间，说是四人间，只是有四张床而已，只她一个人住，乔瞳来了也不打紧，晚上挤一挤就行。 自从知道乔瞳可能有第二人格后，商幼璇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了一层观察的意味。比如乔瞳刚进来宿舍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惊讶，商幼璇就装作不经意的问她：“是不是觉得这里床太小了，不太好住人。” 90公分的床，两个成年人住，晚上并排躺下都费劲。 乔瞳：“没有啊，以前住过。” 商幼璇立马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住过？” 乔瞳手指在被面上抚过，坐下来，两条腿悬空跷起来：“念书的时候住过宿舍，标准配备。” “大了以后呢？” “就……旅游的时候去过一些山区。” “你一个人？”商幼璇问，难不成乔瞳知道有闻弦歌的存在？ “和……别人。”别人就是季微白，乔瞳神情闪烁，生怕她继续问下去。 但此时吃醋事小，他事为大，商幼璇没空往那茬儿想，算是给她逃过一劫。商幼璇在她身边坐下，开始新一轮的旁敲侧击：“最近工作很忙吧？” “啊，还好，我忙完了才过来的。” “仔细数一数，我有……”商幼璇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六，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今天是周五，她和闻弦歌分开是在周六早上，和乔瞳分开是在周四早上。 乔瞳闻言立刻鼓起脸，气呼呼的：“明明是一个星期多一天。” “最近太累了，都记糊涂了。”商幼璇手指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样子，乔瞳看她这样也不气了，山里艰苦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累糊涂了心疼还来不及，忙让开身子道：“你躺会吧，我帮你按摩。” 商幼璇摆摆手，中气不足道：“不用了，你就这么陪着我，我就好了。” 猝不及防吃了一口蜜糖的乔瞳矜持地抿一下唇，还是没挡住上翘的嘴角，她把商幼璇的身子扳过来，两手托着她的额头，大拇指移上太阳穴，轻柔地按压着，柔声问：“我这样帮你按一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装虚弱的商幼璇心里美滋滋，面上也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多了。” 乔瞳：“你闭上眼，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商幼璇摇头，撒娇：“不，一个星期零一天没见了，我想看着你。”不看着你怎么观察你的表情。 听她刻意强调日期，乔瞳笑了一下：“好。” 商幼璇：“你上周六日都在公司加班吗？” 乔瞳答：“没有，我周五下午不在公司，回了一趟海城的家，在家里加的班，顺便有些问题要问爸爸。” 商幼璇看着她，进入正题：“周五晚上睡得好不好？” “好。” “做梦了吗？” “没做梦，”乔瞳道，“也不太清楚有没有做梦，或许昨晚忘记了，周六白天都挺累的。” 商幼璇用自然查岗的语气问道：“早上几点起的？” “睡了个懒觉，大概九、十点吧。” 商幼璇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字：“吧？” 乔瞳答：“也有可能是十一点，整个上午头都有点昏沉，没工作。” 商幼璇说：“这样啊，估计是没休息好，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睡得不好。” 乔瞳问她：“那你几点起来的？” 商幼璇说：“我周六五点半起的。” 乔瞳依样画葫芦，斜乜着她：“那么早？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睡得不好。” 两人相视一笑，商幼璇往前倾了倾身子，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不怪我，其他人起得比我还早。” 可不是么？姓闻的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乔瞳听了很是惊讶，问：“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不是每天，基本上是听着学校里的动静醒的，大概六点半吧，大家就都醒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停下来接吻。 接完吻搂在床上，躺着休息，商幼璇闭着眼，脸埋在乔瞳脖子里，呼吸略有些重，没睡着。从周五下午到周六上午，家里的大活人足足消失了快24小时，乔家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知道并且默许了这一行为。那么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闻弦歌这个人又出现了多久？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又会消失？契机是什么？ 她手机放在桌子上，里面有两条和乔瞳母亲木小青的往来消息。 上周五晚上发的。 商幼璇：阿姨，乔瞳在家吗？ 木小青：不在，你见到她了吗？好好保护她，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电话不方便，我们当面说。 这个当面，要等到她这次活动结束回去了，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但是她脑海里现在已经完全充斥着关于姓闻的的事情，连温香美玉在怀，都能如同柳下惠坐怀不乱了。 商幼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斜里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商幼璇在这样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有人含住了她的唇瓣，舌尖在唇缝间游走，是她熟悉的味道，当即打开牙关放她进来，两条柔润湿滑的舌头在口腔中忽然追逐，衣服被一双手细细解开，略带凉意的手掌在背脊、胸前抚弄，指尖的薄茧更加重了快感的刺激，身体很快起了反应，双腿夹着对方的腰肢一层一层慢慢地攀上了顶峰。 商幼璇闭着眼歇了一会儿，摸到乔瞳依旧穿戴整齐的衣服，有些急切地去脱她的衣服，边脱边沿着她的脖颈往下亲，唇舌并用，手也不肯落下，呼吸变得粗重，她一个翻身将乔瞳压在了身下，手掌往早已期待良久的湿热之地探去。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商小姐，你想对我做什么？” 闻……闻弦歌！ 这个清晰的意识像是一枚炸弹轰然在商幼璇大脑中炸开，她霍然睁眼，瞧见身下本该神情迷乱的爱人睁着一双清明的幽深如旷野的眼睛，冷淡地打量着她。 她微弓的脊背猛然间绷直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仿佛一瞬间浇下一头冰水，汗毛一瞬间根根炸了起来。 商幼璇如同泥塑般凝滞了两秒，仓皇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宇直中指秒软_(:з∠)_ 看了昨天“宇直有两个女朋友岂不是很爽”的留言，其实就在想，蛮多小朋友未免太甜了2333 假设一个问题：有个人和你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不同，你还会爱她吗？ 双重人格虽然占据了同一副身体，但毕竟是两个人，爱上次人格，我个人认为性质和出轨差不多=w= 上着上着床主人格变成次人格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好吗小可爱们_(:з∠)_ 说着开了女主和一个主人格是爱人次人格是仇人的相爱相杀的脑洞2333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青霞和紫霞=w= 第144章 Chapter144 这一滚却没落地, 被一条温暖的手臂果断伸过来捞住。 “你放开我！”商幼璇一激灵，惊恐地叫起来, 心下更加抗拒起来, 奋力往下滚。手臂的主人力气本就不大, 被她这一挣，也拉不住了, 两个人互相抱着，叽里咕噜地从90公分的床上滚到水泥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商幼璇却没感觉到疼。 “是在做梦吗？”商幼璇喃喃道，行将清醒的大脑又混乱起来，眼前的景物旋转倒置，跟万花筒似的怎么都不对。她晃了晃脑袋, 看清压在自己下面的人，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像乔瞳, 但她愣是没敢认。 后脑勺着地的是乔瞳，她路上坐累了, 闻到商幼璇身上的香味很快就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身边的人不安分起来，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最后索性直接往床下滚了，她来不及思索便赶紧把人捞回来，这一捞, 不但没捞着，还把自己搭了上去。 乔瞳等了许久也没见商幼璇抱她，自己睁开了眼，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商幼璇心跳始终保持在180，喉头吞咽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她一双眼睛像狼一样盯住乔瞳，不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乔瞳说：“怎么这么看我？” 商幼璇声音发颤：“你亲我一下。” 乔瞳用手把她脖子勾下来，吻上她的嘴唇，没过一秒钟，舌头钻了进去，缠住她的，口中分泌出的液体被她悉数吞下，恨不得吻到她窒息为止。 可以的，非常乔氏流氓。 商幼璇心跳恢复了正常频率，从乔瞳身上下来，把她抱回到床上，边帮她揉后脑勺边避重就轻道：“的确是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个恶鬼变成了你的样子，我就吓得醒过来了。” 乔瞳纠正她：“是吓得从床上滚下去，顺便把我也给带下去了。轻点，疼。” 商幼璇手上动作轻了些，顺着她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下次不会了。” 乔瞳为她开脱道：“应该怪床太小，要是家里二米二的，你就滚这么一下肯定掉不下去。” “嗯。” 乔瞳含混的“唔”了一声，道：“不然我出点钱把校舍改造一下？” 商幼璇随口接道：“改造校舍不如把到这儿来的路修一下，我上周来差点没给颠吐了。” 谁知乔瞳居然认真了：“是个好主意，那我给这儿修条路？” 商幼璇：“……” 乔瞳：“你怎么不说话？” 商幼璇顿了一下，道：“嗯，你有钱的话，可以修。” “我有钱啊。”乔瞳笑着望她，“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你不是知道么？” 这话题说到这，就算结束了。从宿舍出来后，没见乔瞳去找校方谈捐款的事情，商幼璇便以为她不过顺嘴一提，没打算真的修路。 中午两人和学生一起吃的食堂，米饭配上当地的时蔬，厨师是校长的女儿，手艺很不错，开胃，乔瞳一贯不挑食，和往日一样吃了一碗米饭下去。 下午在周围转了转，趁着天还亮，给商幼璇壮了胆，她带着乔瞳去了一趟银杏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应，这不但不能让她放心，反而一颗心吊得更高，谁知道那个姓闻的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了！ 乔瞳不来还好，这一来，商幼璇每天晚上都噩梦缠身，从床上滚下来两次以后，被勒令睡在了里侧。终于熬到了要回去的那天，定的是下午走，会有直升机来接。 除了司机，几个同事看向商幼璇的眼神都跟看救世主似的，来的时候坐面包车，走的时候坐直升机，活了小半辈子都没坐过一回。 为什么不看直升机的主人乔瞳呢？因为她早上起来就不见人了，要不是给商幼璇留了短信，说去找乡政府负责人，商幼璇还以为姓闻的又出现了，后背一身汗。 没多久乔瞳就回来了，听乔瞳说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去那边说要无偿出资修乡镇公路，人家都不信她，她打算先放一放，回去再派专人过来谈。 商幼璇和乔瞳并肩坐在银杏坡看山下的风景：“我还以为你只是哄我开心。” “我本来就是在哄你开心。”乔瞳转头瞧着她，“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况且修条路能花多少钱。” 商幼璇好奇道：“我要是要你的全部呢？” “全部什么？” “钱。” 乔瞳思考了一下，道：“那不能给你。” “为什么？” 乔瞳笑笑：“都给了你，我怎么哄你开心？” 商幼璇嫌弃地看她。 乔瞳反问道：“那我要你全部的钱你给我吗？” “我可以给你一部分。” “为什么是一部分？” 商幼璇道：“都给你了我就没办法买房子养你了呀，我还要给你买衣服买口红买包包，哪样不需要花钱。” 乔瞳道：“我可以自己买。” 商幼璇道：“好啊，你自己买，我回去就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猝不及防被反套路的乔瞳：“……” 她才不要自己买，她要商幼璇送她，自己买的和送的完全不一样。 商幼璇看她吃瘪，哈哈大笑。 乔瞳就扑过去打她，两人笑闹着滚到了地上，商幼璇突然特别惊讶地道：“呀，你这口红什么色号？怎么这么好看！” 乔瞳给她问得一蒙，下意识答道：“el124，怎么了？” “我看着不像啊。” “那像什么？” 商幼璇沉声道：“莫不是传说中的斩商色。” “什么？”乔瞳没反应过来。 “斩……”商幼璇停顿了一下，手指向自己，蓦地笑意跃上眼角，道，“商、色。” 于是天下独一份的“斩商色”印到了给它命名的人唇上，头顶是蓝的天，白的云，枕着身下的柔软的冒出芽尖的青草地，乔瞳浑身发软，飘飘然地在想：怎么会有人的嘴这么甜。 这个问题问商幼璇自己，她也没办法解答，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从自己口中行云流水地冒出这么多不假思索的情话。 午后宁静的学校送走了来自海城的对口项目组，直升机的螺旋桨在万里层云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逐渐隐入远方不见。 落日时到的家，乔瞳在商幼璇家留宿，也许是因为换了个环境，商幼璇这回睡得特别安稳，早上起来还特别有性致，早上八点半，在楼下吃完早餐，出发去乔宅。 商幼璇找借口说想听钢琴，和乔瞳去了趟琴房，努力装作听得入迷的样子。之后眼珠乱瞟，特别无所事事的样子，趁机摘下了墙上挂着的那把吉他，在月光下看一把吉他的具体模样是看不清的，但是她知道就是同一把，因为放在一旁的吉他包也长得一模一样。 商幼璇指着吉他：“这个。”意思是她要听。 乔瞳为难道：“太久没练了，我只能弹简单的曲子。” 商幼璇摆手道：“没事，我就是想看看样子，我又听不懂的。弹首《小星星》都行。” 乔瞳于是弹了首《小星星》，弹完了，商幼璇很卖面子地啪啪啪鼓掌，继续道：“我放首歌，你跟着曲调弹，可以吗？” 乔瞳看她一眼，抿唇：“我试试吧。” 商幼璇从手机播放器里找出那首《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点击播放：“就这个吧。” 乔瞳竖起耳朵听。 放完了一遍，乔瞳点头道：“好了。” 乔瞳仔细回忆着旋律，磕磕绊绊地往下弹，弹到一半，她自己都受不了了，把吉他放下：“我能不能申请换钢琴？” 商幼璇这个纯外行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对吉他技巧生疏，浑然不像伦敦广场上引得众人围观的卖唱歌手。 把吉他一事暂且搁后，商幼璇也怕她起疑，两人离开了琴房去外面散步，宅子够大，溜达了一圈，回来又逗了一会儿猫，就上午十一点了，木小青罕见地要亲自下厨，叫商幼璇去帮忙。 商幼璇知道她等待的谈话时机来了，忙起身过去。 乔瞳要跟着去，被乔桁找个公事上的理由绊住了，在客厅陪他谈公务。 商幼璇一进厨房就把门牢牢地带上了，紧张地问：“阿姨，这里隔音好吗？” 木小青：“外面听不见。” 商幼璇这才放心，挽了袖子去水池帮忙洗菜。 厨房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冲洗沥水篮和青菜的水声，木小青将沥水篮放在商幼璇手边，落在大理石质地流理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磕碰声。 商幼璇背脊猛然绷直了，浑身的注意力都凝聚到了耳朵上。 木小青：“你见过小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剧情暂时不允许次人格出现，就给个小剧场叭 次人格小剧场： 宇直：打个商量，你以后能不在上床的时候出现吗？ 闻弦歌（点烟）：条件。 宇直：我给你上香，烧纸。 闻弦歌：…… 宇直（痛哭出声）：跪求晚上不出现 闻弦歌（勉为其难）：好吧 于是后来的每个白天，小乔再也没有过性生活_(:зゝ∠)_ 小乔：MD好气啊:) 第145章 Chapter145 商幼璇把青菜放进沥水篮里, 伸手把水龙头关了, 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的样子：“你们果然早就知道了。” 木小青轻轻地“嗯”了一声。 商幼璇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也不是全然没告诉过, 那天晚上谈完乔瞳被绑架的事情回来，木小青曾经说过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如果你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你就跟我们说, 千万别冲动。” 原来所谓奇怪的举动, 就是指双重人格吗？ 木小青叹了口气：“我们以为她已经好了，这个病, 也不是算病吧，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谁的父母会揭自己孩子的短呢。” “那她怎么现在又……” “事情有点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木小青洗了两根胡萝卜，放在砧板上, 一下一下地往下切片。 “她被救出来以后, 在医院养伤躺了很久，好得差不多了接回家, 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木小青道,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就缩在角落里, 一句话也不说。我和她爸带她去看医生，医生也没办法, 吃药吃饭都准时，就是不开口，检查声带也没问题。” 这个商幼璇知道一点, 赵峰旻和商晓柔给她说的是乔瞳生了一场大病，自己在家待了好几个月，他们还探望过，当时只隔着门看了几眼，乔父乔母不让人进去打扰她。 木小青把切好的胡萝卜往盘子里码放：“我和她爸急坏了，但是医生都没办法我们就更没办法了，只能一天比一天急的干等着。直到那一天，出现了转机，她主动打开了门，从房里出来了，说想吃糖人。” 商幼璇：“是闻弦歌？” “嗯。”木小青点头，回忆道，“当时她抱着她床上放着的洋娃娃，穿着黑裤子、短马甲，特别干净利落的出来了，张口就道‘爸爸妈妈，我想吃糖人，可不可以？’她主动开口，我和她爸激动得跟那什么似的，她爸当时就抹眼泪了，开车带她去小吃街买糖人，吃完了还带了一堆零食，全都堆在房里，客厅，就方便她拿。” 商幼璇一惊：“你说闻小姐也叫你们爸爸妈妈？” 木小青道：“可不是，所以我们当时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哪怕她出来的时候把身上的小裙子给换掉了。” 商幼璇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出来的那会儿是中午，吃完东西回来是下午五六点，她在客厅吃了一会儿零食，就回房了。晚饭叫她出来吃饭，她没理，我以为是零食吃多了吃不下，没勉强她，进房间看她正在床上睡觉。一晚上她都在睡，第二天我们喊她吃早餐，她出来吃，在饭桌上和往日一样沉默，吃完了就回去角落里蹲着。我和她爸互相看看，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去问她，她也不说，拿着零食给她，她不接。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我和她爸一瞬间就绝望了。” “也就是说她睡一觉就变回了主人格？” “不是的，这天她是晚上变成小闻的，看了一晚上的樱桃小丸子，第二天醒过来也是小闻。她爸要出差，我就去门口送了送他，回来瞳瞳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已经根本没开的电视机。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大概有三四天，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我和她爸心道：坏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木小青又道：“我们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受到重大精神创伤，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作用分裂出另一个人格帮她承受那些压力，但是我们问医生为什么分裂出来的人格反而开朗一些，医生也答不上来。双重人格现在在在心理学上还存在争议，十几年前就更别提了，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是一步。心理医生说如果在受创当时进行心理疏导，是有用的，但是小闻已经出现了，就抹杀不掉了。只能通过吃药抑制住次人格的出现次数，但我们没给她吃。” 商幼璇想了想，问道：“是因为舍不得闻小姐？” “不止这样。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是很大的，如果小闻这个人格有反社会倾向或者是危害特别大，不管怎么样都要阻止她出现，但是她表现出来是纯良无害的，甚至讨人喜欢，牺牲瞳瞳的身体健康来抑制次人格的出现，这未免得不偿失了。”木小青沉吟片刻，道，“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的确舍不得小闻。瞳瞳每天都这样不说话，我和她爸快被她逼疯了，不管小闻是不是她分裂出来的人格，总归都是我们的女儿，她不但救了我们，也救了瞳瞳。如果不是她，瞳瞳也不会逐渐恢复正常吧。” “怎么说？” “这样主次人格来回倒换，过了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发现瞳瞳肯开口说话了，虽然不多，但是她愿意和我们简单的交流了，我们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教她，她学得也很快。自从她恢复以后，小闻就很少出来了，就算出来，也不常说话，一个人去琴房安安静静地练吉他，还会叫我们一起去听。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两年之后吧，我们再也没见过她。” 商幼璇从她的话里莫名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神色敛住：“这次是隔了多久，她又出现的？” “三年以后，她初中毕业的时候。”木小青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她在家呆到十岁，我们送她到贵族私立中学念初中，本来一直都好好的，毕业回家没几天，心情忽然低落起来，我们就担心小闻会出来，结果她果然出来了。那几天又是二人轮流倒换，大概过了十几天，瞳瞳说她要出国。这我们哪能放心，我和她爸坚决反对，但是瞳瞳她自己坚持，我和她爸也没办法，就送她出国去了。” 商幼璇想起来乔瞳曾经跟她说过，她初中毕业那年，觉得心里特别压抑，怀疑自己得了心理疾病。看了她那本虐身虐心稀里哗啦的黑历史文之后关在房里大哭了一场，第二天就决定出国。事情说得语焉不详，商幼璇那时和她不熟，没细问，在一起以后也没想起来这茬，现在一想才觉得蹊跷。 商幼璇问道：“是不是她在学校受了什么欺负？” 木小青摇头道：“不会的，我们当时那么担心她，拜托过学校老师多注意她的，而且瞳瞳虽然话不多，但她很聪明，知道怎么收买人心，在同学之间人缘不错，又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没人会欺负她。” 商幼璇眉头紧锁，她也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学校的事，难道会是家里的事？ “那时候家里有出什么大事吗？” “没有，那几年都是风平浪静的。”木小青闻言仔细回忆了一遍，仍旧摇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那么急着要出国。” 商幼璇又问道：“这个闻小姐知道自己是小乔的第二人格吗？” 木小青说：“她不知道。她知道我和乔桁是她的爸爸妈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也是乔瞳。她自己有名字，初中毕业后管自己叫闻弦歌，和乔瞳同年，但不是一个生日，她从小喜欢弹吉他，而不是钢琴。” 木小青说：“后来乔瞳出国了，高中毕业进了普林斯顿念数学，小闻也以为自己是同一所大学的，只是她念的是音乐系，专攻音乐，毕业以后，就每天背着把吉他四处卖唱讨生活费，其实她不缺钱，就是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商幼璇头皮一麻，手臂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任谁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事情都会感到不可思议的。 “您的意思是说，她们俩互相独立？那么彼此缺失的记忆是怎么圆上的？” “心理医生说，这在医学上还不能完全解答，唯一能清楚的是，两个人格的记忆会不连贯，有暂时性失忆的现象，但是根本没办法意识到是因为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导致的记忆不连贯，而是会通过平时的行为语言来为自己填补上记忆上的空缺。” “等一等，等一等，”商幼璇急忙摆手打断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她强迫自己的理智去分析刚才听到的话，三秒钟后，她抓住了关键点，喉咙发干道，“您刚才说乔瞳出国了，她出国以后你怎么会知道闻小姐又出现过？还有，我上周遇到闻小姐的时候，她分明是知道自己是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上边还有一章，不要跳章哟，mua~不然石榴要哭哭嘚吧嘚了一整章还没完，下章继续嘚吧嘚_(:зゝ∠)_ 小乔突然出国，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又知道自己可能有病，一方面想壮士断腕彻底重生，一方面是想离得远一点，让爸爸妈妈再生个孩子。 虽然后面会解答但是我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是因为我怕自己把这个伏笔忘了2333 第146章 Chapter146 木小青把胡萝卜片摆放得整整齐齐, 去水龙头下细细地洗着手：“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商幼璇脑子有点蒙。 木小青道：“大概出国后有六七年吧,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瞳瞳的号码，说话的却是小闻。她们俩平时说话语气有很大的差别, 虽然长大以后声音都变了, 但是我们那几年一直没放松过, 她一说话我们就听出来了。小闻告诉我们她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很好，还问我们身体怎么样, 我的腰椎和脊椎好一点没有，我们只能喏喏的应着，说好，一切都好。她太懂事了，就像是出事之前的乔瞳, 我们起过把真相告诉她的念头, 后来都被我们自己打消了，如果她一开始就是出于保护瞳瞳的目的存在的, 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就一直瞒着她。” 商幼璇道：“如果她用的是乔瞳的手机，那么里面的通讯录和信息……” 木小青点点头：“我们也意识到了, 那天挂了电话没多久，我和她爸爸反应过来, 给她打了一个回去，但接起来的却是瞳瞳，我就简单问了几句她平时的生活, 她也很乖，但同时随着小闻的再次出现，记忆出现了断层，说的话里总是有应该、好像。后来小闻又陆续找了我们几次，还是问我和她爸身体好不好，说她最近在做什么，分享她去过的地方，但我们找不到她，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来，我们之间的联系变成了单线的。 “过了几个月，我们进行了一次时间很长的谈话。小闻说她自己也不记得出国以后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出来的，发现自己是第二人格是一次偶然，她发现了瞳瞳的手机，还有她的日记本，对了，瞳瞳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写了。小闻是通过日记了解了她所有的生活，同时也认清了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多出来的枝节。她前几次不提是因为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现在适应完了就坦然相告了。我向她道歉，说对不起，瞒了她那么久。小闻笑着说没关系啊，反正她这条命是捡来的，能活一天就赚一天，而且她知道我们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感情是真的，她都感觉得到。我和她爸又感动又吃惊，因为连心理医生都说一般分裂出来的人格多少都会具有一些不好的、诸如反社会或者暴力倾向，但是小闻却完全不一样，假如她有另一副身体，我们一定很愿意认她当我们的女儿，可惜她没有。 “小闻说，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后来根据瞳瞳的日记看出来了。一旦瞳瞳陷入重要关键的抉择或者极其失落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就会出现，作为压力的缓冲带。她那两年出现得特别频繁，”木小青抬起眼，看向商幼璇，“因为瞳瞳恋爱了。” 商幼璇说：“和季微白。” “是瞳瞳告诉你的吧。” “嗯。” “看来她已经放下了，那就好。”木小青笑了下，又敛起表情来，道，“小闻说，在瞳瞳的日记里写过，她们虽然相爱，但是日子过得却并不开心，两个人平时像是两张同样绷紧的弦，每一次的靠近不是温存体贴，而是努力在避其锋芒，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她太年轻、没有经验，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们频繁的争吵、和好，和好，又继续吵，让她最无可忍受的是，季微白不和她吵，自以为默默忍受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每一次争吵结束，都像是她无理取闹，生活过得像是一场闹剧。 “瞳瞳说她看出来两个人都过得很累，再多的爱也在日复一日的彼此折磨中慢慢消耗掉了，她感觉不到快乐，又因为喜欢了太久没办法分手。小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会保护她。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瞳瞳那边具体的动向，还误以为她们俩没分手和她爸暗搓搓在一张合照后面写了祝福的话，放进了相册里。” 商幼璇吃了一口陈年老醋，淡淡地道：“不瞒您说，我在相册里见到了。” “啊，啊，”木小青有点尴尬，“反正都是我们俩的错，你不要怪到瞳瞳身上。” “这个不重要。”商幼璇道，“您是在两年前没再见过闻小姐的吗？” “对，所以我才觉得她已经好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而且和季小姐认识的那几年，乔瞳变得越来越开朗，就算是分手后，也没见她特别伤心，还是照常给我们打电话，偶尔还会寄一些明信片回家，看得出来心情不坏。” “直到上周她在家里出现？” “对。她说要出趟远门，去找你，帮她看看” 商幼璇神色出奇的认真，她静静地望着木小青，直到木小青因为无所适从把手里的活都停下来，才开口道：“我两个月前才在伦敦见过她。” “……什么？”木小青愕然道。 “所以说，”商幼璇一字一句，字斟句酌道，“她只是不再和你们联系，而不是从此消失了。她没有消失，她一直都在，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乔瞳办公室出现了，偷偷地看过我的资料，并且在上面做了批注。我不知道她具体出现过多少次，乔瞳不可能知道，而您刚才说过的，闻小姐说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出现，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贴切，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怎么办？”木小青也手足无措了。 商幼璇无奈地抛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还以为小闻是个乖孩子，为什么她明明都在却不和我们联系了呢？”木小青到底是个顺风顺水没经过大事的大家闺秀，一遇到这种需要理性判断的事情就理不出头绪，习惯求助于身边人，急切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暂时还是先瞒着乔瞳，其他的从长计议。” “好。” “她往这边来了，不能说了。”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商量瞒着的主人公拉开了厨房门，探进来个脑袋：“你们在聊什么？” 木小青不善撒谎，手肘借着身体遮掩，不着痕迹地怼了商幼璇胳膊一下，商幼璇赶紧顶上，泰然自若地笑道：“在聊你小时候喜欢哭鼻子的事情啊。” 婆媳俩再次巩固了革命友谊！可以说进展是非常地迅速了！ 乔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狐疑道：“我怎么看着表情这么严肃，不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商幼璇：“……” 不得了了，乔瞳今儿个智商点直破200。 少的不行老的又行了，木小青灵机一动，道：“我和幼璇在商量你们的婚礼细节呢。” 商幼璇：“！！！”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举行婚礼了！乔瞳连婚都没求呢！呸呸呸，就算求了她现在也不要答应！ 这个借口歪打正着，商幼璇一直想多恋爱两年，不想那么早结婚，难怪木小青一说起这个话她脸上表情不太好，情有可原。 木小青补了句：“宾客邀请哪些人我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打算晚上找她爸妈再商量一下。” 这回乔瞳吃惊了，冲商幼璇投去疑惑的眼神：“你决定好了宾客？你不是说……” 不是说不急着结婚吗？ 木小青朝商幼璇挤挤眼，商幼璇不得已下只能弃卒保帅，忍痛点了点头。 乔瞳内心狂喜，了然地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立刻出去了。 木小青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但是商幼璇知道她肯定是去准备求婚戒指了，很可能一全套的求婚、订婚、结婚仪式，以及礼服，通通挪上她的一级日程，还是加急八百里那种。 商幼璇心里顿时伸出了一百只尔康手，哀嚎道：不要啊！ 木小青无情地把她的“尔康手”斩断，看着乔瞳的背影走远舒了口气，道：“接下来怎么办？” 商幼璇：“……” 她不想说话，只想哭。 成功晋升准婆婆预计在很短时间内估计要再次晋级的木小青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商幼璇惹了多大的“祸事”。 于是在一个惬意的周末中午，小杨刚吃完午饭，准备午睡，乔瞳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小杨，你把手里现在的工作全都放下，给我找出来全世界最有名的珠宝首饰设计师联系方式，所有的，我要亲自和人谈。还有，求婚仪式要怎么准备，你有什么建议吗？热气球城堡薰衣草是不是太老套了，现在流行什么？你给我一二三四五个方案参考，回来我给你加薪。还有还有，结婚的婚纱很重要，你帮我联系意大利的……不不不，还是你负责给我选项，我和商幼璇商量一下。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你说还有什么！” 小杨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是，小乔总。还有什么我一会做一份详细的方案给你。” “你是不是忘了一句话？” “小乔总新婚愉快。” “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谢谢小乔总。” 乔瞳在那嘚吧嘚了半天，终于挂了电话，乔桁心痒痒，忍不住好奇道：“幼璇答应了？” 乔瞳道：“她和妈妈都在厨房商量来宾了，就等着求婚呢。” 乔桁从沙发跳了起来，猴儿似的顿时兴致勃勃：“嘿！你妈跟她在厨房说这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商量起了婚礼细节，除了商幼璇。 作者有话要说：　　宇直（捂嘴痛哭）：我没有想结婚，我不是，我没有。 第147章 Chapter147 商幼璇赶鸭子上架, 本意是想找个时间和乔瞳好好解释解释, 但看乔瞳忙乎得热火朝天, 虽然其实也并不是很了解她在忙乎什么，瞎忙活, 总之那股精神头非常蓬勃耀眼, 商幼璇打起了退堂鼓, 心说先拖着吧，反正专门请人定制高级手工婚纱, 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大不了先订个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木小青间接给自己提早坑了个儿媳妇，自己还完全不知道，她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而已, 后来被乔桁和乔瞳一带, 很快懵逼地加入了商讨婚礼细节的大军。 商幼璇这次来乔宅的正事，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时时刻刻放在了心上。 吃过午饭, 一家三口在客厅继续饭前的话题, 商幼璇摸过手机去了外边，给她那个开心理咨询室的同学叶琳打电话, 把乔瞳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 “双重人格？”老同学叶琳对此很感兴趣，道, “只在案例里见过，真实病例我还没见过呢。” 商幼璇：“我不是介绍她去你那进行心理治疗吗？你没发现？” 叶琳道：“她不接受催眠，她说什么我只能听着外加引导, 又不能强行撬开她的脑袋往里看，我有什么办法？从外表上来看，她一切正常啊。” 商幼璇：“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叶琳：“涉及病人隐私，不能说。” 商幼璇：“我是她女朋友。” 叶琳：“你就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老婆我也不能说啊，这是职业道德。” 商幼璇：“行了，少跟我打嘴炮，你就说怎么治吧。” “治？”叶琳和很多年前的那个心理医生意见一样，她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认真道，“老实说，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完全治愈基本不可能。” 商幼璇沉声道：“你继续。” “两种方法，一种是“杀死”或者抑制另一个人格，另一个是人格融合。先说第一种，首先，抑制第二人格的出现是要依靠药物的，那些药物会极大的损害人的健康和精神，如果第二人格没有明显的危害性，不建议使用这种方法。” “‘杀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到她分裂出人格的根源，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直面痛苦，找回绝望，承受当时不能承受的过去。” 商幼璇听到了一丝希望：“那……” “你先别急着打断我，”叶琳道，“我也不建议这种方法。直面过去听起来虽然最简单方便，但是危害……不能确定。如果过去真的那么好面对，就不会需要分裂出第二人格来帮她承担，成年人和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同的，你不能用现在的她来代入以前的她。一旦她心理防线再度崩溃，我怕第二人格反占上风，你女朋友就回不来了。” “……那人格融合呢？” “就是在心理治疗师协助下，让两个人格共享记忆，互相交流、认同，最后达成融合。我要说的是，无论是哪种方法，目前在心理学上确诊的多重，包括双重人格病例本就不多，治愈的案例就更少了，得多研究研究，谨慎处理。” “也就是说她以后就同时是两个人了？”商幼璇完全无视了后半句话，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哎呀老同学，”叶琳在那边烦躁地抓了抓长发，“你这可难为死我了，我没经手过这样的病例，刚刚和你说的也是基于专业理论知识的判断，我去问问我老师，晚点再给你答复。” “不如你把你老师联系方式直接给我吧，我去问他。” “行，我把手机号发微信给你，你自己找他吧，有什么最新状况记得告诉我啊，我很感兴趣！” “涉及病人隐私，这怎么能告诉你？”商幼璇原话奉还，在同学的抗议中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她微信收到了一个电话号码：159XXXXXXXX，庄汝扬教授，附赠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商幼璇不在意的笑笑，存好庄教授的电话号码，按了一下眉心，刚打算拨电话出去，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外面干什么？我好久都没看到你。” 与此同时，她垂在身侧的手也被一双手握住了。 商幼璇背对着乔瞳的脸顿时扬起一抹自然的笑意，转过来：“我不是刚出差回来嘛，和大当家汇报一下工作。” “今天不是周末吗？” “我们公司哪管周末不周末的，大当家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什么事问你就得立刻回答她，不然得挨批的。” “这什么破公司，不如你辞职吧，我帮你安排新工作。”乔瞳改为双手搂抱着她的肩膀，语气也变得忿忿，巴不得她立刻马上就辞职和她住到一起。 “我好歹也是经验丰富的主编，不至于沦落到你来给我安排工作吧。”商幼璇挑挑眉，把她揽到前边来抱住，笑道，“你还不是大周末就给杨助理安排任务，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这样让她女朋友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小杨是我贴身助理，我两个月给她涨了三次薪水，现在还不用她跟我回家，周六日基本没安排事，一般人哪有这待遇？” “好好好，你说了算。” “那你跟我进去吧，我爸妈有些意见要征询你。” 商幼璇：“……” 什么意见？不就是结婚的意见吗？她真一百万个不想进去。 乔瞳牵着她的手，奇怪道：“你怎么不走？” “走走走。”商幼璇强颜欢笑道，“现在就进去。” 刚迈进客厅门，商幼璇口袋里的手机叫了起来，掏出来一看：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商幼璇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顿时炸了一层，不得不接起来，细声细气地：“喂，妈妈？” 商晓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死孩子要结婚了怎么都不通知我和你爸一声，你等着的，看我回国怎么收拾你！！！” 赵峰旻在那边连声劝：“晓柔，你别急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商幼璇：“妈……” 商晓柔：“还有那个婚戒啊，本来我是打算亲自给你们设计的但是我现在手上有活挪不开就算了，我可以给你们推荐设计师，你说你们等我这活做完再结婚多好，估计也没那么快，要不你们找别人定订婚戒指我给你们设计结婚戒指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找乔家的小姑娘商量一下。” 商幼璇：“我其实……” 商晓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现在别跟我说话正生气呢，挂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全程没有插上一句嘴的主人公商幼璇：“……” 商幼璇在原地呆滞了两秒，无比认真地扭转过头，望着乔瞳的眼睛：“是不是我要结婚？” 乔瞳愣了一下，说：“是，但我还没求婚。” “那不重要。”商幼璇木然道。 “啊？” “……” 商幼璇不再说话，往里走了，感觉这场婚礼的筹备每个人都比她有存在感。 周末的下午，商幼璇被问过几个细节以后，回房睡午觉去了，乔家三人在客厅继续，等她睡完起来，这三个人居然还在说话，商幼璇听了一耳朵，喝口水，建议道：“我妈妈希望婚礼在瑞典她和我爸结婚的小教堂举办。” 三人一致同意，商幼璇咂摸了一下嘴，没话说了，带着手机偷偷摸摸又出去了。 庄教授第一个电话没接，过了一会儿打过来，商幼璇扫视了一圈周围，走到一棵树下，慢慢把情况道来，还把叶琳给她说的治疗方案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庄教授没有立刻给出意见，而是谨慎地让商幼璇继续观察。注意她平时的行为举动，一旦出现记忆断层，就代表第二人格出现了，如果能借此找出来第二人格的出现规律最好。他这段时间不在国内，等回国让商幼璇再带乔瞳去他那边看看。 商幼璇点头应是。 这周过去回到花市，乔瞳明显感觉商幼璇粘人了不少，每天查岗似的她问行踪，吃了什么，几点睡的，开了什么会，见了什么人，她不解地问了几次，商幼璇都以甜言蜜语机智地糊弄了过去，好在乔瞳虽觉古怪，心里却喜欢得很，如实报备。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半月，其中只有一次出现过断层，根本不具备参考作用。 按部就班，事情没有一丝进展，本以为要继续僵持下去，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五月初，天气转热，连带着人心也浮躁起来，商幼璇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把桌面上的稿件刮得哗啦作响。 她伏在桌前工作，红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圆圈，修正分隔符，忽然没水了，取出笔芯扔进垃圾桶，打算换支新的。 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乔瞳的专属铃声，商幼璇停下手，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接了起来，嘴角上翘，声音里像藏了个挠人的小钩子：“想我了？” 电话那边可不管小钩子不小钩子，周围环境嘈杂极了，似乎有很多人在不停的说话，程序化的声音冷漠地响起：“您好，这台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现在人在救护车上，正在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麻烦尽快过来一趟，如果您知道她的家长电话，请联系家长一并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打到宇直手机上呢？因为有的人电话里爸爸妈妈电话不存爸爸妈妈，存的是别的名字，所以打通话频率最高电话_(:зゝ∠)_ 副cp还会出来，我没忘记她们！ 第148章 Chapter148 商幼璇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 接下来好像身体被另一个人掌管了一样, 机械性地回复了那边的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 紧接着有条不紊给乔瞳的父母打电话。 木小青的水杯砸到了地上，发出“砰”的碎裂声。 乔桁扶住了行将摔倒的木小青, 一边叫司机一边飞速拨了个电话出去, 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来：“刘菁放出来了？” 不能怪他想多, 乔瞳这么多年一直平平安安的，一回国就出车祸, 他第一时间只能想到刘菁。 那边负责监视的人接到电话也一脸懵：“没有啊。” “去查！” “是，乔总。” 五分钟后，乔桁坐在开往花市的车上，收到了回信：“没有放出来，一切正常。” 乔桁挂了电话, 迎上木小青的泪眼, 摇了摇头，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 把妻子拥进怀里：“没事的, 没事的啊，不用担心。” 木小青说不出话来。 商幼璇先出发, 仪表盘上的指针在高速的限速线上左右摇摆，一下高速进入花市市区, 喇叭按得震天响，不时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骂她一句，一见是个眼睛通红的美女声音便低了下去, 变成了细细的抱怨。 好在没有遇到堵车，否则商幼璇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一路超车，见缝插针，有惊无险地开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好几辆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地上还有斑驳刺眼来不及处理的新鲜血迹，商幼璇站着，直犯眼晕，原地晃了一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掌心。进了医院里面，候诊大厅里一片嘈杂，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和护士跑进跑出，根本没有人有空理会她。 “您好，请问……” “排队去排队去。”有同样是家属的人粗暴地搡开她，“没看大家都挤着吗？” 一个急匆匆路过的护士扶住了她，简短地问：“你来干吗的？” 商幼璇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焦急道：“我一个小时以前，接到医院通知，说我爱人出了车祸，就在这个医院，我想问她在哪里？伤势怎么样，在手术室还是在病房里？” “伤者特别多，我也不太清楚。”护士指了指挤在一起的那些人，“那些都是车祸当事人的家属，你去里边问吧，要排队。” “为什么……” 护士：“连环车祸，十几个人一起送进来，一人当场死亡，急诊科已经塞不下了。” 商幼璇脸唰的就白了：“死的是……男的女的？” 护士：“女的，还挺年轻的小白领。不跟你说了，我真特别忙。” 脑中轰然一声。 商幼璇手上脱了力，护士的衣袖在她手中轻而易举地溜走。 护士临走回头气沉丹田大吼了一声：“都挤什么呢，问完了回去坐着，你就算在这里磨破了嘴皮子，救你们家人的也是里面的医生，给新来的让让路！你们家人是家人，人家家人就不是家人了？！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人群被这一吼，让出一条道来，护士在后面推了没了魂儿的商幼璇一把：“还不快去！” 商幼璇踉跄了一步，两臂趴在了前面的接待台上，长发因为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糊在了脸颊上，脸色煞白，浑身都是发着抖的，靠着接待台才能勉强站住脚。 “请问……”她哆嗦着发白的嘴唇。 值班护士怜悯地瞧了她一眼，替她将后面的话接了下去：“是这次车祸伤者的家属吗？你把名字报给我，我给你查。” “乔，”商幼璇后面那个字第一次没发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道，“乔、乔瞳。小乔的乔，瞳孔的瞳，目字旁。劳、劳烦您了。” “好的，请稍等。”值班护士核对着手上的名单，手指从上往下滑着。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三秒钟，商幼璇却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十几个人呢，乔瞳不会是那十几分之一，而且她平时那么小心，那么惜命，她还有很多话没和自己说，还有很多事没和自己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和自己去过，她还没有求婚呢。 她一定不敢死的！ 可万一…… 商幼璇不敢往下想了，她不能想，结果还没出来，她不能自己先崩溃了。 ——死的是……男的女的？ ——女的，还挺年轻的小白领。 值班护士在末尾找到了乔瞳的名字，抬起头来，却被眼前的女人表情吓了一跳，双目赤红、双唇紧绷，扒着接待台的手指痉挛似的抽搐起来，好似仅仅三秒钟的时间，眼前的人已经历经沧海桑田一般。 值班护士直觉再晚一秒这人或许也得倒在这，连忙飞快地给她吃了一记定海神针：“刚上手术室。” 应该算是……定海神针吧？ 她打量了一下商幼璇，对方木然的眼珠转了一下，终于像个活物一样喘出了她跑到这里以来的第一口气，双膝一软，坐在了地上，眼泪滂沱而下。 值班护士：“你没事吧？” 商幼璇：“我没事。” 在手术室的意思，就是人还活着。 同病相怜的家属过来扶起商幼璇，商幼璇道了谢，问了手术室在哪里，护士本来想告诉她，车祸到现在已经发生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才进手术室说明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涉及行业道德，又不能说，只好看着她离开，收拾了一下一瞬即逝的主观情绪，继续她的工作。 “……X月X日下午四时许，花市柠海大道发生重大连环车祸，一辆银色捷达忽然急转弯冲出右边行车道，与路边一辆货车相撞，货车紧接着撞上路边行驶的私家小车……酿造出一场重大事故。此次事故造成十人轻伤，五人重伤，捷达车主当场死亡，120已到达现场，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开往花市的高速，车上。 手机正播放着实时新闻，警车和救护车围住了事故现场，高高的警戒线拉了起来，警察在维持现场秩序。木小青紧紧盯着屏幕上车头被撞得变形的法拉利，依稀还能里面乔瞳的身影，头歪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白衣服一片红。画面一闪而过，木小青眼泪当场掉了下来。 乔桁冷静地分析道：“看车子受损程度，她不是在事故核心地带，不会有事的。” 木小青哭着点头。 乔桁转头对前方的司机道：“能不能开快点？” 司机：“乔董，再快就超速了。” 乔桁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许久，看向窗外。 商幼璇坐在手术室前的座椅上，头低垂着，给刚到达的乔桁和木小青打电话报告具体的地址，乔桁搀着木小青飞奔了过去。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商幼璇揉了一把脸，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起身：“医生说断了几根骨头，伤了内脏，幸运的是没有大出血情况，还有点别的，但没有生命危险。” 两人沉默着应下。 乔桁左臂环着木小青，坐在商幼璇旁边，犹豫了一下，把她也一块儿揽过来了，对二人也是对自己说道：“别慌，不会有事。” 灯暗了，医护人员走了出来，为首的医生摘下了口罩。 三个人齐刷刷站了起来，热忱的目光锁住他，再多的自我安慰也比不上眼前医生的一句话，一线希望摇摇欲坠地吊在他行将启开的嘴唇上。 医生笑了一下：“手术很顺利，等麻药过去，她就会醒了，不过我们还是建议在重症监护室先观察两天。” 乔桁去扶身边两个放松下来腿软的女人，没成想自己也腿软了，险些没站稳一起被带倒，忍不住哈哈笑出来，木小青笑着捶了他一下，商幼璇则是往旁边一退，避开了乔桁的手臂。 医生建议家属到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下，三个人都不肯答应，宁愿在外边隔着玻璃看着，保证不说话。 三双眼睛扒在玻璃上，抻长了脖子往里看，乔瞳在里面躺着，一脸平和，好像仅仅是睡着了而已。果然如同医生说的，麻药过去，里面的人就有了醒转的迹象，商幼璇连忙去叫医生，医生看了看他们仨，问：“只能进去一个，谁进去？” 商幼璇看看乔桁和木小青，说：“阿姨进去吧。” 乔桁和木小青对视一眼，达成一致意见：“还是你去吧。” 商幼璇没瞎客气，她也的确想立刻见到乔瞳，换上消毒过的防护服，穿上鞋套，进去了。乔瞳身上插着管子，听见响动，缓缓地将眼珠转过来。 眼神淡淡的、静静的，里面不见一丝欢喜和动容。 商幼璇心一沉，喜悦的心情也随之一并跌入谷底。 “闻小姐？” 床上的人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依旧是那样安静地瞧着她，不带任何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坏人的设计，也不是想撒狗血，只是连环车祸的时候被殃及池鱼而已。 老生常谈的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因为敬畏，所以珍惜。 第149章 Chapter149 探视时间只有短暂的一小会儿, 商幼璇和闻弦歌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 对视了片刻，商幼璇被护士叫出去, 闻弦歌累了, 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换下防护服的商幼璇脸色沉重地走向乔父乔母。 乔桁心里咯噔一下, 木小青差点当场疯了。 乔桁面上镇定，声音居然在抖：“怎么样？” 商幼璇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出大问题了？ 木小青眼白往上翻, 眼看要晕过去，商幼璇见她脸色不对，忙说：“身体没事，就是精神上有点问题。回来的不是乔瞳，是闻弦歌。” 木小青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出口气：“那还好, 那还好。” 商幼璇神色却不见放松，乔桁脸上也是不容乐观, 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隐忧。上次木小青和商幼璇的谈话内容由木小青转述过, 之后便是乔桁和商幼璇在联系，包括找心理治疗师治疗的方案, 都是二人讨论过的决定。庄教授在国外参加一场为期三个月的远洋学术交流，还有十几天就回国, 在这之前又出了这样的事。 “我去给庄教授打个电话。”商幼璇换算了一下时间，庄汝扬那里现在是上午十点，不算太叨扰, 便走到一边去了。 庄教授：“这次是车祸诱因，导致的第二人格再次出现，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保护性人格了。这种人格没有攻击性，而且理智温和，融合的可能性很大。但你要注意一个问题，她的保护是源于主人格的逃避还是危机下主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如果情况稳定后她再次出现，你问一问她，我认为她这次可能会存在一段较长的时间。” 商幼璇：“好，我知道了。” 商幼璇到重症监护室探视了两次，木小青和乔桁各探视了一次。 两天后，乔瞳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出现了，一连三天，这副身体出现的人格表现都是闻弦歌，原本应该醒过来的主人格则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她身上乱七八糟的连通设备的管子贴片都取了下来，除了手背上的静脉点滴，穿着一身条纹病号服，清清爽爽地在床上躺着。 商幼璇在给她削苹果，垂下的皮长长的一条，下边放着垃圾桶，闻弦歌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商幼璇说：“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我女朋友的身体。” 闻弦歌说：“没误会。”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 商幼璇把削好的苹果从中间破开，自己叼了一半，另一半递给闻弦歌。 闻弦歌接过来，好奇道：“如果是她的话你是不是会都给她吃？” 商幼璇：“那必须。” 闻弦歌：“有区别吗？都是一副身体。” 商幼璇：“有区别啊，我能和你拥抱、接吻、上床吗？” 闻弦歌：“为什么不可以？你一直都是和我上床啊。” 商幼璇差点给嘴里的苹果呛着。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啊！ 闻弦歌面上无波无澜，道：“开个玩笑。” 商幼璇默然。 闻弦歌嘎嘣咬了一口苹果，闷着声音呛咳了两声，许是扯到了伤口，顿时眉头紧皱。商幼璇忙奔过来，把她扶起来，在身后垫上枕头，给她摸背顺气。 闻弦歌：“为什么你们都想让她出来？这样的罪，我替她受，不好吗？” 商幼璇：“但是她也吃不到我喂她吃的苹果。” 闻弦歌：“用肋骨断裂的代价来换吃个苹果？” 商幼璇觉得她是歪理，不赞同道：“……话不能这么说。” 闻弦歌又说：“苹果随时都可以吃，骨头可不是随时都能断的，以后你再给她享福，不差这一会儿。” 商幼璇：“……谢谢您了。” 歪理还歪得挺有一套。 商幼璇给她顺完气，重新削了个苹果，切成丁，用牙签插着，一小口一小口亲自喂她吃。 “人能感受到什么是福气，恰是因为她受过苦。如果一生都不知道什么是痛苦，那么快乐就不会成为快乐。”商幼璇把果肉送到她嘴边，口气平常道，“张嘴吧。” 闻弦歌抬起眼望着她，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很陌生。 她张了一下嘴，又闭上。 吃了两口，闭眼摇头：“饱了。” 商幼璇：“你中午想吃什么，只能喝粥，要什么口味。” 闻弦歌：“基围虾。” 商幼璇：“我去问医生，行的话就给你买。” 商幼璇把剩下的苹果放在桌上，拍拍手，出去了。 闻弦歌睁开眼，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想：她应该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吧，没尝过痛苦，自然无所谓快乐。 商幼璇问过了医生，医生说可以，她就出门去找粥了，好几个店铺都不满意，耽搁了一阵子，中午十一点才回来。她一手拎着打包的袋子，一手握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商幼璇背对着她：“闻小姐，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听见声音，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眼睛倏地亮起来：“幼璇！” 商幼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中一样僵在原地，直到乔瞳试图从床上爬起来的举动惊动了她，商幼璇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镇压住：“别乱动。” 三天两夜的担忧，商幼璇本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心脏却只是在狂跳一阵后恢复了平静，周身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像是直接沉浸在了温暖的水中，倦意随之袭来。 她问乔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躺一会儿？” 乔瞳没说话，直接用行动给了她答案。腰在被子里拱了几下，给她腾出来可容一人的床位来，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手牵着手在床上躺了下来，乔瞳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眨眨眼睛，偏过头看商幼璇，商幼璇也在看她，四片嘴唇在一起轻轻地贴了一下，然后她眼皮越来越沉，不到一分钟乔瞳耳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乔瞳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商幼璇的手背，眼神放空，眉头不时皱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乔桁和木小青从家里休息过来，带了滋补汤，蹑手蹑脚进门，看到小两口在病床上睡得正香，捂着嘴笑，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窗外的阳光正当好，顺着没拉窗帘的玻璃照在病床上。商幼璇是被光线刺醒的，乔瞳起不了身，见她在睡梦中拧了一下眉头便将牵着的手松开遮在她额头上，然而杯水车薪，商幼璇还是醒了。 很奇怪的，她醒来以后见到爱人的第一表情不是喜悦，而是审视，乔瞳和她面对面互相看了长达五秒的时间，商幼璇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充满爱意的亲吻，放松地伸了半个懒腰——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她另一边躺着乔瞳，只能活动半个身子——之后将脸颊贴在了乔瞳肩膀上，继续休息。 乔瞳神色微动，听见门再次响起。 乔桁和木小青掐着点儿进来了，木小青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盒给她看：“女儿，我给你煲了汤，你最喜欢喝的。” 女儿？ 不是一直叫瞳瞳的吗？ 乔瞳反常地问：“我喜欢喝什么汤？” 这一问把木小青问住了，她是为了保险起见没叫名字，本来叫“瞳瞳”是没有错的，她心里又装着小闻，怕这样对闻弦歌不好。眼下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乔桁，乔桁也蒙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向正埋脖子的商幼璇，商幼璇头疼地爬起来救场，佯装十分欢快地奔向木小青，接过她手里的保温饭盒，打开，浮夸道：“哇，是鸽子汤耶。” 一屋子三个人都立刻静了下来，为她忽然造作的表演而震惊。 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商幼璇的救场奏效了，接下来她去旁边盛汤，基围虾粥是闻弦歌点的，跟定时炸弹似的，她酝酿了一下表情，才自认非常自然地说这是她自己推断出乔瞳想吃的，好在乔瞳不忌口，对鱼虾都差不多，应该没有漏出大破绽。 最最危险的是，她一开始进门喊的那声“闻小姐”，吐字清晰，字正腔圆，长耳朵的都不会把那三个字和“乔瞳”两个字中的任一联系起来。商幼璇从来没有恨过自己为什么普通话说得那么标准过。 用完了午饭，乔瞳说自己要休息，乔桁和木小青就先出去了，商幼璇例行去询问医生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房里一个人也没剩下，乔瞳叫来护士，问人借了纸笔。 她平时不大动笔，除了自己和商幼璇两个名字写得不错以外，其他的都只勉强能看。她手上用不了太大的力气，在纸条上慢慢写下了勉强能辨认请的几个字—— 乔：你好？ 她将笔放在柜子上，将纸条折起来藏进了自己的手心，合上眼睛睡觉。 再次醒过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商幼璇躺在病房的沙发上睡觉，委屈地蜷着长手长脚。乔瞳将握紧的拳头从被中抽出来，摊开手心，捏着里面的纸条犹豫了两秒。 她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咬着下唇将纸条徐徐展开。 那张纸条飘在了枕边，乔瞳的手随之无力地垂落下来，目光呆滞，好像一瞬间失了魂魄。 遗落在枕边的纸条上赫然用同样的笔迹写着—— 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第150章 Chapter150 “想不想吃香蕉？” 摇头。 “猕猴桃？” 摇头。 “菠萝？” 还是摇头。 “唔, 那给你买根胡萝卜啃？” 乔瞳眼睛被勾得弯起来,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商幼璇望着她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该逗你笑了。” 乔瞳莞尔。 今天是乔瞳转到普通病房的第十天, 伤口缝合之处有些麻痒，胸腔内的骨头倒是在按部就班的愈合, 这么咳嗽一声不打紧, 只是些微的疼意, 比之前那两天好多了。 话说回来，在手术后遗症最严重的那两天, 乔瞳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不会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到。她看着商幼璇高兴满足的脸，欲言又止，暂时没有将那件事问出口。 她和闻弦歌联系过好几次了, 她写的话对方每次都有回复, 而且条理清晰，如果是梦游, 绝对不可能永远保持这么清醒的神智。看商幼璇的表情明显已经知道了, 她的爸妈或许知道得更早。 乔瞳将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眼珠跟着商幼璇的动作转来转去。 商幼璇笑道：“你这样看我很像是被香蕉吊着的猴子。” 乔瞳接话道：“那你也是最好吃的香蕉。” 商幼璇朝她飞了个媚眼：“那就快点好起来吃我啊。” 乔瞳：“……” 大喘气, 欺负她现在吃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商幼璇扶着她先坐起来，才去开门：“小杨又找你汇报工作来了。” 自打乔瞳出了事以后, 小杨就连轴转成了个装了永动机的陀螺，这儿飞哪儿跑的。奇怪的是商幼璇每次见她她都姿容整洁，一点疲惫的样子都看不出来，要不是粉底都遮不住眼下的黑眼圈，她快要以为杨某人是个智能机器人了。 “小乔总夫人好。”小杨抱着MacBook，站在门口，长发挽起来，泛着冷光的金属镜框让她的脸看起来干练又冷酷。 “你好，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地合上。 商幼璇给小杨搬了把椅子在乔瞳床边，她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去外面走廊接电话。 “主编，你这次休假到什么时候啊？编辑部这边儿都一锅粥了。” 商幼璇回身望了望病房门，低下声音：“不好意思啊，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要离职很长一段时间处理了。” 商幼璇的离职申请上个月就提交了，老总想留人，一直没批，跟着扯皮了一段时间，对下面的口风很严，所以底下的编辑没一个知道她是离职，都以为是休一次比较长的年假。 “啊，那你以后还回来公司吗？” “说不好。”商幼璇委婉道，心里想的却是：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这样啊，那……”乍一听闻上司要离职，小编辑年轻，也不明白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愣是一句场面话都客套不出来，讷讷地说，“我们怎么办？” 商幼璇在公司没架子，和聊天嗑瓜子看剧的，都有感情了，鼻酸道：“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我一不在都干不了活了吗？” 小编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带了哭腔：“主编。” “挂了，我还有事要忙，过一阵子回去办离职。”商幼璇匆忙摁了挂断，仰起了头看头顶。 接完一个还有一个，商幼璇看一眼来电显示，调整好情绪，接起来：“喂。” 秦暮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过来，晨昏定省：“你们家小乔妹好点儿没？” “好多了，正在里边处理公务呢。” “你注意休息，我回头去你家给你带点换洗衣服过来，别一天天扒在医院里头，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好长时间都下不去。” “知道啦。” “我今儿下午就到了，你想吃什么零食，我给你带。” “以前吃的那些，你看着买。” “那我再给你买点灯芯糕，老字号的，放病房里，你和小乔妹一块吃。” “谢谢。” “嗨，自家姐妹说什么谢，下午大概三四点吧，我直接到医院接你。” “好的。” “拜拜。” “拜拜。” 两人就此撂了电话，商幼璇进病房，关上门。秦暮望向坐在她对面的女人，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手机，低声道：“你听到了吧，好多了。” 季微白：“嗯。” 秦暮纠结地挠着屁股下的皮质座椅表面，她很费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替闺蜜的情敌通风报信的荒唐事。 一切都源于六天前。 她单方面自认为晾了季微白一个月，气消了，一个周末闲得无聊约人家出来逛街，季微白不记仇，答应了。这次没遇到什么狗血的四角关系，两个人算是比较愉快地过了周末。接下来的约会就顺理成章了，只不过秦暮工作忙，频率不太高，到五月份一共出来了四次，第四次正好是六天前。 商幼璇给秦暮打电话说乔瞳出了车祸，秦暮脱口就问了一句，好死不死旁边正好跟着个季微白，当时她叼着一串鱼丸，半个卡在喉咙里。秦暮会撒谎，但是段数在季微白面前不够看，三两下漏了底，从此沦为通风报信的工具。秦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特别反感季微白掺和乔商二人的事，后来一想，她这也没掺和，就问了几句而已。而且乔家的千金车祸，她妈妈肯定打电话问过了，要知道情况自己去问她妈都行，何必来问她。 细一琢磨，季三铁定是把她当自家人呢，关系好，不跟她藏着掖着，秦暮心里还挺美滋滋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酸。 秦暮问：“你嗯什么？” 季微白搅拌了一下杯底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拎起桌上逛街斩获的大包小包：“我先走了，明天晚上去吃露天自助烧烤，地点我回去发给你。” 秦暮：“明天不是周一吗？我要上班。” 季微白：“来不来？” 秦暮：“……来。” 季微白：“我有事要和你说。” 秦暮心急火燎道：“什么事儿现在不能说啊？” 季微白不紧不慢：“心情不到位，不说。” 季微白走了，秦暮又叫了份甜品，撑着下巴一边痴笑，一边一小叉子一小叉子地吃了。什么心情不到位，都是借口，刚刚听声音明明心情就挺好的，现在的小gay gay都流行拐弯抹角的了吗？还不如她们直女，不，曾经的直女。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直女胜弯人。 再说乔瞳病房，小杨那个平平板板的报告声音堪比催眠神曲，商幼璇靠在沙发上边听边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 小杨：“小乔总，这几份文件签一下字。” 乔瞳接过她递过来的笔，在文件翻好的页尾签上自己的大名，低着头问道：“怎么忽然戴上眼镜了？看着有点不习惯。” 小杨：“前阵子发现近视了，昨天才临时配的。” “很好看。” “谢谢小乔总。” “你这么奔忙，女朋友还好吗？”乔瞳把文件夹还给她，道，“工作要尽责，恋爱也得谈。” 小杨垂下眼帘：“没在谈了。” 病房内一阵微妙的静默。 “分手了？” 小杨低着头，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还没等乔瞳看清，她鼻梁上的眼镜下滑了一点，许是还不能很好地适应，手指忙去扶了一下，眼睛顿时隐在镜片后，看不清情绪：“脸上多架个东西怪别扭的，等这阵子忙完，我去试试隐形。” 乔瞳：“隐形也要在眼睛里放东西啊，总得习惯。” “知道了，小乔总。我还有事要忙……” “那你先去忙吧。” 轮椅就摆在床边上，走之前乔瞳让小杨把她扶进轮椅里，推到沙发旁，方便她近距离偷窥爱人的脸。小杨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看，正好瞧见乔瞳抬起手，隔着一段距离在商幼璇脸上描摹着。 她带上了门，走向长长的走廊的尽头。脚步声空旷，心里便发紧。等片刻后，重新融入外界的浮华，红尘扑面，听到喧嚣的那一刻，踏实感，才随之而来。 有的人心天生就缺失一味，旁人心中千好万好的，与她来说不过是转头就能遗忘的过客罢了，当时红过的眼睛，在日复一日的文件里会变得愈发坚毅和冷漠。 红尘万丈身后，楼宇千层足下。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是什么在走？时针？还是滴漏？脑海中被这样的声音充斥着，反反复复，枯燥、没有一丝变动。 滴答——滴答—— 商幼璇看向床上睡着的爱人皱起了眉，乔瞳忽然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手也虚虚抓住了被面，仿佛随时准备作什么斗争。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像是炸弹即将引爆时倒数的最后那几秒，越来越急促的声音响成一线，连通心脏的血脉贲张，浑身的血液都涌向那拳头大的地方，装不下了，心脏处便泛起剧烈的疼痛来。 那种痛感似乎不是源于生理上，因为乔瞳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 监护仪上监测心跳的线条忽然发了疯似的扭动起来，一瞬间飚到了一分钟200以上。 商幼璇猝然睁大了眼睛，按下床头的呼叫器的同时夺门冲了出去。 “医生！医生！” 第151章 Chapter151 监护仪的数字呈现爆炸式增长, 200-250-300…… 木小青要是在场，当场就要吓晕过去。 下午六点, 已经在普通病房稳定病情的乔瞳再一次被送进了手术室, 商幼璇跟着冲到手术室门口，被护士伸手拦了下来：“对不起家属不能进去。” 门上立刻亮起“手术中”的红灯。 商幼璇瘫软着坐倒在门口, 背靠着大门，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乔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听到自己响亮得可以引起耳膜共振的呼吸声, 呼——呼——呼——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朦朦胧胧看见一片灯光，光下还有几个戴着帽子的人。 “心率恢复正常。”其中一个人这么说道。 乔瞳被推了出去，意识重新陷入了昏迷。 “医生, 她怎么样？” 医生口罩挂在下巴上, 望了望床上被推走的病人，也很困惑，说：“身体上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心理上导致的室颤，具体问题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再进行会诊。” “谢谢医生。” 商幼璇一晚上都不敢睡, 撑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坐在病床前，看一会乔瞳看一会旁边的监护仪, 方才的恐惧历历在目，有好几次都出现了幻觉，看见监护仪上的曲线又呈现出断落式, 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蹦出来，手急忙去碰呼叫器，察觉是幻觉以后，心脏又落了回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商幼璇眼里全是红血丝，乔桁来替她，她才勉强坐在沙发上合了一会儿眼。但但凡房里有一点别的什么动静，立刻就能惊醒。 这天晚上的凌晨三点，乔瞳醒了过来，不，应该说乔瞳和闻弦歌一起醒了。 像电视剧里一样，一个人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两个灵魂。 先醒的是闻弦歌，她冲乔桁喊了一声“爸爸”，声音有点小，但是商幼璇就算睡着，一颗心也全吊在病床上，当时就冲了过来，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话梗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除了不停地掉眼泪。 闻弦歌先是叹了口气，才道：“商小姐，你认错人了。” 她又一次劫后余生，商幼璇带着哭腔道：“我哭的又不是你。”管她身体里现在住着谁，这副身体现在还活着，乔瞳就也还活着。 “别哭了，幼璇。”闻弦歌的眼神忽然变了，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和愧疚。相同的一张脸，上一刻和下一刻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商幼璇吓得立刻松开了手。 别说商幼璇了，乔桁都吓得够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认真的声音说：“我是乔瞳啊。” 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说：“我是闻弦歌。” 商幼璇：“……” 乔桁：“……” 乔瞳的那个声音道：“按照约定，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先睡了。” 闻弦歌的声音说：“滚吧你。” 商幼璇和乔桁又吃了好大一惊。 乔瞳果真去睡了，闻弦歌撇了撇嘴，自己去扯枕头，商幼璇记起来自己的角色，给她在背后垫好，和乔桁两个人眼巴巴地等着她解答疑惑。 闻弦歌用轻蔑的语气道：“我和她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联系了，商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商幼璇：“……” 她真的不知道。 闻弦歌说：“我们商量了一件事，试着在身体内交流一下，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达成的协议是：如果我赢了，我就可以继续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继续在这副身体里，她不能干涉我，但是作为一个有固定伴侣的身体，我不会去寻找我的伴侣；如果她赢了，我就此消失，并且要把这些年借她身体的所作所为一一报上去。” “结果是谁赢了？” “当然是我……”闻弦歌扬扬眉毛，道，“我输了。我以为她这么弱，应该不堪一击的，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据这副身体，你们谁也拦不了我。没想到……败下阵的人居然会是我，真是不甘心啊。” 商幼璇默默地看着她，她直觉不是这样。 没有人会那样笑着说出不甘心三个字，满眼的释然和愉悦。她像一个终于完成了使命的战士，走到了人生暮年，安详地离开战场，踏入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坟墓。 闻弦歌看了看窗外墨黑的夜，道：“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要把我的一生交代一下，麻烦你们回避？”她说，“把乔瞳的手机留给我，有电吗？” 乔瞳的手机就在床头，电量是百分之九十七。 乔桁和商幼璇退了出去，关上了病房门。 闻弦歌大拇指按在Home键上，顺畅地解了锁，她又锁屏，再解一次，锁屏，再解，锁屏，再解，壁纸是商幼璇的睡颜照，她打开了相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切换到录像模式，用支架支起来，调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沉默了很久，按下了开始。 她看着摄像头，蹙着秀气的眉毛思考的样子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唔，让我来想想，这些年我都为你做过什么。” …… 早晨的阳光倾斜在房内，乔瞳把窗帘拉上，捂着还没好全的胸口慢慢走到床边，关掉了录像模式，躺上床，紧接着给商幼璇打了个电话。 她折腾了一晚上，交代一声继续休息了。 上午十点，粥的香味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同时也把她从睡梦中勾了起来。乔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商幼璇正把外带的盒子反放在病床的小桌上。 商幼璇问：“她还在么？” 乔瞳顿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口粥，说：“不在了。” “她说了什么？” “我还没看，一会你和我一起看吧。” 一次性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商幼璇爬上了乔瞳的床，两人并肩坐着，乔瞳打开了那个长达一个小时的录像视频，闻弦歌质地清冷、宛如珠玉的声音从外放的喇叭传出来有些失真。 “唔，让我来想想，这些年我都为你做过什么。”闻弦歌双手合十，指尖抵着自己的下巴，“首先，你手机内存太小了，我怕我话多录不下来，就擅自把你的音乐文件都删了，我走以后，你自己再下回来吧。其次，我还在你的相册里留下了一张自拍，私心的是希望你不要删掉它，拍的角度还挺好看的，就当留个纪念吧，当然你要删我也没办法，不能再出来和你抢身体。” 乔瞳眼圈默默地红了。 屏幕里的闻弦歌搓了搓手臂：“被自己矫情出一身鸡皮疙瘩，说正事吧。我是在你六岁的时候出现的，爸爸妈妈见到我的时候，那不是第一次，我第一次是出现在那个海边的小木屋里，你当时很害怕，希望有个人来陪你，我就应你的请求出来了，我们互相唱过歌，讲过故事，还玩过成语接龙，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外界的人把我叫做你的第二人格，其实我觉得不是，我们的关系比这更复杂，更亲密，我们是玩伴，是朋友，是亲人。不过生病以后你就把我忘了，我也把你忘了，彼此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时间过得越长，我居然又渐渐地想起你来。” …… “上大学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随着记忆的复苏和发现的越来越多的证据，我开始慢慢接受事实，我不过是你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闻弦歌笑得很开心，“但这没什么不好，因为我找到了你。我想：我既然无缘无故占据了你的身体，总要为你做一些事情，当然，我也有一点私心，我喜欢旅游喜欢音乐，想带着吉他把世界都看一遍，不想那么早结束，如果我帮助了你，我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因为你需要我。” “还不知道我是你的时候，我帮你调整过情绪，排解过压力，拒绝过某些人的追求给你带来的困扰。知道我是你以后，但凡你受个伤，生个病，我都会自动出来帮你受罪，你放心没有人发现过，我那时候都不说话的，基本上都在睡觉。”闻弦歌说到这里，神色出现了犹豫，“我想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曾经假借你的身份替你分了手。” 商幼璇心头蓦地一跳，转眼看向乔瞳，却发现乔瞳表情平静极了。 “我偷看了你的日记，发现你和女朋友过得并不开心，你想分手，但是说不出口。我用你的手机约了几次季小姐，但是每次都爽约，在她回来的路上设计好让她‘无意间’撞见我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有时候是男生有时候是女生，都是你不认识的。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宣布分手，后来的事我不清楚，但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和她在一起了。我为你开心，真的，特别开心，比我自己分手还开心。”闻弦歌迟钝地反应过来，笑自己，“我好像没谈过恋爱啊，但那不重要。”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奇地摸着自己眼角明显的笑纹：“我今天笑了好多次啊，以前为了把我和你区分开，我都故意不笑的，因为我不想除了受罪外过多的干预你的生活，我知道那样不好，但是上面说的那件事例外。现在才觉得笑起来的感觉真好，你以后也多笑笑。好想把现在的自己拍下来，留给你，但是录像模式好像不能拍照，好可惜啊。” 乔瞳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 “我和你现任女朋友以前见过的，在去年的平安夜，我唱完歌回去遇到了抢劫的，她救过我。她身手真好，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我那时候就很喜欢她了。商小姐，你也在旁边看吧？” 商幼璇下意识点了一下头，眼睛蓦地发酸。 “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她。”闻弦歌道，“办公室里的文件夹她没有看过，只拿出来了照片，我打开的时候一点痕迹也没有。这些年想去的地方都去得差不多了，另外我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说明她越来越不需要我了，是时候离开了。所以我想在走之前，为她把好最后一道关，同时也把自己在适当的时机暴露了出来。” “你说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我不能赞同你，因为我都知道，我离开她是痛苦，离开她也是快乐。” …… 画面里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闻弦歌缓缓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安静地开口道：“今天的天，好像亮得有点早啊。” 乔瞳忽然就泪如雨下。 镜头摇晃了几下，对准了窗帘，闻弦歌从画面里消失了，又出来，朝仿佛已经透出微光的窗边走去。她背对着画面，模仿乔瞳清亮的声线喊了一声：“闻弦歌。” 自己紧接着响亮地答了一声：“到。” 乔瞳的声音说：“再见。” 她也说：“再见。” 闻弦歌两手握住窗帘的边缘，朝外侧使劲一拉。她飞快地扭头，冲镜头灿烂地笑，那笑容就像是被海水清洗过的太阳。 “天真的亮了，把我的吉他埋了吧。” 第152章 Chapter终 新一周的周一, 朝楚娱乐的秦总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先是开会的时候走神, 再是走路的时候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 刚刚在公司经营好的形象大有垮塌的迹象。 数着秒到了下班时间，近几个月来酷爱加班的秦暮一溜烟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在电梯里就拨起了电话。 “季三季三，我下班了，我去接你啊？” 十分钟了, 季微白手头的文件只翻动了一页, 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抬头看外面天色还亮堂着，她合上文件夹：“我得收拾一会儿, 我自己开车去吧。” “我去接你啊？”秦暮道。 “不用了, 我自己去。” “那好吧。”秦暮听着有点丧气，特别明显。 季微白：“诶。” 秦暮：“什么？” 季微白：“你要是没事做而且不嫌晚的话，来我公司楼下吧。” 秦暮：“好嘞。” 季微白把桌子上的所有文件夹分门别类的摆好, 她已经做好交接了，今天是她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仅仅呆了三个月的办公室, 门被轻轻地带上。 快入夏了, 天黑得迟，秦暮在车里无所事事, 脑洞开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一般都是她主动找季微白，季微白从来不主动找她, 肯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打算摊牌。完了，自己当初碰瓷的事还没跟她坦白呢，这就糟了，万一她真表白，自己说还是不说？要说的话，最好要赶在表白前，话说回来，如果自己这时候坦白会不会她就不表白了。 秦暮的脑子大抵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感情纠葛，当下就死机死得彻底，是个废脑子了。 她对着镜子照了十来遍的长发被自己抓得一头乱，季微白下来都没看见，直到听见敲车窗的声音才胡乱理了一把头发，开车门锁。 季微白坐上车，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了？” 秦暮心虚：“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啊？” 季微白问：“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秦暮道：“没有。” 季微白说：“那就过去吧，等准备准备食材，天也快黑了，正好。” 还是上次的那个那处海滩，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烧烤的旺季，大热天，往海边一坐，烧烤配冰啤，给个神仙都不换。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此处现在有自助一条龙服务，秦暮一开始还嫌来得早，到了才发现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早就各占一隅，快挤得没位置了。 她把车停在外围，拽着季微白赶紧往海滩跑，租了自助烤架，火急火燎地抢了为数不多的一个空位，大喘气，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季微白比她斯文多了，脸不红、气不喘，施施然席地而坐，跟高级餐厅里准备享受法国大餐似的。秦暮就看不惯她这副正经的样子，抓了一把沙子往她腿上一撒，大笑：“哈哈哈哈。” 季微白望着她无奈地笑，起身掸干净，然后朝秦暮伸出双手。 秦暮顿时如临大敌，以为她也要朝自己扔沙子，两手挡在脸前做出防备动作：“你想干什么？” 季微白的手握住了秦暮的脚踝。 秦暮耳热道：“你、你干吗？” 季微白紧接着脱下了她的鞋，将鞋面朝下，抖动几下：“在想你坐下来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是清理鞋底的沙子，而是要来逗我。” 秦暮色厉内荏道：“我喜欢逗你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秦始皇，你想干吗就干吗，我哪管得了。” “也不是不能管。”秦暮嘟囔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暮把鞋夺过来穿上，“我去拣点食材，你看着地方，别被人给抢了啊，然后我回来替你。” “去吧。” 秦暮踏着夕阳落幕的薄红远去了，背影特别的雀跃，步子却迈得很小，和往日不大一样，难得有点娇羞。季微白隐约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可惜……她低头点燃烤炉里的炭火，观察了风向，然后换了个位置坐着。 两人将一切准备妥当，天也完全暗了下来，篝火和烧烤堆渐次交替，海滩上显得特别的热闹，季微白拿了秦暮的车钥匙，把后备箱里一大袋啤酒拎了过来。 一人开一瓶，刺啦一声，气很足。就着刚烤好的正滋着油的五花肉，碰杯：“走一个。” 咕嘟，咕嘟，一人一口，同时满足地“啊”了一声，照镜子似的。 秦暮道：“诶，有没有发现，你跟我越来越像了？” 季微白笑说：“近墨者黑吗？” 秦暮不服气：“近墨者黑怎么了？你也不看看自个儿朱成什么样了，就得我这样的墨给你调剂调剂。古语有云，过刚易折。” 季微白接口道：“古语还有云，宁折不弯。” 这一下小白羊撞狼嘴里了，秦暮笑得前仰后合：“你丫都弯成盘蚊香了，还好意思说不弯。” 季微白：“……” 这个理倒也没说错。 秦暮心里一直惦记着件事，不管现在时机对不对，她都得说出来，不然她能把自己憋死，她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你说。” “其实那天晚上吧，你没对我做什么。”她含含混混道。 “那天？” “就是大年初二，我们喝醉酒那天，我不是把你带去宾馆开房了嘛，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有好多小草莓那次。”秦暮看着她的眼睛，“想起来了没？” “噢！”季微白恍然大悟，“记起来了。” “就是那天。” 季微白好奇道：“那些吻痕？” 秦暮说：“我自己亲的。” 季微白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季微白道：“我记得大腿根也有啊，你掐的？掐的应该泛青才是，你那个真的不能再真了。” 秦暮道：“那也是我自己亲的，差点把腰折了。” 季微白一怔，古怪地看了她好几眼，似乎在震惊她是怎么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的。 秦暮把易拉罐放在地上，烤签递给她，自己往后挪了一点，上身躬下去，贴近自己的大腿，拧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嘴唇正好虚虚碰到大腿根，她费力地仰头看她，说道：“信了吗？” 季微白用手托着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信了，你是练瑜伽的吗？柔韧度这么好。” 秦暮谦虚道：“一般啦，练过几年。” 季微白看穿了她求夸奖的真实目的，捧场道：“哪里是一般，是非常好了。” 秦暮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是的，她不好意思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假客套了一番，秦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你不生我气吗？” 季微白道：“生气啊。” 秦暮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季微白吃了口肉，含糊道：“生气了大概有二分之一秒吧，就好了。我这个人不爱生气的。” 秦暮“嘁”了一声，揭穿她道：“你这个人不是不爱生气，是爱生闷气，旁人都不知道的那种。哪天你的怒气值攒满了，你就要发个大招，轰得对方连渣渣都不剩。” 季微白那口肉停在嘴里，好半天才重新咀嚼咽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你才认识我几个月，居然比认识我十年的人还要懂我。”季微白摇着头苦笑，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她一说十年，秦暮就知道是谁了，立刻闭了嘴。 只是她闭上嘴，季微白却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我认识乔瞳的时候，她才十二岁。学校的宿舍是单身公寓那样的，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学生，她就住在我隔壁。她比我小两岁，足足矮了一个头，但是很精致。一开始到国外特别不适应，在家就不出门，上课除了正常讨论以外不说一句话。抱着照顾同胞的想法，我就主动去靠近她，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 秦暮不是很喜欢听，但是没有出声打断她，轻轻地问：“然后呢？” “然后就喜欢上了啊，日久生情，顺理成章。但她不喜欢我，她情缘淡薄，头先我想既然人家对我无情，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始终放不下，我试着去喜欢别的事，但其他的事情都太无聊了，远不如喜欢她有趣。” “后来你就得到回应了？” 后来，季微白清晰地记得那是什么日子，乔瞳的十八岁生日，她亲自给她过的成人礼，在大学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只余下蜡烛微弱却温和的光线。 二十岁的季微白给她唱完生日快乐歌，满脸期冀地说：“可以许愿了。” 乔瞳双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道：“我许愿……” 季微白提醒她道：“愿望不可以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了。” 乔瞳才不信这个，她闭着眼睛笑，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用并不流利的中文道：“我希望和季微白可以永远在一起，我爱她，她也爱我。” 她等了很久，睁开眼，看见季微白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站着，说：“你怎么不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让你过来。” “不是那句。” “那是哪句？” “你说我爱你前一句。”季微白直直盯着她看，胸膛起伏得有些剧烈。 十八岁的乔瞳朝她走过去，把她的手握住，环在自己腰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微白急切道：“我说我爱你——”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乔瞳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 “我也是。” 那天夜里，奶油蛋糕和接吻的味道，从此时常萦绕在她的梦里。 “可能说出来的愿望真的就不灵验了吧，我和她在一起没多久，问题出现得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季微白仰头灌了半瓶啤酒下去，“就像你说的，我不是没有脾气，我只是不善于释放自己的情绪，我习惯忍让，习惯温柔，习惯毫无底线的纵容她，明知道不对，却无力去改变。我们不像恋人，像两只非要拥抱在一起的刺猬，我有再多的爱，也抵挡不过一天又一天的争吵和消磨。她估计感觉和我一样，她不喜欢我这样。” 秦暮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说：“你脑子被驴踢了？忍不了就分手啊。” 季微白道：“对啊，后来我们就分手了。憋了个大招，把她赶走了。” 秦暮来了兴致：“哟，我能问问是啥大招吗？” “找了我一个亲戚，冒充我现任女朋友，劈腿。”季微白低下了头，声音也弱了下去。 秦暮“哈”了一声，毫不留情地点评道：“真他妈智障。” 季微白也觉得自己是个智障，但她不想被骂智障，为自己辩解道：“是她先在外面找别人的，一言不合就分手，我气不过！” 秦暮仍道：“你智障。” 季微白反驳道：“你才是智障！” “你智障。” “你智障。” 旁边一个小年轻看不过，最贱了一句：“你俩都智障，行了吧？” 两人把小年轻捶了一顿，回来继续烤肉，然后看着对方笑。 秦暮给她又开了一罐啤酒，递过去，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呗，人呢，要向前看。” “你说得对，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冷不丁身边没了这人，不习惯，感觉心都被挖空了一样。” “那你就换个人爱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多得是。” “哪里有？” 秦暮脱口道：“我啊。” 季微白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 秦暮眼珠子乱转，结巴道：“那、那什么，我是说我帮你找，我人脉广，资源好，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季微白还是那样的眼神，说：“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有。 但是秦暮犯起了怂病，顿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你有吗？” 季微白点头：“嗯，有。” 秦暮心脏立刻快了起来，正襟危坐，紧张得手抖脚抖，浑身每一个细胞是安分的。她想：天啊自己这是要听到季微白表白了吗？自己是爽快答应呢还是矜持扭捏一会儿再答应，太爽快会不会显得很饥渴，矜持过头会不会又很造作，季微白知道她不是那么造作的人，万一理解错了直接走了呢？要是真在一起了怎么和商幼璇解释，以后结婚的话婚礼在哪里举行啊，不行她还没跟她爸出柜呢，她爸估计是要打断她腿了不行还是先瞒着吧…… 季微白：“我要出国了，明早九点的航班。” 秦暮一脸坚定地望着她：“我答应！” 季微白：“……” 秦暮满身的热血冷下来，难以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季微白看着她的神情，胸腔里泛起熟悉的疼意。她不是不知道秦暮的心意，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再去接受另一个人，她需要一段时间把装了乔瞳的那个位置完全空出来，那样才公平。 “我说，明天九点的航班，我要飞美国。”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做什么？” “工作。” “你家不是有企业吗？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美国？” “散心。” “姓季的，”秦暮咬着牙道，“你很好。” “航班是HUXXXX。” 秦暮把啤酒罐狠狠地掷在地上：“我不会去送你的。” 季微白道：“也好。” 秦暮气炸了，掉头就走。 “喝酒了不要自己开车，叫个代驾。” “我就开车，死了算了。” 最后还是坐在车里没开，乖乖叫了代驾。 季微白捡起秦暮扔在地上啤酒，把剩下的酒液倒进了自己嘴里，嘴角牵起来，苦笑一下，恍惚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彬彬有礼道：“你好。” “季微白吗？” 季微白浑身一震，酒意像潮水般完全褪去。 是乔瞳。 “我、我是。” “关于当年的事，你还愿意听一个交代吗？” “我明早九点的航班，海城国际机场咖啡厅见，到了我联系你。” “好，再见。” “再见。” 乔瞳坐在床上，把手机还给商幼璇，说：“她明天早上要飞美国，我们连夜回去吧。” 商幼璇担心道：“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没有大碍的，我今天都能走路了，和她说几句话我就乖乖回医院躺着。” “那好吧。” 乔瞳问：“你不吃醋吗？” 商幼璇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该说的总要说清楚，不然你总是记挂着，我才要吃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海城国际机场候机厅外，季微白穿着休闲装，拖着轻便的行李进了里面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外面张望着。不多时，一个样貌出众的年轻女人推着一辆轮椅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不管季微白怎样做心理建设，在见到乔瞳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失态地湿了眼眶。 她还爱她，现在依旧是这样。 所以她必须走。 商幼璇附在乔瞳耳边说：“我在外面等你。” 乔瞳点点头。 商幼璇就出去了，在外面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两人说的话商幼璇大约能猜到一点，季微白一直在掉眼泪，乔瞳的态度和先前对待她完全不一样，神色温和，甚至是怜惜的，她问心有愧，没办法对一个始终深爱她的人再冷脸相待。 大约谈了有半个多小时，季微白站了起来，长久地拥抱乔瞳，嘴唇贴在她的发顶上，动了几下，似乎说了句什么。乔瞳也反手抱住了她。 季微白先出来，眼睛红红的，冲她点了点头，走远了。 商幼璇进去推乔瞳的轮椅，看到她仰着脸，眼睛里也有泪。 “季微白和你说了什么？” “谢谢我爱过她，她要去开始新的人生了。” 商幼璇推着乔瞳出来，说：“所以你也要开始你新的人生了。” 乔瞳回过脸看她，道：“幼璇，我想去一趟我以前绑架被囚禁的地方。” “去做什么？” “把闻弦歌的吉他埋在那里的海边。” “好，等你养好了身体，我陪你一起去。” “我还想去你瑞典的家看看。” “好，我陪你。” “我想再见一次你的爸爸妈妈。” “好。” “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商幼璇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好。” 乔瞳也笑起来，然后就面露痛苦地捂住了胸下肋骨处。 商幼璇嗔道：“医生都叫你情绪别激动了，你还笑，赶紧给我回医院呆着。” “你都答应我求婚了我为什么不能笑？” “戒指呢？” “去定了，回头给你补上，求婚比较要紧。” “痞子，无赖，流氓！” 乔瞳咧开嘴乐，在她按在轮椅椅背上的手背上啄了一口：“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商幼璇要骂她，乔瞳忽然道：“你看那是谁？” 商幼璇：“别给我转移话题。” 乔瞳：“那不是秦暮吗？” “怎么可能，她不是应该——”商幼璇看着完全无视几米外的自己一路飞奔的秦暮，怔愣道，“还真是秦暮，她来这里干吗？也飞国外，可行李都没带啊。” “送人的吧。”乔瞳望着她的背影道。 “送谁？”商幼璇自己反应过来，笑道，“是崭新的人生。” …… “姓季的，你给我站住！” 季微白已经准备过安检了，听见这一嗓子又撤了回来，然后一个重量级人形炮弹就砸进了她的怀里。 死亡最可怕的是不能感知，离别最可怕的是不知归期。她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努力奔跑和拥抱。 季微白是第一次抱秦暮，暖暖的，摸到腰上还有点肉。 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她有多开心，没开口便笑了出来：“不是说不来送我吗？” 秦暮在她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脸却埋在她脖子里不肯出来：“这种气话你也信？” “我真的信了。” 秦暮在她怀里窝了一会儿，退出来，看着她的脸，终于鼓足勇气似的，抿起唇踮起了脚。季微白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秦暮怒道：“姓季的！” 季微白讷讷道：“我、我……” 秦暮觉得幸亏她之前不老找她，否则早被她气死了：“你什么你？” 季微白说：“……不可以。” 秦暮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了口气，问：“今天什么日子？你看完告诉我。” 猛一问她还真没想起来，季微白看向手上的机票日期，道：“52……” 521，和520一样，谐音都是我爱你。 秦暮眼睛里迸出亮光。 季微白及时刹住嘴，说：“五月二十一日。” “就这样？”秦暮不甘心道。 季微白看着她：“就这样。” “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 “对不起，我不能说。” 未必能实现的承诺，不能轻许。这是季微白做人的原则。 “好。”秦暮望着她，往后退开，一步、两步、三步，“再见，一路平安。” 季微白也说：“再见，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同时转过身，谁也没有回头。 季微白坐上头等舱，在等待起飞的时间里准备将手机提前关机，屏幕上却跳出来一条新短信，来自秦二：我是不会和你联系的！！！！！！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又落下泪来。 她的未来，像是一颗耀眼的太阳。 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才能去拥抱她。 白色航班从跑道上缓缓起飞，逐渐隐入层云叠嶂的天空，它隔开了山海，从此也隔开了脆弱又坚强的人心。 未来啊…… 秦暮勾一勾唇，收回视线，两手插进上衣兜里，信步踏上归程。 …… 一年后，瑞典，某城堡外围赛马场。 两匹健壮的骏马正在跑道上发足奔跑，带起了一阵尘土，远远望去，马上的骑手上身微微伏低，两腿紧夹马腹，手里握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而上下起伏，十足的专业风范。 那两人跑了好几圈，你追我赶，你前我后，始终不分上下。跑尽了兴，其中一人提缰勒马，率先停了下来，从高高的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将手伸到了另一名骑手身前。 那人握着对方的手跳了下来，顺势扑进对方怀里。 两人替对方摘了头盔，解下发带，甩了甩脑袋，竟是清一色的长发飘飘，身着骑马服英姿飒爽，那原是两个相貌姣好的女人。 二人牵着马儿去一旁的草地上吃草，摘了手套，就地躺下。 商幼璇说：“我原先还以为我妈真跟写给我的信上说的那样，结婚的时候通知一声就行了，结果现在你看看，为了结婚的事，和你爸妈天天从早上睁眼讨论到晚上睡觉。” 乔瞳埋怨道：“可不是么？不然这婚早结完了，那等得到现在？” “你还说，我原本是计划两年订婚三年结婚的好吗？硬生生被你逼成半年订婚一年就得踏入爱情的坟墓！”她不爽，商幼璇更不爽，谁知道她去年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求婚了，她明明是打算采取拖字诀的！ “什么爱情的坟墓？你再说一次？”乔瞳翻身坐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明显有威胁之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商幼璇口头认错的同时为了以防万一还将双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在她交叠在一起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在太阳下闪耀着细碎的银色光芒。 “来不及了！”乔瞳轻而易举地拨开她的手，整个人压了上去，商幼璇一个灵敏闪避，乔瞳吃了满嘴的草。她借机咬了一口，叼起来，抬头看向商幼璇，眼睛里满是怨怼。 被逗乐的商幼璇：“哈哈哈。” 两匹马儿甩了甩尾巴，同时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生气乔瞳抢了它们的口粮。 两人玩闹了一阵，乔瞳和商幼璇并肩躺在一起，她看向对方的侧脸，说：“幼璇，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商幼璇懒洋洋道。 “我想在婚礼上多邀请一个人，她来不来我不知道，但我想告诉她。” “正好我也想多邀请一个人，我们想邀请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名字三个字。” “有个字表示颜色。” 乔瞳惊讶道：“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商幼璇反问。 乔瞳嘴唇动了动，道：“我以为……” 商幼璇回视着她，笑道：“以为我会吃醋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乔瞳大为感动，搂着她的腰道：“谢谢。她对我很重要，真的，我对她也是，我不想她缺席我的婚礼，我想她自己也不想，我会邀请她的。” “哎哎哎，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吃醋了啊。” “你刚刚不还说不小肚鸡肠吗？” “女人的话你也信？”商幼璇乜着她。 “……是我天真了。” 商幼璇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先别告诉秦暮，给她一个惊喜。她这一年都没交新对象，真是感天动地，老天再不给她派个媳妇儿，我怕她迟早要削发为尼。” 乔瞳看着商幼璇单侧嘴唇扬起，勾出一个熟练的坏笑，就知道她又在打新的鬼主意了。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给她一个惊喜，乔乔，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得给我想！” “好好好，想想想，现在就想。” …… 蓝天下，花田里的风信子像是一串串摇摆着的紫色的风铃。近旁，毛色发亮的骏马停下进食的动作，脖颈交缠到了一起，相偎相依。两人的头盔并排摆在一起，风吹拂过的绿色草地摇曳着初生的生命，柔软又盎然。 情人间的谈笑呢喃要凑得极近，才能勉强听清。 “说三个字，喜欢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我爱你。” “愿望呢？” “你爱我。” “那你已经梦想成真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话以前每本完结的都说过了，就不再说了。 感谢大家容忍这篇冗长的裹脚布。 感谢五个月以来的相陪。 鞠躬，感恩。 谢谢大家的评论、留言、收藏，以及霸王票，这是目前霸王票最多的一篇，希望下篇更好。 期待了好久的打广告时间蛤蛤蛤蛤。 新文《影后成双[娱乐圈]》新的小甜饼，石榴出品，必属甜品。 app用户稍微麻烦一点，点进我的专栏，点击《影后成双[娱乐圈]》文章界面，进行收藏，六月五日或者六月六开坑。 话说完结了请大家来一波作者收藏嘛，网页和手机站都是点击文章下面的作者名，右上角[收藏此作者]，app点击文章封面右边作者专栏（是个圆的标记），然后收藏。同期的作收都甩我好几千了，都没地儿说理去，委屈得掉了一地石榴籽QAQ关于番外：跟过的都知道，不定期更新，不定期篇数，属于薛定谔的番外，打上已完结那天就是真的完结，不会再更新。明天12点不用来刷啦大家，下个月咱准时再约。 关于定制：这周会挂链接（因为封面还没出来，出来再挂），暂定定制番外内容为：不可描述x3（可能会憋不出来3篇只有2篇，不擅长开车QAQ）、主cp番外x1、副cp番外x1（或者x2x3）、小杨的名字x1（什么鬼！）可能还有别的，闻小姐番外（？）就还不确定。 定制消息晋江和微博（@玄笺笺笺笺笺笺）都会通知，大家关注一下。 新文见。 爱你们。 再次鞠躬。 感恩。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妮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